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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成了午朝,如今已是到了午后,但刘鸿渐却无心饭食,因为他知道前方的宫殿里,有个大叔承受着难以名状的煎熬。
本就是有病之身,却仍要夜以继日的操劳,如今又被勋贵、皇亲、内臣三方联合背叛……
他知道,崇祯是个极爱激动之人,或者说是个性情中人,在某些方面二人的性格却是有些相像,刘鸿渐能理解这种痛苦。
“齐太医,皇上怎么样了?”见太医院院使齐铭胤刚从乾清宫退了出来,刘鸿渐当即拦下。
“回国公爷,圣上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下官已经写了个清心去火的方子,待会儿便会有汤药送去。”齐太医捋了捋胡须,拱手道。
“本官不是说的这个病。”刘鸿渐撇了撇前方的大殿,意有所指。
“圣上的那病目前病情还算稳定,只不过……只不过圣上颈部的硬块越来越……”齐铭胤也是会意,他挥手喝退了身后的药童,小声对刘鸿渐说道。
“如若通过手术把那些硬块切除,可否对病情有所裨益?”刘鸿渐皱眉道。
崇祯虽然有些固执和死板,但总归是一个老道的执政者,有他帮衬着、商议着,大明这艘百年破船还能慢慢的焕发些生机。
但若崇祯倒下了,朱慈烺那孩子……少不得这挑大梁的便只剩他自己了,到时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况且,朱慈烺不比他老子,正是叛逆的性子,倘若不信任他怎么办?
里里外外的都是麻烦事儿,刘鸿渐只得想着法子看看能否医治好崇祯。
“国公爷慎言,失荣之症本就极难治愈,圣上之病又是发于颈部,下官怎敢在圣上脖子上动刀子?”齐铭胤被吓坏了。
他想起自己的祖师爷华佗,听说他便是因为要给曹操开颅,而被曹操所杀,虽然传闻不见得真,但相比现在,岂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没说让你来!你只管告诉本国公,若取下硬块可否让病情有所转机?”刘鸿渐见这齐老头一脸惶恐,只得出言道。
对于后世来说取出皮肉之中的硬物,只能算一个小手术,但这是在明朝,一个小小的炎症都能要人命的年代……
如若真的有机会治愈,他这个半吊子外科男还真想试试,只不过……想一想,他仅仅是个给小白鼠做过手术的学生。
倘若真的能给大明的皇帝做手术……他还敢下刀子吗?
“这个……下官需要回去翻阅历朝病症,并与太医院的其他太医论证一番方可回禀国公爷!”齐铭胤并未下定论。
刘鸿渐示意这厮赶紧去论证,自己则朝着乾清宫走去。
“万岁爷,安国公觐见!”一个小太监轻声踱步到崇祯锦塌前禀报。
崇祯的眼神从殿顶收回,听到是安国公,面色才恢复了些。
“宣!”崇祯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
刘鸿渐进殿行了礼,走到崇祯床前。
“佑明来了,坐。”崇祯躺在锦塌上抬抬手示意。
“皇上,您万万无须因为那些宵小之人伤心,这完全没有必要!
咱们大明的敌人,倘若知道皇上因为这些人而病倒,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皇上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大明如今蒸蒸日上,您应该高兴才是。”
刘鸿渐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寡言的大叔,他站在床边嘚吧嘚个不停,希望崇祯能看开点。
“呵呵,佑明你这竖子,也太小瞧了朕了,朕承继大统十八年了,若因为这点事,早便气死了十次八次。
朕只是难过,倒不是因为他们欺骗朕,而是朕又少去一个可信之人……”
崇祯说着自相矛盾的话,慢慢起身想转躺为坐。
刘鸿渐赶忙上前去搀扶,走到近前才清晰见到崇祯颈部发红发黑的肿块,端的是触目惊心。
可这位‘老人’明明还在为大明旺盛而努力的活着,天却为何降则于此失荣之症。
刘鸿渐想不明白,这世上大抵还是好人不长命吗?
