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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应元的几句话就像平地一声惊雷,把在场的其他几人噎住了。
一直以来在千户所里,这三人都是顶梁柱般的存在。
阎应元为人比较活道,陈明遇则是刚正不阿,掌管着军营的刑罚,而冯敦厚人如其名,是个不怎么爱言语,但却是最受千户所少年爱戴的粮秣官。
平时三人在军营里皆是尽心尽责,更是从未听他们说过有有离开的念头。
而现在三个顶梁柱突然说要离开,还要去那个寒冷刺骨的边地,年轻些的祖仇清几人不知就里,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阎大哥为何突然离开,可是军营又有不开眼的小子惹您失望了?”
岳成泽年纪最轻,小时家里穷也没钱去识字,闲时总喜欢找冯敦厚请教问题,二人关系也是最好。
“小岳莫要乱语。”冯敦厚低着头,扭过脖子说到。
似乎他们三人也觉得难以启齿,或者说是有些愧疚,毕竟若没有刘鸿渐,他们也许还呆在江阴县城,当一个连品秩都没有的典史。
“决定了?”刘鸿渐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甚至连语气里也没有一丝惊讶。
“卑职三人……决定了!”阎应元的声音比之前略小,但是他的表情却仿佛更加坚定。
“那便好,明日我便去见黄总督,为尔等三人谋个差事。”刘鸿渐知道只要他不同意,这三人根本不可能离开。
但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翼太鲜亮了,但它们飞走的时候,你心底里知道,把它们禁锢在一个地方是不公平的。
他们应该有更广阔的疆场,去展示他们的才能,而不是待在千户所这一亩三分地跟着一群少年瞎胡闹。
既然决定让他们离去,刘鸿渐自然也不会拉他们后腿儿,以三人的才能和往日的军功,加上他的举荐,到了辽东至少可以得到个游击甚至参将的军职。
“谢大人!大人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三人皆是向着下跪拜谢。
侯爷如此干净利落的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他们先是惊喜,而后又觉得更加愧疚。
毕竟像侯爷这般没有官架子,又体谅下属、爱兵如子的人,真是不多。
“不过……你们这般吃我的用我的,这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可不行,本候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刘鸿渐嘴角上扬,阴阴的道。
这……阎应元三人互相看了看,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今天若是老阎他们三个能站着出去,你们明天全部给本候去千户所吃板子!
来人,给老阎他们满上!”刘鸿渐指着常钰几人道。
还没说完,常钰便端起了酒壶走了过去,接着是祖仇清、王朗、刑山,还有眼角有些湿润的岳成泽,就连粗线条的牛大棒槌也跟了上去。
兄弟情有意思。'何欢笑了笑。'
……
刘鸿渐闲坐于桌边,看着众人觥筹交错,遐想联翩。
这世间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出乎意料者更是比比皆是。
若真是将这三位后世鼎鼎大名的江阴三公,禁锢在他这个小小的千户所里,整日里包工头似的监督、张罗他的什么工厂、研究所。
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他们是英雄,有身为一个仁人志士全部的美德,他们应该去做想做之事。
英雄若无用武之地,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而辽东,那是个百战之地,多少先辈埋骨于此,想来他们三人也是想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吧。
刘鸿渐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嘶——真辣!
“大人!怎么?后悔了?”
坐在角落的锦衣卫同知梁阳一直自斟自饮的喝着小酒,对刚才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事实上若论悲欢离合,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梁阳不知比刘鸿渐的见识多了多少。
他提着一壶酒,坐到了刘鸿渐身边,给刘鸿渐倒上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没有,人各有志,怨不得人,本候只是觉得……他们走了,千户所那摊子事儿,谁给本候张罗?”刘鸿渐放下心里的思绪,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一直以来不论是锦衣卫,还是千户所、工地,亦或是山西的煤矿产业,他都是当的妥妥的甩手掌柜。
而且还甩的特别彻底,锦衣卫的老梁,千户所的老阎三人,山西的老顾和小顾。
除却有必要之事会来请示,即使身上这么多差事,但基本上刘鸿渐反而是最清闲的。
没事的时候除了去宫里凑凑热闹,混个脸熟,便是抽空去锦衣卫衙门里转转什么的,再者就是在家里抱着老婆睡懒觉。
“老梁,你说本候是不是太不地道了?”刘鸿渐端起酒杯跟梁阳碰了一下,龇牙咧嘴的喝了下去。
“大人莫要如此说,事必躬亲并非是好事,上位者,当知识人为要,知人善任者方是大才。
至于千户所那边,卑职以为,常大人便不错!”梁阳微眯着眼说道。
