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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738

爆炸吧思维 欧阳乐 25161 2021-04-06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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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随便一个十几岁的中学生都知道,山西盛产煤炭,但在明朝却因为种种原因,煤炭并没有被广泛开发和应用。

  究其原因无非如下两点。

  其一煤炭挖掘困难,远没有砍伐树木来的方便。

  其二大多煤炭含杂质多、含硫量高,燃烧时产生大量黑色烟雾,有毒。

  而且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取暖,富的人烧炭,贫贱者烧柴,早已形成固有的观念。

  木炭因为燃烧比较充分,不会产生太多烟雾,而广受富户士绅的青睐,但烧制木炭需要取上好的木材,且费时费力,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听到刘鸿渐想在煤炭上发财,顾大通本来充满希冀的小眼神,一下子如同被风吹熄的蜡烛般失去光泽。

  “伯爷,山西确实有不少煤,不说别的地方,距离此地不远的白云山,山脚下随处都可见黑黝黝的煤炭,可这玩意儿有毒啊!

  老夫曾听说之前有一些炼铁的匠人贪图便宜拉那煤炭去炼铁,那煤炭也确实比木材耐烧,一开始那些铁匠还有些沾沾自喜,可你猜怎么着?

  只过了半年,听说就毒死了好几个!伯爷,这生意做不得!”

  也不怪顾大通失望,有了这前车之鉴,煤炭自然没了市场,还赚个毛线的钱。

  可刘鸿渐却不以为然,他可是带着矿产图闯大明的男人!

  挖掘困难,不存在的,咱可以找露天的,更何况明人或许还不知道有一种煤叫无烟煤吧!

  无烟煤其含硫量极低,且无色无味,燃烧时间长,一种良好的取暖燃料。

  虽然无烟煤大多深埋在地下,但刘鸿渐却知道距离此地不远便有一处矿脉,煤矿虽然也是埋在地下,但却极其浅,基本往下挖个几米米,便可挖出。

  而且谁说普通的煤炭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黑烟是有毒,你没事吸那玩意儿干啥。

  刘鸿渐也知道现代的煤都是经过洗煤的工艺,使之变为精煤方可使用,但这工艺也是耗时费力,这年月也没有现代化设备,洗煤是没戏了。

  但可以做成蜂窝煤啊,到时候只需在屋中弄一个炉子,然后在屋外置一向上的管道,利用物理作用把烟排出屋外。

  刘鸿渐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见到过的那种煤球炉子,一根铁管深到屋外,屋内的炉子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做饭烧水。

  “嗯,这是个问题,但如果本伯有方法找到不冒那种黑烟的煤呢?”

  想明白了具体措施,刘鸿渐胸有成竹的说。

  “伯爷,别开玩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冒烟的煤,老夫今年五十有四了,还从未听说过……”

  刘鸿渐没什么官架子,顾大通也说的很随意,但说完又发现刘鸿渐的眼神格外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迹象,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此话……当真?”

  “靠,骗你作甚,又没人给钱,本伯爷啥时候说过假话!除了无烟煤外,本伯还知道如何利用那种冒烟的煤!”

  这里人多口杂,刘鸿渐点到即止。

  “如果真如伯爷所说,有那无烟煤,当是拥有了一座聚宝盆啊!”顾大通双眼重新放光。

  明末一斤木炭价格已经飙升至三钱银子,现如今又是小冰河时期,天寒地冻,木炭价格更是供不应求,而那些专门负责烧制木炭的商人都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如果有了无烟煤,即便价格低至一钱银子,那也是一本万利啊!

  “嗯,怎么样,老顾可有兴趣?”

  虽然明知道这无烟煤能赚钱,可刘鸿渐哪有空窝在山西挖煤,少不得还得找个代理人。

  “为伯爷做事,我老顾当然义不容辞啊!”老顾自然满口答应。

  “忒,你这老顾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想挣银子,我老方虽然不懂这些做生意的门道,但是你老顾若是发了财,可别忘了我老方。

  其他的就不说了,每日里需给我老方送美酒一壶,聊作谢意,如何?”

