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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遇手中拿着习题册站在门口进进出出了一上午,晃得乔见头晕。
“你要进来就进来,干吗呢你?”乔见头也不抬,草稿纸上横七竖八地列着一些演算的题目。
她像是要商量什么重大事情一样,凑近乔见问:“你说我要是拿着不会做的题目去顾家找轻和问的话,会不会有点作啊?”
乔见抬头白了她一眼:“何止作!”
“嗯?”
“乔遇,”像这样直呼其名,乔见还是第一次,他搁下笔,端正坐姿转向乔遇,表情严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顾叔叔?”
哈?!有这么明显吗?乔遇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想掩饰,但是转念一想——
明显什么明显,根本就没有好吗!
她压下心头那点小惶恐,很凶地瞪大眼,一巴掌扫她弟头上:“你把你姐想成什么了,我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吗?就算顾叔叔能文会武,是人间极品,但你姐也不是那种肤浅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叔叔辈的人?就算我真的会在这种年纪对谁情窦初开,也会找一个……”
“你干吗这么急于撇清,还如此慌张?”乔见躲过她的巴掌,看着他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有点想笑。
“我我……我这不是怕你误会了嘛!”
“我误不误会,没那么重要吧?”看着乔遇红到脖根的脸,他第一次发现他姐那么不经逗。
“谁说的,你不重要谁重要?再说,你要是出了门跟别人瞎说,毁我名誉是小,要是毁了顾叔叔……”
乔见盯着她想看她如何把这个话题圆过去,但他高估了乔遇的智商,就连她自己都发现再这么说下去就等于自己挖坑跳进去了。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她举起习题册拍了一下乔见的头,“我去找轻和问问题了。”
乔见看她出门向巷尾蹦跳而去,摇了摇头。就她那种高一的知识点都能解决的题目,放着家里的学霸不问,偏偏要顶着日头走上十分钟到巷尾去的心情,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还不承认是喜欢顾西辞?
再说,今天一大早,顾轻和就出巷子去了补习班,经过他们家的时候还跟乔遇打了招呼,难道这些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唉,乔见叹了口气,心想,他姐喜欢顾西辞这件事本没什么,关键是她那智商分分钟要被顾西辞碾压,想想都觉得有点心疼她。
乔遇慌里慌张地跑出门是怕乔见再问下去,她指不定得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虽说父母把智商都遗传给了乔见,但好歹她是完完整整遗传到了全部颜值,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觉得不平衡,直到刚才,她倒宁愿自己是个丑八怪,也要在乔见面前保留住最后的尊严。
但是,就算喜欢顾西辞,这应该算不上是什么没尊严的事情吧!
“我为什么要这么慌张?”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顾家门口。
她在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回去的瞬间,院门被人打开,明也提着行李走了出来。
明也一见乔遇,立刻想起未从顾西辞嘴里探出的八卦,立刻凑过来:“来见我们家顾大爷啊?”
有八卦的气息!