刘鸿渐不知道这时的老者为啥总是微眯着眼,不论是朝堂上那些键盘侠,还是内阁里的老大爷,只要不是什么紧要事。
皆是个个老神在在的,仿佛天大的事也不能使他们吃惊似的,简直比他还能装C。
“老常啊,智谋不足,刚猛有余!”刘鸿渐摇了摇头。
“这不是嘛,只要大人心中有数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时候也不早了,卑职这就该告辞了。”梁阳安慰了一番,拱了拱手道别离去。
而中厅的酒宴还在进行,刘鸿渐感觉有些心烦,叫过牛管家,帮屋里的人安排好住处便偷偷开溜了。
内院正房里,孙秀秀和杨雪早已吃过了晚饭。
这个年月又没有春晚看,老爷在外院陪客人,也没空陪她们出去走走,两人只得呆在屋子里闷着。
“雪儿妹妹,这都要到子时了,要不让小兰前去看看?”孙秀秀看时候也不早了,正担心着刘鸿渐待会儿是不是又喝的酩酊大醉。
“姐姐,老爷整日公务缠身,那些客人也都是老爷的至交,好容易过个年聚到一起,咱们就别去打搅他们了。
对了姐姐,这个虎头鞋是怎么做的,教教妹妹嘛!”杨雪手里拿着孙秀秀给腹中孩子做的虎头小鞋子,感觉甚是好看。
她从小便没了娘,一直跟着父兄待在粮铺里,对这女红之事一窍不通,闲着无事便缠着要学。
“雪儿妹妹是不是也想给夫君生孩子了?”孙秀秀打趣道。
“姐姐!又来取笑我。”杨雪儿有些害羞的扭过身去。
门咯吱一声开了。
“叫我看看,是谁要给本老爷生孩子?”刘鸿渐大踏步走进了屋子。
“夫君回来了!”二人皆起身福身上前,杨雪帮刘鸿渐脱去棉袍,挂在屋边的架子上。
“老爷今晚在哪处安歇?”孙秀秀小声的问道。
“我的秀秀想让为夫去哪边?”刘鸿渐把孙秀秀拥入怀里,还把脸凑了过去。
“夫君,有酒味儿……雪儿妹妹还在呢……秀秀有身孕,不能陪……”孙秀秀左右躲闪。
“竟敢嫌弃本老爷,今晚我就在这歇息了,看我不家法伺候!”刘鸿渐淫笑道。
听了刘鸿渐所言,边上的杨雪顿时有些失落,躬身行了礼便打算回自己的屋子。
“雪儿哪里去?”
“今晚谁也不准走!”
“夫君绕过秀秀吧!”孙秀秀被刘鸿渐挠着咯吱窝,痒的讨饶道。
最羞涩的却是杨雪了,她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本老爷从来不胡闹,要过年了,本老爷怎么忍心让两个俏老婆有一个独守空房呢?
今晚为夫要跟你们一起,打响这新年的第一炮!”
刘鸿渐大言不惭,放下怀里的孙秀秀,又抱起在一旁犹豫不决的杨雪儿。
“啊——老爷!”杨雪被刘鸿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古代最注重的便是长幼尊卑,杨雪虽然也蒙了圣眷封了诰命,但在孙秀秀这个正牌侯夫人面前,也是从来不敢放肆,即使明份再高。
好在孙秀秀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二人相处倒也十分融洽。
可老爷……
胳膊拗不过大腿,片刻之后正房的大床上,刘鸿渐居中两臂伸开,左右分别拥着孙秀秀和杨雪儿。
锦塌绸披,温软入怀,说不尽人间乐事。
烛火萧萧,夜影沉沉,道不完千古柔情。
这一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从刚开始的落魄士族穷小子败家子,到现在封侯拜相,执掌天下事。
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想着找个安稳的地儿好躲过这个乱世,到如今肩上承担着崇祯的希望,以及天下百姓的福祉。
还有身边的两个温柔的小妻子。
真的如做梦一般,虽然这里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游戏、甚至没有电,但与一年前行尸走肉般在无所事事的自己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刘鸿渐反而对那个奇怪的老头怀着感激,如果不是他,想来自己现在应该还在那个小小的图书馆里打瞌睡吧。
想来想去,还是大明好啊!
“老爷在想些什么?”二人见夫君两眼无神的瞪着床边的烛光,嘴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以为老爷犯了癔症。
“哦,想起了一些往事。”刘鸿渐收起思绪。
如今自己上为臣子,下为人夫,再过段时间便又要为人父了。
去他么的互联网、去他么的网络游戏,还是要珍惜眼前人啊,刘鸿渐伸出手抚摸了着孙秀秀隆起的肚子。
“夫君,你说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孙秀秀轻柔的说道。
“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为夫都喜欢,不过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嘛,为夫希望是个女孩儿!”刘鸿渐自己是不在乎男女的。
在他看来,男孩除了坑爹,还要给他准备房子、车子、彩礼,到头来指望他养老?别开玩笑了!就跟指望YLJ养老一样的不靠谱。
女娃娃小时候多可爱呀,贴心小棉袄,就算以后大了也肯定会时常来看他,就拿他前世学校里的那些同学说吧。
女生过个节总会省点钱,想着给家里父母带点什么东西,而男生呢,估计满脑子净想着如何糟蹋其他女孩了。
就算有钱也会去买个装备泡会网吧,让这些小伙子绞尽脑汁的想着给老子买点啥?别扯犊子呢吧!反正他身边的同学大多是这样。
“夫君净胡说,如果是男孩儿多好,咱们刘家就有后了!”孙秀秀打掉刘鸿渐乱摸的手说道。
明朝重男轻女现象极为严重,身为家里的大夫人,若是能为刘家诞下一个儿子,孙秀秀才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侯夫人。
“为夫哪里胡说了!你啊,不用天天关心这个,养好身子重要!
