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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月光下发笑的御璃骁
巡逻的侍卫们转过头来,悄悄地看独自站在月光下发笑的御璃骁,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他们那个不苟言笑的王爷吗?
渔嫣无处睡,不肯去御璃骁的帐中,也不去晨瑶那里,阿朗左右一思忖,给她支了个行军时常支的小帐篷,也就容她在里面躺一晚上。
醒来时,四周都是马蹄急急声,她钻出来一瞧,大军已经在集结了。
御璃骁正挎刀上马,动作利落潇洒,一身银亮的轻甲让他看上去更加威武。她正要往前,只见晨瑶扶着赛弥的手匆匆跑来了,到了他面前,把一只香袋往他手里放,不知道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御璃骁便点了点头,轻一抬臂。
围在他身边的将军们立刻散开,各自带着人马往大营外冲去。
眼看他要出去了,渔嫣忍不住跑出来,冲着他大喊一声:“保重。”
他讶然转过头,看到了披散长发的她,唇角一扬,向她点点头,策马往前奔去。
渔嫣双手垂下来,虽说每天在一起就是斗嘴,还爱生气,可他一离开,心中顿时空落落的,忍不住地担心他的安危。这河凶险,城池难破,若非如此,也勿需他亲自上阵了。
晨瑶掩唇咳了半天,转头深深看她一眼,扶着赛弥的手走开。
渔嫣不知道御璃骁昨晚是否和她在一起……若是……她血管里都像钻进了小虫子,难受得想狠狠抓几把。
去井台边洗了脸,挽了发,收拾利索回来,晨瑶已经和赛弥一起给侍卫们熬煮姜汤了。这几天夜里凉,有不少侍卫都着了风寒。
渔嫣想过去帮忙,又怕碍了她的事,便又去找小骡子。
远远的,小骡子一见是她来了,居然吓得一抖,抱紧了大箩筐,就像脚底抹了油,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渔嫣愕然,左右看看,大家都小心地打量她,并不敢靠近。
“娘娘……您的胎记……”阿朗过来了,看到她额上的胎记,猛地一怔。
渔嫣迅速抬手捂住,小镜子丢了,只能返回井台边看,小桶里的水静下来,她俯头凝望,只见额角原本指甲大小的红印已经往中间扩散来了。
“怎么会这样?”她捂住额角,心砰砰地加速跳动。
“是不是昨晚在林子里被虫子咬了?”阿朗小声提醒她。
渔嫣凝神想了会儿,摇摇头,她不记得,便是咬了,当时那种情况也可能根本没发现。
“不然让晨瑶夫人来看看?”阿朗犹豫一下,又说。
渔嫣的头摆得更急了,可摆完之后,她又想到,御璃骁看到这胎记之后,也一定会让晨瑶来给她看的,毕竟从医术上来说,没几个人可以比得过神医谷中的人。
在他大帐里坐了会儿,尝试着各种方法去擦额角的红印,可额角除了被擦得发烫之外,再没有别的感觉,人却昏昏欲睡起来。
她越来越担心这胎记并非天生,而是恶疾……当然不会是毒,她有记忆时额上就有这个,谁会吃饱了撑着在她身上下毒呢?可若是恶疾?难道是毒疮之类的?
坐了会儿,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又睡了。
迷迷糊糊的有人进来,好像推了推她,她勉强睁了睁眼睛,又闭上了。有手落在她的额上,轻抚了片刻,这感觉很凉,活像有冰块落在了她的额上,让她舒服了好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有尖锐的声音从帐边响起。
“她在哪里?”
“明月夫人,王妃就在里面休息。”阿朗的声音。
“王妃?”夜明月的声音陡然变得愕然。
渔嫣揉着酸胀的眼睛坐起,看向已经被掀起的大帐帘子,只见夜明月披着披风,大步走进来,见她坐在桌边,脸色一沉。
“王妃好福气。”
“明月夫人。”渔嫣轻吸一口气,点头。
“王妃如今既已心想事成,是否要兑现承诺了?”夜明月盯着她,气呼呼地问。
渔嫣抿抿唇,夜明月可不是晨瑶,晨瑶会装,可夜明月却是刚烈的脾气,若应付不好,那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只是不知,她怎么也来营中了?
