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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八十五 异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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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第八十五 异人五

  赵知微 击竹子 张濬 金州道人 李生

  徐明府 华阴店妪 李客 蜀城卖药人 刘处士

  张武 茅山道士 逆旅客 教坊乐人子 蒋舜卿

  赵知微

  九华山道士赵知微乃皇甫玄真之师,少有凌云之志,入兹山,结庐于凤皇岭前,讽诵道书,炼志幽寂,蕙兰以为服,松柏以为粮。赵数十年,遂臻玄牝,由是好奇之士多从之。玄真即申弟子礼,殷勤执敬,亦十五年。

  至咸通辛卯岁,知微以山中炼丹须西土药者,乃使玄真来京师,寓于玉芝观之上清院。皇甫枚时居兰陵里第,日与相从,因询赵君事业。玄真曰:“自吾师得道,人不见其惰容。常云:‘分杯结雾之术,化竹钓鲻之方,吾久得之,固耻为耳。’去岁中秋,自朔霖霪,至于望夕。玄真谓同门生曰:‘堪惜良宵而值苦雨。’语顷,赵君忽命侍童曰:‘可备酒果。’遂遍召诸生谓曰:‘能升天柱峰玩月否?’诸生虽唯应,而窃议以为浓阴雨如斯,若果行,将有垫巾角折屐齿之事。少顷,赵君曳杖而出,诸生景从。既辟荆扉,而长天廓清,皓月如昼,扪萝援筱,及峰之巅。赵君处玄豹之茵,诸生藉芳草列侍。俄举卮酒,咏郭景纯《游仙诗》数篇。诸生有清啸者、步虚者、鼓琴者,以至寒蟾隐于远岑,方归山舍。既各就榻,而凄风飞雨宛然,众方服其奇致。”玄真棋格无敌,黄白术复得其要妙,壬辰岁春三月归九华,后亦不更至京洛。出《三水小牍》。

  击竹子

  击竹子不言姓名,亦不知何许人,年可三十余。在成都酒肆中,以手持二竹节相击,铿然鸣响,有声可听,以唱歌应和,乞丐于人,宛然词旨皆合道意。得钱多饮酒,人莫识之。如此则十余年矣。一旦,自诣东市卖生药黄氏子家,从容谓曰:“余知长者好道,复多气义,有日矣。今欲将诚素奉讫,得否?”黄氏子曰:“君有事,但得言之。”击竹子谓曰:“我乞丐之人也,在北门外七里亭桥下盘泊。今病甚,多恐不济。若终焉之后,敢望特与烧爇。今自赍钱两贯文,充买柴用。慎勿触我之心肝,是所托也。阴骘自有相报。”因留其钱,黄氏自不取,则固留而去。

  黄氏子翌日至桥下,果见击竹子卧于蒹葭之上。见黄氏子来,忻然感谢,徐曰:“余疾不起。”复与黄氏子金二斤,又曰:“昨言不用令人触我心肝则幸也,珍重且辞。”言讫而逝。黄氏子亦悯然出涕,太息者久之。遂令人易衣服,备棺敛,将出于郊野,堆积柴炭,祭而焚之。即闻异香馥郁,林鸟鸣叫。至晚,只余其心,终不燃烬,复又其大如斗。黄氏子收以归城,速语令人以杖触之,或闻炮烈,其声如雷,人马皆骇。逡巡,有人长尺余,自烟焰中出,乃击竹子也。手击其竹,嘹然有声,杳杳而上。黄氏子悔过作礼,众人皆叹奇异。於戏!得非不触其心,复在人间乎?触其心,便可上宾乎?复欲于黄氏子显其蜕化乎?始知成都乃神仙所聚之处,如击竹子者,亦以多矣。大凡不可以贫贱行乞之士而轻易者焉。出《野人闲话》。

  张濬

  黄巢犯阙,僖宗幸蜀。张濬白身未有名第,时在河中永乐庄居。里有一道人,或麻衣,或羽帔,不可亲狎。一日张在村路中行,后有唤:“张三十四郎,驾前待尔破贼。”回顾,乃是此道人。濬曰:“一布衣尔,何阶缘而能破贼乎?”道者勉其入蜀。时濬母有疾,未果南行。道者乃遗两粒丹曰:“服此可十年无恙。”濬得药奉亲,所疾痊复。后历登台辅,道者亦不复见。破贼之说,何其验哉!出《北梦琐言》。