想要儿子咱们可以接着生嘛,又没有计划SY,你就是生十个八个,为夫也养得起呀,嘿嘿!”
身边皆是软玉酥香,任是刘鸿渐自诩柳下挥在世,也有点把持不住了。
“夫君,秀秀不能……让雪儿妹妹陪你……”
“谁说不能?为夫可是神医!为夫说能便没问题!来,香一个?
雪儿你再愣着,为夫可要执行家法了!”刘鸿渐见杨雪呆呆的愣着便一把把她拉到了跟前。
“呀!老爷先熄了灯吧!”
“老熄什么灯,黑灯瞎火的不行!”
……
窗外不时传来噼啪的爆竹声,整个京城都笼罩在过年的喜庆气氛中。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在京城西边的成国公府里,就有这么一个愁的吃什么都不香的富老头。
自被除了爵,成国公府再也不能叫成国公府,气派的大扁昨日便在锦衣卫的指使下换了下来,换成了一块略小的木匾。
匾文也变成了朱府。
虽然爵位没了,匾也被撤了,但成国公作为沿袭了两百多年的勋贵大户,家里的排场还是原来的规格。
府内仅丫鬟、下人便有数百,屋舍更是多达数百间,一排排丫鬟们端着鎏金盘子逶迤着走向中厅。
施了一礼后把一盘盘的美味佳肴放到了桌子上,朱纯臣则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菜品无动于衷。
以往过年,成国公府上皆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可自打他被皇上怪罪除了爵后,仿佛他的府宅便成了粪便上的苍蝇。
不仅平时结交的亲朋好友唯恐避之而不及,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开始说三道四。
昨日他大发雷霆,直接把说闲话的三五个下人活活打死,现在从外院进来时仍然可见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然而即使他再大发雷霆,仍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他再也不是威风八面的成国公了,虽然他仍然拥有着数不清的财富、田产、店铺,然而他只是一个庶人,一个别人随时可以把他像蚂蚁一样踩死的草民。
今年的除夕宴,朱纯臣身边的客人再没有王侯勋贵,只剩下自己的妻妾子嗣。
朱纯臣有一妻十三妾,妻子乃是阳武侯薛镰的女儿薛氏,也是勋贵之后。
“老爷莫要过于伤怀了,咱们祖上为大明立过大功,皇上他只是一时气恼,说不定过些时日皇上消了气便会格外开恩!”前国公夫人薛氏道。
“世态炎凉啊!都下去吧!”朝廷除爵向来不可能朝令夕改,面前这些妇道人家不知道,他身为国公怎能不知?
想起这些烦心事,朱纯臣闻着面前的酒菜有点犯恶心。
“老爷,那个什么安国候算是什么东西,刚升了官就敢骑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不仅如此,咱家大公子本来在京营任参将,也被他……”二夫人不顾朱纯臣阴翳的脸色自顾自的发着牢骚。
“老夫让你们下去,滚!都给我滚!”朱纯臣右手猛的拍向桌子,震的桌子上的盘子都发出了声响。
众妻妾都吓了一跳,皆是畏畏缩缩的退下。
“老爷,驸马都尉齐赞元求见!”朱府管家王二进门下跪,行礼道。
“他来干什么?来看老夫的笑话吗?不见!”朱纯臣脑子里瞬间想起那个只知道做生意的驸马都尉齐赞元来。
“老爷,驸马爷说他是为老爷的前途而来!”王二收了齐赞元的银子,自是不遗余力。
“前途?让老夫跟他做生意吗?”朱纯臣脑子转的飞快,只犹豫了片刻便有了定意。
“让他进来吧!”
“国公爷别来无恙?”驸马都尉齐赞元一进来便笑吟吟的对朱纯臣拱手道。
一桌子菜肴基本没动还冒着热气,齐赞元身穿一身黑色锦缎也不客气,进了中厅便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还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
“哼,你明知道老夫现在已经孑然一身,还竟敢来羞辱老夫?真当老夫现在成了任人宰割的鸡犬?”
朱纯臣虽然知道这齐赞元不好相与,但仍是气不过,声色俱厉道。
“国公爷哪里的话,这大冷的天,齐某人还不至于跑到你这来逞威风,咱是那样的人吗?
