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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看着李义府整理的详实且全面的长孙无忌谋反的材料,他要不是穿越而来的就相信了。
往下翻还有于志宁参与谋反的材料,李承抬头看一眼脸掩饰不住得意的李义府,淡淡地问道:“孤王把这些东西拿去给陛下看,陛下会相信吗?”
李义府没明白李承乾意思的,怔了一下才道:“谋反大罪陛下应该会十分震怒的。”
李承乾听明白了,李义府的意思是趁李世民震怒的时候直接处理掉的长孙无忌,李承乾微一摇头道:“易曰:履霜坚冰至,一日两日万几。讲得就是事情要慢慢来,你让孤王突然把长孙无忌谋反材料递给陛下,倒不如孤王直接拿把宝剑,跪在陛下面前求陛下把孤王和长孙无忌杀一个来得痛快。
那样至少陛下知道孤王与长孙无忌势不两立,他日也好留下制约长孙无忌的办法……”
李义府前天接了李承乾的任务以为李承乾恨长孙无忌和于志宁,为锄掉他们才对李泰网开一面的,所以一心只想着怎么锄掉这两位,几天来夜以继日的做出这么多材料,忘了这里面的风险。
此时一听李承乾如此说立即明白了,长孙无忌与李世民两人自少年时即是好友后来又是姻亲,长孙无忌为了李世民出生入死,李世民对他信任程度绝对要超过李承乾。
这样的人只要李世民在一天就别想用下作的手段诬蔑陷害,除非他真得做了什么,否则李世民震怒之下降旨彻查,最后一切后果都将落在自己头上,那可真是诛族之祸。
李义府想到这吓得额头见汗脸色惨白地跪下道:“是臣之失!”
李承乾看着李义府道:“这件事都有谁知道啊?”
李义府闻言慌忙道:“臣还有—”说到这另外的人时却又突然顿住。
李承乾见他不说也懒得多问,直接道:“自己处理!”
“臣遵旨!”
李承乾拿起桌上文书向李义府扬扬道:“你这个办法不错,只是这一次找错人了。要找那种孤王能直接处理的人,又能让这两位惹一身骚,他们还不能开口辩驳的人。
明白吗?”
李义府听了心里一震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没有抓住,听李承乾问忙点头道:“明白!”
李承乾知道他能想明白,便接着道:“人锄掉了要及时告诉丘神绩,让他用收拾韦家的办法,再收拾一遍。”
“臣遵旨!”
“去吧!”
李义府双眼盯着李承乾手里的文书不说告退,李承乾当成没有看见,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走下宝座。
李义府看着李承乾往外走慌忙告退,站在一边等李承乾走大殿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李承乾边走边想,历史上许敬宗诬陷长孙无忌谋反能成功那是因为长孙无忌为了大权独揽,或者说是为李治皇位的稳固,在朝中排除异己可谓是天下第**权臣。
当时武则天还没有斩露头角,朝中大臣都认为主弱臣强,李治才得以下旨把长孙无忌赶出朝堂流放黔州,然后在重审之前许敬宗派人去把长孙无忌逼死。
这里面稳住李治的武则天功不可没,可是李世民不是李治,后宫也没有一个人能像武则天稳住李治一样稳住李世民。
李承乾已经赶走了房玄龄,要是诬长孙无忌谋反,恐怕李世民就要多想了。
李承乾把这件事情前后想一遍,再次确定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便放下心来。
李承乾这些日子除了处理公文就是读书,不但对唐朝有了更深的了解,对唐朝以前的历史也加深了一遍,所以处理起事情也小心多了。
“老鬼让你找的鸽子找来了吗?”李承乾一边走着想起刚刚出使大漠薛延陀汗国回来的崔敦礼上书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大唐求娶公主的事,就非常着急建立长线通信方式。
李承乾准备暂时把关中稳定下来后,亲自去一趟定襄城想办法彻底把大唐的北疆纳入朝廷的治理范围内。
老鬼不知道李承乾的心事,闻言笑呵呵地道:“太子殿下要找的东西哪有找不到的道理,这不奴婢前天才把消息放出去,这两天就有人给送来了几百只。
奴婢今天已经挑了几只最肥的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炖上了,这会儿也该送到承恩殿了……”
李承乾闻言满脸黑线,停住脚转过头来看着老鬼道:“孤王不是让你找来鸽子养起来吗?”
老鬼看李承乾神色不对,一怔道:“是养起来了,几百只呢,一天也吃不完啊!”
李承乾见他还不明白,不由大声道:“我要鸽子不是吃的,是要养的!”
老鬼闻言一脸为难道:“太子殿下,那鸽子有什么好养的?您要是想养鸟,鹰鹞苑有的是各种珍禽何必养这就会飞的鸽子呢?”
李承乾现在对老鬼好些,老鬼对于一些小事也越发的有他的主见了。
李承乾闻言没好气地道:“我上回不是跟你说了,要训练鸽子送信吗?”
“鸽子真能送信?
但是这些鸽子一开笼子就自己飞跑了,往哪送信去啊?”老鬼一脸的不相信。
李承乾摇摇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对老鬼道:“明天,你准备一盆水把这些老鸽子挨个拿着头浸到水里一会儿,只要别淹死了就行。然后这些鸽子就不记得原来的家了,从此把东宫当成它们的家。
仔细喂养几天后,给鸽子脚上做一些小牌子写上鸽号,就把鸽子带到外面去放飞,看它能不能飞回来。
放飞要由近及远,先在东宫附近,然后长安城,长安城周边的各县,洛阳、太原等地……”
老鬼如听天书一般,虽然都听懂了但依旧感叹道:“哎哟!鸽子能飞那么远呢!”
