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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探望
一个人病房总是显得有些空旷，不过好在那么多年的磨练以来，苏以瑾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和她住的地方比起来，还说不定哪里热闹一些……
虽然这也才两天，不过苏以瑾已经可以想到护士们在背后说她什么了，连医生一天到晚也都不来查房，似乎就当苏以瑾不存在。
不过下午的时候，这个病房里终于迎来了第二个病人，一个因为酒驾出了车祸的中年大叔……
大叔看上去是一个挺和善的人，自从醒过来就一直不停的问苏以瑾的情况，热心的有些让人心累……
“姑娘，你是本市人吧？”
苏以瑾只好讪讪的放下还没来得及点亮屏幕的手机，温和的回答大叔的话：“嗯，差不多……”
“哦，你一个在这？你家人都不来陪你的吗？”明明他自己都有点自顾不暇，两个手上都打着石膏，额头上也擦伤了一块：“你没什么大事吧，没看出来你有哪里不舒服啊……”
苏以瑾看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柜子，一直努力压抑着自己到嘴边的话，轻轻的点点头：“嗯，一场小车祸而已，没什么大事……”
“诶，你男朋友也是啊，你都这样了都不来陪你……”
“……”
“姑娘，你是在哪工作的啊？看你的样子，工做应该还挺体面的吧……”总有一种的人的眼神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苏以瑾特别讨厌这种像是要把那看透了的眼神，好像自己在他们的眼中就像一个商品一般……
苏以瑾皱了皱眉头，不得不搬出多年来面对各色各样的客人锻炼出来的笑脸，装作不经意的揉了揉脑袋：“不好意思啊，我这毛病吧，还真是麻烦，头晕，耳鸣……”
一边说着苏以瑾已经迅速的盖好了被子，对着窗户那边侧躺着，尽量放轻着自己的呼吸装睡……
顾守俞来的时候，苏以瑾竟然觉得这样也是解脱，最起码不用装睡装的费力了……
小时候最爱吃和玩，后来最爱的吃和睡，近几年来似乎没有什么乐趣了，天天忙，现在闲下来了她唯一的乐趣大概只有吃了。
只是自己又懒的下楼去吃东西，医院又不能送外卖进来，食堂的东西又太清淡，每顿只吃食堂真的不能让她满足……
特别是昨天吃了那鸡丝皮蛋粥之后，肚子里的馋虫像是在无限的繁殖，咕咕的叫着要吃香香辣辣的东西……
顾守俞走起路来一直是没有声音的，它在苏以瑾的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的时候，苏以瑾才被惊的睁开了眼，对上眼前一双深邃的黑眸时，她竟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闭上了之后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再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可是听到顾守俞一声轻笑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明明就是蠢啊……
顾守俞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柜子上，不紧不慢的拧开盖子，淡淡的茄子香味就飘了出来，独特的食物的香味瞬间就占据了苏以瑾的鼻端……
“你怎么又来了……”苏以瑾舔了舔干的有些起皮的嘴唇，讪讪的吞了吞口水坐了起来……
“我怕你饿死在这里……”
“姑娘，你男朋友这是关心你呢！这就是你男朋友啊，长的真好……”
“……”
“不过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知道看外表，明明像我这种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啊，可是这世道就这样，我这种好男人没有老婆，那些小白脸偏偏能有几个……”
苏以瑾抿了抿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抬头看了一眼默默喝水的男人，笑着侧头对病床上坐着的大叔说：“大叔，您搞错了，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我有老公了！”
几乎是一说完这句话，苏以瑾就有些后悔了，这样情况似乎更加糟了，放荡，好勾搭，适合做对象……
苏以瑾抿了抿嘴，索性再补了一句：“这是我弟弟呢！”
“……”倒水的男人的脸明显就黑了，重重的把那个他喝过的杯子递给了苏以瑾：“你喝水……姐……”
最后那个称呼，顾守俞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倒是一直盯着苏以瑾看的大叔，声色有些尴尬了起来……
“诶呀，我出去溜溜去……”
苏以瑾看也不看顾守俞，伸手就去拿筷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那几个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的菜……
“这是我的晚饭，谁让你吃了……姐！”
“……”我不想跟你闹，我想吃东西……
苏以瑾灵活的避开了顾守俞挡在苏以瑾身前的手，利落的夹了一块小牛肉……
只是还没来的及塞到嘴里，那块小小的牛肉就掉了……掉在了洁白的被子上……
“……”
“……”
顾守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再怎么忍着，也没有让苏以瑾错过他嘴角的笑意：“你要是笑出来，我……”
习惯性的话说出口，苏以瑾才发觉，原来她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威胁他了……
以前她总是说：“你要是笑出来，我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你要是笑出来，我就不和你一起查这个资料了……”
“你要是笑出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你要是笑出来，我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苏以瑾舔了舔嘴，不动声色的把手中的筷子放了回去，现在的他们，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前女友住院，前男友来照顾吗？似乎有些讽刺……
苏以瑾闷闷的盘算着自己似乎真的该出去散散心了。
人在眼前，谁能不想起往事？虽然人不在眼前时，她还是回想起，但是最起码，自己会是那个成熟的苏以瑾，而不是那个青春里天真的苏以瑾……
“你怕了吗？还不打算出院？”顾守俞递过来的一勺拌的均匀的饭菜猝不及防的就出现在了苏以瑾的眼前，在苏以瑾抬头的瞬间，他已经顺势把饭塞进了苏以瑾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苏以瑾瞪了一眼顾守俞，还是没能有骨气把那口美味吐出来……