咱是来为国公爷抱不平的呀!”
齐赞元噗呲呲的喝了一口酒说道。
“既如此,驸马爷深夜来找老夫,所为何事?”朱纯臣可不相信这厮有如此的好心,但语气也略微缓和了些。
要说这驸马都尉齐赞元,乃是天启七年遂平公主的额驸,这遂平公主是光宗朱常洛的第七女。
而除却驸马的身份,齐赞元的家世再普通不过,其父只是京城西街的一个小商贩,祖上积德生了个长相俊朗的儿子,还被遂平公主选中成了额驸。
于是乎一家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爹虽然再也没有摆过摊子,但齐赞元却继承了齐家的优良传统——喜欢做买卖。
一开始还只是在京城购置几间铺子,收行商的货物买卖,但自从崇祯六年,遂平公主死后,齐赞元便没了顾忌。
仗着自己是先朝驸马爷,不仅大肆的欺压普通商户,还干起了行商的买卖,从南方低价收来茶叶、米粮,高价贩卖于九边缺粮之地。
而那些茶叶,据说销往更北边,至于是哪儿,勋贵们心知肚明,但他们大多不管这闲事,因为勋贵们可以说个个手底下不干净。
大伙儿半斤八两,谁也不拆谁的台。
“国公爷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把爵位给丢了,心里就不感觉憋屈吗?”齐赞元仍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别在老夫这儿阴阳怪气的!”
要是搁在平时,朱纯臣早就把盘子摔到齐赞元脸上了,驸马都尉的爵位等同于伯爵,而一个伯爵如何敢在国公府放肆。
还不是欺他没了地位?这就更使他气恼了!
“哈哈,国公爷莫生气,老弟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感觉你祖上战功赫赫,不知流了几多热血,才帮成祖皇帝靖难成功。
如今皇上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过失,便把你的爵位除去,岂不是太过于刻薄了?
虽然我身为皇亲国戚,也是大大的为国公爷感到不公啊!”齐赞元说道此,一脸的同情。
“如今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何用?唉,老夫真后悔上次在都督府时没有一刀砍了那小子。”
朱纯臣大言不惭,上次在都督府,明明是刘鸿渐差点没一刀把他砍了,到这倒还反了过来。
得亏齐赞元一门心思都用在了做生意上,不然心中不知如何想,朱纯臣大概也是知道这人对政事毫无兴趣才敢如此说。
但真是如此吗?齐赞元嘴角略微有些上扬。
“皇上如今还是不肯原谅国公爷吗?可有机会去面见皇上,诉明你已悔过,大可多吐点苦水,说不定皇上一心软便开恩了呢!”
齐赞元一脸的好意,说的朱纯臣感动不已。
“唉,驸马爷你有所不知啊,本来老夫也是这么想。
可今日老夫请见皇上,不但无功而返,还被太监告知,如果以后再敢入皇城一步,便要从重治老夫的罪。
还要抄了老夫的家,没收老夫的田产,老夫本来还纳闷为何会如此,便去找了内宫监的李公公,才得知是被人告了黑状。
唉,不瞒驸马爷,老夫现在不指望官复原职了,只希望能安安生生的待在这京城过日子。”
朱纯臣语气轻缓,说起被告黑状指示也是云淡风轻,一副没这回事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当时慌的不行,那些告他黑状的贪官,递上的奏疏竟然比安国候拿出的更加详实。
这么多年来别人不知道他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他自己还能不知道?
但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他不认为自己干的事是坏事,就如同肖申克里所有的犯人都认为自己无罪一样。
朱纯臣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无处倾诉。
“是啊国公爷,不仅是你,就我这前朝的驸马爷,也是常常遭遇不公!”齐赞元装作郁闷的道。
“驸马爷那么大的产业,每天银子哗哗的进账,还有什么不如意的?”朱纯臣眼见有人过得也很惨,顿时来了兴趣。
“唉,这驸马爷有什么好当的,不能做官、不能掌兵不说,做个生意吧,还处处遭人刁难!”
原来今年八月,齐赞元远销边关的一大批茶叶被兵部扣押,那批茶叶品质极佳,价值数十万两,齐赞元没得办法便去找兵部尚书李邦华要堪合。
结果李邦华不仅不给,还把他骂作吃里扒外的奸人,这批茶叶如今便一直被搁置在边镇,现在怕是早就被捂烂了。
“唉,皇上愚昧啊,竟然如此宠信一个小人,这大明早晚要断送在此人手里!”朱纯臣恶狠狠的道。
“谁说不是呢!可这大明是好是坏跟你我也没什么关系呀!”齐赞臣意有所指的道。
朱纯臣自知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朝堂,也不管齐赞臣是故意还是无心,只是沉默不语。
“不过,最近在下结识了一位边关外的大人,他允诺只要在下能定时给关外输送粮草,便能保在下万世富贵!”
