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汉穆拉比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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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汉穆拉比帝国
公元前1781年至公元前1712年,汉穆拉比攻陷了亚述及其盟国,并制定了法典来控制他的帝国。
多年来汉穆拉比一直在等待时机,他终于等到北方帝国出现分裂的趋势。
沙姆希-阿达德于公元前1781年去世,亚述的王位传给了伊什美-达干,他曾作为其父亲的共治者管理埃卡拉图姆和北方新拓展的土地。伊什美-达干现在控制了整个帝国,也包括他的弟弟亚斯马-阿达德代为管理的马里。
伊什美-达干和亚斯马-阿达德一直不和。长子一直是沙姆希-阿达德的骄傲,而幼子自从代父执掌马里以来就遭到父亲的轻视。沙姆希-阿达德在多封信中反复比较这两兄弟,亚斯马-阿达德总是处于下风。沙姆希-阿达德写信给小儿子说:
你的兄长在东部赢得了伟大胜利。你则止步不前,只懂得在女人堆里鬼混。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男人?你的兄长为自己赢得了伟大的声誉,你在自己的土地上也应如此。 注释标题 Jorgen Laessoe, People of Ancient Assyria: Their Inscriptions and Correspondence (1963),p. 47.
亚斯马-阿达德很少能够取悦父亲;沙姆希-阿达德的信中满是批评和指责,批评他不会选择管家来处理他的家庭事务(“你为什么还没有找个管家?”),指责他没有尽快派遣所需要的官员。连续的批评让亚斯马-阿达德信心全无。我们发现,他在写给父亲的回信中就一个小官员的重新调配犹豫不决且饱受煎熬:“你让我派辛-伊地那姆(Sin-iddinam)去帮你,我会照办。但是如果我这样做了,谁会留在这里管理?我尊敬父亲,我很乐意将他派往你处。但是,如果你来到这里,就会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职位将会空缺?你为什么没有让我知情?’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这样你就可以决定我应该怎样做。”
与此同时,伊什美-达干也在不断向他的弟弟传送自己的胜利消息。
八天之内,我就会成为齐尔哈达特(Qirhadat)城的主人,并攻克周边的城镇。欢呼吧!
我向哈克塔(Hatka)进军,并在一天之内将其夷为平地,成为它的主人。欢呼吧!
我用攻城塔和攻城槌攻打胡尔(Hurara)城,七天便将其拿下。欢呼吧! 注释标题 Laessoe, pp. 68–69.
亚斯马-阿达德对他的仇恨不足为奇。
沙姆希-阿达德去世后,伊什美-达干曾写信给弟弟试图改善他们的关系。可惜,他继承了父亲威吓的口吻:
我已经登上了父王的宝座,一直非常忙碌,不然早就给你写信了。现在我要说,除了你,我没有其他的兄弟……所以,你无须焦虑。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会稳坐自己的宝座。让我们彼此宣誓兄弟间的忠诚。哦,立刻给我发一份完整的汇报。 注释标题 Ibid., p. 76.
我们很难揣测这种姿态的亲情到底有多少诚意。优柔寡断的亚斯马-阿达德很快就面临马里王子齐姆里-里姆的围攻;这位王子在沙姆希-阿达德进攻时被迫西逃,现在正在计划杀回故土。在岳父阿勒颇国王武力支持下,他的实力大增。沙姆希-阿达德去世六年后,齐姆里-里姆已做好攻打亚斯马-阿达德的准备。
亚述没有发兵救援。面对围攻,亚斯马-阿达德孤立无援,最终死于敌人的轮番攻击之中。
现在,齐姆里-里姆再次成为马里国王。马里东临三个贪婪的大国(以伊什美-达干为统治中心的亚述王国、汉穆拉比的巴比伦王国、南方瑞姆辛的拉尔萨王国),齐姆里-里姆深知,要想生存就必须与其中实力最强的那个结盟。
但是,当时谁是其中的最强者还完全看不出来。齐姆里-里姆在一封信中写道:
没有哪位国王单独看来是最强的。有十位或十五位国王追随巴比伦的汉穆拉比,也有同样多的国王臣服于拉尔萨的瑞姆辛,还有同样多的国王拥护埃什努那的国王…… 注释标题 Ibid., p. 78.