一个药童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过来,侍候的太监接过,刘鸿渐伸手端起小碗,递给了躺坐在床头的崇祯。
“臣怎敢小瞧皇上,只不过皇上乃大明天子,乃朝廷之根基,万民之倚重,还是要多加注意身体。
依臣之见,皇上每日不能只是忙里忙外,抽空还是得多走走,比如散散步、跑跑步,多多活动才是。”
想想也是,任谁天天除了上朝便是开会和处理朝政,熬夜、不运动、忧愁幽思,一如既往十八年,铁人也受不住。
生命在于运动,多动动血液循环畅通了,对很多疾病是有预防作用的,当初他上课时,那个讨厌的教授老头经常重复这句。
如今看来,至理名言呀!
“唉!”崇祯轻轻叹了口气,端着药碗小口的喝着汤药。
他又何尝不想休息,但每日从早到晚,国事早已安排的满满当当,根本就没得空闲。
只不过他又略感欣慰。
他知道面前的小子是真心的关心着他的健康,虽然表达略显笨拙,但他却能听出。
“佑明呀,你与坤兴那丫头的……”崇祯似乎是想起了某事,把药碗交于太监手里后突然道。
“皇上,咱们的军械所上个月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投掷类火器,依臣之见,讨伐建虏的时间快到了!”刘鸿渐没等崇祯把话说完,便强行的转移了话题。
“哦?投掷类火器,可是击贼神机无敌荔枝炮?”崇祯瞪了刘鸿渐一眼,以示对于刘鸿渐回避他话题的不满。
“啥?什么击贼神机无敌荔枝炮?臣没听说过,臣给这种火器取名手**!”刘鸿渐嘿嘿一笑,以示尴尬。
“威力如何?”崇祯想起早些年,大明研制的那种瓦罐式样的投掷火器,不由摇了摇头,那玩意儿最终因为可靠性太差而被淘汰。
“近战无敌!”刘鸿渐毫不讳言自豪之极。
是的,这次他真的没有吹牛b,这玩意儿在这个时代近战确实可以称王!
手**工坊经过这段时间紧罗密布的扩容、扩招、培训,已经形成了五条作坊式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一百个工匠,日产手**三千五百枚。
经过刘鸿渐好一番的解释、比喻,崇祯终于明白,新式的手**的威力,要远远大于大明原有的击贼神机无敌荔枝炮。
崇祯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却是读过兵书,而这种叫做手**的东西,如果真如刘鸿渐所言威力那么大。
那么大明将再也不惧怕建虏和盟古的铁骑,想到此,崇祯咧着开了花儿的嘴唇竟然露出了微笑。
若不是有恙在身,又身为皇帝,崇祯真想出去,去那个投入他海量资金、投入安国公巨大精力的大明皇家军械所,以见证这手**的威力。
刘鸿渐也看出崇祯的想法,直接提出过两日抽空,他整几个手**过来,在皇宫后的煤山,找几颗歪脖子树试试威力。
崇祯微微想了下,似乎也没什么便兴冲冲的答应了。
“还有个事情,佑明帮朕参谋参谋。”崇祯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什么不开心之事。
刘鸿渐挥挥手把屋子里值守的俩小太监撵了出去,走到桌案边,给崇祯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皇上请说吧!”咱都这么熟了,还这么客气干啥?刘鸿渐心道。
“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的人选,朕如今一想到那李云魁,便恨的牙根直痒痒,你有识人的慧眼,帮朕找个靠得住的。”
崇祯现在是真的对身边的人失望已极,以至于甚至懒得去自己思考挑选。
因为他明白,即便是他自己选过来的人,他也不会、更做不到像先前般信任。
“额……皇上,你知道臣对内臣向来不感冒,也不熟……”刘鸿渐对于此还真是无能为力。
他看着宫里的这些老老少少的太监、黄门,皆是穿着差不多的衣服、手里执着个道士般的拂尘,见了他也都是笑嘻嘻。
但他看着渗人,在他看来,应该会有不少人脸上笑嘻嘻,心里……呵呵,mmp。
“朕不要求这人多么聪明伶俐,理解朕的心意,但求此人忠厚,知进退便可。”见刘鸿渐为难,崇祯自己放低了要求。
因为司礼监掌印和东厂厂督实在是一天都缺不得人,上上下下许多事都需要处理。
“容臣想想……忠厚、老实……知进退……嗯……有了,臣想起一个人。”刘鸿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哦?谁?”崇祯似乎也从先前的阴霾中走出。