“唉,驸马爷莫不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脑,什么万世富贵,这些江湖骗子的话你也肯信。”
“是啊,一开始我也不信,但齐某人拉过去的粮食,他们不仅没骗我,还每次皆是多给数万两银子!说是辛苦钱!”
“银子有何用?没有地位还不是待死的蚂蚁,老夫几乎可以预见,待老夫故去之日,便是这份家业散尽之时!”
也许现在朝廷顾及勋贵们的面子,并没有对朱纯臣下死手,毕竟他做了几十年的成国公,但若是他死了呢?
他儿子们的结局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最轻也是抄没家产,全家流放琼州蚊瘴之地受苦。
“哈哈,朱老哥莫要如此说,实不相瞒齐某人如今在塞外已是侯爷了!”说了这么多,见朱纯臣终于上了道,齐赞元也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侯爷?”朱纯臣一下子便坐不住了,东西只有丢了,才知道它的可贵,爵位也一样。
“当然是大清的侯爵!”齐赞臣面容突然变的严肃。
“大明气数已尽,你看看如今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乡野村夫、一个破落的败家子便能跑到朝堂上蹦跶,还敢蹲到咱们头上拉屎!
是可忍孰不可忍!”乡野村夫说的便是新任宣辽总督黄得功,而败家子嘛……肯定就是安国候刘鸿渐了。
朱纯臣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大清?建奴?鞑子?瞬间脑子里冒出来一个个字眼。
他承袭成国公以来虽然没有与大清打过什么交道,但身为掌管天下兵马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自然对这个跟大明博弈了数十年的老对手十分熟络。
说起来朱纯臣对这大清倒是没什么好恶感,毕竟战死的士兵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死的人也不是他的亲人,况且他还利用满清吃过好几年的空饷。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一下人家。
朱纯臣沉默不语,似乎内心在做着挣扎。
他曾是世袭的国公,曾是大明勋贵中的勋贵,而大清呢?数十年来则一直是朝廷大患,若真是投靠了大清,后人会如何看我朱某人?
“朱老哥,你还犹豫什么?如今你失了圣眷,又丢了爵位,就那个叫黄得功的会放过你?还有那个安国候,我听闻此人之前便与你有过节。
现在朱老哥你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想着他们能放过你吗?
就算他们能放过你,朝廷也能忍下你的过失,可你的后人呢?你的子孙可没有如你这般做了几十年的国公,朝廷当如何对待他们?
朱老哥,弄不好,你老朱家……”齐赞元话语如刀子般,句句戳在朱纯臣的心坎里,听的朱纯臣面目愈发狰狞。
“别说了,老夫曾经为大明呕心沥血,几十年来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为朝廷卖命,如今皇上亲小人、远贤臣,朝廷里皆是土鸡瓦狗,老夫失望以及!
老夫现在心乱如麻,罢了罢了,你说吧,只要能让老夫的子孙得守富贵,老夫听你的便是!”
朱纯臣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失望,直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衷心都喂了狗,到后来竟是一口闷了桌上的酒,下定了决心般说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清国又多一栋梁之才,范大人对朱老哥可是十分看重,相信只要范大人得知后,必然开心不已!”齐赞元面上也是满脸欢喜,但心里却对朱纯臣鄙视的不行。
老东西,若不是相爷看重你宫中的关系,老子会跑来给你说这许多废话。
天下勋贵皆知驸马都尉齐赞元不问政事,只喜欢做买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驸马都尉不可能永保平安,而且他是前朝的驸马,如今崇祯皇帝更是连面都见不着。
想保住自己的家业,想让自己的子孙也能如他一样把贱民踩于脚下。
那就必须舍得付出,于是他把自己与遂平公主生的四个赔钱货皆送到了关外给人做妾,宗人府负责记录名册的官员,只消他花费了几万两银子,便被摆平。
他对于权势如此渴求与疯狂,却愣是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对政事毫无兴趣的商人,若论心机之深,估计只有后世一部剧中的小指头能与之比肩。
当得知朱纯臣被除爵的消息,他当机立断命人写就一道真真假假不得辩的奏疏,陈述朱纯臣的累累罪行,比安国候的那份还‘发人深省’。
然后只需花费几千两银子,便买通了几个家里穷的响叮当的御史言官,让他们帮忙继续弹劾朱纯臣。
事实上这几个御史言官还是很恪守臣子之道的,信是收下了,毕竟揭露贪腐乃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银子是一两没收,那几千两银子皆被送信的管事贪墨了去。
然后便是现在的状况了,朱纯臣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得钻进齐赞臣给他下的套。
而齐赞臣之所以大费周折做这些,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不仅可以直达天听,还甚得皇后、崇祯恩宠的人——
内官监掌印太监李云奎。
此人虽然权势不如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但也是甚得周皇后和崇祯的宠信,而且此人宫中细作遍布,几乎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最先得知。
最重要的是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垂垂老矣,已没多少日子活头儿,等王承恩腾出了位子,这李云奎入司礼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万历年间,内阁首辅张居正,若是没有大太监冯宝的里应外合、全力支持,别说是变法改革,连前任首辅高拱都不见得扳得倒。
当然,李云奎对大明的衷心那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上明末时的太监大多都还不赖,想找李云奎让他帮忙出卖朝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是齐赞元来找朱纯臣的原因。
早年间李云奎还是内官监一个小监丞时,便得了成国公朱纯臣的恩惠,升了内官监少监。
是以后来几年间李云奎升任内官监掌印后,李云奎仍是对朱纯臣感激不尽,二人一内一外互相帮持,这在朝廷里也不是什么秘事。
而齐赞元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利用朱纯臣手中的关系,探听明廷的内外动向、以及军机要事罢了。
此是探听国之大事,即使是再周折,也是值得一试,好在最终拴住了朱纯臣这匹老马,自己回去也能有个交代。
说不定摄政王知道后,还会对他大加赞赏,齐赞臣几乎可以想象,待大事成了之后,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大清的朝堂之上。
而大明那群被圈养成猪般的所谓勋贵,都将跪伏于他的身前。
“不知齐贤弟所说的这位范大人是何许人也?”