李承乾已经懒得再理他了,直接怼他一句:“照孤王说的做!”便往前走去。
经过程名振这几天的推波助澜,长安东西二市的粮价已经涨到六个钱一斗了。
一些家里没有存粮的百姓听说长安缺粮都拼命往家里买粮,无奈民部开仓每斗五个钱的粮食,每日只卖半天。
一些担心粮价再上涨的百姓只能一边骂着,一边去其他粮商那里买六个钱一斗的粮食。
中书舍人高季辅等人看到这样已经准备,上书请朝廷速速调粮了。
粮食问题自从年前被李承乾揭开以后,就是大唐君臣们的一块心病。
李世民看了奏疏立即就把三省宰相、两个参知政事和长孙无忌、萧禹召来两仪殿商量对策。
因为李承乾在东宫禁足,还特地召来颜师古让他听了回去跟李承乾讲说。
李世民沉着脸待众人坐下,拿起几案上的奏疏,叹口气道:“你们也看看,这是太平盛世?”
众人心里一沉,这是出了什么事?
坐在上首的高仕廉接过奏疏看过,一边把奏疏递给长孙无忌,一边有些不解地向众道:“这连年丰收长安城的粮价却不断地上涨,这怎么向天下人交待?”
长孙无忌接过奏疏正要看,闻言却直接面无表情递给了程名振。
众人听说是因为长安粮价的事也都看向程名振,毕竟大家都不是主管此事的人。
在众人注视下程名依然怡然自若地接过奏疏看一遍,然后便丢下奏疏,旁若无人地向李世民道:“陛下粮价虽然上涨,但是民部已经开常平仓放粮了,所以不会让粮价涨的太高。”
众人听程名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心里都有些不满,觉得这个人也太不把国家大事当一回事了。
对于“贞观之治”这些人也都自认为是有功劳的,当然不愿意眼看着粮价上涨民怨沸腾,以后史书上记载贞观年间老百姓买不起粮食。
长孙无忌见此以为程名振不知轻重,心里暗喜,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道:“如果不是民部开常平仓限量放粮,百姓还不知道长安城缺粮吧!”
李世民听了心里暗怒,看程名振的眼神就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殿里其他人也是如此,都等着程名振给出一个交待。
不过程名振也不是白给的,仿佛没有感受到殿里的气氛凝固,淡然一笑道:“长孙大人此言差矣,他们强逼着东宫把粮店关了为得是什么?
不就为了涨粮价吗?
只可惜现在正值春种农忙,没那么多人运粮食进长安城,否则我绝不会让粮价继续上涨的。”
程名振这几句话说得相当漂亮,先把祸水东引,说是弹劾李承乾的人要涨粮价,然后明确告诉这里的人现在是春种农忙时候,没人去往洛阳运粮食回来。
李世民闻言呼吸立即粗重起,怒气冲冲地看着长孙无忌希望他能拿出办法来。
长孙无忌听说现在没有人运粮食也是无语了,但是他很快想到了比东市粮价上涨更重要的事情。
“程民部现在长安各仓的存粮有多少,军粮和官员的禄米能按时发放吗?”这个问题更重要,东市粮价上涨一点不算什么,可要是军粮短缺恐怕就是不顾春种,也要派人运粮了。
长孙无忌一问,李世民和殿里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十分关切地看着程名振。
程名振闻言故意装模做样地,掐着手指头算算,然后向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长孙大人放心,太子殿下英明,早料到春种时人力紧张无法分出人力运粮,所以早就屯够了军粮和官员的禄米,只是常平仓里的粮食少些,所以民部的平价粮每天只能开卖半天。”
李世民和众人闻言都是出了口长气,李世民更是满面春风地道:“程卿家办事朕放心。”顿了顿接着道:“你看这粮价能不能快点压回去呢?”
程名振闻言忙道:“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和任雅相的功劳,臣刚进长安实无寸功可言。
至于陛下说的粮价却是一时难以压回去,臣只能尽力不让粮价过快上涨,以免发生抢购。”
李世民听了脸上难掩失望,但是此时正百姓春种不能发动民夫运粮也是事实,不能怪程名振无能。
虽然粮价上涨不能彻底解决,但得到程名振的保证会尽力压低粮价,李世民便放下心里的石头,也懒得再跟这些人议事,便让众人都散了。
李世民也起驾回甘露殿去看晋阳公主。
前些天一直春风浩荡气温升高,这两天随着一场细细地小雨又是春寒料峭,正应了乍暖还寒时候,最易感冒,娇弱的晋阳公主已经病了两天。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时晋阳公主刚吃了药睡着了,李世民便没有打扰她。
自已回到正殿里在李承乾的送给他的躺椅上坐下,仰着头看一会儿李承乾送给他的那幅字,想着刚才程名振说的李承乾提前准备了军粮和禄米,心里还是十分欣慰的。
想到李承乾能为他分担朝政,便怡然自得地拿起小几上的一本书翻看起来,连长安粮价上涨的事都不在意了。
就在李世民坐在躺椅上悠然看书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间有哭泣的声音。
难道是哪个宫女太监受人欺负了?
不对,宫女太监受人欺负怎么会在这里哭呢?