“小喜子呀!就是护国公王承恩王公公教出来的小徒弟王二喜!”刘鸿渐想起那个一年以来天天去他府上宣旨报喜的王二喜道。
这个小太监与他差不多年纪,心善而忠厚,虽然不似李云魁般能洞察圣意,但却极能恪守自己的底线,当是司礼监掌印的不二人选。
因为这个职位实在是很敏感,不仅经常要与内阁交接百官的奏疏,还要掌管崇祯的内帑。
“嗯,就按照爱卿说的办吧,朕即刻便传召王二喜。”崇祯想起了先前在驾前随堂过一段时间的王二喜,似乎印象还不赖。
除却不若李云魁般嘴甜之外,其他的都还不错。
“不过……微臣以为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最好不由一个人担任!”且不说王二喜的性子,根本就很难去掌管好东厂。
两个权力如此巨大的职位,若有一人担任,难免会让人心中发飘。
“嗯,佑明所言有理,不过……这东厂厂督……”
“容臣再想想……嗯……”崇祯还未说完,刘鸿渐便明白,自己还得耗费脑细胞。
明末的死太监,明末的太监,太监,刘鸿渐不断的在自己脑海里搜寻。
这段时间他闲暇之时便翻阅《明史》,特别是晚明史,终于是系统的把这段历史补了一下,也算是对明末诸多庸才能臣捋了一遍。
“有了皇上,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应该有个叫曹化淳的太监,臣觉得他可以当这个东厂厂督!”刘鸿渐一拍脑门,把崇祯吓一跳。
曹化淳呀,都告老还乡六年了,还被投降建虏的文臣们污蔑成打开京城城门的卖国者。
家居六载还遭谤,并信从前史不真。
崇祯吊死歪脖子树后,曹化淳从天津老家赶赴京城,要求妥善处理崇祯帝、后的陵寝,得到建虏帝的恩准。
可以说是对明朝十分的够意思了,毕竟人家都不领你工资了,还冒着生命危险去维系明朝皇帝的脸面,给个东厂厂督当当,不过分吧?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因为历史在他来到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被截留了!
“曹化淳?”崇祯似乎想了起来。
崇祯十二年,曹化淳以病乞告老还乡,得到崇祯的恩准。
其实,老曹当时也是迫于无奈,他是被文臣们逼走的。
一个太监,宫里才是归宿,毕竟少了那一个把儿,到了外面,皆是粗鄙之人,只是背后戳你脊梁骨便能把人气死。
谁还管你到底多有钱有势?
“朕也好些年没见他了,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着人去趟天津,看看曹化淳身子如何,若无恙,朕便允了。”曹化淳年纪比崇祯还大了二十余岁。
以明朝平均年龄三十出头来计算,已经是长寿之人了。
“不过,以后东厂行事,需受锦衣卫节制,这事儿还需你多留意,若东厂之人有任何逾矩之事,朕找你是问!”崇祯喝了口茶水道。
“啊?”这啥意思,怎么绕来绕去,咋的又绕到本官头上了。
东厂的各大头头都是一群死太监,难不成让本官天天与他们腻在一起?
见刘鸿渐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崇祯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让锦衣卫节制东厂呀,这么大的权柄,放到任何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头上。
不得乐死?哪像面前这竖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好了,朕要去批阅奏疏了,退下吧!”崇祯担心面前这竖子再出幺蛾子,干脆下了逐客令。
“哦,那皇上注意龙体,微臣告退……”刘鸿渐一脸不爽的退出了乾清宫。
从皇城出来,刘鸿渐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长安街上的人流,眼见不少人皆是朝西小跑着,刘鸿渐便有些好奇。
“棒槌停下来,问问这些百姓,都是要去干甚!”刘鸿渐掀开前帘道。
牛大棒槌哦了一声停下马来。
“嘿,这位大婶儿,俺问一下这些人都是去干啥的?”
“这你都不知道,朝廷要活剐了当朝的国公,听说呀是犯了叛国罪!”
西市街口,人头攒动,叫嚷声四起。
“一百一十刀!”
……
“割的好!”
