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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周玉清,来自1999年。
1999年,我二十三岁,是国安部一名少将。虽挂职于国安部,实则干着与国安一点干系也没有的工作。
我与陈启灵是同一实验室的同事,主攻时光穿梭机的研究。
他喜欢我,我假装不识。
1999年二月,实验取得初步成功,上级领导十分重视,命我等加紧主要项目的攻坚。四月四日,穿梭机初装成功,实验室无人敢以身涉险。
我主动请缨,欲为科学献身。
陈启灵不放心,当即请缨,与我搭伴乘坐穿梭机奔赴未来。
穿梭机设置的时间为2009年4月4日,可惜登机不过几分钟,机器忽然失去控制,舱内顿起一团大火。
我与陈启灵扑灭大火,力竭昏迷。醒来时,已是日落时分。时空穿梭机垂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我二人手忙脚乱,从舱中爬出。
二人爬出,机器坠下悬崖,再难寻觅。
四目张望,荒山野岭,藤萝漫天。
我与陈启灵觅径下山,欲寻个村民问问时代。然,天色将晚,猛兽啸嚎,实无问询之处。
山中耗费数日,不能觅得一处人家,却发觉身有异状。
千尺山涧,无需搭桥,我竟能身轻如燕的掠过。
百尺古木,无需借梯,我竟能平地飞升。
世人常说仙人蹑云行走,如今我竟也能蹑云而行,无风自浮。
我已不是我,却又是我。
陈启灵,如是。
我惊慌失措,启灵说,或许是时空机错乱所致。若不出意外,此时绝非2009年。
我们怀抱着一线希望,下山寻人,希望猜测失误。
数日后,百里外,我们总算寻得一处山村。
村中人麻衣裹体,聚居一处,浑不开化。族中人以物换物,以母为尊,说着听不懂的言语。
我如坠冰窖,不肯死心,与启灵再往百里外寻觅。
一路过,城镇皆无,山势河道广袤一片。农田稀疏,人烟稀少。
我们走入第一称得上是城池之地时,我已彻底死心。
尧舜禹早过,如今正是商纣时期。天下子民尚有多人生在母系,开化之地仅在朝歌百里范围。
武王伐纣尚早,此时的纣王初登大宝。我们的到来,令城中人以为见了神仙。我与启灵落荒而逃。
多么可笑,我竟逆向穿梭,回到了几千年以前。
现实摆在面前,想要不信也难。
我与启灵商议,为今之计只能修复时空机,重返1999。
启灵不同意,因为修复时空机之材料,而今并无。我们虽为世界顶尖级的科学家,却并非样样精通,更不能无米而炊。
我不死心,返回穿梭来此之地,寻觅时空机。
悬崖下,时空机七零八落,残锈横生,我抱着主控器欲哭无泪。
我们不能回去1999,献身实验的梦想得以成真。我该庆幸,穿梭之地乃为中国古代。
留下,就在此地。
我们将毕生所学倾注,开始炼铁炼铜晒盐,制造一切用得上的东西。数年如一日,我们的信念未曾改变,那便是回去。
可,我们的容貌也毫无变化。
长生不老,飞升为仙,似乎应在我们身上。
世人所求不过如此,而我一点也不快乐。我想念双亲,想家。
我苦笑,望着百丈悬崖,心内沉痛。
山下开始有人居住,开始有乡村与城镇,继而有了城池。小小城池年年变化,一代繁华过一代。
我与启灵从不下山,不肯与他们来往。
直到有一天,有人上山,于幽谷中找上我们。他自称墨家人,已存活了千年。他带着一只黑猫,黑猫眼中充满敌意。
启灵怕他伤害我,不肯与他靠近。
原来,他们是来请我们入伙墨家,成为墨家人。我与启灵当即拒绝,那人自不能奈何我们。
可他不死心,此后百年,年年来此。山下小城名字变了多次,他仍旧步履不停。
后来,我与启灵被他诚意所动,答应帮他的忙,但不肯入伙墨家。他同意,召来数百名墨家子弟,请我与启灵前去墨家谷做客。
到了墨家谷,我才知道,他叫吴明,是墨家最尊贵的长老。他是个穿越者,毕生最尊崇的人物是墨子。
墨家人所为,只为拨转历史的车轮。
可我常想,他们墨家人所知的历史,是否就是真的正统?
