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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乔治病重
乔治病的很突然,自从升了职,他不用再天天跟着他们跑现场,可工作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除了要跟客户谈工作,还有太多的表等着他看,太多的报告等着他确认,太多的问题等着他翻。
林澄下班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林澄到的时候他的房门早开了。林澄有一段时间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为了省房租和交通费直接住办公室了。
直到一天,林澄发现他的房门一天都没开,以前他要休假不但会提前打招呼,还会跟个居委会大妈似的把要注意的事,啰里啰嗦的跟她讲个一百遍不嫌多。
林澄越想越奇怪,又想起乔治父母年纪也不小了,于是忍不住跑去问崔哥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崔哥面色沉重的看着她,张张嘴,只说了个小乔俩字就一脸哀色,再说不下去。
林澄吓的心里咯噔一下,“乔治死了?怎么死的?”
崔哥:……
林澄下班以后去了趟医院。
乔治已经被禁止进食,好为第二天的手术做准备,看见林澄颇感意外,“老崔这张大嘴,还告诉谁了。”
“就我一个。”林澄拖了个椅子在床对面坐下,专科医院不好进,花钱帮忙托了人,也只能住到大病房,4个人一间,再加上病人床边陪着的各样亲属,各种行李,空间略显拥挤。
肿瘤医院住进来的病人大同小异,只不过发病的部位决定着病床前的亲属是哭还是笑,当然笑也不是高兴的,而是庆幸,幸好发现的早,或者幸好在这部位没转移。
乔治就属于后者,幸好是这部位。
看他精神蔫蔫的,连话也懒得多说,她便知道他在强撑,也忍不住心疼他,“别装了,一个人在异地他乡的,虽然病不重,也没必要跟我装没事人似的。”
乔治愣了一下,突然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脱下那身衣冠整整的职业装,乔治便仿佛去掉了一直围绕在身上的诸多标签,什么职场精英、人中豪杰、无所不能、上天入地……
当然上天入地仅指工作,不是真的上天。
那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现在对外人宣示的身份只有一个,他是一个病人,一个即将做手术的病人,满腹的心酸与无助都涌了上来,只是想痛痛快快的哭个够。
那是林澄第一次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她面前哭,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澄,你这没心肝的,怎么就不严重了,最不可怕的癌,那也是癌啊,还有五年的善后期,要是5年里出了问题,那也是不乐观的”
……
“我也不想装坚强,可混了这么多年,刚攒够首付,签了合同,房子还没盖完呢。我就出这么个事,还有20年的贷款要还,我这一下病倒了,以后可怎么办?我这么大的压力你知道个屁。”
……
“你说我一大男人去跟谁诉苦,我妈60岁的人了,每次打电话只能报喜,让她知道了,肯定担心的睡不着觉。她血压又不好,再把她吓病了。”
……
乔治絮絮叨叨的,从他不跟他们外勤之后,她经常是在网上跟他敲字谈工作,有好久没听讲乔治说这么多话了。突然就觉得还挺怀念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乔治说的实在没话可说了,眼泪也掉够了,他抬头看林澄一眼,“得,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我这儿碍眼了。”
林澄点点头,“你做手术的时候我再过来看你。”站起来要走。
乔治又说,“崔哥说上面几个人有在G市建分所的想法。”
林澄颇感意外,“是啊,那里离咱这儿不远,也没有什么大的事务所,抢占市场呗,不知道会不会派老人过去,怎么你有想法了?”
乔治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我这身体,估计以后就是废人一个了,再看看吧。现在我这情况,真是,辞职的心都有了。”
林澄吓一跳,“大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脆弱了。”
床位紧张,做完手术没两天就被大夫轰出了医院。乔治生病的时机挺好,幸好不是赶年报的季节。虽然有几个上市的项目在谈,但还没签合同定下来,于是心安理得的在家里休病假。有事电脑指挥林澄,自己跟个西宫皇太后似的摆足了架子。
林澄不忙的时候能正点下班,然后买了一大兜蔬菜瓜果过来看他,乔治买的期房要两年后才交房,依然住在和一个IT人士合租的两居室内。
她到楼下的时候,乔治正站在阳台上透风,点了一根烟也不敢抽,只是闻两下过干瘾。低头就看见林澄从车上走了下来,等她上楼来忍不住问,“车不错啊,你买的?”