  金州道人

  金统水在金州。巢寇犯阙之年,有崔某为安康守,大驾已幸岷峨。惟金州地僻,户口晏如。忽有一道人诣崔言事曰:“方今中原版荡,乘舆播迁,宗社陵夷,鞠为茂草,使君岂无心殄寇乎?”崔曰:“泰山既颓,一木搘之可乎?”客曰:“不然,所言殄者,不必以剑戟争锋,力战原野。”崔曰:“公将如何?”客曰:“使君境内有黄巢谷金统水,知之乎?”曰:“不知,请询其州人。”州人曰:“有之。”客曰:“巢贼禀此而生,请使君差丁役,赍畚锸,同往掘之,必有所得。”乃去州数百里,深山中果有此名号者。客遂令寻源而之,仍使断其山冈,穷其泉源。泉源中有一窟,窟中有一黄腰人,既逼之,遂举身自扑,呦然而卒。穴中又获宝剑一。客又曰:“吾为天下破贼讫。”崔遂西向进剑及黄腰,未逾剑利,闻巢贼已平,大驾复国矣。出《王氏见闻录》。

  李生

  中和末,有明经李生应举如长安,途遇道士同行宿,数日,言意相得。入关相别,因言黄白之术。道士曰:“点化之事,神仙浅术也。但世人多贪,将以济其侈,故仙道秘之。夫至道不烦,仙方简易,今人或贵重其药,艰难其事,皆非也。吾观子性静而寡欲,似可教者。今以方授子,趣以济乏绝而已。如遂能不仕,亦当不匮衣食。如得禄,则勿复为,为之则贪也,仙道所不许也。”因手疏方授之而别。方常药草数种而已。每遇乏绝,依方为之,无不成者。后及第,历州县官,时时为之,所得转少。及为南昌令,复为之,绝不成矣。从子智脩为沙门,李以数丸与之,智脩后游钟离,止卖药家。烧银得二十两,以易衣。时刘仁轨为刺史,方好其事,为人所告,遁而获免。出《稽神录》。

  徐明府

  金乡徐明府者,隐而有道术,人莫能测。河南刘崇远,崇龟从弟也,有妹为尼,居楚州。常有一客尼寓宿,忽病劳,瘦甚且死。其姊省之,众共见病者身中有气如飞虫,入其姊衣中,遂不见。病者死,姊亦病。俄而刘氏举院皆病,病者辄死。刘氏既函崇远求于明府。徐曰:“尔有别业在金陵,可致金陵绢一匹,吾为尔疗之。”如言送绢讫。翌日,刘氏梦一道士执简而至,以简遍抚其身,身中白气腾上如炊。既寤,遂轻爽能食,异于常日。顷之,徐封绢而至,曰:“置绢席下,寝其上即差矣。”如其言遂愈。已而视其绢,乃画一持简道士,如所梦者。出《稽神录》。

  华阴店妪

  杨彦伯,庐陵新淦人也,童子及第,天复辛酉岁,赴选,至华阴,舍于逆旅。时京国多难,朝无亲识,选事不能如期,意甚忧闷。会豫章邸吏姓杨,乡里旧知,同宿于是,因教己云:“凡行旅至此,未尝不祷金天,必获梦寐之报。纵无梦,则此店之妪亦能知方来事,苟获一言,亦可矣。”彦伯因留一日,精意以祠之,尔夕竟无梦。既曙,店妪方迎送他客,又无所言。彦伯愈怏怏,将行,复失其所着鞋,诘责童仆甚喧。既即路,妪乃从而呼之曰:“少年何其喧耶?”彦伯因具道其事。妪曰:“嘻,此即神告也。夫将行而失其鞋,是事皆不谐矣,非徒如此而已也。京国将有乱,当不可复振,君当百艰备历,然无忧也。子之爵禄皆在江淮,官当至门下侍郎。”彦伯因思之,江淮安得有门下侍郎?遂行至长安。适会大驾西幸,随至岐陇。梁寇围城三年,彦伯辛苦备至。驾既出城,彦伯逃还吉州。刺史彭珍厚遇之,累摄县邑。伪吴平江西,复见选用,登朝至户部侍郎。会临轩策命齐王,彦伯摄门下侍郎行事。既受命,思店妪之言,大不悦,数月遂卒。出《稽神录》。

  李客

  李客者,不言其名,常披蓑戴笠,系一布囊,在城中卖杀鼠药,以一木鼠记。或有人买药,即曰:“此不惟杀鼠,兼能疗人众病。但将伴餐之,即愈。”人恶其鼠药,少有服饵者。有百姓张赞,卖书为业。父年七十余,久患风疾。一日因鼠啮其文字数卷,赞甚怒,买药将以饲鼠。赞未寝,灯下见大鼠数头出,争食之,赞言必中其毒。倏忽俄见皆有羽翼,望门飞出。赞深异之,因就李客语之。客曰:“应不是鼠,汝勿诞言。”赞更求药,言已尽矣,从此遁去。其父取鼠残食之,顿觉四体能屈伸,下床履步如旧日。出《野人闲话》。