“我是来找轻和的。”乔遇不动声色地轻退几步,扬了扬手上的习题册。
明也一副好没意思的表情:“他去补习班了。”
乔遇赶紧就着台阶下:“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哎……”明也叫住她,拖着行李走到她面前,挤眉弄眼笑得暧昧,“我要回B市了,你进去吧,我不打扰你们。”
乔遇刚想解释他们没什么关系,可是人家一个转身,没给她机会。院门正在缓缓关上,她下意识上前抵住,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踏进了院子。
秋高气爽的天气里,顾西辞站在亭下,低着头,左手背在身后,握着毛笔的右手在纸上有力地挥动,他的目光落在纸卷上,发丝在风中偶有飘动。
乔遇走近一看,见他手腕灵活,落笔苍劲,笔锋犹如游龙舞凤般惊艳。他在写一首词,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正写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
闻风声有变,他抬头,撞上乔遇如墨的眼睛,清亮而灵动。
“你来了?”他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感情,一如以往。
乔遇在进门的瞬间还绞尽脑汁在想等下见面要怎么开口,才能不让气氛那么尴尬,虽然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尴尬。可这会儿见了他,那些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仿佛说出来了就会跟眼前这光景,甚至这空气格格不入。
脑回路在拐弯的时候可能是撞上了什么千年难遇的灾难,才让她费尽心思地回了一句:“顾西辞,你教我唱戏吧!”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顾叔叔。
顾西辞握笔写字的手蓦然停下,有墨顺着笔尖滴了下去,晕染出一团墨黑,他盯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究,他还是应了她。
前厅供奉着的祖师爷的牌位下,顾西辞端坐在太师椅上,乔遇跪在他的面前举着茶杯,心里万马奔腾,脑袋乱成一团。
顾西辞看着她行着有模有样的拜师礼,轻笑一声,接过她递来的茶,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喝了你敬的茶,你就是我门下的人了,以后我护着你。”
乔遇长舒一口气,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回什么,只能傻呵呵地笑。
她并不是真的想学戏,顾西辞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说以后我定当倾囊相授这类话。再说,乔遇这个年纪学戏也是晚了,他只是借由这个机会说出那句——以后我护着你的话来而已。
两个人各自怀着以为对方不懂的心事,完成了拜师礼。
拜完师,乔遇便没有办法继续装模作样,立刻就恢复了她活力美少女的样子。
她认真地站在顾西辞身后看他给祖师爷上香,等他转过身来,她没话找话:“其实我们现代人吧,更喜欢礼尚往来的生活方式,比如说我拜你为师,但不妨碍我也是可以教你点东西的。”
在她心里,顾西辞的文化涵养自然是不低,但牵扯到生活方面的,他就未必还能当师父,最重要的是,她要给自己莫名其妙拜师找个台阶下。
“哦?”顾西辞看了她一眼,笑着走出前厅。
乔遇跟在他身后,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所以,你有什么不会的吗?我可以教你。”
“我没有什么不会的,只有不愿做的。”他重新走到亭下拿起笔想把没有写完的词写完。
“肯定有你不会的东西,不一定是生活技能方面的,你想想。”她走到他身边,闻着墨香,看着他写了下一句“雄姿英发”。
顾西辞大概是真的想了一下,温淡地回:“一时半会儿,可能想不到。”
“那谈恋爱呢?在该谈情说爱的年纪里,你知道怎么喜欢一个人吗?”她趴在案头问。她想起刘清源老是说顾西辞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就自认为这一点他肯定不会。
顾西辞愣了一下,再度停笔,抬眼望着她,摇了摇头。
乔遇心中一乐,像是奸计得逞一样顺着她那奇异的思路笑呵呵地说:“不然我教你好了。”
顾西辞还没回答,或许是这一瞬间的凝望太过玄幻,以至于她踮起脚对准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不加犹豫地就亲了上去。
温润柔软的触感电光石火般直击她的大脑,打得她浑身酥麻,大脑乱成糨糊,手脚全没了知觉。
有风从院围刮进来,她那乱麻一样的脑袋瞬间清晰,赶紧后退一步,转身就朝院门狂奔。
余光中顾西辞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悔得肠子都青成了西瓜皮。
她原以为顾西辞会躲开,而且她也没真想亲上去啊,但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呢?她一边朝家里跑,一边骂自己病得不轻,一大早跑到别人家是去干什么了,强吻他?
