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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再遇
如果说那天遇上沈言深是一场意外，那么这次遇上顾守俞大概更是让苏以瑾措手不及。
在陪黎离相亲遇到沈言深的时候，苏以瑾就有隐隐的预感，顾守俞或许又要回来了。那个时候，按照顾守俞的说法，他们两个从小就像是穿连体裤一样，分不开……
当年顾守俞去美国的时候，沈言深也不见了踪影，沈家人对外的说法似乎也是说沈言深是去了美国。这下连沈言深都回来参加相亲了，大概顾守俞也回来常驻扬城了。
苏以瑾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在想明白以后，心里一个咯噔咯噔的跳着，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又是睁眼到天明。
苏以瑾不怕顾守俞回来，只怕他不回来或者说回来了两个人却要装作不认识，说到底，她大概还是想要见一见他的吧……
黎离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上班的无比勤快，四处帮别人代班，甚至有时候还主动地提出要代替别人飞，往往都是一场航班还没来得及休息好又转身去顶替别人的班飞另一个地方。
在她落地的时候，苏以瑾问起来她也是神神秘秘的打哈哈，转来转去就是不说实话。一来二去苏以瑾也习惯了，毕竟一直以来黎离都是空中飞人，两个人能见到的时间不多，只是有些时候突然打不通电话让她有些担心……
Jack把电话打到苏以瑾这边，明里暗里的打听黎离的消息的时候，大概还不知道黎离四处飞的忙不过来，不然只怕是也顾不上什么害羞，直接就买机票跟着黎离四处飞了，而不是在这里通过苏以瑾想着约黎离去听音乐会……
“sui，come on！你和lili一起来嘛！我有三张特别好的位置。”
苏以瑾想了想还是没应下来，委婉的拒绝了。
虽然说她在周末那天正好没什么事，也刚好挺喜欢听音乐会的，可是明摆着人家不是邀请自己的，到时候主角不出场，自己也不好意思死皮赖脸的跟着去吧……
不过倒是黎离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二话不说的辜负了Jack的一番心意，一顿恶言恶语之后还不忘在他心上插两刀：“我忙着呢，没空跟你玩，不过瑾儿倒是喜欢，你要实在想去不如约着瑾儿去吧，挂了！”
苏以瑾在一旁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也是忧心，一个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对方在追自己，或者是直接逃避，一个呢大概是听不出对方嘴里不一样的拒绝……
“可是我想跟你去！你不去我就回美国去了！”Jack这次是拼了命的争取，只差没有明说想和黎离去约会了。
可是黎离偏偏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你个鬼佬！我都累死了，你还拉我出去，我不去！你要回美国就回去吧，我巴不得你早点回去呢！”
“……”后来有一次苏以瑾问黎离这件事的时候，黎离挺着大肚子在某人面前大言不惭：“我当然知道他追我啊，姐姐我魅力可大着呢！”
不过苏以瑾还是从她诧异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不知情，以及故作镇定，只是眼睛里的震惊确是越来越明显，然后苏以瑾还是发现了从她点明之后，黎离看JACK的表情越来越不一样了，甚至还一直找理由避着不见他……
当苏以瑾一袭墨绿色的复古长裙站在门口和Jack两两相望的时候，远远看的人大概都以为他们两个是情侣，毕竟站在一起这样登对的人人不多见了，JACK又是一个生的高大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周围向他们看来的眼光也越来越多了……
但是其实走近了看其实两个人都是一副不情愿……
“走吧……”苏以瑾看了看手上的手表，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正好是人多的时候，两个人站在门口这样只是让越来越多的眼神聚集在这边……
进来听音乐会的一般来的都是两个两个人一对，挽着手或者搂着腰，只有他们两个，没有任何接触，中间甚至还能插一个人。
JACK是因为对苏以瑾有一种从心底的敬畏，他喜欢美人，可是不喜欢这种冷美人，但是不不得不说，作为相处的不远不近的朋友，苏以瑾是合格的……
苏以瑾从来没有这样和一个不亲密的人来听过音乐会，小时候是和爸爸妈妈后来和许城意，再后来有顾守俞，而近些年来，她几乎没有来听过音乐会……
顾守俞离开之后，她是真的三年没有来听过音乐会了，黎离忙，也没有这个闲情雅致陪她听，而她却是再也找不到人陪自己来听……
感受到旁边人的审视目光，苏以瑾握着手包的手尴尬的不好放在什么地方，好在Jack虽然有些失落，礼仪还是做的很足，伸手出来邀请苏以瑾挽着自己的手臂。
只是这刚一挽上去就看到了熟人……
沈言深挽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美女笑得促狭，苏以瑾礼貌的笑笑没有打招呼，后会无期这个祈祷太没用了吧，才多久又见到了……
苏以瑾为了错开沈言深的目光，只好抬眸往更远的看去，只是她抬眸的瞬间就有些后悔，沈言深身后跟来那个人是顾守俞吧！
只是那个女孩是谁？远远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子，就算没有近看也知道大概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及膝的收腰小礼服，高傲的脖颈，一眼望去只觉得气质非凡，而且看顾守俞侧头听她讲话的样子，大概是一个重要的人吧……
苏以瑾脚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微微低着头像是在认真看路。
分开的时候会想念，遇见的时候会退缩……
Jack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跟着苏以瑾加快了脚步找到了两个人的位子。
敞亮的大厅让人想忽视那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男人都做不到。苏以瑾习惯性的低头的时候才陡然醒悟，为什么要躲，就算初见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这样的重逢，自己不是演练过很多次吗，冷漠就是最好的外衣……
前面四个人都是郎才女貌，平平惹得旁人看过来，不过这四个人像是不自知一般，依旧谈笑风生。
苏以瑾沉默的坐了会，听到前面顾守俞和他旁边笑得温婉的女孩子的说的兴致勃勃，脸色越来差……
一旁的Jack关切的摸了摸苏以瑾的额头：“你脸色很白，是不舒服吗？”
苏以瑾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白才好，你不知道啊，中国女人可想肤色白了，我这样才有人喜欢……”
苏以瑾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后面已经关上的门以及渐渐暗下来的灯光：“Jack，你让一下我坐那个位置上去吧，这边有视线有些不好……”
