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偷了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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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宿舍杨宁就围了上来,我二话不说冲着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什么也别问,我全交代,我这个冒牌货被当场拆穿,不过来相亲的那位也是冒牌货,你可以放心,你家太后不会找你麻烦,至于详细经过请恕无可奉告。”
是的,我不是傻子,我会把来相亲的那位青年才俊叫做谭昊的事埋葬在我的内心深处,直到它生根发芽也坚决不吐露半个字。如果她们仨知道她们整日挂在嘴边的谭昊成了大活人,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杨宁对我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度,捂着嘴在一旁偷着乐,我翻了翻白眼扔下两字:“照片。”
杨宁拿出手机捣鼓了半天递给我,我接过来检视了下,果真是那张合成照,狠狠地按了下删除键,直到再也看不到那张菊花脸才放心地把手机递给杨宁,再也懒得理她,飞快地卸下行头就钻进了被窝。
今个实在是太刺激了,不行,我可得好好睡一觉。
在相亲事件过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毫无半点刺激,但这仅仅是对于我们宿舍的其他三位来说,而对于我来讲则是悲喜交加的。我喜的是终于要告别被压迫的日子,悲的是我辛辛苦苦在农场里种的菜几乎天天都被人偷个精光,可怜的我天天浇水施肥捉虫,结果全落到了别人兜里,实在是让人欲哭无泪极了。当然还有部分情感是介于悲喜之间,虽然我属于被压迫的对象,可是和那仨“地主”相处时间长了也有感情哪。
毕业答辩交过之后,那仨“地主”经常成群结队地出去面试找工作,而我却成天蹲在电脑跟前紧盯着我的菜以防万一,都这么小心了,可依然躲不过小偷的魔爪,那个愤恨。
为了找出小偷,我一个一个排除好友,最终终于使得这个幕后黑手成功现形。
该小偷名叫痴心依旧,可真是名如其人。在一个痴心依旧招惹了我的早晨,我成功逮到了他。
暖暖:你为什么老偷我的菜?
痴心依旧:你是不是今年毕业?
暖暖: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痴心依旧:我认不认识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毕业生不抓紧找工作,整天泡在网上种菜做什么?
暖暖:我在等工作砸我呢。
痴心依旧:……
第一次对话就这么结束,我猜不出来痴心依旧认不认识我,可我觉得已经起到了敲山震虎的警示,于是便哼着小曲施肥去了。
次日,我刚打开QQ就看到了痴心依旧发来的消息。
痴心依旧:今天的菜已偷。
我晕,他还不依不饶了。
暖暖: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
痴心依旧:只要你停止无聊的举动我就不会再继续,否则……
我彻底崩溃,这啥世道?我就连在网上种种菜都有人管,还要不要人活了,在思考了三十秒之后,我发了消息过去。
暖暖:知道了,怕了你了。
再次日,我虽然停止了每天无聊的种菜偷菜,可是却依然钻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直到晚上,我才慢悠悠地打开电脑准备上网溜溜,习惯性地打开QQ,却看到痴心依旧的头像不断地闪烁,我皱着眉点击了下。
痴心依旧:你为什么不出去找工作?
痴心依旧: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工作有多难找?
痴心依旧:快出去找工作!
真是……要疯了,这人是谁啊?他好像挺了解我的一举一动似的,我点开菜单,在拉黑和不拉黑之间犹豫了半晌,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暖暖:知道了,怕了你了,明天就出去找工作,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痴心依旧:你以后会知道的。
暖暖:地主。
痴心依旧:……
谈话到这里就算结束了,我无奈地合上电脑,我这人啥命啊,本以为熬到毕业了就解放了,可谁知却像坐牢似的变本加厉,这被监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透了!
待到灯火辉煌时杨宁三人才拖着疲累的身心打道回府,我立即屁颠屁颠地端上凉茶孝敬三位。并且在心里暗下决心替杨宁她们正名,绝对绝对不再背着叫她们仨“地主”,可是我想或许在火气旺盛的时候我会允许自己叫她们周家三人组,因为地主这个光荣无比的称号已经让我无偿转让给了痴心依旧。
小麦一饮而尽之后躺到床上懒懒地问:“啥事,说吧。”
我盘腿坐于床上一本正经地发言:“也没啥大事,就是你们明个去应聘的时候叫上我。”
我的决心如此壮烈,引得正在喝水的杨宁和李妍齐齐喷出。
李妍一边擦着衣服上的水迹,一边斜着眼打击我:“您老终于觉悟了?我还当您老打算溺死在花肥里长醉不起呢。”
“呸呸呸,能不能说点吉利话?”我白了李妍一眼把头转向杨宁的方向,决定关心关心她,“杨宁,你为啥不去你家公司上班?”