李世民想着起身悄悄走到外间,看见李治正面向外跪坐在毡垫上,上半身趴在小几上哀哀痛哭。
李世民一见慌忙走上前去把李治扶起,看见一向无忧无虑的李治此时泪流满面,心里十分痛惜,但是面上却沉着脸道:“李治你为何无故在这里痛哭?”
李治看见李世民转身就扑到李世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李世民见此脸色再也沉不下去了,一手把李治揽入怀里,一手轻轻抚模着他的后背,温语问道:“出什么事啦?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为你作主。”
李治却不为所动只是一味的大哭,最后把李世民哭的烦了,把他推出来两眼怒视着他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治抬起头眼泪婆娑地看着李世民叫道:“父皇!”
“哎,快跟父皇说,父皇为你作主!”李世民一边说一边用袖子给李治擦眼泪。
李治抽泣半天才道:“我四哥没了!”
“啊!”李世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我四哥死啦!”李治说罢再
次扑进李世民怀里放声大哭。
李世民怔怔地抱着李治半晌流下两行清泪。
“自作孽呀!”
李世民初闻他曾经最宠爱的儿子死了,只说这么一句话,便抱李治默默地垂泪。
直到李治哭累了,李世民才默默抬手擦去自己的眼泪,对李治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说罢拍拍李治的肩膀道:“你是他亲弟弟,他的丧事就由你来给他办理,按国公规制。”
说完便起身往回走,就在他走到内间的门口看见内间当中放着的躺椅时听见李治在后面大声道:
“父皇,四哥死的好惨啊!他双腿都被人打断……”
李世民被门槛拌一下,突然觉得双腿一软,就扑倒在了地上。
唉。'何欢捂着脸叹气不知道为什么。
与此同时李承乾也接到了李泰自杀的消息,本来李承乾是想放李泰一条生路的,毕竟李泰的帝王路已经被彻底断了。
李承乾忘了一向自视甚高的李泰失去了人生的目标,还被打断了双腿,怎么可能再苟延残喘地活着?
不过在李承乾看来李泰死也就死了,他倒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历史已经被他改的乱七八糟了以后该怎么走,一时踌躇满志,一时又有些迷茫……
李义府看着李承乾坐在上面出神不语,不由出声道:“太子殿下庶**阎氏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李泰的正妻阎婉是匠作少匠阎立德的女儿,阎立德是著名画家阎立本的哥哥。
阎婉十一岁嫁给李泰比李泰小两岁,今年十九岁是第一次怀孕。
阎氏一族祖居雍州从北周起就是外戚,到唐朝贞观年间虽然已经没有人在军中任职,但是阎立德和阎立本都深得李世民信任,是当时大唐数一数二的大建筑师、画家。
“庶人造反阎氏一族并没有参与,这也说明阎氏不知道庶人的事,让她先为庶人办理丧事吧!”
李承乾想到他手下正一个关中大族扮演一个正面一点的角色,阎氏无疑最合适的,他们在政军两界都不出挑,不用担心他们有朝一日与自已为敌。
李承乾低头一想,阎氏不宜留在东宫,还不能让跟李治联合,转头对老鬼道:“派把老三叫来,再传阎立德和阎立本进东宫为孤王作画。”
“遵旨!”老鬼自去安排。
李承乾此时还不知道李泰死前见了李治,对于李泰的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既然李泰已经死了,那你就把那两尽快抓捕归案,绝不能再让这些贼子再逍遥法外了。”李承乾直接吩咐。
“臣遵旨!”
李义府退出崇教殿,便亲自带着两千东宫的卫率,直扑于志宁堂弟于保宁家里。
之前于志宁是顶级关陇军事贵族集团西魏八柱国的于谨之后,于谨有十几个儿子,几十个孙子,到了于志宁这一代人数就更多了,做官的比起前两代却少了,也就是出了几个地方刺史。
就数于志宁最出挑了一直在朝中做官,于志宁的这个堂弟于永宁就是个除了作恶没别的本事的人。
因为没有做官就在家的打理于家的田产,然后仗着家里势力欺负一下老百姓,在长安也算是一个小霸王。
于永宁的宅子就在于志宁的府邸后头,李义府早就派探查清楚了。
两千东宫卫率严严实实地把于永宁给包围住,然后找到于永宁宣布他参与李泰造反的罪名,立即逮捕他和的家人。
不于永宁被吓到了,连住在前边于志宁家人和附近的其他于家人都被吓住了。
李义府抄了于永宁的家,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杀长孙顺德家。
长孙顺德是长孙忌的族叔,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贞观初年时就死了,现在他家里当家的是他的儿子长孙嘉庆。
长孙嘉庆是李义府选择的第二个目标,一个他份量够重,再一个是他父亲长孙顺德生前比较贪,容易找出问题。
李义府抄了长孙顺德家后让人把这两家人直接到刑问大牢里,他自己则去了东市看丘神绩那公开审理韦山甫案。
李义府到东市找到丘神绩的公审的地方,看见就在东市当街上搭一座高台,面坐着一个大理寺派来的一个大理寺丞。
在大理寺丞右手边坐着一个身高不满四尺的周晋,周晋现在东宫著名的人物,李义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高台左边是一群告状的百姓,韦山甫就跪在正中间。
高台四周有东宫和大理派来的卫兵保护,再往外则是人山人海的百姓。
李义府来时周晋正在大声地一条一条宣布韦山甫的罪状,下面的人都认真地听他讲,偶尔有一两个听得怒火填胸,想大骂几句,刚开口就这被旁边的人压下去了。
“往下听还有更恶的事情呢?”