  方县令身为进士,自然对商贾之事不感兴趣,但有便宜不占,似乎有点亏,随即微眯着眼,抽了抽鼻子道。

  “嗯,好说好说,为了这发财大计,我老顾敬伯爷一杯!”顾大通端起酒盅喝的十分畅快。

  “大人!不好了!匪贼杀过来了!”几人正谈笑间,牛大棒槌从院子外飞奔而来,面色惊慌。

  “匪贼?老夫治下一向太平,何来的匪贼?”老方疑惑道。

  “大人,咱们万岁山千户所的哨骑刚刚来报,说是孟县的官道上有大批军队,正直奔咱们临城而来!现在距离临县已不足二十里!”

  牛大棒槌喘了口气道。

  “有多少人马?”刘鸿渐皱了皱眉头,玛德,肯定是那八个老杂毛狗急跳墙了。

  “至少有一万人马!有骑兵有步军,但行军速度不快,有可能还有弗朗机大炮!”牛壮想了想道。

  薅羊毛还是不能紧着一只薅啊,刘鸿渐突然有点懊悔之前的草率。

  “传我军令,万岁山千户所所有士兵,立即进城驻防!关闭城门,所有居民不得随意走动!违令者,以奸细论罪!”

  临县城墙。

  刘鸿渐身着银色轻甲站在城墙之上,身后则站着阎应元常钰等人,脸上皆有凝重之色。

  临县本就是一座小城,城墙也仅有丈余,皆部分城墙并非青石所铸,一想到匪军竟然携带佛郎机,刘鸿渐的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玩大发了!

  “宣府那边还是没消息吗?”刘鸿渐对身后的常钰道。

  早在几天前,得知山西具体的布防情况后,刘鸿渐就对山西动了念头。

  刘鸿渐令常钰派出三队传令兵,一队直奔宣府镇,通知宣府镇总兵魏鹏鸿引所部助剿,一队带着刘鸿渐的奏疏直奔京城,把奏疏交于兵部尚书李邦华。

  另一队则去向最远的山海关,命山海关新任参将唐峯率两万辽东铁骑来援。

  征调军队是大事,虽然刘鸿渐自信就算不上报,崇祯也不会斥责于他,但难免会遭人诟病,他可是知道朝廷那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御史言官的厉害的。

  御史言官在明朝可谓独树一帜,朱重八为了惩治贪污不法,专门给了这些言官风闻奏事之权。

  所谓风闻奏事,即以告状为业,看谁不顺眼了就打小报告,说对了老子有功,即使是说错了也没事,本来就是风闻奏事嘛,谁知道真的假的。

  这些人放在现在,就是典型的键盘侠,逞一时之快,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见谁喷谁!

  但明朝的言官比后世的键盘侠更胜一筹,因为言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今天张三上奏疏说王二麻子图谋不法,皇上不相信。

  没关系,明天李四又上奏疏说王二麻子贪污受贿,皇上还是不相信,后天王五、赵六、马七又上阵。

  众口铄金,就算这王二麻子没有犯事儿,皇上心中也必然犯嘀咕,最后轻则罢官了事,重则去与阎王下棋。

  言官们获胜,大赞皇上圣明,大伙其乐融融,明天继续。

  后世有云,明亡于党争,亦有云,明亡于言官,如此可见一斑。

  刘鸿渐相信李邦华接到他的奏疏必定能直达圣听,只要崇祯皇上提前知道了此事,那么就算那些御史言官再咋呼,崇祯必然也不会相信。

  而且山西、陕西落入匪军手中已经好几年,以崇祯急功近利的性子,只要他说明这边的情况,崇祯必然无条件的支持他。

  经过山海关之战,刘鸿渐已经在辽东军中建立起了微信,山海关的调兵命令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最重要也是最让刘鸿渐担心的反而是宣府总兵魏鹏鸿,倒不是说魏鹏鸿这人靠不住,事实上此人也是个狠人。