林澄向来不善于说谎,怔了下,拎着刚买的青菜去了厨房。
乔治倚着门框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哟,几天不见,名花有主了。”
林澄想了想,也无必要隐瞒,“车确实是别人的,但这事,我真说不好。
“嗯?说给你老大哥听听。”
林澄一听不耐烦的轰他,“得得得,单身老光棍当什么知心姐姐。回你那狗窝躺着去。”
乔治死活抱着门框不撒手,等看到林澄手起刀落,土豆切的跟砖头似的,轮到他轰她了,“得得得,求求你了,大姐,我来吧,你不会做饭早说啊。打着什么照顾病人的名义,直说你来蹭饭不就得了。”
林澄想到自己一年也进不了两次厨房,连熬粥都不会,于是也不再假惺惺的推辞了。
林澄对吴景生谈起乔治的病的时候,他们刚完成和外地一家示范早点工厂的合作。与预想中一样顺利,于是他心情很好,用水果叉跟一块菠萝做了半天斗争也不觉得无趣。
等顺利的叉起来之后,直接就填到了林澄嘴里,然后一脸专注的看着她吃,仿佛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水果的酸甜度是否合适。
阿姨正好端着新沏好的茶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急忙低下头放下茶便走。
林澄对他这样的行为早已习惯。
吃东西的时候,他总喜欢喂她,仿佛对小孩子一样的耐心。他们偶尔会在外面吃饭,他口味一向清淡,但只要林澄提出有想吃的,他不爱吃也会陪着她去。
但他从来不坐她对面的位置,刚开始林澄不明白是为什么,后来每次吃饭,他总是拿起筷子喂她,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吃,仿佛比自己吃还要有味道。
林澄就明白了,原来他把她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儿,并且还照顾的心安理得。堂堂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撸起袖子来剥螃蟹,挑鱼刺,干的比谁都熟练。林澄想,如果有一天她说自己牙疼嚼不动东西,估计男人二话不说替她嚼了也不一定,想想都肉麻心跳脸红。但渐渐便习惯了他对她的细微照顾。
他对林澄的话几乎有求必应,尝试着做许多自己不擅长的事。
林澄偶尔一提说想去公园划船看垂柳。他出差回来,飞机到的比较早,等她开车去接他,他便不顾疲累非要带她去市中心的人工湖上划船,结果划到湖中间,俩人因为太久没见,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抱住她忘我的亲起来,然后林澄用余光瞥见别的船只上的游客看怪物的眼神,当场便决定未来十年都不会来这个湖里划船。
林澄说最近有自己喜欢的电影上映,好久没机会去影院感受一下大荧幕。他便会在终于忙完工作,让秘书订票然后带她去人声鼎沸的影院看一场喜剧。
结果全场都在笑的东倒西歪的时候,林澄转过脸看见男人已经疲倦的抱着爆米花桶,歪着头睡了过去,心里也终对男人生出几分心疼。她不能一味索取,而忽视了对方的需求。这个男人身上的责任毕竟太多,她如果不能分担,也不能再给他增量。
后来便再不愿意跟他去那些公众喧闹的场合消磨时间。既然爱一个人,必然会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男人期望她快乐,而她不期望男人会因为自己而勉强。
也还好她已经参加工作几年,忙起来每天累的只剩下喘气,吃饭的精力。对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必须不可。否则的话,她想他们一定会因为去哪儿的事,闹的不可开交,还好,他们相遇的时间点儿很对,她想,这是一个都想稳定下来的年龄,也会互相迁就对方的年龄。
忙的时候,她很累,脑子都几乎不会转,并且遇到难搞的事还会提心吊胆,所以休假的时候在他西海的家里各忙各的,偶尔抬起头互相谈笑几句,也是一种幸福的享受。
下午太阳落山,天气没有那么炎热的时候,他们待在院子里,她对着笔记本看审计员的底稿,把需要改的问题一个一个发出去。他看书,听音乐,偶尔会拿着公司的一些报表问她一些专业性的问题。她知无不答,顺便提出自己的专业见解,她的话一针见血。他便十分开心,低头便吻一下她的唇,然后笑道,“给你个奖励。”
林澄:……
男人在她面前偶尔会表现幼稚的像个活的二百五。
可真要说出去,谁信她的话啊!
“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看望一下乔经理?”吴景生试探的问,顺便拿纸巾擦去她嘴角刚刚吃的菠萝蹭上的汁液。在他身边,林澄只能心安理得的当着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 回不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