……
……
李义府站在最外围离高台有五十步远近,勉强能听见周晋说什么,他看见台下淳朴的百姓听韦山甫和韦家作的恶,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
心里暗暗感叹:太子殿下就是有招,如此一公布韦山甫罪行,民愤又这么大就是陛下真心想的保的人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长孙嘉庆和于永宁,如果经过这样一公开审理,还不知道能找出多罪状呢?
到时候谁还在乎他谋反没谋反?
而且这样公开他们的事情必然会牵扯到长孙无忌和于志宁的,就算长孙老狐狸不好牵扯,但是长孙家也招来这么大的民愤他还好意思去平章院?
李义府看到如此算是彻底放心了,当下派个人挤到人群里叫出丘神绩。
让丘神绩安排人去长孙顺德和于永宁家收集他们除谋反以外的其他犯罪证据,丘神绩答应立即安排了去,李义府就安心回平章院了。
平章院上房,长孙无忌和萧禹分坐上面,两人手里各拿着一份李承乾批的奏疏,下面坐着吏部侍郎苏勋和兵部侍郎崔敦礼,两个人等着长孙无忌和萧禹给出交待。
长孙无忌现在分管吏、民、兵三房政务,萧禹分管礼、刑、工三房政务,本来这两个人的事情都应该是由长孙无忌处理的,不过崔敦礼是因为刚出使薛延陀,上书是替薛延陀真珠可汗求娶唐朝公主的,这事属于礼部和鸿卢寺管。
本来和亲这样的大事是必须奏请李世民亲批的,但是李世民为了煅练李承乾所以让把所有奏疏都先由李承乾处理。
李承乾处理后重要的再交给他过目,结果萧禹手里这一份的奏疏李承乾直批了就发回崔敦礼了。
若是李承乾按诸遂良和萧拟定的同意和亲的方略批呢,直接交给崔敦礼然后上报李世民一声也没有什么。
问题是李承乾在上面批道:赏薛延陀和尚一千人在大漠传扬佛法,为薛延陀祈福,道士一百人为薛延陀可汗炼制长生不老药。
这把崔敦礼看得一愣一愣的,人家要求的是公主,你赏人家和尚、道士是什么鬼?
苏勋那一份则是训斥齐王府长史权万纪,不明旨训斥,还直接罚权万一年的奉禄。
权万上书是来告李佑派刺杀的,你不严惩齐王李佑却训斥权万纪是什道理?
崔敦礼和苏勋接到李承乾批的奏疏都十分的为难,他们不敢直接去李世民担心李承乾记恨上他们,最近长安官场都在传李承乾的心胸狭窄。
但是让他们按李承乾批的执行,在他们看来又不可能,只能来平章院找长孙无忌和萧禹。
长孙无忌一见这两份奏疏,心里顿时大喜,真是正想在李泰刚死的时候给李承乾上点眼药时,就遇上这样的事。
长孙无忌故作沉吟道:“这两件事情都必须由陛下亲批,不如我们直接去陛下吧?”
萧禹看见李承乾无故要送一千个和尚去大漠吃沙子,心里早怒恨交加了,闻言自然同意。
于是长孙无忌、萧禹、苏勋和崔敦礼一起去甘露殿见李世民。
李世民摔了一跤被内侍扶起来,没有让人传御医来看,就半躺在床上发呆。
李治递上李泰的绝笔信,李世民看都没看一眼,李治只得把信放下出去替李泰办理后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还拆了李泰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李世民看着熟悉的字体心里五味杂陈。
李泰的信里言辞恳切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还替李承乾做了解释,说明李承乾有意放他一条生路但是因为怕长孙无忌等人再次借他生事,所以打断了他的双腿,并捏造了长孙无忌等人谋反材料,还有其他得宠的皇子李承乾也不放心想要一并处理了。
李世民看了李泰的信并未全信,他担心这是李承乾对李泰不好,所以李泰临死前咬李承乾一口,因为李承乾对天下百姓的善意,他是看得出来的。
但是对于李承乾在李泰临死时还要折磨李泰又心生不满,理智告诉李世民这件事李承乾做没错,所以半天时间过去了,李世民没下任何斥责李承乾的旨意,也没有针对李泰的遗属的安排下任何旨意,只是让李治按国公之礼安葬李泰。
但是李世民又实在觉得心里难受,想要找人说说话,想要找人劝劝他,涉及皇子和皇太子的事李世民从来不跟后宫的女人多说。
所以他想到了长孙无忌,只是一时不想说话才没有派人去传他。
所以当小内侍禀告长孙无忌请见时他都没有听见后面还有其他人,就毫不犹豫地宣他们进来了。
长孙无忌等人进来看见李世民半躺床上一副病焉焉的样子,心里都是暗惊,李泰的死他们也都知道了,只是除了长孙无忌其他人刚才都想着如何解决李承乾的批示,把这茬给忘了。
虽然这四个都认为李泰该死,但是李泰已经死了,就不能当着李世民的面表现出来,所以一个个沉着脸向李世民行礼按序坐下。
李世民看见长孙无忌带着这么多人进来,心里有些不满,便黑着脸道:“你们见朕何事?”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不高兴,虽然知道是因为李泰的事,但还是小意问道:“看陛下面有倦容,可是感染了风寒?”