  去年李自成摧枯拉朽般打下大同府后,本想顺道把紧挨着大同的宣府重镇也拿下,宣府镇守军仅有一万余,李自成派了手下大将郝摇旗,带着四万人马猛攻宣府。

  郝摇旗原名郝永忠,因为举旗冲锋而得此外号,乃是李自成手下第二大猛将,但郝摇旗猛攻宣府五日,竟然连城墙都没上去,最后只得放弃。

  当时宣府镇总兵并不是魏鹏鸿,乃是安逸伯高进库,这厮临阵胆怯想开门献城,被时任宣府参将魏鹏鸿一刀斩于城头,最后率军守住了宣府。

  崇祯不仅不怪罪魏鹏鸿擅杀大明勋贵,反而大笔一挥,把魏鹏鸿扶了正。

  虽说刘鸿渐是山海关总兵,又是蓟辽督师,但宣府镇远在蓟辽督师的管辖范围之外,而那魏鹏鸿又是个出了名的死心眼子,只认皇帝一人。

  即使刘鸿渐把皇上钦赐的尚方宝剑也让送信的哨骑带了去,但他心里还是打鼓。

  从真定府临县到京城六百余里,轻骑最快需要两日半,从宣府镇到临县同样六百里,现在已过去五日有余,可宣府仍是没有消息。

  送信的哨骑皆是常钰挑选的斥候中的佼佼者,定然不会在路上耽误时间,难道魏鹏鸿……

  站在城上,刘鸿渐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滚起的烟尘,眉头皱的更深了。

  “常钰,所部士兵都布置好了吗?要保证全城四周皆有兵力部署,不可偏于一隅!”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已从临城挑选壮男两千负责搬运雷石、滚木,万岁山千户所全体士兵算上骑兵、火头军共两千两百一十二人,皆已上城墙参与守城!

  但……仍是兵力不足,城墙之上四步之内只能有一人防守!”

  常钰迟疑了一下,但仍是据实禀报。

  刘鸿渐左右看了看,除却从辽东带来的八百关宁铁骑外,其余皆是从京城一直跟随他转战山海关的少年。

  经历了山海关之战的洗礼,这些少年们已经成熟许多,也习惯了战争,有的手持弓弩,有的手持长枪,个个都面容严肃的看着远处的敌军。

  AKM百户所的士兵均匀分布与城墙四周,他们得了刘鸿渐的命令,今日之战,可以开启连射模式,每个人的身旁都摆满了压好子弹的弹匣,这让他们格外的兴奋。

  即使冒着损坏枪械的风险,这临城也必须守住,至少得守到援军到达,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来吧!让我看看是你袁宗第厉害,还是我的万岁山千户所厉害!

  可别死了。'何欢坐在那里笑了下。

  临城五百米外,袁宗第的农民军在修整队形,盾牌兵、弓箭手、长枪兵依次排列……

  乌压压的阵型真叫个黑云压城城欲摧,日头初上,映照着城下贼将的盔甲,闪着寒光。

  兵临城下,这个词用在此处或许让人不爽,可事实就是如此,刘鸿渐抬手挡住日头往城下望了望。

  经过半年时间的修整,农民军们再不复之前的散漫,许是有富足的晋商们供养着,不用再为填饱肚子四处打劫,袁宗第明显对自己的部队加紧了训练。

  这一场仗不好打啊!