……
“一百二十刀……”
……
牛大棒槌打头,几个护卫护持着刘鸿渐来到了刑场的监刑台边,刑部官员见国公爷来了,忙起身让座。
行刑处距离行刑台仅有三十余步,三根伫立的柱子上,朱纯臣、齐赞元、李云魁被依次绑缚。
三人上身裸露,下身也仅着一亵裤露着下肢,身上披着一层渔网,渔网勒紧,肉从网眼里凸出来。
看样子用的是最常见的鱼鳞剐。
三个上了年纪的老手艺人看起来慢吞吞的,但手里闪亮的刮刀,一触碰到凸出渔网的肉,便是猛的一下丝毫不带迟疑。
而剐出的肉条,却是线条均匀甚至长短都差不多,三个老头皆是把肉条摆放在条案上,供百姓和监刑官们查勘。
每剐完十刀,百姓便齐齐的喊出来,不时有百姓拍手叫好。
“朱纯臣,你这个狗娘养的,老子给你好门路……啊……你竟然出卖老子……啊……”居于中间的齐赞元破口大骂。
好在是捆绑的够结实,而行刑者明显经验丰富,对于齐赞元的谩骂、甚至百姓的呼喝声,充耳不闻。
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在面前这具肉体之上,他必须小心再小心,如果一旦割到了犯人的血管让犯人提前死掉,他很有可能也要吃牢饭。
“成国公,老奴未曾对不住你呀!啊——老奴冤啊……”李云魁咬牙忍痛,眼睛都要瞪出来。
二人死死的盯着最左边的朱纯臣,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而朱纯臣却是丝毫不理会二人的谩骂,只是哈哈哈大笑。
两个月暗无天日的紧闭,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崩溃,更何况是锦衣玉食享受了大半辈子的朱纯臣,要入地狱,还是大家一起吧!
“苍天无眼,祖宗浴血打下这大明江山,且看崇祯老儿,屠杀忠良,忘恩负义,哈哈哈……大明气数已尽……”
朱纯臣语无伦次的咒骂着崇祯,拧着脖子吼道。
“忒,去堵住这厮狗嘴,本国公不要看到这老家伙聒噪!”刘鸿渐皱了皱眉,尼玛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
三个刑部衙役拎着块破布,小跑着到了行刑台,片刻后三人便只能靠瞪眼睛来抗议。
“一百六十刀!”百姓们高呼。
双臂各自割了一百刀,鲜血已经流了满地,老师傅抓了一把特制的草木灰与药草的混合粉末,洒在了鲜血淋漓的双臂,以作止血。
然后洗了把手又拎起了刮刀,上肢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便要切双眉、鼻子、面部,继而下肢和腹部。
凌迟流程有条有序的进行,三个老头宛若高明的艺术家在雕刻一件艺术品。
一开始刘鸿渐还甚有兴趣,但看了一会儿便又觉得瘆得慌,而看这架势,想剐个三千刀没个两三日根本就不成。
刘鸿渐担心再看会失去吃饭的胃口,果断的跑了路,但刑场的百姓却是越聚越多了,华夏大地从来不缺乏喜欢看热闹的百姓。
两日时间匆匆而过。
这天刘鸿渐在家里吃过午饭,正想去军械所溜达一圈,却被崇祯的一道口谕,召进了宫里。
一如往常,东暖阁的小会议室里,数个内阁大爷与崇祯议着事,刘鸿渐得了通禀悄悄的进了大殿。
“安国公来的正好,倪爱卿,你重新说下户部收支。”崇祯坐在御座上道。
“是陛下,今岁前四个月,户部共收到漕银共计四十八万三千四百余两,支出三千八百七十八万六千五百余两。”
倪元璐说完瞧瞧撩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他这户部尚书当了也有三年多了,但先前的三年也没有最近两个月花的银子多。
“超支严重呀,朕与内阁商议准备加征商税,朕喊你来,便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加征商税是从去年起,刘鸿渐便提出的意见。
崇祯这些天一直在思索此事,虽然漕银少是因为稻米青黄不接,但即便把这批税收上来,也跟海量的支出差之千里呀!