李世民以为他不知道李泰死了,看看苏勋和崔敦礼坐在后面,便没有多说只是嗯了一声,毕竟李泰起兵造反是事实,如果自己因为他的死跟大臣多说什么,传到李承乾耳朵里又要起风波。
长孙无忌明知原因也不多说,直接道:“本来陛下身子不好臣不该再搅了陛下休息,但是事实在有棘手……”
“朕没事,你说吧!”李世民面无表情地道。
长孙无忌闻言面现一抹不忍之色,但还是坚定地拿出一份奏疏,双手托着对李世民道:“陛下这是太子殿下批的奏疏,您先看看吧!”说着还不忘了对萧禹使眼色。
萧禹忙也拿出自己手里的那份,内侍接了一并递到李世民案头。
李世民一听长孙无忌的话,再看看四人脸色,回头看着案头的两份奏疏,心里明白肯定是李承乾批的奏疏有问题。
一股无名之火迅速充满胸口,刚才的有气无力瞬间好了,冷哼一声拿起李承乾要求下明旨斥责权万纪的批示,李世民看了怒哼一声把奏疏往小几上一撂,翘着胡子道:“胡闹!肯定是李佑那个孽子求了太子。”
接着伸手拿起李承乾批的薛延陀真珠可汗向大唐求娶公主的奏疏,看见李承乾的批示:派和尚和道士去大漠,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猛地坐起把奏疏“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还不解气竖着眉毛大声道:“他把国家大事当成儿戏了吗?”
这回真是把李世民给气着了,不管李承乾是同意薛延陀的请求或者严辞回绝薛延陀,李世民都不会生气,但是像李承乾这样派和尚道士去草原传教练丹,是李世民最无法忍受的。
因为李承乾的处理方法既没有先例可循,在当下大唐也没有事实需求,可以说所有看到的大臣都会认为李承乾这是在拿国家大事开玩笑。
可惜的是李世民看了一点不都觉得好笑,反而觉得十分羞愧,为他这样一个文治武功全才的皇帝生出这么一个胡闹的儿子而感到羞愧。
面对暴怒的李世民,四个大臣同时起身行礼道:“陛下息怒!”
“哼!”李世民强着怒意,呼呼喘气。
见李世民正在气头上,长孙无忌和萧禹都是不干己事不开口,崔敦礼因为此事是因他而起,便硬着头皮道:“陛下不必生气,这也许就是太子殿下一时起兴戏弄蛮夷的。”
李世民闻言虎目一瞪,怒声道:“国家大事岂能儿戏?”
崔敦礼见此也吓得不敢吭声。
李世民怒哼一声站起身来,呼呼地在大殿里来回走了两圈,一站住脚步便大声道:“传朕旨意,以后平章院拟票的奏疏,待太子看过了,一律送给朕批红,太子不得再在奏疏上批红。”
“遵旨!”
看着小内侍去中书省传旨,李世民这才稍微平复一些,转身坐回床上。
沉着脸道:“太子以国事为儿戏,简直是胡闹至极,传旨罚太子在东宫读书思过一个月。”
长孙无忌见对李承乾的惩罚还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忙出声提醒李世民道:“陛下您刚罚太子在东宫读书思过一个月,还没有完呢。”
“那就再加一个月。”
苏勋闻言慌忙出声道:“陛下圣明!”
长孙无忌觉得罚轻了,但是苏勋却觉得罚的太重了,因为这根本不是在东宫闭门思过的事,而李承乾的批红权被李世民收回了。
长孙无忌之所以觉得轻了,那是因为他没有捞着好处,要知道在这之前都是宰相直接把自己的处理意见写在奏疏上,皇帝批可就行了。
自从李承乾设了平章院后,李世民不敢让李承乾的权力过大,把长孙无忌安插进去,但是李世民又同时把一切权力都转到平章院去。
很明显李世民此时虽然愤怒无比,但他依然是一个合格政治家,不会让他外人占了便宜。
长孙无忌看一眼苏勋,正要再说什么,李世民却大手一摆道:“好了不要说这个了,你们说说薛延陀的事情吧!”
长孙无忌被李世民噎的一阵无语,便沉着脸不说话,李世民便转头看向崔敦礼,毕竟是他出使的薛延陀的。
“启奏陛下,薛延陀真珠可汗承诺若我大唐愿意嫁嫡亲的公主,他将献上马五万匹,牛、骆驼万头,羊十万口,作为迎娶我大唐公主的骋礼。”
李世民听了点点头,沉吟道:“去岁朕曾和玄龄议过此事,北疆各族兵强马壮大唐需有应对,当时朕提出两个方案,一是打一仗灭了薛延陀,可保我大唐北疆五十年太平。二是和亲,可保我大唐北疆三十年太平。
玄龄以为现在大唐还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和亲为好,这才派你去出使。既然真珠可汗亦是真心与我大唐修好,那就让他们派人送骋礼来吧。”
“臣遵旨!”崔敦礼听李世民同意和亲,忙起身行礼领旨。
说完薛延陀求亲的事,李世民回头拿起权万纪弹劾齐王李佑谋划刺杀他的奏疏。
“权万纪上疏说齐王与人策划刺杀他,太子以为没有,并说权万纪心胸狭窄,性情偏狭,不配为王师。
你们怎么看?”