“王爷前去打仗,明月夫人稍安勿燥,坐吧。”渔嫣笑吟吟地,轻一侧头,脆声道:“还不给明月夫人上茶。”
她这一声命令让夜明月怔了一下,渔嫣虽然温柔,但这姿态间王妃的风骨已经出来了,居然让夜前月不敢轻易冒犯,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姐姐重归王妃之位,为何无人知会我们?也好准备贺礼。”
“王爷的心思,谁知道呢?明月夫人一路累了,坐吧。”渔嫣抬眸,淡淡一笑。
夜明月再脾气坏,也知道尊卑有别,渔嫣是王妃,她只是侧夫人,此时顶撞必不得好处。渔嫣又请了一次,她才慢慢坐下,手里抓着锦帕用力揉,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待阿朗亲手给她端上了茶,才抬眼看向渔嫣,轻声道:
“王妃,我的心思王妃已经知道,希望王妃不要忘了……明月不求多,每月能侍奉两三回,已然心满意足,有了一儿半女,也算有了依靠。”
渔嫣也正在抿茶,听到此处,滚烫的茶水在舌上烫了一下,娥眉轻轻一拧,不露声色地抬眼看去。
夜明月正盯着她看着,见她抬头,眉头轻拧,脾气又上来了,“王妃这是想过河拆桥?王妃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
渔嫣抬手,在唇上轻抚了片刻,轻声道:“王爷是什么人,你知我知,就算你有这热情的心思,也得让他心里痛快才成,难不成我还能把他按到你身上去?”
“你……”
夜明月咬到了舌尖,论嘴上功夫,她说不过渔嫣,可实在不愿意忍受,猛地起来,正要发飙时,渔嫣突然也站了起来,也不看她,只管慢步往外走。
到了帐外,渔嫣抬眼看了看碧蓝的天空,轻声说:“想得男人的心,就要先了解这个男人,你了解他吗?”
夜明月怔住,她了解他吗?他甚至很少和她说话。认识有多少年了?六年?七年?应该是了解的吧,毕竟在他身边陪伴了这么久,知道他爱吃什么小菜,爱看什么书,爱听什么曲子,爱赏什么花……
渔嫣转头看她,见她满脸茫然,也不再问,只小声说:“他若喜欢什么,想得到什么,没人拦得住,也没人能改变他。明月,我只答应你创造机会,我也只有这样的能耐,成不成,’在天,在地,在他,在你,在缘份……不在我。”
“王妃能言擅道,我说不过王妃,”夜明月冷冷一笑,坐回长凳上,双手紧握住了茶碗,脆声道:“总之王妃若言而无信,我也不会善罢干休。”
渔嫣转过头来,慢吞吞地说:“那,想和我打一架?是想撕头发、抓脸皮,互咬几口,如同市击泼妇一般打几个滚,从此彻底把自己从王爷的视野里剔除出去?”
“你……”夜明月又噎住了,把茶碗举起来,又重重放回去,始终没能砸下去。气闷得喘了会儿,飞快起身,用肩膀撞开她,大步离开。
“明月。”渔嫣叫了她一声。
夜明月扭头看来,一脸怒意,“王妃还有何吩咐?”
渔嫣冲她笑笑,认真地说:“明月,我从不害人,我答应的事也一定会做到,我以我父亲的名誉发誓。”
夜明月露出一脸古怪神色,拧拧眉,转身往前走。
远远的,只见几名青衫男子正在等她,见她过去了,便围上前去,几人一起往医馆的方向走。
“明月夫人是带夜家人来的。”阿朗走过来,盯着那几人小声说。
“他们不是正为王爷打理粮草的事吗?粮草运到了?”渔嫣随口问。
“这个倒不知,不过这些事一向是晨瑶夫人打理。”阿朗低声道。
“王爷如此信任她……”渔嫣心里又有些酸了。
“呵,王妃不必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爷心中有王妃便最好。”阿朗犹豫了一下,有些结巴地说。
“呀……阿朗!”渔嫣抿唇一笑,转过身来,上下打量完了阿朗,认真地说:“我还真不知道阿朗你心思如此细腻。”
阿朗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道:“其实是念安姑娘教我如此说的,念安把要说的都写纸上,让我不时看看,王妃不高兴的时候便说说。”
“这丫头……”渔嫣心中一暖,对念安念恩的思念便怎么都忍不住了,恨不能立刻就见到她们。
此时那群里人中,有一清瘦的男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虽然隔得极远,可渔嫣还是为他这一回头的注视感觉到不自在,轻轻拧眉,转头看着阿朗问:“阿朗我这额上的红印可好些了?”
阿朗看了一眼,咧嘴一笑,“或者真是昨晚有蚊子咬着了,已经没有了。”
渔嫣很是惊奇,拎起裙摆就往小井边跑,举着半瓢水照了半天,果然发现胎记退回成指甲壳大小的一块,手指摸上去,还有些微微发烫。
可明明之前她还感觉头晕脑胀,很不舒服……她摸摸胎记,小声问:“我方才休息的时候,还有人进过大帐吗?”
“没有。”阿朗摇头,犹豫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去看他们练了会儿拳……王妃恕罪……王妃是否觉得不舒服?不如赶紧请太医吧。”
“没事。”渔嫣摇摇头,索性喝了几口井水,丢下水瓢,一抹嘴,小声说:“挺甜的,用来酿酒应该不错。”
“王妃还懂酿酒。”阿朗笑呵呵问。
“我是杂家,除了女红,什么都懂一点,酿酒、打铁、牌九……”渔嫣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怎么全是男人们感兴趣的东西?
阿朗也是满脸愕然,嗫嚅着不知接上什么话。 将军堂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