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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焱踏进椒房殿里的时候，元凌正站在中央，望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发呆。
宣旨之上的少女身着嫩粉色的衣裙。
那张娇俏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弯成了新月的形状，里面就像是盛了一簇星光，明亮又引人注目。
整个人看上去娇憨又天真，散发着灵动的气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声音淡淡道：“皇兄？”
云焱走到元凌的身边，也抬头望起了那幅画像。
顿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又在想颜丫头了？”
元凌没有回答，但云焱是知道答案的。
可颜丫头……
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云焱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只道：“母后听说，近日里，你称病没有上朝，十分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就让我过来看看。”
元凌望着画像上的少女，眸间浮起了一抹清晰的痛色。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着，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薄唇弯起，溢出了一丝苦笑。
“自从京郊悬崖之日起，这三年以来，我都已经习惯了。皇兄莫要担心，过了几日，或许就会好的。”
云焱心道，哪有那么容易。
但他也没有戳穿。
而是选择继续默默地和元凌站在一起，望着墙上挂着的画像。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至近，不一会儿，一道粉色的娇俏身影就犹如飞燕一般，轻盈地落进了寝殿里。
“父皇……哎呀，皇叔，你也在呀！”
琥珀色的圆圆眸子弯成了两道月牙，皮肤白皙如雪，脸上的笑意甜甜的。
整个人就像是太阳下刚刚冒出来的粉嫩小花，清新美好。让人看了，心情都会随着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愉悦起来。
云焱望了眼前的少女好一会儿，面上忽然浮现了些惆怅，唏嘘道：“瑾儿，你和你的母后，长得越发相像了。”
“谢谢皇叔夸奖啦！母后长得那么好看，我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看的！”
元瑾笑嘻嘻地拉着云焱的胳膊撒了会儿娇。
在注意到寝殿内略显沉重的气氛之后，又赶紧收敛了笑容。
觑了一会儿元凌的表情，小心翼翼道：“父皇，母后她……哎，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才是。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那么，也没有后悔药卖了。下次……下次注意就好了！我相信，母后她一定不会怪您的！”
“这种事情，哪里还会有下次？”
元凌苦涩地笑了一下。
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来，揉了揉元瑾的脑袋，轻声道：“瑾儿，你要记住。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地听你皇兄的话，不要闯祸。你的母后不在，若是有一天，朕也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你最大的倚靠，便是钰儿。”
元瑾看着神色复杂的元凌，愣了好一会儿。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这时元钰也进来了，照样先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钰儿参见父皇、皇叔——”
看见元钰，元瑾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死死地拉着元凌的袖子，对元钰哭道：“皇兄，你快点来劝劝父皇呀！他、他要离开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呜呜呜呜呜……母后已经走了，要是父皇也离开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呀？”
这三年的功夫里，元钰已然长成了少年的模样。
与元凌一般无二的墨色眸子里，散发着淡淡的疏离与冷峻。但在看向元瑾的时候，却是变得柔和了许多。
看到元瑾这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元钰的神色间闪过一丝心疼。
想到她所说的事情，日常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上，难得露出了慌乱之色。
转头看向元凌，焦急道：“父皇，瑾儿说的可是真的？”
元凌却不回答，反问：“你们可知道，你们的江叔叔和芷兮姑姑是做什么去了？”
元钰虽然奇怪元凌为何会提到这个，但也点了点头。
“知道。江叔叔和芷兮姑姑在三个月前从京城出发，四处游玩去了。芷兮姑姑的妹妹当年在刺杀母后之后，就变得疯疯傻傻。夜晚发病之时，更是生不如死。父皇念在她现在所遭受的惩罚，赦免了其死罪。芷兮姑姑便将她的妹妹带在身边，同江叔叔一起悉心照顾。想来，芷兮姑姑此番也是想带她的妹妹出去看看。”
对于元凌当年的决定，元钰和元瑾都没有异议。
有很多活着的方式，是生不如死的，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他的话音落下，元凌抬眸望向了寝殿外的天空。
那一方天空，湛蓝，澄澈，美好得令人向往。只是被宫墙割成了四四方方、规规矩矩的形状，不能观其全貌——
这美好之中，难免又多了一点遗憾。
想到芷兮和江彬，元凌眸光闪烁，幽幽地叹了口气。
“世界那么大，朕也想去看看……钰儿，你身为瑞兽之子，天生聪颖，这几年来学习政务也很有长进。朕当年即便在登基称帝之时，也比不得此刻的你。朕相信，把大盛交到你的手里，是正确的决定。”
因为震惊，元钰倏然瞪大了眼睛。
半响，才结结巴巴道：“父、父皇，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元凌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忧伤。
“因为你母后的事情，朕夜夜忧思，身体也越来越差，不堪再担此大任。思前想后，朕决定，将大盛的皇位传于你。圣旨朕已经拟好了，过几天就会宣告天下。至于你的登基仪式，朕就不参加了。反正，也只是个形式而已。”
将皇位传给他？圣旨已经拟好了？登基仪式父皇还不参加了？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直锤得元钰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元凌和云焱已经离开了，寝殿内只剩下了元瑾。
元瑾也同样是一脸震惊的神色，讷讷道：“哥哥，父皇这是……跑路了？”
元钰：“……”
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真的是这样。
元瑾痛心疾首地捂起了脸。
“父皇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母后只是……他自己犯的错，怎么能拿来当借口，把锅推到哥哥的身上呢？算起来，哥哥今年才只有四岁啊！父皇怎么可以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
元钰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摊上这样的父母，他又能怎么办呢？
想想即将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又觉得头痛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父皇，你太不仗义了！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