二人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国公爷、驸马爷,变成了朱老哥、齐贤弟,一个阴谋家、一个落魄的老牌权贵自此狼狈为奸。
“还能有谁?范大人便是当今大清国议事大臣、素有国相之称的范文程范大人!”齐赞成双手抱拳对着北方遥相拱手道。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首词描述了塞外孤城冷肃、萧瑟的景致,表达了戍边将领的思乡之情,抒发了词人保家卫国的忧思情怀。
词作者乃是北宋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文学家、教育家——范仲淹。
这首词是当年范仲淹在陕Xi镇守边城与回鹘人作战时写就的,为了抗击外族人的侵袭,范仲淹真可谓是鞠躬尽瘁,任劳任怨。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的后世子孙不仅没有继承他的爱国情怀,反而跑到外族领地当了走狗,不知道范老先生会不会踢开棺材板、大义灭亲。
而范仲淹的这个十七世孙,便是大清天字第**狗腿子、大明天字第**汉奸——范文程。
之所以是天字第**,是因为什么吴三桂啦、孔有德啦、尚可喜啦,了不起算作一个会打仗、会杀人的武将。
武将以服从军令为天职,而满清入关前后的大多数屠杀命令,皆是与范文程有关。
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
这范文程的文化程度其实并不高,只是一个秀才,科举屡试不第没得办法,得知鞑子那边广招贤士,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当起了走狗。
黄台极一见范文程也是惊为天人,秀才啊!稀罕物!要知道他的领导班子里识字率不到一半,他的部落急缺这种人才。
于是乎范文程便成了鞑子的座上宾,直接给了礼部侍郎的头衔。
以一个秀才的身份,直接当上了侍郎,后来还成了议政大臣,这在大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老范连乡试的一关都过不去。
老范当即便跪下称了奴才,之后更是感激涕零、立誓要帮主子拿下自己的祖国,就算是后来老婆被多铎来回的睡,也依然毅然决然的把奴才当到了天字第**的水平。
之后才有了满清降服吴三桂、挫败李自成,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窃取了整个华夏。
朱纯臣当然不知道范文程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身为大明的头号勋贵,对满清那边的建制还是略有了解。
而这议政大臣大概便是相当于内阁成员的存在,而那个什么国相,估计也就是首辅的位子吧。
朱纯臣心思转的倒挺快,那可是首辅啊,大明朝廷除了皇帝,谁最牛叉?不是勋贵、也不是武将,乃是内阁首辅。
大明文臣一直压武将一头,内阁里出的政令,甚至可以蹲在他们这些勋贵头上拉屎。
“齐老弟,这文臣向来压咱武将一头,那边那个范大人也是文臣,咱到那边岂不是也要受人欺负?”朱纯臣这些年没少受气,是以刚才突然发现这一严重的问题。
“哈哈,朱老哥多虑了,范大人现在巴不得咱们能多过去几个人帮他呢,那边的情况跟咱这不一样!
那边的皇帝呀,特别喜欢武将,而且出手很大方!
你看前些年投靠他们的尚可喜、耿精忠可是都封了王爵,王爵啊朱老哥!”齐赞元故意把音调拉高。
事实上他对满清那边的情况也是知之甚少,只是帮范文程运送些物资,顺便传递点消息。
如果他知道老范为了混生活,把自己老婆都献给了满清主子享用,不知又作何感想。
但这句话无疑引起了朱纯臣的注意,亲王啊,那可是比国公级别更高的存在,鞑子竟然这般大方吗?