天哪!她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再见人了,跑回家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乔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捂着脸风一般冲进房间,以为他姐又在抽风。
……
顾家院中亭下的人,默不作声地写下那首词的最后一句“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心中如有春风刮进来,仿佛这天比以往更明,这风比以往更柔,就连被烧得光秃秃的树都比以往更显生命力。
从那天开始,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或者说乔遇在有意识地躲避顾西辞,并且乔遇还在家里霸道地宣布“顾西辞”这三个字不能同时或单独出现。
可是事与愿违。
乔见这种心存大志的人是不屑于跟乔遇玩这种文字游戏的。
乔爱国和刘云玲好不容易趁着中秋佳节回来一趟,他自然是要去看看自己的偶像。
“也不知道顾老弟在我没在的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乔爱国将从外省带回来的茶叶拿来,准备给顾西辞送过去尝尝。
乔遇扒拉着碗里的饭菜,用眼角余光偷看乔爱国的表情,确定了他不会安排自己给顾西辞送茶叶后,放下碗筷就出门了。
“你姐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太正常啊?”乔爱国伸出头,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巷子里的乔遇,回头问乔见。
“大概是,最近喜欢上了什么红豆相思之类的东西了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个话也这么不正常?”
乔见低头笑,总不能直接告诉乔爱国他闺女喜欢上他偶像了吧。
“你们今年的中秋节怎么放假这么早?”乔见换了话题问。
乔爱国叹了口气:“你杨叔叔家不是又要出喜事了吗?”
“哦,杨滴哥。”
“唉,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人家那孩子怎么就这么争气?差不多的年纪,别人都成明星了,看看你,再看看你姐……”乔爱国一脸一言难尽的心酸。
乔见觉得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于是放下碗筷:“您说我姐还成,我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够争光的了吧!”
“乖儿,乖儿。”乔爱国忽然觉得自己那么说是有点没道理,“归根到底啊,就是你杨叔叔家的命都太好了。”
乔见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但是,爸爸,我们拥有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家庭。有勤劳善良的父母、漂亮可爱的姐姐,我觉得没有人比我更命好。”
乔爱国看着他,眼眶一红,咧嘴一笑,长长地舒了口气,拿着茶叶盒的手有些颤抖。
这孩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大、这么懂事了。
杨滴的最后一场比赛,定在了国庆节,全国三强的争冠赛。
节目组派人来请顾西辞,让他去当一期现场嘉宾,但被拒绝了。无奈之下,节目组只好让杨家出面去请,还给出内幕说只要顾西辞到场,杨滴就百分之百是冠军了。
听到这话,杨天生笑得嘴都合不拢,不顾老脸地跑到顾家去求顾西辞。
“哎呀,你也知道你杨大哥这人说话没个谱,以往多有得罪,你大人有大量……”
“杨大哥,我没有怪过你,只是我不太喜欢这选秀节目的氛围。”顾西辞颇为无奈。
“就当是帮你杨大哥一个忙了,你也知道我就那一个儿子,之前在学校被记大过,以后不好出人头地的呀,这次要是获得冠军,我就不用操他的心了。”
“现在的他已经出人头地了,当不当冠军,有那么重要吗?”
“不当冠军那哪叫出人头地呀。”
“上次去帮唱,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请回吧。”
“哎呀,西辞老弟,你肯定是心里记恨我对不对,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我给你跪下了。”
杨天生说着就往地上“扑通”一跪,吓得顾西辞往后一趔。
恰好乔爱国拿着茶叶走进来,看这一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天生,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乔爱国将茶叶放到桌子上,赶紧过去拉他。
杨天生见有人来了,这眼泪说来就来,痛哭流涕的模样像是在诉说冤情:“西辞老弟啊,我杨天生可从来没这么求过人,今天我面子自尊都不要了,只求你能出面帮帮我儿子啊。”
顾西辞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动物,眼睁睁地看着他上演做作的苦情戏,却一点辙都没有,只好点头答应。
杨天生瞬间变了脸,从地上起来,握住顾西辞的手说:“那咱们就比赛那天见了。”
乔爱国看着杨天生欢天喜地地走出顾家宅院的样子,止不住地摇头叹气。
“顾老弟啊,你不要往心里去,天生他……”
“我理解。”顾西辞苦笑着对他说。
“哦,对了,这是我出省送货时发现的野生茶树,就采摘了一些,用老法子炒的,您尝尝看?”
