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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通话
黎离自从回了老家之后是真的忙了起来，以前只要不是飞长途，她一天少也会有两三条短信给苏以瑾，可是现在，苏以瑾已经有几天没有联系上黎离了，短信不回，电话也从来没有接过……
如果不是在她第一天回老家的时候她给了苏以瑾一个消息，只怕她也会像沈言深一样的，以为她失踪了……
从医院回来以后，她又不忘了做这些天必做的事，给苏以瑾打了一个电话，本没想着会接通，没想到电话还没响两声就被接起了……
黎离空旷而悠远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苏以瑾有些错愕的没说话，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呛进了喉咙，亲咳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
黎离坐在家门口的小河边，因为秋冬季干燥，水库里面必须存储大量的水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放下来的水少了，小溪里也只有蜿蜿蜒蜒的一点点水顺着河渠往远方流去……
如果不是见识过夏季涨水，见到这小溪这副摸样的人，大概不止一个人会认为它只是一个小水沟吧。
黎离就那样双腿悬在河面上，下面是裸露的大小不一的石头，身旁有各种各样零零散散的垃圾，坐的河堤上也不见的有多干净，虽然是水泥的，可是到处是的小沙粒和各种各样陪伴她童年的小虫子。
以前舅妈生气，打她，骂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出神，不过那个时候垃圾还没有现在这样丰富……
“瑾儿，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早上睁开眼就是钱，晚上睡觉做梦也还是钱，从头到尾都为了那几张纸……”
苏以瑾心里虽然着急，可是现在她离她的距离根本不是几十分钟或者一个小时就能到的：“舅妈又要多少？”
本来好强的黎离是从来不会将这些丑陋的家事说给别人听的，可是两个人因为有些同病相怜而交好的时候，黎离为了安慰苏以瑾，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的遭遇吐了个干净。
“你也别那么傻了，你舅妈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你对她那么好也不见她对你好多少，反而还变本加厉了……”苏以瑾一直在逃避黎离的问题，她不知道她坐在什么地方，可是那风声呼呼的刮着，通过手机愈发的吓人了。
她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要不你先回来吧？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我要是放的下她们我早就不回来了，换了手机，去公安局换个名字，简单的很……”
“……”
“可是我TM的就是放不下啊！我舅妈人是坏了点，可是要不是她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她也不至于总会来找我要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是扫把星，她不到万不得已怎么会来挨着我……”
苏以瑾一听她那比之前有精气神了的语气，心里一口气就松了下来。黎离见过她的开心、快乐以及失落、悲伤，她也毫不例外……
之前有一次，黎离舅妈要钱要的狠了些，将黎离所有的身家都骗了去，害的黎离下飞机回来连家门都没得进，只好带着被房东扔出来的几件不值钱的衣服住进了苏以瑾的房子……
那时候她也是像刚刚一样，死气沉沉的开了几瓶啤酒，一个人在阳台上靠着栏杆买醉。喝醉了也不不消停，几次嚷嚷着钱钱钱，然后自己摸索着栏杆就要往外跳……
她是真的怕。自从苏爸爸离开之后，她似乎总在担心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自己而去，再也见不到……
“诶，扫把星，我天天挨着你怎么没见你把我扫走反而我的运势还直线上升啊？”
“我看你就是一个小福星，说你扫把星的还不就是他们自己不努力，将所有的错误都推你身上啊，你不是不在意了吗？”
苏以瑾也不好说些什么，安慰人这件事她是真的不太在行，每次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逻辑在哪里，可是偏偏每次黎离都能被她逗笑……
“小福星，你快点安安心心的把事情解决，然后回来吧，你没在我身边，最近几天我的运势可差了，走路就崴脚，出门就遇见不想看见的人……”
果不其然，黎离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黑着带点蓝色，没有一个月亮和星星的天空，语气轻松的说：“好吧，那我就快点解决，回去给你送运气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把近况侃完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期间顾守俞打了两个电话来苏以瑾都没有理他，专注的开着免提吃着水果和黎离聊。
等黎离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强烈要求挂断电话的时候，苏以瑾才听下手中的水果，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兴致冲冲的对她说：“要不我请假去找你玩吧！”
大不了就是几天假而已，公司最近忙的事情也不多，黎离那边她也正好可以去帮帮她，即使是陪着她也好……
黎离起身跺了跺脚，又忍不换了一个手拿手机，往那个手心里呼了两口热气，这动作还真是像极了小时候被扫地出门的样子：“得了啊，我可没空招待你，你要玩去别的地方玩，这小地方穷山僻水的。再说了，你哪里还有假可休……”
“你可别以为你家顾学长是老板你就可以随意旷工了，我可提醒你一句，你的工资还是远洋发呢……”
其实黎离心里是希望这个时候，自己身边能有一个亲近的朋友给自己撑腰打气的，只是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有自己的事要忙，她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事，总是麻烦朋友，那样也太对不起朋友这个词了。
更主要的是，她的朋友少的可怜。苏以瑾是最亲密的一个，她不想总是麻烦她，其他的也是工作上认识的人，又没有亲密到可以分享伤口的关系……
在老家，她也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上学时，几乎听话的小孩见到她都绕道而走，因为别人总是说她是灾星，克了父母，克了外公外婆，连累了表哥以及舅舅舅妈；坏一点的孩子不会绕着她走，可是会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欺负她。
刚开始是低级的扔石头，放毛毛虫，扯头发，辱骂，后来则是殴打……
这些小时候受过的苦，她都没有和苏以瑾讲过，因为她总是想要撑着自己最后的面子，倔强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被人欺凌的事……