“为什么……要出院，呆这挺好的啊……”一口食物吞下去之后，苏以瑾总算把这句话说完了……
“你妈不会来了……”
苏以瑾一直在嚼着的嘴巴突然就停了下来，微微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端着保温桶的顾守俞：“关我妈什么事？”
顾守俞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以瑾，没有回话，默默的舀了一勺满满的牛肉递到了苏以瑾的嘴边……
苏以瑾侧头一躲，努力的睁大着自己眼睛：“你又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守俞沉默了一会儿，手往苏以瑾的眼前送了送：“先吃饭。”
“我自己来……”
“乖……听话。”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只是他们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们了……
顾守俞大四在外面实习了，苏以瑾也才不过大二上学期，那个时候苏以瑾也是这样，因为高烧弄到医务室去挂水了……
中午的时候，偏偏一个人在哪里饿的死也没人来给她送一点吃的，气喘嘘嘘从学校外面赶过来的顾守俞也是这样，带了几个菜一大桶饭，一勺一勺的喂着苏以瑾……
医务室里守着吊瓶的医生都有些看不下去，装作有事出去了，还顺便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我可以自己来……”
苏以瑾看了看紧闭的木门，目光一收回就看到了顾守俞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手里举着一勺满满的牛肉……
“乖……听话。”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样说的……
“那你也吃……”那个时候的她，脸红着没有推辞，和顾守俞两个人一口一口的吃完了整桶饭……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想法，幸福来得也容易。
只是现在，两个人的心思比海深，谁也看不穿谁，也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或许别人的眼里，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各种试探和抗议在不断的发生……
顾守俞看着又一次被咬紧的勺子，索性放开了手，冷冷的看着苏以瑾：“你既然这么喜欢吃勺子，那你怎么不把勺子吃了？”
“我喜欢吃勺子也好过别人喜欢吃别人吃剩的东西好啊，这勺子最起码没有被别人污染过……”
顾守俞往嘴里塞苹果的手一顿，继而又不慌不忙的看了一圈那个被咬了一两口的苹果：“你既然这么想说自己是污染源，那我也不介意……”
“……”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苏以瑾的攻击击破，若不是以前看过顾守俞不带一个脏字的把人骂了，她还真不敢认，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顾守俞……
苏以瑾瞪着顾守俞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把从嘴里拿下来的勺子放在柜子上，微微勾了勾唇，一个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就这样毫无阻拦的展现在顾守俞的眼前……
别人都说，顾守俞，百毒不侵，然而谁又知道，以前只要这个小女子稍稍一皱眉，他就心里堵得慌，甚至有些难受……
现在依然。
只是，自认为演技很好的苏以瑾，又有什么时候骗得过顾守俞，骗与被骗，在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一个愿意骗，一个乐的配合演戏罢了……
苏以瑾默默的就躺了下去，闭着眼睛拉高了被子蒙着自己的头，顾守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了隔壁病床的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直盯着苏以瑾看，那眼神贪婪的似乎随时都可以干坏事。
顾守俞三两口吃掉了手中的苹果，起身微微拉低了苏以瑾的被子，摸了摸她铺在枕头上柔软的黑发，低头在她头顶上轻轻的一吻……
苏以瑾快要被顾守俞折磨疯了，闷在被子里又不透气，眼睛也看不到，那唯一在外面的头顶上的触感又那么明显……
“隔壁的人已经看了你很久了，你要是想好好的出院，今天就跟我回家。”
顾守俞的话里带着一丝丝的威胁，苏以瑾愣在被子里半天没有放应，那死死抓着被子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松开了，只是脸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回家那么美好的词，苏以瑾似乎很久没有听到了，或许那冰冰凉凉的房子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能算是一个住的地方而已……
原本一个只是一个小计谋，想吃到那香喷喷的食物，算她私心，也想要间接的问一问：“你到底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的我们”，只是这个计谋到底是坑了谁又有谁知道……
被子被拉开的时候，苏以瑾满脸的通红藏也藏不住，对上那对棕色的瞳孔时，苏以瑾想也没想就偏开头去坐起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被子可真闷人，烧的慌……”
顾守俞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一眼苏以瑾一眼，还是没有揭穿她拙劣的谎言……
空气突然的安静让苏以瑾有些不自在，自己又拿起了放下的勺子，准备用吃的来堵住自己的嘴巴。
“我来。”
还没来得及拿过饭桶，顾守俞就接过了苏以瑾手中的勺子，将菜仔细的搭配着饭送到了苏以瑾的嘴边……
“我又没伤到手，这样吃还不如让我自己来……”苏以瑾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在抬头触及顾守俞那专注的眼神的时候，剩下的话也吞了下去……
“吃完跟我回去。”
含着满满一嘴食物的苏以瑾果断的拒绝了顾守俞，跟他走，自己永远也做不到他那样云淡风轻，谁不怕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屏筑被自己从里面打破，可是偏偏，苏以瑾就是那样一个不坚定的人……
“我不……”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以瑾偏了偏头，没有将那勺有着一丝姜丝的米饭含进嘴里：“我是一个自由人，你才没有权利管我……” 难言缘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