比如多年前的商纣,竟不是后世人所知的昏庸者。他为了社稷江山,亲手毒死了宠妃妲己。
没有武王伐纣,我甚至没能听到武王的故事。
只知文王姬昌辅佐纣王,建立起一世功勋。
可吴明说,历史错了,真正的纣王应该宠幸妲己,迫害忠臣。
启灵很是赞同,他们惺惺相惜,以师兄师弟相称。一人酷爱易术爻卦,一人酷爱兵器火器。而我,每每瞧见他们,只是蹙眉。
此后百年,我们与墨家人相处融洽。墨家人助我们回返现代,我们为墨家人研制新式工具。
吴明果然以墨家人之力拨转了历史,生灵涂炭,西周建立,武王登基。然,我与启灵返回1999的梦想却未能实现。
除了我,他们似乎都忘了这一事。
之后,原本该建立的秦未能出现,各个小国并立称雄,毫无章法。
吴明焦躁异常,派遣数名墨家主出山干涉,皆无功而返。
又过三百年,南楚、西凉、后唐、蜀国、北齐,东昌同时建立,大改吴明口中的历史。
而秦,依旧未能出现。
墨家人的信念遭受最严峻的考验,吴明一度沉迷兵器,偏执而狂热。
至于启灵,他爻卦易术已趋精通,在启灵山上建立了三清观避人耳目。
坠机的悬崖历经沧海桑田变为一汪碧潭,启灵命为玉清潭,后人渐渐传开。
我仍旧幽居山野,精心研制穿梭机,妄图回到1999。
可惜,屡屡失败。
唯一不同,乃是墨家人镇族之宝玄狸,再未对我生出敌意。
因为,我脖颈上的绯色玉佩。
至于启灵,自从他修习爻卦易术,送我红玉之后,玄狸见了他总是惧怕的很。我不知为何。
又过百年,归家的梦想依旧未能实现。
启灵遣吴明为说客,向我求亲。
嫁给陈启灵,我周玉清从未想过。
穿梭来此已逾数百年,他竟然还惦记着此事。
我一气之下离开启灵山,匿去踪迹。
我想,启灵一定很着急。可我跟他,包括吴明,都不是一路人。
我深知。
我将目光投向华夏大地,希冀寻找到回去的路。然而,路未找到,却寻觅一桩良缘。
西凉初登大宝的国君,卿仁德。
卿仁德年轻英俊,温和诚挚。初遇时,我于九龙山遭猛虎袭击,他一袭白衣策马奔至,一息之间射杀猛虎。
其实,我不过是无聊作乐。区区猛虎,能奈我何?
可卿仁德并不知,看见我,以为我吓痴了,匆匆吩咐御医为我医治。
我怎会吓痴,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太过好看罢了。
不告而别只在一瞬之间,我不愿与世人接触,自然悄然掠去。
我栖身百尺古木之上,悠闲看他焦急的眉眼。看到无聊处,蹑云而走,懒理他。
此后一年,他派人寻遍九龙山,打听我的消息。
我游尽西凉景色,有一日因事入城,才知他正贴了皇榜寻找我。
悬赏寻找的是一块白玉壁。
玉璧无暇,帝甚爱之,可惜遗失九龙山再难寻觅。那玉璧所诉品格,分明就是我。
我记得,当日正穿着白裙。
我往九龙山去瞧稀奇,却正巧撞见他苦等。原来,当日相遇之地已被他夷为平地,建了一圈茅舍,他时常小住之。
卿仁德见了我,如获至宝,再不肯松手。
我心中某一根弦被触动,竟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成婚怀孕,顺理成章。
到产子前,却险些丧命。
若非启灵赶到,想必我再难活命。
说来也是,我本不是这世间人,长生不老只因神魂无处归去。可无端端生出的孩儿,便是这世上的变数,天地也不会让他存活。
我不顾启灵的反对诞下麟儿,仁德甚欢喜,可我却奄奄一息。
启灵救我,欲带我回启灵山。
我不肯,因舍不下我的夫君。
此时的我,对于回归1999已无夙愿,心中希冀只是与仁德和孩儿安然到老。
仁德见我生产伤身,自责万分,不肯再让我受一分伤害。
可我,还想再为他生个女儿。
我已活了数百年,也许还要活上千年。我不能伴他终老,那只会吓到他。
能伴他终老的只有我们的孩儿。
我终是又有了身孕,御医断出是个女儿,我欣喜万分。
仁德吓了一跳,悄悄吩咐御医为我堕胎,只怕我再伤身。
我怎肯,离了仁德,离了西凉,游走在华夏诸国,欲产下孩儿后再回西凉。
又遇启灵,他千般阻拦我生产。
并说吴明正派墨家主出山,欲择良人一统天下,吞并六国。
吞并六国,我的夫君卿仁德亦会身死。
我大怒,与之争吵,令他不要与虎谋皮。吴明口中的正史,孰知真假。怎能因他一人狂热,而祸害苍生黎民?
