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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崇明啊，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得抓紧离开！”
祁夫人一边说，一边焦急地看向门口，仿佛随时会有人冲进来似的。
攥着祁崇明的手掌心濡湿，极其慌乱害怕的样子。
“李嬷嬷的信虽然是晌午时分到的，但算起嘉绍到京城的距离，就算是驿站快马加鞭，怎么着，也得有五六天了！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呀！崇明，你快些收拾收拾，咱们娘俩现在就走！”
因为焦急，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
祁崇明从中抓住了几个重点。
“李嬷嬷的信？嘉绍？娘，李嬷嬷不是随着爹南下赈灾了吗？嘉绍是南方的城池，是不是爹那边发生了什么？”
祁夫人见儿子不肯走，咬了咬牙，干脆都说了出来。
“从十几年前，我就发现了不对劲儿。在你父亲的书房里，我曾经看到过鬼画符似的书信。后来才知道，那上面都是苗疆的文字！还有，你父亲虽然一直都只是担任着地方的小官，可是从来都不缺钱花，他的私库里还有好多金银珠宝！虽然对外说是有祖上的积业，可我清楚，那些早就被败光了！”
“陛下忽然派你父亲南下赈灾，我心下总是觉得不安，便让李嬷嬷随身跟着。毕竟，你父亲最信任的就是李嬷嬷了。哪知道，李嬷嬷忽然来信，说你父亲装病离开了正在赈灾的嘉绍！最近苗疆的局势这样不稳定，结合以前的事情，我总觉得，这里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这些事情，你父亲瞒了我们母子俩这么久，可见，根本就不信任我们！你又知道，他惯来是个没良心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转头就会把我们抛下！指望他，还不如坐着等死呢！崇明，你听我的！咱们娘俩现在就离开京城，到乡下去避避风头！”
一连串的话将祁崇明砸得晕头转向。
苗疆的书信？
难道……爹和苗疆那边有往来？
想到这之中可能意味着什么，祁崇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可是娘，宝珠还在宫里面呢……”
祁夫人急得直跺脚。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那个小贱人做什么？她根本就不是祁家的骨肉！当年，是你爹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的苗疆野种！这是我亲耳听到的！”
什么？
祁宝珠不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且……还是苗疆人？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祁崇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连连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修长高大的身影好似也佝偻了许多。
祁夫人看得担心不已：“崇明，你没事吧？”
“娘，你先离开……我、我去宫里面拿点东西。”
丢下这句话后，祁崇明转身便走。
“崇明，崇明！”
祁夫人追不上人，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但现在情况紧急，她咬了咬牙，决定自己先行离开，在宅子里留下几个小厮照应。
等儿子从宫里出来了，让小厮们将他带出去，与自己汇合。
……
嫩葱似的修长玉指，动作优雅地端着小巧的青瓷杯。白皙如雪的肌肤，在青瓷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好看。
这杯茶，和她端给刘兰娘的那杯赔罪茶一模一样。
祁宝珠望着，眸底闪过了一丝满足的愉悦。
方才，她到偏殿里去瞧过了。
刘兰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原本清丽的小脸惨白，哪还有在元凌面前灿烂明媚的样子？
呵……真真是痛快！
那天，她特意邀请了宫中的各位妃嫔还有芳宜姑姑，表面是要给刘兰娘赔礼道歉，实际上，在那杯茶里面下了蛊虫。
苗疆的蛊术神秘强大，一般的太医根本就检查不出来。
所以，就算刘兰娘现在发病，也不会有谁怀疑到她的头上。
毕竟当初，是张太医亲自检查的那杯茶。
她可舍不得刘兰娘现在就死呢！刘兰娘给了她那么多不痛快，她自然是要一点一点讨回来的……
“……就是你害了我们家娘娘！”
外面忽然传来了喧闹声。
祁宝珠皱起了眉，喝道：“怎么回事？”
芝芝从外面进来了，低眉道：“回小主，兰贵人的贴身侍女绿桃，刚刚从椒房殿回来，眼下，正在咱们的殿外面闹呢！说什么是娘娘害了兰贵人，非得要您给一个说法。我看她情绪激动得很，娘娘还是别出去了。”
祁宝珠放茶杯的动作顿了顿。
接着，又低头拨弄起了茶杯里的茶叶。
“这冬天除了梅花，也没有什么别的花儿草儿的。本宫总觉得有些单调，缺点别的颜色呢……芝芝，传本宫的话，绿桃污蔑嫔妃，口出不敬之言。重重掌嘴，直到给这荣寿宫添点颜色为止。”
“还有，万万不能让她的话传到荣寿宫外面去，否则……你们便也和她一样，为这宫里面添点旁的颜色罢。”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
可却让芝芝的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忍不住抖了抖，恭声道：“喏，奴婢这就去办。”
祁宝珠放下茶杯。
去了椒房殿……可是苏颜的那个贴身侍女说什么了？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与小圆一起来到钟萃轩的那个侍女。虽然隔了很远，但侧脸依旧让她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熟悉……