杨宁踱着方步坐到我身边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严肃而又认真地说:“夏天啊,还想相亲吗?”
原来如此,于是,我决定无视她们的存在,推开杨宁钻进了许久未曾叠过的温暖被窝,然后用被子把自个捂了个严实。
“猪!”
隔着薄薄的被子,我依然听到了外头异口同声的怒斥,啧啧,猪就猪吧,我快乐我幸福。
估计是早上六点多吧,我被杨宁她们从被窝里架起,睡眼惺忪地洗了把脸就同她们直奔人才市场。
以前我总觉得批发市场是人最多的地方,当看到人才市场一片黑糊糊的脑袋我才深刻地觉悟到计划生育政策没有落实到位。
深谙此道的周家三人组分别从包里拿出一厚叠简历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前冲。(哪个是老周哪个是大周和小周请容我考虑……)
虽然知道机会渺茫,可我还是照着李妍和小麦的指示照准了大公司一路投过去,不知不觉几个钟头就过去了。被挤得头昏眼花的我也陆陆续续地面试了几家,结果被打击得连骨头都快散了架。
一家说:“个子不够。”
一家说:“学历不够。”
一家说:“容貌不端正。”
那位快要秃顶的大肚中年男说出容貌不端正五个字的时候,我就瞅着他那死鱼般的两眼不但瞬间焕发出了久违的年轻光彩,而且还色迷迷直勾勾地紧盯着我身后那位抹胸小妖精,在看到那小妖精超短裙下白花花的双腿时,我看了看穿着牛仔裤运动鞋的自己,灰溜溜地拿着简历含泪奔走。
唉!这年头,是棵菜都想潜规则,可就有些葱削尖了脑袋都想被潜规则。就在我气呼呼地抱着简历准备回去舔伤口的时候,接到了杨宁的电话,让我去门口会合。
不久,我就在门口见着了满脸喜庆的周家三人组。
我还没从悲伤中过渡过来,小麦就激动地冲过来抱着我欢呼:“夏天你真是我们的福将,你一来我们就都找到了工作。”
我迷茫地指了指杨宁和李妍,两人同时点了点头算作回答,我当时就觉得血压蹭蹭就上去了,我是福将?那为嘛偏偏我自个找不到工作?
又纠结又郁闷的我被周家三人组拉扯着,告别了我觉得一片灰暗迷茫,而她们却觉得一片光明辉煌的人才市场。
打道回府之后,我义愤填膺地海捞了周家三人组一顿,可次日她们就不约而同地搬出了学校宿舍去住公司宿舍。她们走得极为匆忙,丢了许多烂货给我,走的时候个个笑得跟梅花似的,把我寒得都想穿棉袄,真有这么迫不及待吗?我怎么觉得是不想看到我这张脸?好歹我也长得算挺周正的啊,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思考着这个深刻的话题,难受到手脚冰凉的我抓着自个出力老周家出物从废品站换回来的十二块八毛钱,双眼雾蒙蒙地瞅着四周空荡荡的床铺,再瞅瞅形单影只的自个,突然觉得找工作这事已经势在必行,可我又迷茫了,我是周家三人组的福将,那谁是我的福将?
心烦意乱的我打开电脑把QQ签名改成了“工作真难找”之后就合眼找周公去了。
接下来的一星期时间我几乎完全泡在了人才市场,不仅身体受到了无尽的折磨心灵也遭遇了难以泯灭的重创,正当我灰心丧气准备画圈圈诅咒那些招惹过我的那些家伙的时候,老妈忽然来电召我回家吃饭,这通电话恍若明亮刺目的太阳一般瞬间照亮了我昏暗的人生,兴奋了半晌我才哼着歌打扮了一番,又在宿舍楼下的立体大镜子前臭美地照了不下十分钟,这才晃悠悠地出了宿舍楼。
家里柔软的沙发上,老妈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令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家庭之温馨,然后我就噔噔噔跑到了老爸跟前,小心翼翼地发言:“爸,我能搬回来住吗?”
