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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天气转暖了一些。虽然依旧是出门需要裹好几层的程度，但已经没有前些日子寒冷得那么刺骨了。
慈宁宫的寝殿内，烧炭的紫金炉只放了一个，便已经温暖如春。
芳宜正一边给太后剥着坚果，一边笑道：“近来，陛下在看完折子之后，总是去荣寿宫里坐坐呢！”
“荣寿宫？”
太后捻起一枚杏仁，动作优雅地放进了嘴里。
“凌儿是歇在兰贵人处，还是祁嫔处呢？”
芳宜将剥好的坚果放在了小盘子里，笑着回道：“白天的时候，有时在兰贵人处，有时在祁嫔处。不过，过夜却只在兰贵人那边。”
“哦？”太后皱了皱眉，“之前，你不是看到凌儿与祁嫔抱在一起吗？哀家还以为，凌儿对她有了那么点意思。怎么，这又不喜欢她了？”
芳宜迟疑道：“老奴听说，祁嫔因为陛下歇在兰贵人处，颇有不满。虽然在陛下的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暗地里却是给了兰贵人不少小鞋穿。兰贵人憋着不说，偷偷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回。有一回恰好被陛下瞧见了，这才知道的。不过，祁嫔坚持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
随着芳宜的话，太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这种事情她岂会承认？她怎么不想想，现在整个后宫，除了荣寿宫，凌儿还去过哪里？凌儿都已经去她那里坐过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就算现在是在兰贵人那里过夜，早晚，也是会在她那里过夜的！哀家原来就看她心思深沉，不是个省事儿的！现在，居然还去欺负兰贵人！”
越说越生气，重重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案几。
芳宜见太后气得不轻，连忙替她顺着背。
“太后快些消消气，祁嫔也是太年轻了！好在，兰贵人是个懂事儿的……依老奴看啊，过不了多少日子，荣寿宫那边就能传来好消息了！”
听见这话，太后的脸色终于慢慢回转过来。
“原先刘家送来这个庶女的时候，哀家还有些担心，生怕这刘家的女儿都如刘芸娘一般嚣张跋扈，平白惹出许多事端。没想到，这个刘兰娘却与她的嫡姐全然不同。看着，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能让皇帝放下心结，便是她顶大的功劳。”
“兰贵人体贴温柔，又识大体。听闻，才进宫这些日子，就与宫中的许多妃嫔关系都不错了呢！”
想到什么，芳宜又收敛了笑意。
“不过，若是兰贵人有了孕，便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那，刘家那边……”
太后没有立即出声。
沉吟了一会儿后，才一个字一个字地缓缓道：“刘家，是一定要处理的。至于怎么处理，处理多少，便看朝堂大局和凌儿的意思。若是兰贵人真的能诞下龙嗣……那么，留刘家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芳宜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替太后剥着坚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再次出声。
她轻轻合上了双眼，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苍老和疲惫。其中，还交织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和痛惜。
“芳宜，若是没有寿宴上的事情，再过不久，哀家就能抱上自己的第一个孙儿了吧？皇后的容貌出众，这个孩子，一定长得很漂亮……”
这还是太后第一次主动提起苏颜。
芳宜知道，此刻的太后并不需要自己的回应，所以，只是默默地陪守在一边。
这时候，忽然有宫人来报。
“启禀太后，陛下今日未曾上朝。李公公说，陛下是昨晚感染了风寒，又不知如何并发了痘症，不能见风。现在，正在养心殿里休息。”
“什么？”太后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芳宜，快，陪哀家去养心殿！”
养心殿与慈宁宫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
太后心里着急，所以也来不及等凤辇，徒步走了过去。
进去的时候，张太医和刘兰娘都在。
龙床周围挂上了层层叠叠的帷幔，影影绰绰，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不时传出来沙哑的咳嗽声，就像是拉动风箱时破碎的呼呼声。
“皇帝、皇帝？”
太后想要掀开帷幔，却是被张太医拦住了。
“太后娘娘，陛下的痘症具有传染性，您还是小心为妙。”
顿了顿，太后收回了手。
威严的面容上是掩盖不了的关切和担心，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怎的今日就忽然病倒了？张太医，皇帝到底怎么样，病得严不严重？”
张太医连忙躬身回道：“启禀太后，陛下只是昨夜受了凉，所以才感染了风寒。至于这痘症，也是因为风寒引起的，并不算严重。只是这几日不能见风，也不宜走动，需要好好静养。”
听说不严重，太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眼角余光扫到在旁边红着眼圈的刘兰娘，立时竖起了眉毛。
“兰贵人，哀家记得，昨晚，陛下是在你那里留的宿吧？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帝怎么会突然染了病？是不是你撺掇着皇帝累坏了身子？”
因为刚才的担惊受怕，太后此时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刘兰娘的身上。
刘兰娘的眼圈还通红着，闻言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太后娘娘，此事全都是嫔妾的错。昨晚，陛下的确是在嫔妾这里留宿的。嫔妾想着，这几日陛下处理政务十分辛苦，便想侍候陛下早些休息。结果……结果……”
见她面色迟疑不肯说，太后心里着急，厉声喝道：“结果到底怎么了？”
见状，小李子连忙上前。
“启禀太后娘娘，昨夜里，兰小主的确是想早点让陛下休息的。但是，陛下才刚刚歇下，祁嫔娘娘就嚷嚷着头疼，差人过来，想让陛下去看她。陛下念着祁嫔娘娘的好，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也起身去了。这被窝里面才刚热乎，外面却天寒地冻的……许是这一热一冷，让陛下龙体染了恙。”
太后的脸上顿时染上了沉沉的怒色。
精致的远山眉皱起，唇角紧紧地绷着，声音里蕴含着深深的怒气。
“这个祁嫔，竟然敢如此！芳宜，传哀家的旨意——祁嫔恃宠而骄，枉顾龙体，现罚俸一年，禁足三个月！若是没有哀家的旨意，不得踏出荣寿宫一步！” 宫斗不如做只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