  五百米的距离,即使是AKM也没什么准头,权衡了一下,刘鸿渐还是没有下开枪的命令,他本就没想着靠一百把枪能把袁宗第吓跑。

  过了约两刻钟,袁宗第的一万多士兵终于列队完毕,一声令下盾牌兵迈着整齐的军步扛着重盾向前进发。

  许是袁宗第早已知道他的对手是谁,甚至连对手手中的恐怖火器都考虑到了,所有的盾牌兵皆持方形重盾,且都把头埋于盾后。

  举盾的步兵扛着重盾吃力的向前移动。

  这些盾牌不是普通的盾牌,坚木为底,内着牛皮,外附一层铁,再外面则是浸透的棉被,显得鼓鼓囊囊格外笨重和滑稽。

  这是袁宗第手下的狗头军师赛诸葛绞尽脑汁想出的对策,据说用目前大明威力最大的双人火铳,也无法打破重盾的防御。

  刘鸿渐同样也看到了下方敌军那奇怪的重盾,从身旁一个守城的AKM百户士兵手中夺过枪,刘鸿渐趴在垛口瞄向最靠前的一方重盾。

  砰——一声枪响,盾牌顿时冒出一股青烟,城头距离重盾兵还有三百多米,刘鸿渐这也不知是蒙的,还是下面重盾实在不少,竟然一枪打中。

  “好!”一声大喝,把刘鸿渐吓的一哆嗦,差点把枪撂城下。

  “大棒槌你瞎咋呼什么!”刘鸿渐一扭头,见牛大棒槌咧着嘴露着满口白牙,似乎是在夸赞他的‘好枪法’。

  “大人,你看,那盾牌兵似乎是受伤了!”常钰眼尖,他一直盯着那冒烟的盾牌,一开始还以为那盾牌真的能抵挡阿卡爱母的威力。

  可过了一会,那盾牌后的阵型竟然乱了片刻,两个兵士把举盾的盾牌兵扶到了后方,另一个士兵随即顶上。

  看来,这AKM确实可以打穿重盾,但是威力却已经大打折扣了,竟然没把人打死!

  此是战场,防守士兵本来就少,本来以为靠着威力强大的AKM,至少可以坚持到援军抵达,可……

  正思索间,敌军竟从后方赶出一辆奇怪的马车。

  马车以两匹战马为依,后方乃是一方比重盾更巨大的方形盾牌,盾牌外面竟然附着……两条棉被。

  马车驮着重盾走到距离城墙两百余米的地方停下。

  “城上可是伪明安国伯刘鸿渐?”也不见有人露头,重盾后传来一个中年人浑厚的声音。

  “哈哈哈!没错,城下乃是山西老袁吧!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相会,不知为何要兴无名之师,犯我大明?”

  刘鸿渐对袁宗第的轻蔑视而不见,反而跟老袁套起了近乎,顺便还不忘问一下,为啥来打俺?

  此是缓兵之计,反正老子有城可守,先拖着再说。

  “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大明气数已尽,留之荼毒,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哎呀,这老袁不得了了,竟然还跟老子拽其了文。

  “去你玛德有德之人,你个袁王八有什么德,抢百姓财产以充军资算是德吗?身为大明之民,反弑其君,多少百姓身首异地,多少亡魂无家可归,此便是你的德吗?

  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像你这样的无君、无臣、无能、无德之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我若是你,早买块豆腐撞死了!”

  刘鸿渐大声呵斥。

  “哼,我原以为你身为伪明伯爵,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

  如今我挥师数万,你这弹丸小城必不能阻挡,与其螳臂当车,不若听我一言,可否?”

  “大人,词儿不是这么说的!”

  袁宗第身后跟着一头戴纶巾,留着长须的老头,手中还持着一把羽扇,一副智权在握的样子。

  此人便是袁宗第的首席狗头赛诸葛,他听到袁宗兵不按套路出牌,竟把他昨夜反复教习的词儿说错了,忙出声提醒。

  “一边去,老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袁宗第黑着脸对身后聒噪的赛诸葛喝道,赛诸葛马上闭上了嘴。

  “安国伯,大明气数已尽了,你莫要执迷不悟,只要你肯开门献城,并把那奇怪火器交于本王,本王便可封你做安国候,送你一场富贵,可否?”