看齐赞元的样子也不似在胡说,自己就是一个失了圣眷的草民,他也没必要胡说来诓骗自己啊!
想到这里朱纯臣终于是下定了主意,崇祯狗贼,既然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那边的范大人需要朱某做什么?”言下之意便是朱某怎么做才能立功封侯。
“范大人听闻朱老哥手眼通天,可以直达天听,是以想通过老哥你获知伪明皇帝的动向,范大人说了,这件事要是办好了,就是大功,等大军挥师南下夺了江山,至少是公爵!”
“哦?这样便可以吗?那倒是不怎么麻烦!”朱纯臣还以为那位范大人会让他去谋杀皇帝,事实上这个他还真做不到。
不过探听点消息嘛!想来李公公还是会给几分面子吧!毕竟他是国公,即使是前国公,想来也没人会怀疑他会叛国。
朱纯臣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心里的颓废一扫而光,不就是传递消息吗?
想来也没什么**烦,风险小收益大,这买卖能做!
齐赞元心中冷笑,就算朱纯臣真的能搞到第一手的消息,这功劳也是他的,而不是面前这个老东西的。
事实上,范文程根本不就不知道这档子事,而他齐赞元有的是手段让朱纯臣乖乖听话。
“如此以后朝廷的事便交给朱老哥了,有任何消息皆可着人去在下的府宅通报。”齐赞臣道。
“不妨,朱某现在便有要事告知范大人,你可知道蒙古察哈尔部吗?这个部落目前正在与朝廷协商合盟一事!朱纯臣正色道。
今日他去面见崇祯被拒,一时气不过,便找了李公公询问是谁告黑状,并让他帮忙向崇祯求情。
结果李云魁说崇祯正在内阁商议事情,怕是得等一等,后来得知便是为这察哈尔部的事情。
“朱老哥所言当真?”这可是大消息,察哈尔部面积极为辽阔,一直以来不怎么服从大清的调派,是以听了这个消息,齐赞元大惊。
“老夫骗你作甚,是李公公亲口说与老夫的,他手下有门子在暖阁侍候!”朱纯臣赶紧解释。
李云魁与朱纯臣交好,朱纯臣又是与国同休的国公,是以李云魁才敢把如此重要的事告诉了朱纯臣。
什么叫交友不慎?如果李云魁知道朱纯臣转手便把消息卖给了敌国,不知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这是大功一件啊!朱老哥刚入了大清,便立下如此功劳,范大人定然会好好的在摄政王殿下面前夸赞老哥!说不定过些时候便有封赏的旨意下来!
苟富贵,勿相忘啊朱老哥!”
齐赞元露出一脸的艳羡之色,向朱纯臣恭贺。
“哪里哪里,些许小事,还望老弟多多在范大人面前说些老夫的好话,这是些小意思!”朱纯臣赶紧谦虚,顺便还从腰间拿出一张银票。
“哎呀朱老哥咱们都是自己人了,如此客气做什么?”
银票的数额是一万两,齐赞元看了一眼故作不悦,但朱纯臣哪里肯收回,推脱了一番齐赞元便顺势笑纳。
“事关重大,老弟回去便要着人去通知范大人,告辞了!”齐赞元笑着拱了拱手和朱纯臣作别。
出了朱府,齐赞元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
一个喝多了的更夫,颤巍巍的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四更天了!
在京城的一片沉寂之中,崇祯十八年,来了!
我他妈都不知道什么时间不是捡的。'何欢忍不住说道。'
第二天大年初一。
刘鸿渐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在两个小妻子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衫,刘鸿渐扩了扩胸,推开了房门。
微弱的阳光挥洒在院子里,冬日的阳光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暖意,但却能使人心情舒畅。
今日刘鸿渐遂了二女的愿,上午带着二人去逛了城隍庙。
以往刘鸿渐自己出来,一般就带上牛大棒槌等四五人,但今次是有家眷,刘鸿渐一点不敢马虎。
毕竟折腾了一年,京城不知道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这也算是代价吧!
三顶轿子周围跟着从万岁山千户所拉来的数十个‘壮丁’,毕竟是新年伊始,街上行人众多,且皆是面带喜气。
孙秀秀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杨雪儿更是自打进了院子便没有出去过,也就是这个年代,若放到后世不把那些小迷妹们闷的发疯才怪。
不过似乎女人的某些天性都是一脉相承的,在城隍庙中祈了福,孙秀秀二人意犹未尽,又缠着刘鸿渐逛起了集市。
刘鸿渐爽快的答应了,毕竟自己一年来难得有时间陪她们,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但两个小妻子战斗力实在是太凶悍了,在集市里左看看右看看,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就这么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逛。
孙秀秀不是骄奢之人,东西倒是没怎么买,但却苦了刘鸿渐的两条腿。
到了后来,刘鸿渐干脆学后世的一些男同胞,一进店便让店老板拉过一把椅子,你们爱怎么看怎么看,本老爷就坐在这等你们。
店老板也都是明眼人,看刘鸿渐如此年轻,便带着这么多的随从,还有两位漂亮的女子,都以为是哪位大人家的纨绔子弟,也是不敢招惹。
三人直到下午方才回府,一路上看到两个俏妻子皆是开心不已,刘鸿渐顿时觉得两条腿再疼也值了。
刘鸿渐刚进屋便大字型躺在了床榻之上,大呼一声,还是床上舒坦啊。
“老爷,怎么又躺下了,快来看秀秀姐买的这个匣子,多漂亮呀!”杨雪对着刘鸿渐招手。
呵,女人!刘鸿渐翻了翻白眼。
“再漂亮也不过是一个木头匣子,得有珠宝作搭配呀,咱家账房库里有不少翡翠珠宝,皆是出自皇上的赏赐。
抽空啊,你俩去挑选些看的上眼的,来搭配这个什么漂亮匣子!