“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收着吧,我还嫌拿不出手呢。”乔爱国扭头看了一眼时间,“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赶明儿有时间,我来听您唱两段。”
顾西辞将茶叶搁到桌子上,送他出了院门。
一抬头,日上正空,只是这中秋时节,太阳光已经不那么炽烈了。
举办这次“寻找心声音”活动的电视台虽然是卫视台,但在全国类似的电视台中影响力不大,举办的这次选秀节目从海选到晋级赛一直都反响平平,直到顾西辞作为帮唱嘉宾才有了点话题,也让节目组注意到这个从未关注过的传统曲艺传承人。
只要这一期节目火了,以后再来参赛的人就会有所不同,赞助商也可以更高端,卫视在国内传媒的地位也有可能上一个台阶。
巷子里的那些少年可能还不懂,但杨滴和刘清源在经过了这两个月初涉娱乐圈之后,深谙其中的道理。
当然,顾西辞,他更清楚。
在最后一期节目还没有开始之前,刘清源就已经打着杨滴经纪人的名头在网上公布顾西辞会当嘉宾的消息。
网上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说,太好了,终于又能见男神了。
但更多的人却开始质疑顾西辞的人品,说他是借助选秀节目刻意炒作自己,不要脸的程度堪比戴了千张脸谱。
……
当然这些言辞是传达不到顾西辞耳朵里的,因为他没有上网的习惯。
可对其他人,不管是参赛选手还是节目组,对于这样热闹的效果自然是非常满意的,因为这会意味着,最后一期节目的关注度会空前高涨。
果然,在比赛当天,顾西辞刚走进演播厅,节目组请来的一群记者蜂拥而上,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就将他团团围住。
顾西辞面有不悦,他一向平淡的表情也微微有了些紧张。闪光灯在他眼前不住地晃动,娱记一个个往前挤,想占据问话的前排。
顾西辞没有助理在身边,抵挡不住那么多人的拥挤,一步步后退直到贴住墙壁,退无可退。
“请问下顾先生,您是怎么想到要来选秀节目当嘉宾的呢?”
“顾先生,听说您是京剧艺人,有没有想过往影视方面发展啊?”
“顾先生,您的前女友已经是非常火的电影明星了,请问一下您有没有想过去问她找资源呢?”
……
顾西辞大脑轰响,他并不是什么人气高的明星,一个选秀节目让他一夜大火,这让他出乎意料也备感羞愧。
闪光灯仍在不停闪烁,他紧张铁青的面容被记录下来,不知道第二天的新闻又会如何撰写。
他有些喘不过气,身体被机器和人死命地抵在墙上动都动不了。
乔遇和乔见、杨落一起从观众通道走进来,在门口看到围成一圈的记者,随即,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里,乔遇看到高高地立在那里的顾西辞,他的目光正越过无数灯光和人群直达她眼底。
她心里一惊,下一秒做出的动作,已经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你们给我住手!”乔遇大喊一声,冲过去拼命往他的方向挤去。
记者们仍挤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问问题,手中的相机也始终没有停下记录顾西辞的每一个表情变化,乔遇的小身板在被挤来挤去后,被人直接掀倒在地。
眼看着她就要被人踩到,乔遇死死闭着眼睛等着疼痛的到来,却没想到下一秒,她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从地上拉了起来。
是顾西辞在发现她倒地的瞬间,不顾一切拨开人群,赶在最危险的那一刻护住了她。
他单手揽着乔遇,面向记者眼神冷冽,终于开口,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怒气满满:“我希望你们能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这个节目的选手上,至于我,无可奉告。”
片刻安静后,闪光灯又开始不断闪烁。
“顾先生,请问这个姑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顾先生,这是你最新的女朋友吗?能介绍一下吗?”
……
乔遇再次觉得娱记真的很讨厌! 时光好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