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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屋的密集程度来看，这已经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村落了。
然而此刻，整个村落都被厚厚的大雪覆盖着。遮掩了原本的模样，看上去额外荒凉。
空中还在飘着鹅毛般的大雪，街道上，有几具尸体被大雪掩埋了一半。光裸的身子冻得僵硬，上面还有数不清的冻疮。从身形可以判断，那些尸体中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年纪不大的孩子。
苏颜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虽然已经能预想到，但她还是为眼前的场景而震惊。
看到的情景已经这么惨烈了，那么深埋在地下的呢？又有多少？
“这个村子里，还有活人吗？”芷兮眼眶通红地打量着四周。
看见街边有几个冻得双眼开始翻白，但好似还有气息的老人，连忙走上前，检查起了其身体状况。
江彬打着伞跟在后面，替芷兮遮挡着落雪。
苏颜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街道中央的小男孩身上。
他看上去约莫有八九岁的模样，小脸瘦得皮包骨头，脸颊上的冻疮已经发黑。身上缠着破布一样的东西，花花绿绿的，看上去有些可笑。
但此刻，并没有一个人笑他。
在现在的条件之下，就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
“这位小朋友，叔叔想要问你一些事情，行不行啊？”
云焱也注意到了那个小男孩。
露出笑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小男孩却是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僵硬着身体往后退，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害怕，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颜道：“还是让我来吧。”
云焱和元凌毕竟是成年男人，而她看上去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长相也没有什么攻击性。
“颜颜。”元凌皱起了眉，显然不赞同。
虽然那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但苏颜现在怀有身孕，情况特殊，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苏颜轻声道。
望着面前娇小人儿坚定的神色，元凌抿唇半响，终是点了点头。
裹了裹披风的领口，将伞递到她的手上。
“小心些。”
柱子警惕地看着忽然出现的那群人。
这些人穿得这样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至少也是城里人。
他听爹爹说过，城里人很有钱，身上穿的一件衣服，就足够他们吃上一个月的白面馒头。
若是在以前，他或许还会期盼这些人能够施舍点吃的。
但在发生了雪灾之后，曾经也有穿得很“城里人”的人，经过了他们的村子。好些人以为来了救星，在街上跪着哀求。然而，那些人却只是嬉笑着骑马经过，甚至还挥鞭子打死了隔壁的王奶奶。
他的爹爹说过，有些“城里人”，就专门喜欢折腾他们这样的“贱民”。
因此，在那个看上去漂亮得像仙子一样的少女接近的时候，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甚至悄悄捡起了脚边的一块石头。
他现在已经饿得没有力气，手也冻僵了。因此，那块看起来不大也不重的石头，却是将他整个人坠得往一边偏去。
“小弟弟，不要怕，姐姐是来帮助你的。”苏颜尽量放柔了声音，露出和善温柔的笑容。
柱子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心中有些动摇。
然而，在目光从后面那些五大三粗、长得像山贼一样的凶恶男人身上扫过后，又咬紧了牙。
哼，他才不信呢！
他宁愿饿死、冻死，也不要被这些可怕的人折磨践踏！
“真的！不信你看，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带。我是一个女孩子，没有什么力气，不会伤害到你的。”
苏颜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什么利器，又试探着往前挪了两步。
柱子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动弹。
但这次，不是因为他信任了面前的漂亮少女，而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走动了。
“小弟弟，你现在是不是很饿、也很冷啊？姐姐这里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御寒的厚衣服。只要你配合，姐姐就都给你，好不好？”
在苏颜说话的时候，街边坐着、躺着的那些老人只是麻木地看着，任由芷兮在他们身边忙前忙后。
他们都已经要死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苏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放着几块白花花的芝麻饼。旁边，还有两块巴掌大的牛肉干。
看到食物，柱子眼睛瞬间放起了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几步上前，一把就将那油纸包给夺了过来。
将鼻子凑上前闻了闻——
真的、真的是属于食物的香气！
望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男孩子，苏颜也不催促，示意元凌拿了一些水过来。
柱子却没有接，随手从地上抓了一把雪，胡乱塞进了嘴里。
这些天，糠皮、枯草、皮绳，他什么都吃过了。到最后，家里实在没有什么能入嘴的东西了。
若是实在饿得厉害了，他就往嘴里面塞雪。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好歹能让雪水填饱肚子，产生短暂的“饱腹感”，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了。
尽管肚子还在嚷嚷着不满，但柱子还是生生忍住了，并没有将那些东西全部吃完。
他将剩下的两块肉干和芝麻饼小心翼翼地塞进袖子里后，看向了面前的苏颜，眼神柔和了许多。
只是，望向蒋虎等人的目光还有些警惕。
“你们，真的是来帮我们的吗？”
苏颜听出了柱子话语中的不信任和另有隐情，柔声问道：“小弟弟，是不是曾经有人伤害过你们？”
柱子抿紧了唇，眸光幽暗，不说话了。
苏颜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转头看向芷兮，见她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她身边的那些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吸。一张张干瘪枯黄的脸朝上，失去了生气的眼睛麻木空洞地看向天空。
柱子也看到了。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茫然无措，张了张嘴，声音空洞。
“这里……只剩下我了。”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