启灵不听,苦劝我回启灵山,勿要魂断西凉。
我嗤笑他,划清界限,定下老死不相往来的规则。
数月后,我诞下女儿卿灼灼,返回西凉,亦再未与启灵相见。
我不知他与吴明,是否还在继续拨转历史的可笑“使命”。我只将一颗心系在仁德与儿女身上,提醒着夫君勤政爱民,勿与他国为难。
再后来,西凉亡国,亡国之因竟是我的长子卿子逸。
我悲痛万分,望着夫君的骸骨泪如雨下。
我的女儿灼灼被人掳去南楚,亡国为奴。
但我知道那个双生子,虽冷血无情,却一定会善待她。
我留在九龙山夫君埋骨之处,等待我的女儿归来。
可惜,却得知此灼灼已不是彼灼灼的消息。
十六年前,启灵曾卜算出墨家天女将于西凉降世。
可谁曾想,她竟投身在我女儿身上。
她杀人如麻,她无情冷漠,她训练杀手组织归鸿,她秘密联络旧部。
她兴兵而起百战百胜,她攻破南楚防线,却班师回朝,稳固西凉。
她是个完美且可靠的复国公主,可我知道,她已不是我的女儿。
然而,她也是个穿越者,不是么?
我想,这就是命。
无名一心欲拉拢的人,是我的女儿卿灼灼。可灼灼与我一样,未曾答应墨家任何。
我不知启灵与墨家人约定了什么,但我知道灼灼是安全的。
不管她身体中的灵魂是谁,她做着西凉公主该做的事,肩负着西凉公主该负的责任。
她见了我,百感交集,泪水弥漫,仿佛惧怕被我识穿。
她趴在我的肩头,泪眼婆娑的唤“母后”,我的心一片柔软。
我很欣慰。
她延续了我女儿的生命,并让她成为被天下人仰望的女子。
西凉复国,墨家主果然坐不住,开始多番进言,要求灼灼一统天下。
灼灼拒绝,拒绝生灵涂炭。
墨家人按捺不住,定要兴风作浪,可我知道灼灼能够应付。
然而,墨家主似乎另有心思。
至少那玄狸,便对灼灼的心脏痴狂不已。
我知,玄狸身有千年,若吞食足够的长生之气,便能将妖化的兽身练就为真身,成为这世间不可多得的灵物之长。
可它素来谨慎,怎会如此狂热?
我不知,却险些酿下大祸。
万幸,我与启灵赶至九阴山谷,灼灼并未遭玄狸迫害。这一任的墨家主实在可恶,竟是个道貌岸然之人。
他骗了启灵,骗了吴明,骗了墨家上万子弟。
还好,玄狸发狂,将他吞食,又被启灵所收。
吴明纵然有心索回玄狸,亦要费些力气。
墨家人伤害我,启灵不会原谅他们。
而且我知道,墨家主亡故,墨家子弟便要隐匿三百年,消失于世人视线。
墨家谷尘封,吴明只能隐匿江湖,安然度日。
取回玄狸,已是三百年后的事。
我的灼灼可安然到老,与那双生子守着仁德祖上基业,生儿育女。
而我,终不必再惦念尘世。
我与启灵不是一路人,与吴明更不是。
仁德已死,我的心亦死,徒留九龙山实无意义。
我不愿再与启灵瓜葛,因为我们都回不去了。
回去,我已打消这个念头。
我想他一定早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也好,他做他的三清观清虚道长,我做我的江湖女子。
悬壶济世。
花上百年我定能研彻医书。
入江湖,救人命,是否是个好的选择?
孤是周玉清,是卿仁德的皇后。 西凉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