那个位置实现确实是不好，抬眼的时候总是会被前面那个熟悉的后脑勺给吸引住，然后再也没有心思听演奏……
苏以瑾挪过去的时候，音乐会也正好正式开始了，顾守俞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了，不动声色的侧头看了眼坐在自己斜后方的女人，恨不得直接起身坐到她旁边去……
这样的音乐会还是有很多人捧场的，整场几乎座无虚席，苏以瑾已经很久没有停过音乐会了，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就尽量的控制自己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投入了十二分的认真，时而闭着眼睛聆听，时而睁开眼睛看一眼台上专注的指挥者……
一场音乐会下来，大概只有苏以瑾听的是最舒心的，结束后她还沉浸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Jack早就坐不住了，不过他是一个绅士，自然也不好出声打扰苏以瑾，只得陪着她静静的坐着……
顾守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不顾身边女孩子幽怨的眼神，冲沈言深示意了一下就走了。直到人快要走光的时候才回来，看到那个还做在座位上的小女人，心里顿时就踏实了下来……
苏以瑾轻轻的舒一口气，耸了耸肩，在身边的人问觉得怎么样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回答了……
“虽然不是很和谐，中间大提琴手似乎有几次没能集中注意，差点就没跟上，但是最起码没有出错，而且感情也挺丰富的……”
回答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声音不是Jack的，一侧头就对上了顾守俞含着笑意的眼睛……
苏以瑾如临大敌，装作没有看到顾守俞一般，转头挽着Jack的手，眸中带水，温柔的说：“等久了吧？走吧，我请你吃宵夜……”
“我可真是饿了……”Jack对苏以瑾的提议没有什么看法，反而很赞同，顾守俞顿时就不爽了，刚刚那份对话的熟稔明明就在，可是眼前的人却想是不认识一般……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事，可是又不会让人忘记所有的事，记得的都是那些想要忘记的，忘记的，都是那些想要记得的……
明明是准备两个人一起吃宵夜，可是最后两人行就因为顾守俞的死皮赖脸变成了三人行。
顾守俞和Jack谈经济，谈美国，谈中国，最后倒是一言不发的苏以瑾显得像个局外人……
“我刚从美国回来，你多久没回去了？美国的变化真的是大，你该回去看看了……”
“真的吗？自从追随lili过来中国，我还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了……”
“……”
美国大概是苏以瑾最讨厌的一个国家了，除开爱国情怀作怪，更多的是自己的感情在作怪。
苏以瑾到现在还记得许城意说：“瑾儿，我要走了。去美国……对不起……”
苏以瑾也记得顾守俞说：“那好，就这样算了吧……我们还是分开吧，正好我也要去美国了……”
“sui……sui……你想什么呢……”苏以瑾猛的回神的时候，Jack正摆着手在她眼前，一张五官深刻的脸皱成一堆，对着顾守俞笑笑……
“顾，我这朋友就是这样，老是喜欢出神，也不知道在想哪个男人……”
苏以瑾曲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桌子，示意他别乱说话，随手就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想谁也不会想你就好了……”明里这句话是对着和她对话的Jack说的，可是苏以瑾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瞟着顾守俞，顾守俞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她说她想谁都不会想自己。重逢的时候，这大概是一句比任何话都要伤人心的话吧！
顾守俞不在乎的笑笑：“那可就不知道苏小姐想的是谁了，不过以我对苏小姐的了解，苏小姐是最喜欢口是心非了。”
苏以瑾顿了顿，手上拿着的烤串啪的一声就扔回了盘子里。城市角落里的烧烤摊子，虽然说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卫生问题，可是这种热闹的气氛是苏以瑾喜欢的啊。
一个人的时候，只有这样的喧嚣以及熟悉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可是现在，周围的声音好像也在她扔烤串的时候消失了，苏以瑾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明明以前是那样一个温暖的人，现在却是比自己都要咄咄逼人一些。
Jack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瞪着双眼在苏以瑾和顾守瑜之间看来看去，一直想要出声但是碍于苏以瑾正在气头上，只好低着头偷偷瞟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先生似乎很了不起啊……”这挑衅的话，在旁人听来大概是要被苏以瑾这个样子吓一跳的，一直清冷的苏以瑾原来也会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啊……
“那顾先生怎么不去拯救地球？跟我较劲这么有意思？顾先生想做什么不妨直说，我好看看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顾先生这样做，我好快点把那东西丢掉。”
顾守俞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发出危险的光，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苏以瑾：“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苏以瑾忽然就冷笑了一声，捧起面前的装了黄色啤酒的透明玻璃杯，仔细的看了看，像是真的在研究一般，只是下一刻，她猛的把那杯酒喝光，然后手上一甩，那杯子就碎在了桌子上……
Jack措手不及的跳了起来，刚要说重话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苏以瑾压抑着怒气的脸色，顿时就安安分分的坐了下来。
顾守俞一直没动，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能幸免的被玻璃渣子溅到了，可是他眉头也没皱，挑挑眉，看了一眼满桌子的狼藉……
“我不管你做什么，我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人了，你最好别惹我。”苏以瑾吸了吸鼻子，明明自己就快要赢了啊，为什么鼻子有些发酸……
顾守俞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端起桌山的酒杯，轻飘飘的说：“嗬，明明就还是那个苏以瑾……” 难言缘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