  蜀城卖药人

  前蜀嘉王顷为亲王镇使,理廨署得一铁镜,下有篆书十二字,人莫能识。命工磨拭,光可鉴物,挂于台上,百里之内并见。复照见市内有一人弄刀枪卖药,遂唤问此人。云:“只卖药,元不弄刀枪。”嘉王曰:“吾有铁镜,照见尔。”卖药者遂不讳,仍请镜看。以手劈破肚,内镜于肚中,足不著地,冉冉升空而去,竟不知何所人。其篆列之如左:“。”出《玉溪编事》。

  刘处士

  张易在洛阳,遇处士刘某,颇有奇术。易恒与之游。刘尝卖银与市中人,欠其直。刘从易往索之,市人既不酬直,且大骂刘。刘归,谓易曰:“彼愚人不识理于是,吾当小惩之。不尔,必将为土地神灵之所重谴也。”既夜,灭烛就寝。刘床前炽炭烧药。易寐未熟,暗中见一人,就炉吹火。火光中识其面,乃向之市人也,迨曙不复见。易后求之,问市人,云:“一夕梦人召去,逼使吹火,气殆不续,既寤,唇肿气乏,旬日乃愈。”刘恒为河南尹张全义所礼,会与梁太祖食,思鱼鲙。全义曰:“吾有客,能立致之。”即召刘。刘使掘小坎,汲水满之,垂钓良久,即获鱼数头。梁祖大怒曰:“妖妄之甚者也。”即杖背二十,械系于狱,翌日将杀之,其夕亡去。刘友人为登封令,其日至县,谓令曰:“吾有难,从此逝矣。”遂去,不知所之。出《稽神录》。

  张武

  张武者,始为庐江道中一镇副将,颇以拯济行旅为事。尝有老僧过其所,武谓之曰:“师年老,前店尚远,今夕止吾庐中可乎?”僧忻然。其镇将闻之怒曰:“今南北交战,间谍如林,知此僧为何人,而敢留之也。”僧乃求去。武曰:“吾业已留师,行又益晚,但宿无苦也。”武室中唯有一床,即以奉其僧,己即席地而寝。盥濯之备,皆自具焉。夜数起视之。至五更,僧乃起而叹息,谓武曰:“少年乃能如是耶?吾有药,赠子十丸,每正旦吞一丸,可延十年之寿,善自爱。”珍重而去,出门忽不见。武今为常州团练副使,有识者计其年已百岁,常自称七十,轻健如故。出《稽神录》。

  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陈某,壬子岁游海陵,宿于逆旅。雨雪方甚,有同宿者,身衣单葛,欲与同寝,而嫌其垢弊,乃曰:“寒雪如此,何以过夜?”答曰:“君但卧,无以见忧。”既皆就寝。陈窃视之,见怀中出三角碎瓦数片,炼条贯之,烧于灯上。俄而火炽,一室皆暖,陈去衣被乃得寝。未明而行,竟不复也。出《稽神录》。

  逆旅客

  大梁逆旅中有客,不知所从来。恒卖皂荚百茎于市,其荚丰大,有异于常。日获百钱,辄饮而去。有好事者知其非常人,乃与同店而宿。及夜,穴壁窥之。方见锄治床前数尺之地甚熟,既而出皂荚实数枚种之。少顷即生,时窥之,转复滋长,向曙则已垂实矣。即自采掇,伐去其树,锉而焚之。及明携之而去。自是遂出,莫知所之。出《稽神录》。

  教坊乐人子

  教坊乐人有儿年十余岁,恒病,黄瘦尤甚。忽遇一道士于路,谓之曰:“汝病食症耳,吾能疗之。”因袖中出药数丸使吞之。既而复视袖中曰:“嘻,误矣。此辟谷药也。自此当不食,然病亦瘳矣。尔必欲食,尝取少木耳食之。吾他日复以食症药遗尔也。”遂去。儿归一二日,病愈。然其父母恒以不食为忧,竟逼使饵木耳,遂饭啖如故。已而自悔曰:“我饵仙药而不自知。道士许我复送药来,会当再见乎?”因白父母,求遍历名山,寻访道士。母不许,其父许之曰:“向使不愈,今亦死矣。既志坚如此,或当有分也。”遂遣之,今不知所在。出《稽神录》。

  蒋舜卿

  光州检田官蒋舜卿行山中,见一人方采林檎一二枚,与之食,因尔不饥。家人以为得鬼食,不治将病。求医甚切,而不能愈。后闻寿春有叟善医,乃往访之。始行一日,宿一所旅店,有老父问以所患,具告之。父曰:“吾能救之,无烦远行也。”出药方寸匕服之,此二林檎如新。父收之去,舜卿之饮食如常。既归,他日复访之,店与老父俱不见矣。出《稽神录》。 太平广记(精)全四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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