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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破碎的，是希望，

　　还是尚未萌芽的牵绊

　　在怔然中，澄夜才突然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握着一柄匕首，那是一柄乍一看十分普通的银色匕首，刻满了奇怪的文字，像是某种符咒一样，银色的匕首上，还沾着早已经凝固了的血液。澄夜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龙城……自己应该回去吗……那曾经是自己最大的渴望，不是吗……可是为什么现在，竟会有些不舍……

　　留恋一个地方，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玄灵苍白俊美的面容出现在了脑海里，澄夜幽幽叹了口气，这是否算神女有情，襄王无梦呢。可是，若襄王真的无梦，却又怎么会一次次地救了自己，对自己说了那些话，而且……而且就这样走了，是放弃了唤醒泌雅的希望了吗……那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其实，是有祁澄夜的呢……

　　想来想去，脑子里却是越来越乱，一滩浆糊。不管是什么都好，如今找不到他，许多的疑问，便无法得到答案。源很快就会送自己回龙城了，很快，就会远远地离开这一切了……

　　一阵烦闷，澄夜打开了窗户，坐在窗前。这个小镇很是安静，似乎离自己初来之际所在的那片废墟很近，源说，只要到自己来的时候所在的地方，他便能够想办法送自己回到原来的世界。

　　街上的一队人突然引起了澄夜的注意，那些人一个个都瘦骨嶙峋，面容苍白，披着黑色的长斗篷，看上去像是不死族的人，他们匆匆地像是在赶往什么地方。

　　前些日子，有一群光明骑士团的人路过过这个小镇，当时，澄夜还以为他们会是来抓捕自己，结果发现，他们似乎匆匆忙忙地赶路，忙着去某个地方，完全没有想要搜捕人的意思。那时澄夜就觉得有些奇怪了，如今又出现了不死族的人，怎么想都很奇怪。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前往的方向，似乎都是同一个方向，都是通往暗夜精灵所在的地域……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泌雅被封印的身体所在地了？！那暗夜精灵一族，十夜，岂不是会迎来再一场灾难！

　　澄夜一直偷偷跟在那群不死族身后，好在他们顾着赶路，一直也没发现澄夜这个不速之客。走了三天，澄夜跟随着这群人进入了一片森林之中，这片森林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熟，自己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候的那片废墟似乎也在这片林子里头。

　　又走了快半天，只见那群人到了一处湖畔，顿时相继消失了。澄夜躲在树后许久都没有动静，这才小心地走了出来，到了湖畔，只见湖边一处有一个水漩涡，漩涡之中有些透明的小晶体随着漩涡在旋转，想起上一次光明圣殿的通道，那片彩色云涡，照此看来，这里应该就是暗夜精灵宫殿的入口了！

　　澄夜纵深朝着漩涡跃了下去，一阵眩晕之后，便落到了一片花园里，这里澄夜认识，便是当日灼华带她离开的地方，看来自己确实没走错路。

　　花园里静悄悄的一片，半个影子都看不到。澄夜四处张望着，循着模糊的记忆，朝着那座封印着泌雅身体的大殿摸索去。

　　穿过一条长廊，突然见到一群身穿盔甲的人，看那样子像是光明骑士团的，澄夜一惊，忙躲了起来，只见那些人排成一队，围着一座假山不断地在绕圈子，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眼神呆滞，不知神游去了何处。

　　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正在着急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澄夜一怔，猛地跳了开来，回头一看，十夜正含笑看着自己，依然还是如初见那般，美丽优雅。

　　“……你……”澄夜看着十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魅影。”十夜温柔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对不起……光明骑士团的人，还有不死族的人……”

　　“我知道，他们来了。”

　　十夜似乎并不惊诧，依然淡定地微笑着。

　　“该怎么办……对不起，哥哥，一切都是因为我……”虽然这一切与自己并无关系，但说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是骗人的。

　　“魅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去哪里？”

　　“神殿。”

　　澄夜一怔，神殿，是那个封印着泌雅身体的神殿吗……带自己去那里，是为了平息这件事情，交出自己来吗……

　　犹豫了片刻，澄夜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会发生什么事，澄夜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来。