这一次长孙无忌不待别人开口便直接道:“太子远在长安,并不知道齐州的事情,权万纪的性情多是从吴王那里听来的,作不得数。倒是齐王身边的阴弘智确确实实是个小人,齐王被他挑拨着很难说能做出什么事来。”
长孙无忌做为贞观年间的正牌国舅早就对阴弘智这样的野路子的‘国舅’防范严密。
李世民听了也点点头,深表同意,直接道:“既是如此,就派刑部尚书刘德威前往齐州调查此事,朕倒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最后语气竟然杀气腾腾的。
虽然前天下了场雨,外面寒浸浸的,但是在晴空下看一群鸽子在湛蓝的天空中盘旋飞舞,总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
老鬼的执行能力很强,李承乾的方法也很管用,主要这个时候人们都不怎么喂鸽子,都是让鸽子自已找食吃,所以鸽子来到东宫有吃有喝还有专人伺侯,被水浸了头自然就把东宫认作它们的家了。
李承乾正站在东宫东北角上的亭子院里,看着小内侍高高地举着小旗子指挥天上的鸽群在天上绕着东宫飞翔。
亭子院里的花木才有一些青意,所以天空无遮无挡的很方便人看天上飞的鸽子。
站着看鸽子久了脖子有些酸痛,李承乾示意老鬼把躺椅给他般来,李承乾便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一边看鸽子,一边等人,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从他去年穿越至今已经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他拔除了李泰一党,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救助了灾民,开垦了龙首原,但是他最终目的是把关中的佃租降下来。
要达成这个目的很难,从关中招募农民来龙首原开荒是为了这个目的,借故打击关中世家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李承乾降低佃租并不是按资本主义的说法,让老百姓手里有钱,提高老百姓的消费能力,这样商业就好了。
李承乾降低佃租是为了加大对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
贞观年间实行租庸调制,租指的是国家收取的田租。庸指的是力役,就是每人每年替国家免费劳动二十天。调朝廷抽调的地方土特产,就是你这个有什么出产,然后国家每年从这里调走一部分。
除此之外农民还要承担杂徭役,就是地方上有些什么工程要修建,找你来免费干活。
租庸调这三种是国家的一般没得商量,但是杂徭役是根据当地官员的心情和当地百姓的生活状况。
比如李承乾推荐做工部尚书的薛大鼎,他到一个地方一定要修水利,这肯定是他自己征调当地民夫的。
但是更多的官员不敢轻易发动民夫,一个是担心修不好惹来民怨,一个就是老百姓生存艰难,农民家里到了冬天没有粮食吃,要靠上山砍柴打猎挣口饭吃,你把他家里的人拉出来挖河、修路,他家里的妇孺就得饿死。
李承乾以后要想建大工程,不可能都像龙首原这样全部靠国库和内库支持,要知道他快把内库给搬空了。
所以他只能把原来被地主和贵族拿走的那一部分好处拿给老百姓,然后国家利益从老百姓身上体现。
现在李承乾基本已经打开了局面,龙首原是最忠心于他的十几万百姓,而且最重要的是通过前几天在雍州各地招募农民,他已经跟雍州各地的普通百姓联系上了。
现在李承乾的政令可以不通过官府就让整个雍州的百姓的知道。
因为李泰造反李承乾公开审理韦山甫,还有正在收集罪证的长孙嘉庆和于永宁,如果这三个公审完成,就给关中老百姓一个信号:李承乾愿意为他们伸冤,那些受世家地主欺凌的百姓,一定会排成大队出来喊冤的。
这件事只要李承乾操作得当,将使整个关中无人再敢与他为敌。
何况他还让程名振埋了一个随时可以引暴的**,所以李承乾觉得他现在应该让人出来试试水了。
“哈哈!大哥弄了这么多鸽子,是要熬汤还是烤着吃?”
李承乾正想着,就见小内侍领着吴王李恪和蜀王愔走进来,蜀王李愔还是如往日一样没心没肺,一看见鸽子就想到了吃。
吴王李恪走在前西,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看起来比往日里更加小心。
李承乾见他们走近便扶着老鬼站起来,笑呵呵地对李愔道:“大哥这鸽子既不熬汤也不烧考,是留着有大用的。”
李愔闻言不解道:“鸽子还能有什么用,它又不会打—”
李愔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恪打断了,李恪看着李愔正色道:“住口,太子殿下说话你听着就是了,休得胡言乱语。”说罢转身向李承乾抱拳躬身道:“李愔玩皮惯了,还请太子殿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李承乾看李恪这么一翻做作,就是一肚子气,不由翻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跟你一般见识。”
李恪听了脸色一白急忙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不等他说下去直接打断他道:“记得李泰活着的时候每次也都是叫我太子殿下的,也难怪他从来没有我把我当兄长,所以只认君臣之礼。”
李承乾本来想装出一些失去兄弟的悲伤或者失落,台词是对了,但神情和语气完全不对。
李恪听了只当他还对李泰怨念深重,直吓的不敢吭声,要知道李泰的儿子李欣可还在他府上呢,按照玄武门李世民的做法是要杀了的。
李愔听见李承乾提起李泰也不敢吭声了,毕竟李泰是在李承乾审他造反案时死的,而且没有明正典刑,说到哪这也是兄弟相残。
李泰在狱里自杀,李恪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李世民不想杀李泰,李承乾才在狱中把他逼死的。
别人可能想不了那么多,同是兄弟的李恪能不想吗?