如果国库银子照目前的花法儿,不出两年,国库就又可以跑耗子了。
他实在是过怕了那种日子。
“臣只问一问诸位,你们同意朝廷加征商税吗?”刘鸿渐说完,面色平静的盯着面前的几个内阁的大爷。
“微臣自然是同意的,只不过……大多数百官可能会反对……”内阁首辅郑三俊赶忙表态。
“臣也同意皇上……”
……
几个大爷的回答虽然是肯定的,但大都有些不自在,刘鸿渐一切都看在眼里。
平心而论内阁成员应该是不希望加征商税,因为虽然他们自己手里没有产业,但谁还没个亲戚?
而这些亲戚想财运亨通,怎能不去孝敬他们?
若以内阁为首先提出加征商税,且不说自己家族要蒙受多少损失,光是天下百官的悠悠众口便能把他们骂城万古大奸臣。
收商税便是与民争利呀!朝臣们也定然如此冠冕堂皇的反对。
“皇上,臣以为不妥。”刘鸿渐把内阁几个大爷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看在眼里。
大明的财政已经烂透了,想搞银子非流血不可,百官极其家族还不是最棘手的,皇亲国戚才是!
刘鸿渐瞎折腾一年多,贪官也杀了不少,之所以没有遭受凶猛的反扑,最大的原因便是刘鸿渐还没有触及到某些人的根本利益。
可以想见,若朝廷打算把这块最大的蛋糕切了,需要付出多大的力气。
而如今刘鸿渐正在全力搞军备,希冀帮助崇祯荡平北寇,暂时也没有精力两面作战。
必须稳住这些吸血鬼!
当然,这些话都是刘鸿渐私下里与崇祯说的,对于内阁的这些大爷,此事还是靠不住。
土地、税收,国家的命脉,勋贵、地主和奸商,大明的蛀虫。
早晚要动的东西,若真是被人提前传了出去,刘鸿渐怕是以后吃根黄瓜都要先验毒了。
说服了崇祯暂缓动这块蛋糕,刘鸿渐便直接出了宫转道又去了一趟西市。
已经是第三日了,刑场早已没那么多百姓。
也没有几个人变态到要看整整三日的凌迟,但总有不时路过的百姓驻足在这里。
三日过去,三个叛国者早已没了人形……
我曹他妈的老王你们这真的是残忍呀。'何欢表示到。'
王承恩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昨晚最先撑不住的是前成国公朱纯臣,这厮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牢饭,身子骨发虚,仅挨了两千二百余刀,便去见了阎王。
然而即便是死了,也仍然要一同亮相刑场,到了下午李云魁撑了三千一百刀也没了声息。
整个刑场只剩下驸马都尉齐赞元还在奄奄一息的煎熬着。
可能是这厮天天走南跑北吃的好运动也多,身上被剐的明明都已经没什么肉了,可旺盛的生命力仍然健在。
甚至听衙役说,这厮前天晚上还吃了两碗粥。
“三千三百刀!”边上的刑部衙役喊道。
由于已经是第三日,民众早已不知剐了多少刀,好在刑部同时记录着,向周围围观的群众汇报着。
“国公爷您来了!”见刘鸿渐一身华服再次莅临刑场指导工作。
这刑部的监刑官本来都昏昏欲睡了,马上的来了精神。
“嗯,过来瞧瞧,这都三日了,怎么还没完事?”刘鸿渐看看刑场皱了皱眉。
“大人,这个可急不得呀,马上要破纪录了呢!”这官员看起来格外骄傲。
毕竟一百多年了,如果面前这人能再撑下一百刀,那么刘瑾留下的记录将被打破,甚至很可能会后无来者。
作为见证者,这官员还是十分在意的。
“哟,本国公倒要走进去瞧瞧,究竟是哪个家伙这么能扛!”刘鸿渐从监刑台下去,走向行刑地。
“大人,您慎重呀,场面有点血腥……”这刑部官员苦着个脸赶紧跟上提醒道。
他作为下级官员,刘鸿渐若要去,他必定得陪着。
“三千三百六十刀!”衙役高喊。
齐赞元的面部已经没有一分皮肉,只余口鼻眼的三个洞,脖子倒是由于动脉血管过多而未太多下刀。
四肢被剐的除却大血管外,只剩下骨头,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外,像极了医学院里的骨架标本。
而此刻行刑的老头却全神贯注的盯着齐赞元的腹部,因为到了这一步便只有腹部还能下刀了。
而腹部多器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致命,而若人死了,一切便没有了意义!
“三千三百八十刀!”