　　“光之圣女——泌雅，是不是很美……”踏入大殿之中，透明的墙壁里，阳光般耀眼的泌雅如同陷入沉睡了一般，依然还是如此光鲜动人。

　　澄夜歪着头，看着泌雅，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眼前一黑，毫无征兆地，澄夜倒在了地上，十夜的手指还停在空中，黑色的魔法晶体从指间散去。

　　“对不起……一切都是为了……魅影……我的妹妹……”十夜轻声说着，抱歉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澄夜。

　　他已经无从选择了，从魅影选择踏上了那条道路的那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选择了，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最疼爱的妹妹，他不能看着她走向毁灭，哪怕付出一切，甚至包括自己一生的幸福，甚至自己的性命……

　　大殿的门缓缓关上，轰然一声，沉重而决然。

　　奇幻的天空，七彩的云朵，澄夜感觉自己仿佛飘在空中，又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四周的一切都如同打了柔光灯一般，柔和，美丽，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仿佛甚至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

　　不知这种感觉过了多久，突然，一道强烈的光划破了天空，仿佛一道闪电，击中的澄夜一般，猛地张开眼睛，澄夜发现，自己躺在大殿之上，而十夜已经不知去向，大殿的门正缓缓打开，那道白光似乎便是从门缝外透进来的光亮一般。

　　澄夜感觉还有些迷糊，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大门打开的瞬间，只见一众人站在门口，由于逆光的关系，看不清楚都有谁，也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

　　“泌雅——！！”

　　这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如此熟悉，是玄灵？！

　　声音刚落，便见到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猛地冲了过来，果然是玄灵。玄灵直接冲过了澄夜的身旁，朝着地上扑了过去。澄夜迷茫地看着玄灵，转过身子，这才发现，那具本来应该封印在那透明墙壁里的美丽女子的身体，不知为何，会躺在地上，就在那金子般的女孩子的身旁，还有另一具身体，银色的长发，几乎不输于那女子美丽的面容，灰色的皮肤，和十夜竟有几分相像……

　　玄灵刚冲到泌雅身体的一旁，伸手拉住泌雅的手，却只见泌雅的身体竟渐渐变得有些透明，玄灵刚将她抱入怀中，泌雅的身体顿时在柔和的光里轰然碎裂成了透明的粉末，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只余下一袭白色的长裙……几乎在同一时刻，那美丽的暗夜精灵女子的身体也随之破碎消散在了空气中……

　　“泌——雅——！！”玄灵痛彻心扉的叫喊声回荡在大殿之中。

　　门完全打开了，大殿之中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怔怔地站着看着这一切的人，还有十夜，以及白洛和站在白洛身边的曦敏。

　　“你……为什么这么做！！”

　　玄灵突然抬起了眼睛，充满仇恨地瞪着澄夜，澄夜一怔，全然不明白玄灵在说什么。

　　在怔然中，澄夜才突然发现，自己手里一直握着一柄匕首，那是一柄乍一看十分普通的银色匕首，刻满了奇怪的文字，像是某种符咒一样，银色的匕首上，还沾着已经早已经凝固了的血液。澄夜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匕首从澄夜手中铿然掉落，碰撞到大理石的地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不是我……我……”

　　澄夜茫然无措，试图对玄灵解释。

　　“魅影……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一错再错……”十夜痛苦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澄夜一愣，猛地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十夜，一错再错……她根本什么也没做啊！而且，带她来的人，明明是……

　　“姐姐……想不到，你那么恨我……五百年了，就不能让这一切结束吗……”曦敏楚楚可怜地看着澄夜，一副受伤的样子。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

　　澄夜愤怒地喊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澄夜，仿佛已经确定了她做了什么似的。

　　“你是祁澄夜，你有你自己的人生……我已经愿意放你走了，我只想通过别的办法，来唤醒泌雅……可是，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们……甚至连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留给我……你亲手拔下了封印的匕首，将泌雅和魅影的身体毁灭……你以为这一切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吗……你……居然如此恶毒……”

　　玄灵的声音冰冷而绝望，缓缓站起了身，澄夜甚至几乎能听到他身体之中愤怒的血液在流淌的声音。

　　澄夜抬起眼睛看着玄灵，心如刀割，却又百口莫辩。

　　玄灵一步一步走向澄夜，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澄夜身体一颤，却依然倔强地看着玄灵，嘴里吐出三个字：“不是我。”