在李恪来之前李承乾没有想到李恪会在意李泰的死,现在看见李恪如此表现,明显是对李泰之死起了物伤同类之心。
李承乾想安慰他们几句,但是让他表现出对李泰的死很悲伤也不可能,他不会演戏。
李承乾看着李恪和李愔沉默了半天,才道:“我本来想给李泰一条活路的,所以才让人断了他的腿,可是他心高气傲不愿如此苟延残喘把自己吊死在牢里我也没有办法。
也许我这样说你们会觉得我把所有责任都推出去了,但是我从来没有让李泰起夺嫡谋逆的心思,这事怨不得我。”
李恪闻言忙道:“此事自是李泰咎由自取,没人敢在此事上怨太子殿下。”
“是不敢怨啊?还是真心觉得孤王没有错啊?”李承乾不悦地质问道。
李恪还没有说话,却一向反应慢的李愔先开口了,他虽然天真一些,但是眼前局势还是看清了,忙替李恪解释道:“大哥,呃,太子殿下,我哥他是真心觉得太子殿下没有错,老四要杀父皇和大哥本来就该杀。”
李承乾闻言把李愔拉到身后道:“你是我兄弟站这边!”李愔只得站在李承乾旁边看着李恪。
这样一来李恪就更显尴尬了,看着李承乾玩味的目光,忙低下头道:“李泰之死确实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一点头便问道:“嗯,李欣在你府上还好吧?”
“还好!”李恪知道重点来了,忙低下头作出一副逆来顺受样子。
李承乾也不看他,转身坐回躺椅,然后缓缓开口道:“李泰的正妻严氏已经怀孕了,等李泰丧事办完你也把接你府里吧。”
“啊?”李恪以为自已听错了。
“坐”李承乾一指旁边椅子道。
李恪忙规矩坐好,李承乾示意李愔也坐下,才语重心长地道:“咱们兄弟老二楚王李宽早夭,现在除了我就数你最大所以只能让他多操点心了。”
“大哥不杀了他们吗?”李愔这会才明白过来。
李承乾闻言摇摇头道:“不杀他们,以后若是能学有所成,大唐开拓了海外,也封给他们一处岛屿都不值什么。”
李恪抬头看着李承乾心里五味杂陈,但是比刚来时好多了,猛想起李世民的旨意忙道:“父皇已经降旨以国公之礼丧安葬李泰,并让小九办理他的葬礼。”
你以仁义之心但是别人却不这样想呀。'何欢笑了笑。
李承乾闻言一惊道:“父皇的旨意这么快?”
他本来是想把阎氏母子安排好再告诉李世民,为得是能让李世民看见他的仁慈,不杀李泰诸子。
“父皇还下了什么旨意?”李承乾现在最担心李世民直接下一道:赦免李泰妻子家人的旨意。
那样的话他刚刚所做一切就都白废了。
“这倒没有。”
“好,既然父皇派了小九办理丧事,那现在就把阎氏接到你府里去吧,找御医看着别让她出什么事。”李承乾放下心来。
“臣弟遵旨。”李恪起身行礼就要往外走。
“你别忙走,让李愔代你去接吧,他去接嫂子更和适,我派人去请了阎立本阎立德来给我作画,你也看看这两个人。”
李恪自然明白李承乾这个时候召见李泰的外家自然不简单,既然留下他就没有把他当外人,自然不会拒绝。
李恪便向李承乾道:“臣弟遵旨。”又转头吩咐李愔道:“李愔你就代我去接你四嫂去我的王府,好好安顿他们母子。”
“哎!那我走了。”李愔见李承乾和李恪都同意他去,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看李愔要走李承乾忙道:“等一下!”
李恪一手拉住李愔,语含责备地道:“你等大哥吩咐了再走!”
“哎!”
李承乾想了一下看着李愔道:“你到前面叫上薛仁贵和裴行俭多带些人,到那里不管小九说什么都要把你四嫂接到吴王府去,如果有人胆敢阻拦就地——直接拿下。”
李承乾本来想说就地正法,但是想起李愔一向不靠谱,所以就改成直接拿下。
“得令!”李愔得到李承乾给的权力,高兴地走了。
“太子殿下是不是对小九?”李恪一问出来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实在不该问。
“小九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我那位舅舅……”李承乾作为穿越人士,当然知道历史上李世民要立李泰当太子,诸遂良不同意揭出李泰的伪善面目,李世民也只是犹豫一下。
因为李世民是当面许诺立李泰做皇太子,不好随便毁诺。
就在李世民犹豫不决的时候,李治在李世民面前总是愁眉苦脸的,李世民就反复问他为什么,李治告诉李世民是李泰告诉他:你跟汉王李元昌关系好,现在他跟着李承乾谋反被抓了,难道你不害怕吗?还不想想办法……
李世民听了李治的话才彻底断了立李泰为皇太子念头,而且认为一立李泰为皇太子,李承乾和李治都得被他害死。
李承乾一直想收拾李治,可是李治跟着李世民住在太极宫里,平常就是一个小白兔,李承乾对他无处下手。
所以李承乾总想收拾长孙无忌,除了长孙无忌会影他掌权以外,也有打击李治党羽的意思。
当然这些事没法跟李恪说,所以就含糊过去,李恪本来就觉得自己不该问,听李承乾一语带过自是不再提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此时在天上飞的鸽子,飞了半天似乎是飞累了,都落在院里吃食。
看着扑棱棱乱飞的鸽子,李恪也是心情一松好奇道:“大哥你弄这么多鸽子做什么啊?”