那个侍女到底是谁呢？
祁宝珠正想着，眼前陡然笼罩上了一片阴影。
“芝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绿桃……”
抬头，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祁宝珠有瞬间的愣怔。
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笑着迎了上去。
“哥哥，这个时间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呢？”
看着面前笑容乖巧、从小便被自己捧在掌心里的妹妹，祁崇明脸上的神色明明暗暗，一时间晦涩难辨。
他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祁宝珠。
眸里神色不断变幻。略带距离的漠然，让祁宝珠脸上的笑意微微僵在了唇边。
“宝珠，绿桃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在兰贵人的赔罪茶里面下了蛊毒？”
祁宝珠怔了怔，继而，美丽的眸里浮起了泪光。
鼻尖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哥哥，你怎么能怀疑宝珠呢？宝珠可是你的亲妹妹呀！难道，宝珠还比不过一个婢女让你信任吗？蛊术……那不是苗疆人才会的东西吗？哥哥是宝珠在这宫里最信任的人了，可是，今天你为什么……”
“为什么？”
祁崇明望着那张看似无辜天真的脸庞，心里的痛一点点蔓延了上来。
在来的路上，他找了无数个理由。告诉自己，那并不是他善良的妹妹所做的事情。
但在刚才看到宝珠神色的时候，那些理由纷纷崩塌成了碎片。
明明之前在遇见他和两个太医的时候，宝珠还是一脸担心的神色。可现在兰贵人还在偏殿里面痛得打滚，宝珠方才的神色却是漠不关心的。
甚至，还有一丝得意和痛快的味道。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或许，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根本就没有改变过祁宝珠，而祁宝珠也一直都像他小时候无意中见到的那样……
冷漠又可怕。
“宝珠，你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也不是大盛人，而是来自苗疆。这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其实，早在小时候，我就曾经看到过你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水边残忍地淹死了一只小鸟……”
祁宝珠刚刚来到祁家的时候，他不过才只有九岁。
只知道这个妹妹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养在外面，如今才接回来。祁家嫡系的子嗣只他一个，难免孤单了些，他从小就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小伙伴。
所以，虽然他的母亲很讨厌这个忽然回府的庶女，但他却很欢喜。
即便那日在水边见到了那样可怕的场景，也只是觉得她是因为年纪小，又从小养在外边，疏于照顾和关心的缘故。
“你其实也知道我看到了，对吗？所以，在那之后，你一直在我的面前假扮善良，获取我的信任。你之前向我要黑狗的眼珠，是不是为了做那些事情？宝珠，你说实话，到底还有多少事情与你有关？”
在他的声声质问中，祁宝珠终于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重新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神色漠然。
“既然哥哥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宝珠。那么，宝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宝珠！”
祁崇明急急上前一步，眸底浮起了痛色。
“现在事情尚还有补救的余地。既然毒是你下的，那么，你就有解决的办法，对不对？你现在把兰贵人救回来，再向陛下请罪。我相信陛下宅心仁厚，也念在你当初的救命之恩，一定会对你从轻发落的。”
“还有，你不是不喜欢皇宫吗？那我便向陛下请旨，带你离开这里。这些年，我也有了一些积蓄。就算是做一个平头百姓，我也可以——”
话还未说完，祁宝珠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等到笑够了，她正了正神色。
“哥哥，你错了，我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我是不会救刘兰娘，也不会离开这里的。我祁宝珠，天生便是做皇后的料子。苏颜已经不在了，刘兰娘也很快就要去找她了……在这个皇宫里，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坐上凤位！”
祁崇明望着神色扭曲的祁宝珠，还有那双美丽眸里闪烁的疯狂光芒，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
这个妹妹，再也不会是他记忆中善良可爱的模样。
“娘娘、娘娘，不好了！”
芝芝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十分惊慌。
祁宝珠看得皱起了眉，斥道：“慌什么？”
“娘娘……”芝芝喘匀了口气，“陛下、陛下刚刚回宫，身边跟着皇后娘娘，还、还带着两个孩子！”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