经过全国性的调查,他最终将赌注押在了汉穆拉比身上。
汉穆拉比答应与他结盟。毫无疑问,他一直都在关注那些联合起来反对他的力量。伊什美-达干曾分别与底格里斯河东部的独立城邦埃什努那以及埃兰签订双边协定。这造就了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自乌尔衰亡后,埃兰基本已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南部地区在不同时期都处于不同的美索不达米亚国王的统治之下,但北部地区一直是埃兰人的地盘。现在,埃帕尓提(Eparti)创建的新王朝控制了整个区域,并已准备加入对抗巴比伦的队伍。
在南方,瑞姆辛似乎意识到加入亚述、埃什努那、埃兰的反汉穆拉比联盟是更好的策略。但是,可能他认为现在还无法打败汉穆拉比,也可能是因为他过于疲惫且年事已高,已经无力去遥远的北方参与作战。他在位已接近60年,比任何已知的美索不达米亚国王都要长久。
除了瑞姆辛,伊什美-达干和埃什努那以及埃兰国王都开始行动。公元前1764年,即齐姆里-里姆重登马里王位九年后,联军开始攻打汉穆拉比。
汉穆拉比率领巴比伦和齐姆里-里姆的联军大败三国联军。他攻克了亚述,将其纳入巴比伦的版图;吞并了埃什努那;虽然没有继续向东一路侵入埃兰高地,但夺取并洗劫了苏萨。他还劫走了多座埃兰女神像,经过正规的仪式,连同其女祭司一起带回了巴比伦。这是一种对掠走并强占敌人妻子行径的礼貌且神圣的描述。
一年后,他转而对付瑞姆辛,这位国王的中立态度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益处。汉穆拉比正是以他的中立为借口,发起对这位南方国王的进攻。汉穆拉比质问瑞姆辛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对付北方的侵略者,瑞姆辛没能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于是汉穆拉比使一条河流改道流向了瑞姆辛王国人口稠密的土地。显然,瑞姆辛没怎么反抗便屈膝臣服了(根据他自己的记录,他将被淹土地上的水排往别处,以便尽快安置遭受水患的臣民)。
汉穆拉比转而对付自己的盟友。
齐姆里-里姆显然是一名个性刚强、孔武有力的勇士,但汉穆拉比对他总是心存芥蒂。他没有直接袭击自己昔日的盟友,而是要求获取检查(并控制)齐姆里-里姆与其他统治者所有书信往来的权力。这种特殊的控制——掌控其他国家的外交权——将在以后几个世纪内大行其道,这实质上标志着国家独立性的终结。齐姆里-里姆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愤然拒绝。汉穆拉比扬言要进行报复。齐姆里-里姆拒绝让步。汉穆拉比开赴马里,并在城墙外处决俘虏。面对紧闭的城门,汉穆拉比开始围城,攻破城墙后将城中百姓变为奴隶,然后放火焚城。
齐姆里-里姆的命运没有被记录下来,也没有有关他的王后以及女儿的记录。他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子,但都没再出现在巴比伦或马里的史书中。
攻打马里后的第二年,汉穆拉比开始攻打拉尔萨。我们可以猜到,现在瑞姆辛认为抵抗比臣服要好。经过六个月的围攻,拉尔萨沦陷了。
这一次,汉穆拉比俘获了瑞姆辛,将他从王位上赶了下来。他60年的统治就此终结。现在所有的苏美尔古城邦——更不用说很多西部和北部的苏美尔古城——都成为以巴比伦为中心的帝国的一部分。汉穆拉比的书吏写道:“愿所有的人都崇敬地向你跪拜,为你的丰功伟绩欢呼;他们都要服从你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不是一个难以统治的帝国,那里实行法治。汉穆拉比能够掌控不断扩大的领土,部分原因就是在整个帝国范围内推行和实施相同的法典。几千年之后,这部法典唯一幸存的副本在苏萨被发现,它被刻在一块黑色的石碑上。显然,法典意在体现神圣的公正性(石碑的顶部刻有正义之神,他将王权赐予汉穆拉比),既然出现在被征服的城邦,便说明该法典是用于控制被征服的居民的。据石碑记载,这部法典在尼普尔、埃利都、乌尔、拉尔萨、伊辛、基什和马里等城邦被忠实地推行。