现在嘛,快过来帮老爷捶捶腿,可把本老爷累坏了,上战场都没这么累!”
刘鸿渐拉过枕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敢把皇上赏赐的东西搭配一个街边买的木头匣子,全京城也只有安国候刘鸿渐敢这么暴殄天物了。
杨雪儿倒是很听话,马上坐在床边帮刘鸿渐揉起了腿。
由于刘鸿渐经常如此要求,杨雪活儿熟了,力度、技巧也掌握的炉火纯青,直揉的刘鸿渐大喊舒服。
“老爷,宫里来人了!”小兰进来通报。
“哦,知道了,下去吧!”刘鸿渐示意杨雪不要停,继续享受了几分钟方才起身。
这大过年的,皇上也太没人性了吧!刘鸿渐一瘸一拐的去了前厅。
“小喜子又是你,说吧,啥事?”刘鸿渐进门便道,若没有大事,他打算今明两天就在家恢复元气,哪里都不去了。
“侯爷,皇上口谕。
宣安国候一家入宫赴宴!此是家宴,爱卿可携女眷前往。”王二喜笑吟吟的拱手给刘鸿渐行礼,宣读了口谕。
若论熟络程度,王二喜是眼睁睁的看着刘鸿渐从一个草民,在一年之内窜到了世袭侯爵的位子。
这一年来,他来侯府没有十趟也有八趟,见多了安国候痞子性格,王二喜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他是王承恩一手提拔的,而王承恩与安国候那是啥关系,一起上过京城城墙,那是过命的交情。
况且这一年来,他自己也从一个小小的尚膳监监正升了司礼监秉笔,都是火箭般的蹿升速度啊!
“侯爷,万岁爷自承继大位以来,也只第一年过年时宴请过百官,之后便是一直没有这般恩旨,侯爷万望隆重对待!
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告辞!”
若是常人去皇宫里赴宴,自然不用他王二喜来提醒这些,但是这安国候……,王二喜只得多说了两句。
“小喜子慢走!不送!”刘鸿渐是真的没打算送,这双腿啊一走就一疼。
皇上又要请吃饭,真烦!老子只想在家享受按摩一条龙啊!
刘鸿渐一脸不爽的回了屋子,对两个妻子说了皇上的旨意。
孙秀秀倒是很开心,虽然她怀有身孕不方便见皇上,但她知道这是皇上对他夫君的恩宠。
杨雪儿更是开心的赶紧命人去取她的诰命服。
“雪儿,不必那么隆重,大冷的天穿什么诰命服,冻坏了你,皇上可赔的起吗?”
诰命服说白了就是女眷的官服,在杨雪儿心中去面见皇上当然要珍而重之。
但诰命服实在是太不方便在这个季节穿了,别的不说,就那个镶满珠宝的霞冠,看着就累挺,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生怕脖子会承受不住。
“哦。”杨雪儿最讨刘鸿渐喜欢的便是,她从来不反驳,刘鸿渐说什么,便是什么。
“还有秀秀,你也去吧,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着也是闷着,倒不如去皇宫里沾沾皇后娘娘的喜气儿!”
“夫君,秀秀有孕在身,这不合规矩!”孙秀秀虽然也很想去,但奈何孕妇在古时是有忌讳的。
“无妨,皇上不会在意的,去换个正式点的衣服便可。”
开玩笑,如果皇上在意这个,在意那个,早被他刘鸿渐气死了。
二人去换衣服,刘鸿渐躺在床上有点无聊。
自己今年没少去皇上那蹭饭,这大过年的,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送点什么礼物呢?嗯是个问题。
刘鸿渐精神一滞,便进入戒指空间里翻腾起来。
翻腾了半晌也没找到啥好东西,总不能把那箱辣条搬过去吧,太有失体面了。
而且为了腾出更多空间装东西,他也只剩这么一箱子辣条了。
刘鸿渐眼神飘忽,突然看到了角落里的那款华为手机。
有了! 爆炸吧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