后来终于被送进了孤儿院，她也没过什么舒服的日子，天天要防止自己的食物被人抢走，她又不是开朗的孩子，孤儿院里也是一个拉帮结派的地方，她没能适应，只能一个人自成一派，安安稳稳的在乱中的求生……
又调侃了几句之后，黎离才把手机收回了衣兜里，双手环胸往河边的更大的风口走了几步，等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自己的身体，头脑和身体都清醒了之后才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回去……
顾守俞的电话再也没有打过来，直到苏以瑾都洗漱好了准备睡觉了手机都没有一点反应，除了刚刚还在通话时的两个未接来电，没有其他多余的一条短信……
“该不是生气了吧……”苏以瑾握着手机半躺在床上，想到他自作主张的给自己接通电话，虽然本来她也打算在吃完饭后到安静的地方会过去，只是在她看来，这性质毕竟是不一样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苏以瑾还是小心翼翼的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问他在干什么。
刷了半天的微博都没有收到任何回信的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坏了，一下子打一个电话给10086移动查话费实验自己是不是收不到短信，一会又尝试着编辑短信发送给10086来测试自己的短信是不是发的出去……
可是奇怪的是，移动发过来的所有短信她都收到了，就是没有收到顾守俞的，来来回回的检查了几遍对话框也无济于事……
好在就在她要忍不住直接打电话给顾守俞的时候，微信里就提示有好友验证。
是顾守俞没错，非常酷的纯黑色的头像，如果不是备注里的顾守俞三个字，她大概都会猜不出这个就是他，因为他的名字是“鱼渔愚渝俞”……
苏以瑾刚点了同意好友申请就迫不及待的点开了他的朋友圈，因为两个人一直都是用电话和短信交流，这还是她第一次围观他的社交账号，她以为像他这种人都是不用国内的社交账号的……
可是当她看到他有些丰富的朋友圈时，顿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肤浅……
不过说他的朋友圈丰富只是相对于她一年才那么几条动态的人来说。
顾守俞的朋友圈里，大多都是一些转发的和商业有关的东西，要么是公司的活动动态转发，只有极少数的几张图片夹杂在里面，由于两个人没有共同好友，所以她根本看不到他的动态下面有哪些人……
这个时候苏以瑾突然无比的讨厌微信的这个功能，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分手的时候，她心里是下了决心的，将他的QQ账号，飞信账号什么的全都删了……
不过她也没翻多久，顾守俞的朋友圈就被她翻完了，这个账号看上去也还没用多久，最早的朋友圈也不过是去年的……
苏以瑾尝试着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顾守俞的视屏通话就打了进来，只是苏以瑾一点准备也没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不小心点成了接通，只好死死的捂着自己手机的摄像头不让他看……
顾守俞倒是一脸闲适的模样，穿着棉质的睡衣，看样子似乎还在书房，从屏幕里他的身后，苏以瑾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基本摆的整整齐齐的书……
“我不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顾守俞脸上不见的有什么喜悦，刚刚从顾家出来时的笑意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了：“我打了几个电话给你，你都没接……”
苏以瑾抿了抿嘴，捂着摄像头的手丝毫不肯松懈：“我……我以为你在忙……”
“怎么看不到你？”顾守俞皱着眉头凑近手机点了几下屏幕，要不是右上角那个光光亮亮的自己，他大概都要以为自己的手机屏幕坏了……
苏以瑾连犹豫都没犹豫，听到他问这个问题立刻就把话接了过去：“摄像头坏了……”
只是每次这么快回答反而有种作贼心虚的模样，顾守俞到底是了解她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冷着声音盯着嘿嘿的屏幕：“不打电话给我也就算了，我想看看你也不准……”
“……”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视频电话啊，跟别人打那么久电话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悔改……”
虽然知道顾守俞是故意的，可是苏以瑾还是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小声的为自己辩解：“刚刚跟黎离打电话啊，好久都没联系上她了，她本来就心情不好，我就多跟她讲了几句……”
“那你把手放开，我看看你……”顾守俞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里痒痒的，更想要看看她：“我刚刚看到你那边透出来的光了……”
“……”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都一起睡过了，还害羞？”
苏以瑾脸一红，不可避免的想歪了：“你胡说什么，哪里睡过了……”
“……”顾守俞脸上在也憋不住了，唇角轻轻的弯了起来：“嗯，说错了，是一起睡过觉……”
“……”
“我不嫌弃，把手放下我看看你……”
谁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尽量展现自己美丽的一面，可是生活是要一起过的，什么丑陋的样子都会被对方看见。
苏以瑾一手扒拉了几下已经乱的不成样子的头发了才缓缓的松开了捂着摄像头的手，装作不耐烦的说：“可以了吧……”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观察顾守俞的微表情，没有看到他任何的不满之后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刚洗完澡？”顾守俞凑近手机，盯着屏幕上她的脸看了看：“白白的……”
“没有，洗很久了……”苏以瑾看着屏幕上他突然放大的脸，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都床上玩了很久的手机了……”
“那你不打我电话？”顾守俞话锋一转，又开始说起之前的话题来了，苏以瑾这才知道自己似乎落进了圈套……
好在顾守俞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耳提面命了几句之后也就放过了她，在苏以瑾明着提示了几次早点休息之后也举着手机进了卧室，给苏以瑾直播上床睡觉……
等苏以瑾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还一直纳闷着，等开机看到微信上拿通话时间四个小时一十七分钟后才知道他昨天晚上一直没挂视频，明明说好的等她睡了他就挂的…… 难言缘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