我是一多恋家的人哪,每当一想到老妈做的红烧肉就迈不动步,可就是意志如此坚定的我却被老爸一句体验集体生活连拖带拽给扔了出去,请原谅我用“扔”这个字,因为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而且就连老妈来看我给我送好吃的都不让,这对于热爱家庭的我来讲已经和扔的性质大同小异了。
老爸显然不为所动,托了托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严肃地询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立刻蔫了,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撅着嘴开始鄙视老爸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长这个样子?明明是平面眼镜还非得佯装有深度?我鄙视至极,然后双手一摊:“爸,你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是我给你买的,你好像还没给我钱。”
老爸冷峻的眼神朝着我扫了过来,我瞬间就没底气了,貌似,貌似这金丝眼镜是我闹着让老爸戴的吧,还曾经追着老爸闹了许久,还说什么有文人气质,提升形象什么的。
“妈,我们宿舍就剩我一个了,杨宁、李妍她们都搬走一个星期了。”
老爸不行我就转战老妈,像无尾熊似的围了上去,还是老妈最懂我,无限怜爱地刮了下我的鼻子然后就和我同一战场:“小天一个人多孤单啊,一个人还怎么体验集体生活,让小天搬回家住吧。”
老妈出马果真不一般,老爸的神情貌似已经松动许多,我见状便趁势在一旁煽风点火:“好可怜啊,经常半夜被吓醒,周围还黑糊糊的。”
就在我觉得老爸快要点头投降的时候,我家的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这门铃搅得我的血压血脂通通瞬间飙高,不情不愿地翻着白眼蹭蹭蹭跑了过去,我容易吗我,这就好比黑夜里在灯火通明的房间即将看到昙花绽放而又忽然停电一样让人觉得扼腕,此刻我的心情非暴怒不能形容。
可就在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暴怒的烟云彻底消散,上帝?我看到了什么?我竟然看到了近期常常出现在我睡梦中的那张脸?三秒过后,我条件反射似的“咔嚓”一声关上了房门。
“小天,怎么这么没礼貌。”老妈见我对待客人如此无礼,赶忙趿着拖鞋跑过来替我收尾。
而后,我瞪大双眼看着老妈满脸歉意地打开门,看着谭昊西装革履气宇轩昂地拎着大盒小盒走进屋,再看着老爸热情洋溢地笑脸相迎,我整个人傻不拉叽地愣在原地,彻底不在状况,我没做梦?谭昊活了?还是这个谭昊是活的?
“小天,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小昊倒茶。”
老妈猛推了我一把,身体的剧烈摇晃令我从幻想世界回到现实社会,不死心的我还偷偷掐了自个一把证明没做梦,这才顺从地跑去倒茶。
“小昊啊,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下次可不许了啊。”
我端着茶放到离谭昊最近的地方,皱眉看着在我印象中一度以寒霜示人的夏教授春风满面的模样,顿时真觉得自个是在做梦。
“夏老师,我这才来几次啊,怎么好意思,等以后来的次数多了您别嫌我烦就行。”
谭昊莞尔一笑,虽然笑的对象不是我,可我还是没出息地被电到,神魂已经不健全的我偷偷把头凑到老妈耳边小声地问出了我心底的疑惑:“他是我爸的学生?”
“嗯,是你爸的得意门生。”老妈低声替我解除疑惑,然后就站起身对着在座的诸位说了句我最爱听的话。
老妈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老爸赞同地点点头,还不忘嘱咐:“多炒几个菜。”
眼瞅着老妈笑着往厨房的方向去了,我不但没有帮厨的觉悟,反而跟蜜糖似的黏到老爸身边装清纯:“爸,这位是?”
谭昊显然对于我的白目大吃一惊,眼睛瞪得圆圆的,唇边却也似乎荡漾开一抹我无法破解的笑意。
“谭昊,你没见过我闺女吧。”
老爸似乎因为谭昊的到来心情指数也高涨,就连我黏在他身上也没有表露任何不满,见状,我立刻变本加厉,紧搂着老爸的胳膊娇羞无限地说:“你好,我叫夏天。”
谭昊耸了耸肩:“我见过夏天。”
眼瞅着谭昊从容淡定地说出令我心惊肉跳的五个字,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这家伙也忒不厚道了吧,如果他把我代替杨宁相亲的事给抖搂出来,我估计我爸的脸都能唱京剧了。
好在谭昊指了指挂在对面墙壁上的照片:“这不是有照片嘛,上次来就见过的。”说完还笑容可掬地看着我补充一句,“本人很可爱。”
突闻赞誉,我兴奋得快要飞了,管他是不是过场话,管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深意,我十分客气地对谭昊点头致谢:“谢谢,你也很帅。”
谭昊显然对于我的赞誉有点意外,不给面子地当场笑翻,老爸见状,恨恨地推了我一把:“快帮你妈做饭去。”
我虽然十分不情愿,可还是往厨房挪了过去,凡事得有个度不是,我估计就我目前给谭昊留的印象,那也就是一言语十分超脱行为十分过度的女青年,其实我是想用美女来形容自个的,可我估计谭昊他死活也不会答应,于是我就十分自觉地自我总结了。
“妈,谭昊上次来咱家是啥时候的事?”