李承乾也正微笑着看鸽子吃食,闻言看一眼李恪,心里暗想得给李恪找点事做,不然他肯定会上疏请求外调的。
便笑呵呵地道:“这些鸽子我是要训练送信的。
老三,东宫的军训你和老六都已经训练过关了,现在在长安闲着也是闲着,就帮我训练这些鸽子吧。”
李恪看见养鸽子都是东宫内侍,心里暗怒,面无表情地道:“臣弟有心帮忙只是不会这个。”
李承乾也没有看他,正要说话,有小内侍在外禀道:“启禀太子殿下,阎少监和主爵郎中请见。”
“传进来!”
“臣阎立德(阎立本)参见太子殿下。”
“两位阎卿家平身!赐座!”
“谢太子殿下!”
李承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两个没有说话,阎立德和阎立本都是历史上的名人,贞观十七年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保养的好肤色又白,放在后世也算是中老年帅哥两个。
只是本来应该温文而雅从容不迫的气度却没有了,只剩下两个神情拘紧的如同待宰羔羊一般“老少爷”。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道:“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孤王眼见得要春暖花开了就想留下几幅画,久闻两位卿家俱善丹青所以就一并请来了。”
阎立德闻言忙起身抱拳躬身低头谦卑地道:“太子殿过誉了,太子殿下既想留影臣等自然该全力以尽。”
李承乾见此呵呵一笑道:“阎卿何必这么紧张,我们虽是君臣但到底也是亲戚,而且今日所议之事也不是什么国家大事……”
李承乾话还没有说完,吓得阎立德慌忙跪下。
“太子殿下快别如此说,臣等实在不敢当。”阎立德一听李承乾提“亲戚”二字,以为李承乾一定是要借李泰的事清理他们阎家。
李承乾见此笑呵呵地示意老鬼把人扶起来坐下,才叹口气道:“虽然孤王的四弟不学好如今还死了,但是到底是孤王的四弟,不管怎么说弟妹我们还是要照顾的。”说着一指李恪道:“这不,我把老三找来了,让老三把弟妹接到他的王府里住,而且孤王也知道老四造反的事与阎家无关。
所以二位卿家不用想太多,只要一心忠于朝廷为朝廷分忧解难,孤王和朝廷都不会亏待阎家的。”
阎立德闻言知道今天李承乾找他们来不是要杀他们,心里猛一轻松。而且听说李承乾还让李恪照顾他的女儿,一时激动再次跪在地上,大声表忠心道:“臣代整个阎家叩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不杀之恩,日后太子殿下但有所命臣定当万死不辞。”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老鬼再次把阎立德扶起来坐好,李承乾等他情绪平复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了不提这些了,这次请二位卿家来一则为作画,再者也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二位卿家帮忙。”
阎立德闻言立即起身抱拳恭敬地道:“请太子殿下吩咐!”
“嗯,吩咐也谈不上,只去年冬天关中遭灾生活艰难,孤王还听说关中地租都收到六成,甚是担心百姓生活。”李承乾说这儿停住看向阎立德。
阎立德虽然不知李承乾要说什么还是拍马屁道:“太子殿下仁爱百姓,实乃大唐之福!”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孤王一个人仁爱有什么用啊?还得关中众世家都对百姓仁爱一些才好,不知阎卿家里的地收几成租啊?”
“啊?”阎立德一听就愣住了,他哪里知道他家里的地收几成租子?但是看着李承乾一直看着他等答案,便十分为难地道:“这个臣真得不知道!”
李承乾闻言点点头道:“阎大人的心不在细务上,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只是孤王想六成收的确实太高了,阎卿家以为收三成怎么样?”
阎立德闻言连忙道:“三成也不少了,臣回去就吩咐下去,以后家里的地租都按三成收。”
“那自然是好的,只是孤王想阎氏在关中乃是累世簪缨的大族,贤昆仲的人品学问又受世人景仰,若是贤昆仲上书朝廷:建议关中普降佃租到三成,那肯定是一呼百应。
这可是功在当代,名在千秋的大好事,不知阎卿以为如何?”
阎立德虽然不通世故又被李承乾灌了不少迷魂汤,听了李承乾的话还是有些迟疑地道:“太子殿下,其他人家真能同意把佃租降到三成?”
李承乾闻言呵呵一笑道:“阎卿只管上书就是,其它事有孤王来处理。”
阎立德想想也没有什么问题,便点点头道:“那臣这就写奏疏。”
“好!”李承乾示意给他拿笔墨,东宫的内侍忙给他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面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阎立德起身正要过去写奏疏,却见一直坐在那发呆的阎立本突然站起来,朝李承乾一抱拳道:“太子殿下臣想了半天,要把您那首诗题在画上,就必须在画布上画上山水才好。”
阎立本此言一出听得众人都是一愣,闹了半天阎立本根本没有听见李承乾和阎立德说什么,心里一直在想着画画的事情。
“阎大人要题哪首诗啊?”一旁的李恪正感叹李承乾三言两语收服阎氏兄弟的本事,突见阎立本如此反应实在好奇。
“就是太子殿下刚刚吟的那首绝句,诗家清景在新春……”
李承乾本来想着与唐时的大艺术家聊天要显得自己有文化一些,就吟了杨巨源的这首《早春》诗,当时几人的心思都不在此,连个叫好的都没有,便没有再提直接往下说了。
不想阎立本不但记在了心里还想着怎么把诗题进画里,不由感叹这可真是一个大艺术家啊!
李承乾正想点头对阎立本说就按你说的画时,却突听见一阵脚步声,一脸焦急的颜师古走进院里来。
看见李承乾忙走过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 爆炸吧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