　　玄灵猛地抬起了手，十夜突然飞扑过来，将澄夜扑倒在一旁，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方才澄夜所站的地方顿时一阵轰隆声，地面上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澄夜惊诧地看着地上那个巨大的坑，刚才，自己差一点儿就变成碎片了！原本，她以为，在他们一同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在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些她难以忘记的日日夜夜之后，他们之间，会有一些牵绊，他们之间会有一些信任……不，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我要毁了你们，让暗夜精灵一族，从此消失在世间，让你们一同毁灭，如同我的心一般，毁灭在天地之间！”

　　玄灵狂怒地吼着，如同从地狱走来的魔王一般，身体的力量因为愤怒而渐渐无法控制，无数的魔法粒子随着玄灵的周身开始旋转，如同一个旋风，整座大殿都轰鸣起来，仿佛与玄灵形成了共鸣一般……

　　十夜将澄夜一把拉到了身后，张开了双手，挡在了澄夜前面，目光坚定地看向玄灵，嘴里念着咒语，一道银灰色的屏障渐渐升起。

　　“不行……不能这样！”曦敏突然朝着玄灵冲了过来，在玄灵即将要发起攻击之际，挡在了玄灵面前，“不要……不要……他们是无辜的！不要再重复五百年前的悲剧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看着曦敏，玄灵压制着自己的力量，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泌雅……泌雅……你再也……不记得我了吗……再也……不记得我了吗……泌雅……我们的约定……”玄灵的声音悲怆而痛苦，让人心碎，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仿佛让空气也渗满了悲伤一般。

　　“如果，你再伤害无辜的人，我会恨你一辈子。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五百年前，我们的一切就应该结束了，为什么不能划下一个句点呢！让一切都回到原本应该回去的轨道，你做你不死族的首领，我做我光明圣殿的圣女……我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原本就不该认识……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吧……你若是爱我……不就是希望我能幸福吗……”曦敏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哀求地看着玄灵。

　　“幸福……你……现在……幸福吗……”玄灵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曾经那耀眼美丽的女子曾满脸幸福地对他说，她的幸福便是眼前的他……

　　“我幸福，和白洛在一起，我很幸福。”曦敏坚定地说着。

　　白洛怔怔地看着曦敏，刚才，看着她奔过去的一瞬间，他以为他又要失去她了，就像五百年前一样，她对他说再见，然后……便从此再也不见……

　　“啊——！！”玄灵突然痛苦地叫喊着，噗通地跪在了地上，力量顿时如同山洪暴发一般，魔法粒子风暴顿时在玄灵周身急速旋转起来，随着玄灵的悲痛而层层推动。

　　大殿轰然晃动着，石柱一道道坍塌，十夜忙护着澄夜，抵御着这强大的魔法力。曦敏被这冲力撞得几乎飞出去，幸而白洛及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

　　玄灵无法控制地释放着力量，眼睛变得通红，眼中仿佛变得只剩下毁灭与攻击。

　　“玄灵——！！不要——！！你快点停止！！你停止啊——”澄夜嘶声叫喊着，玄灵周围的魔法粒子旋转得已经越来越快，和源在一起那么久，对于魔法力量的认知，澄夜也有一些，她知道，若是玄灵再这样不受控制地释放自己的力量，魔法粒子继续快速旋转下去，便会形成反噬，玄灵会将这里，以及他自己一同毁灭的！

　　“求求你……不要……快停止啊——！！你可以杀死我，杀死我，为她报仇——！！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快停下来——！！”澄夜哭喊着，十夜用尽了力气紧紧抱着她，才能阻止她向着玄灵奔跑过去。

　　玄灵闪烁着火红色光的眼睛顿时转向了澄夜，定定地看着她，这个让他失去了一切的女人，这个救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女人，这个在睡前笑着自言自语讲述自己故事的女人，这个在睡梦中还会像孩子一样流口水的女人……

　　眼中的红光渐渐褪却，魔法粒子形成的旋风渐渐消散。

　　“那你就死吧。”

　　玄灵声音冰冷，瞬间便移动到了澄夜面前，一把掐住了澄夜的脖子。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