我估摸着最后的汤也差不多了,这才战战兢兢地向老妈提出自打我一脚踏进厨房门就憋在心中的疑团,我觉得吧,一般女的不都得矜持嘛。
老妈似乎察觉出了什么意思,看着我微笑不语。我立马就小鹿乱撞,赶忙替自己圆场:“就随便问问,您老没兴趣回答完全可以当我没问。”
老妈笑了笑说:“谁还记得那个啊,不过反正他来的时候你不在家。”
“I服了YOU。”我冲老妈伸出大拇指,绝倒,这叫什么回答,无奈,我只能放弃了对老妈的攻克,端着一旁炒好的菜三步并作两步扬长而去。
我估计我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手脚最利落,待我以非一般的速度摆好碗筷和饭菜时,老爸和谭昊依然在继续着在我看来没完没了的话题,我把耳朵凑过去听了一会,无非是班里谁谁谁现在在哪工作,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出国了,于是我就聪明地以为谭昊其实并不太喜欢和老爸聊这种人生大事,然后我就兴冲冲地跑过去黏在老爸身边,娇滴滴地说:“爸,吃饭了。”
老爸闻言,站起身拍了拍谭昊的肩膀意兴阑珊地说:“走,陪我喝几口。”
谭昊点头笑了笑,然后就跟在老爸的身后往饭桌的方向进发。
饭菜很丰富,五菜一汤,还是三荤二素,老爸老妈交替着替谭昊夹菜,三位聊得格外欢畅,相对而言我就比较凄惨了,不但无人问津,而且面对喜欢的红烧肉还不能尽兴,这着实是人生一大憾事。
本来老爸是想喝白酒的,可谭昊这小子却噔噔噔地跑到他拎来的那堆盒子里抽出一长条状的恭恭敬敬地递给老爸:“老师,今个咱们喝这个。”
老爸接过来还在仔细端详,谭昊就在一旁补充发言:“不过这红酒顶多只能喝几杯。”
谭昊的话立刻引来老妈眼神的赞誉,她也在一旁补充发言:“小昊说得对,只能喝几杯。”
老妈的话把正在吃菜的我差点噎着,这叫啥,这就叫顺杆爬树。这要搁在以前老爸喝酒,只要冲着老妈扔过来一句女人家少说话,她是绝对不敢发表任何意见的,敢情今个找到撑腰的了。
“对了,夏天找到工作了吗?”
谭昊放下筷子,猛地把话题转向了我,惊得我正在下咽的菜彻底卡在了喉咙口。老妈皱着眉替我拍了拍背,说道:“没呢,唉,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啊。”
谭昊沉思了几秒,然后从西服内兜里取出张名片递到我面前,说:“我们公司最近正好在招聘,夏天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看。”
就在我准备两手去接名片的时候,老妈已经把名片接过来攥在了手里,反反复复地打量了几遍,又摩挲了几遍这才恋恋不舍地转交给我。
“你们公司待遇怎么样啊?福利好不好?”
老妈说这话的时候两眼放光,我估摸她是被名片上写的那个总经理给迷乱了心智的成分比较多,不过老妈询问的问题的确很实际,是我想问而又不敢问的。
老爸瞪了老妈一眼,冷冷地给我们母女两人浇了一桶冷水:“人家公司能要夏天就算施善了,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不是吧老爸,您老也不能这么打击我啊,好歹我也是您老的骨肉,怎么能用施善两字来总结有可能录用我的公司呢?就算是天下黄花雨也不是这么个下法吧。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手机的忽然响起转移了我的思绪,我打算放老爸一马,咳咳……那啥,其实我也不敢把老爸怎么着。
掏出手机,我疑惑了,这谁的号?不过虽然有疑惑我还是按下了通话键:“喂!”