汉穆拉比并不是第一位立法者——乌尔纳姆曾捷足先登——但他的法典是远古时代留存下来最完整的一部,其涵盖范围之广,令人赞叹。其中涉及盗窃(死刑)、帮助奴隶逃跑(死刑)、绑架(死刑)、建筑师设计的房屋倒塌压死了屋主(死刑)、未能妥善履行对国王的义务(死刑),此外还有关于婚姻的规定(婚姻必须订立书面契约,丈夫可以从法官那里获准离婚,但如果妻子被丈夫凌辱,妻子也可以离婚),关于伤害的规定(如果一个人伤害了一个自由民的眼睛,必须遭遇同样的惩罚,若伤害了奴隶的眼睛只需赔偿),关于继承的规定(寡妇可以继承土地但不能出售,必须留给她们的儿子),以及关于趁火打劫的规定(任何房屋失火,前来救火之人中窃取屋主之财物者,应“被投入火中”)。这些汉穆拉比的法律规范都从帝国中心被推行至各处,目的在于让被征服者相信巴比伦的统治充满了正义和公平。这些法律也有助于汉穆拉比对臣民实行十分严格的控制。
地图22-1 汉穆拉比的帝国
汉穆拉比素以严法治国著称。他征服了广阔的地域,因而能够控制从上游到南方所有的航道;雪松、青金石、石料,以及银、铜等金属都必须经过他的检查站,只有那些持有王室船证的船舶才被允许继续前行。这不仅保证了充足的税收,还使国王能够密切监控哪些货物被运往战乱频仍的南部。没有任何城邦能在汉穆拉比的帝国中秘密武装自己。汉穆拉比喜欢自称为子民的牧羊人;然而,他更担心的似乎不是外面狼群的突袭,而是羊长出狼的獠牙后会破圈而出。
他深知,帝国要保持统一,自己就必须全权控制。在一封写给他将领的信中,我们发现他在战斗中运气不佳,因此试图想办法将那些埃兰女神的雕像运回故土,以期保佑他战事顺利。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他并不想借助武力,但如果拱手奉还,埃兰人则可能认为这是软弱的表现。
尤其是在北部和东部,汉穆拉比的统治几乎完全是通过征服和胁迫实现的。攻取埃什努那十年之后,他再次对其发兵,围城整整两年,最后巴比伦士兵将其洗劫并放火将其焚为平地。他在东部边境开战,打到了尼尼微附近,那里有大量叛军试图摆脱他的控制。为了统治他那来之不易的帝国,他的一生几乎都在四处征战。公元前18世纪40年代末期,他年事已高,常年的奔波征战让他饱受旧疾困扰。摧毁埃什努那五年后他便去世了,给他的儿子萨姆苏伊路那(Samsuiluna)留下了一个庞大的烂摊子。
多年来,小股的游牧部落——加喜特人(Kassites)——一直徘徊在扎格罗斯山脉,他们跨过底格里斯河进入美索不达米亚的中心地带。巴比伦的记录中偶尔提到他们,称他们为流浪的工匠、可雇用的廉价外来劳动力。
萨姆苏伊路那统治的第九年就是“加喜特人军队来临”的一年;那些廉价的劳动力已经把自己武装起来,并袭击了东北部边界。埃什努那曾是阻挡入侵者的屏障,但如今城市已被毁灭,大批加喜特人冲破边界进入帝国。
与此同时,萨姆苏伊路那面临着父亲倾其一生想要剿灭的叛乱;乌鲁克、伊辛、拉尔萨和乌尔都起兵反叛,它们要求驻军撤退,并将他们赶回了巴比伦。在这个过程中,乌尔被彻底摧毁,之后废弃了几百年;不久之后,尼普尔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萨姆苏伊路那已多面受敌,后来他又发现东部出现了一个新的威胁。埃兰人有了一个好战的新国王库提尔-纳洪特(Kutir- Nahhunte)一世;加喜特人发动攻击十年后,库提尔-纳洪特一世率军跨过了底格里斯河。实力孱弱的巴比伦军队撤出了埃兰的地盘,回到了自己的土地并最终撤到了巴比伦城。巴比伦军队的这场失利是如此受人瞩目,以致千年之后巴比伦的宿敌亚述人仍然借此讥讽巴比伦人。
在抵抗这些威胁的同时,萨姆苏伊路那无法像父亲那样牢牢地控制他的帝国。截至公元前1712年,也就是他统治末年,他已经丢掉了南方所有的领土。没有强有力的武力支持,汉穆拉比法典也无力让庞大的帝国保持统一。 世界史的故事(套装共6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