变成骨头架子的齐赞元一动不动的被绑缚在柱子上,若不是看到心脏处还在颤动,刘鸿渐真以为这厮已经死了。
“三千四百刀!”衙役也有些激动。
“国公爷,已经打破我朝的记录了!”监刑官捂着几欲作呕的口鼻,小声的道。
“没意思!走了大棒槌!”刘鸿渐露出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
虽然看着挺吓人,但刘鸿渐刀山血海里杀出来,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只不过感觉剐一个人剐三天,实在是浪费时间。
齐赞元最终撑了三千五百八十刀,而作为行刑者,老手艺人拿到了两千两赏银。
这对于一生靠剐人为生的老头来说,无疑是一大笔横财,只不过老头走的时候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他一生剐了将近一百个犯人,先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撑得过三千刀,而今日他距离人生巅峰只差二十刀。
二十刀啊,他将成为凌迟之刑有史以来,第一个剐到三千六百刀完成任务的刽子手,实乃人生之大憾!
从刑场出来,刘鸿渐去了趟军械所。
由于又增加了线膛枪的生产线,军械所不得不进一步扩容,推倒了东边的院墙,又加盖了新的线膛枪工坊。
各个工坊人来人往、热火朝天。
“大人,目前咱们军械所共生产遂发枪十五万八千六百支,已装备到九边以及京营的有十二万余支,运送到西南秦将军那边两万支。
目前工坊内还有近两万支,不过兵部又接连下了订单,只是户部的银子要今晚才能运来,这批遂发枪将在明日起运到九边。”
宋应星作为军械所的二档头,对各个生产线的情况了若指掌。
“嗯,记住了,咱军械所不赊账、也不欠账,这边是本官的底线,一定要恪守住!”刘鸿渐说的正义凛然。
他为此都快破产了,国库里至少还有三四千万两银子,既然有,当然不能赊给户部了。
“另外便是大人提醒的膛线枪,限于工艺和人力,如今工坊日产约一百支合格的膛线枪,目前已生产两千八百余,已全数装配到大人的万岁山千户所的兵士。”
“嗯,手**和加农炮呢?”刘鸿渐点了点头,现在主流火器定然还是前装滑膛遂发火枪,膛线枪想大量推广,起码得到明年了。
“大人,手**工坊的工人们愈发熟练,由于没得到大人的命令,老夫并未将此火器告知户部。
如今仅盛放手**的仓库便占用了好几个,昨日统计上来的数据,仓库里目前有手**八万七千五百多枚。
另外经过一个月的反复测验研究,张班头的加农炮工坊已经生产出十二门加农炮,连带前车和支架,皆是精钢打制!”
实际上如果不是一部分钢材用于生产膛线枪的枪管,这一个月时间张峰至少能多生产出三门加农炮。
而有了米尼弹的启发,据说最近张班头正在想办法测验一种新的炮弹。
“哦对了大人,咱们玻璃工坊生产的玻璃大卖,那蒋老板昨日只银票便送过来十八万两!这才是一个月的利润!
还有纺纱工坊、以及山西的顾老板,共送来银票三十二万两。
如今虽然军械所处亏钱,好在有玻璃工坊和纺纱工坊以及煤石生意,咱们军械所基本可以保本略微盈利!”
说到此宋应星有些兴奋,特别是玻璃工坊,一个月的原料、工人、匠人所有的消耗加一起不过一万两,可一个月便能赚回来十八万两。
而且据那蒋永民说,这还只是暂时的,他正在打通南方的商路……
“宋老你莫要激动,这才仅仅是刚刚开始,以后可有得你兴奋的,既然赚了银子,便多多改善下工人们的伙食吧!”
刘鸿渐嘱咐道,玻璃不过是日用品,若真说暴利,军火生意才是大头。
只不过现在自家人还未装配完毕,断然无法去赚这笔银子。
“哦,宋老,明日准备三十方玻璃,再找十个八个会安装的匠人!”刘鸿渐突然想起什么,对宋应星道。
“是大人!请问送去何处?”
“承天门外候着吧!”刘鸿渐想了想道。
“是大人!卑职一定照办!”宋应星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略微有些激动。
“嗯,顺便再带上三五个手**!”
“啊?” 爆炸吧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