“夏天吗?我是段宇。”
电话那端的声音极端陌生,可是从那端传来的名字却似乎有点熟悉,于是我踌躇了:“段宇?”
“以前住你们家隔壁的段宇,还记得吗?”
以前住我们家隔壁的段宇!以前住我们家隔壁的段宇!听着这句话我彻底蒙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坐在我身旁的老妈倒急了,从我手里夺过电话就开始和段宇白话。
段宇?段宇?我怎么会忘,这简单的两个字简直囊括了我整个童年的喜怒哀乐,我和段宇那可是光屁股的交情(别误会,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交情)。鉴于我同段宇的友好关系,我妈和段宇他妈迫不及待地口头达成了所谓娃娃亲的亲密协定,记得不明所以的我们还曾经一度以老公和老婆称呼来着,现在想来多寒碜哪,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那么干,估计会闹着去告他毁我名节也说不定。后来他们全家搬去了国外,为此,我曾经难过了许久,直到小学毕业认识了新的朋友这才缓过劲来,由此可见我和段宇之间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可就是我自认为深厚的感情,却直到刚才才跟我联系,这着实狠狠地打击到我了。
愤愤不平了一会,我从老妈手里接过电话,简单地用一句话总结了下我此刻的心情:“段宇,你小子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夏天,我能见你吗?就现在,我在你家楼下。”
电话那端段宇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果然只有熟人才知道我的软肋,沉思了几秒,我还是特没出息地软了下来:“好吧,你等会。”说完我挂了电话,起身向父母说明了状况,扭头就奔了出去,唉,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听不了软话,一听软话就坚持不了原则。我觉得段宇一定是深知我的弱点,这才专往短处攻的。
楼下一辆白色的BMW旁边,我看到一特朋克的愤青远远地冲我挥手,在我紧盯着他那夸张的盖膝上衣和肥硕无比的牛仔裤仔细瞅了那么十几秒后我就气结了,这家伙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实在是太意外了,要不怎么说什么水长什么人,一样米出百样人呢,最令我气结郁闷的是,为什么这家伙一眼就能认出我?难不成我这二十多年就一丁点也没变?一丁点惊喜和惊艳的感觉也没带给他?
缓缓走到白色的BMW旁边,我极度不自然地冲着段宇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段宇摘下几乎能遮住他半张脸的太阳眼镜,一把拉过我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夏天,我可想死你了。”
“呃……”我被段宇这个熊抱惊得近乎四肢麻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想就想吧,干吗要动手动脚,这也忒肉麻了点吧,更何况我和他都多少个年头没见了。
段宇好像察觉到了我的不自然,松开我然后尴尬地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我也配合地抽动了下嘴角,笑得极为牵强,话说得也极为牵强:“明白,明白。”
段宇犹豫了半晌,一字一句地说道:“夏天,我大学毕业了。”
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很好。”
段宇又接着说:“夏天,我现在在一家跨国集团公司工作。”
我仍旧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很强大。”
段宇自嘲似的笑了笑,然后扬起脸说:“夏天,我们交往吧。”
“啊?”我仍旧不明所以,可我听懂了交往两字所概括的含义,于是,我抽了。
“夏天,我一直跟自己说,我要混出个人样才会回来找你,幸好我没有让你等太久。”
段宇说着说着又激动地想要和我来个亲密接触,幸好我发现得及时,成功地阻断了他的行为,而后我飞快地退后几步,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喝酒了?要不等你酒醒了咱再聚?”
段宇无奈地摊了摊手替自己辩解:“我没喝酒啊。”
我红着老脸继续替自己圆场:“喝酒的人都说自个没喝酒,你自己开车行吗,要不你告诉我一电话,我叫人来接你?”
段宇闻言,这下彻底无语,耷拉着脸两眼直勾勾盯着我不放,似乎想在我脸上炸开个花,我被他看得两腿都有点发颤,咳咳!说实话,我夏天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头一遭听到男生的表白,窃喜是有的,可是这也来得太突然了,我一时间也还无法把段宇从小屁孩的地位转换过来。
尴尬,除了尴尬只剩尴尬,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这段时间以内,我一直默默无言地盯着自个脚下瓷实的土地,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抬头和段宇说点什么的时候,身后转来一声恍若天籁的声音。
“夏天。” 夏日里的秘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