  任谁被人骂作厚颜无耻之人,都会有几分脾气,这袁宗第竟然忍住了城上的谩骂,还抛出了橄榄枝。

  “听起来似乎不错啊!老袁你竟如此大方吗?”刘鸿渐心知袁宗第的意图,虚与委蛇道。

  “嗯,那是自然,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怎么样,有想法吗?”

  袁宗第听到竟然有戏,不禁喜出望外连忙答道。

  “是啊是啊,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送袁大王一个大礼聊表敬意,你看这是什么?”

  拔下临城这颗钉子,从山西一直到京畿昌平,大明便再无强军据守,有那些个傻子般的豪绅支持,一路上招兵买马,定可成就一番大业。

  袁宗第越想越激动,听到刘鸿渐还要送他大礼,权迷心窍的袁宗第自是乐得直起身子向城上望去。

  砰——见巨盾后猫出半颗脑袋,刘鸿渐无暇多想,眯着眼瞄准开枪一气呵成,打完赶紧睁大眼睛看向前方。

  “玛德!打偏了!”

  马车上的巨盾果然够坚固,AKM那7.62mm的子弹穿过被水浸湿的棉被,打在铁皮上发出铛的一声闷响,很显然没打穿,但棉被却被打的冒出一股黑烟。

  虽然刘鸿渐一枪没有打中袁宗第,但仍是把袁宗第吓的头一缩,一屁股坐到了马车上,战马也受了惊吓,盾牌后的马夫好一阵忙活才让马重新安定了下来。

  “堂堂伯爵,竟行此卑劣手段,无耻!”袁宗第惊魂未定,躲在巨盾后再也不肯出来。

  “鼠目寸光之辈,安感谈无耻二字,我大明就是毁在尔等流民贼寇手中,听我一言,你若肯降了本官,本官可向圣上觐言,保你不死,可否?”

  刘鸿渐学着刚才袁宗第的语气,也向城下抛起了橄榄枝。

  “哈哈哈,笑话,本王纵横陕北数十年,身经百战,又有精兵数万,竟敢让本王投降,小贼怕不是吓傻了吧!”

  “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称王,真不怕闪了舌头,下面的那个什么王八,既然你那么厉害,可敢现身?”

  玛德,刘鸿渐来到大明从未如此憋屈,AKM也向来是无坚不摧,现在竟然让人把B都装到自己城下。

  “小贼你的计谋也太白痴了,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嗯,本官一直把你当傻子来着,你这都看不出来,不是傻子是什么?”

  “废话少说,既然你嘴硬,就让你尝尝本王的厉害,哼!回去!”

  似乎是觉得在这墨迹着没啥意思,这个B也没装成功,反而碰了一鼻子灰,袁宗第满脸的不爽,招呼马夫打算回军开战。

  “真是岂有此理,老方,你这临县咋的连个炮都木有!”刘鸿渐眼见城下那袁宗第有恃无恐的打算闪人,心中之火无处发泄,鸡蛋里挑骨头的说了句。

  “伯爷,俺们临县啊,穷!”老方也是实在人,只一句话,就让刘鸿渐无语。

  看到那破马车一摇一晃的转头,刘鸿渐突然想到了招。

  “城墙正面的兄弟,给我打那马车轮子、打战马,瞄准了打!”刘鸿渐说完夺过牛大棒槌手中的枪,架在垛口,砰——砰连开三枪。

  无奈距离两百多米,又是移动靶,本来枪法就靠运气的刘鸿渐一枪没中,全打在了地上。

  但接下来,城墙正面的二十多把AKM,突突突的开始了点射,一把枪不行,但二十八枪同时打,那么大个木头轮子总能打中吧。

  枪声大作,仅两息时间,两匹马就成了筛子,马车左轮就歇了菜,右轮更是被打成了两半,马车随即倾倒。

  重达两百多斤的巨盾一下子就把马夫和假诸葛盖了帽。

  “保护大王!”军阵中袁宗第的亲兵扛着巨盾,顶着弹雨冲了上来,得亏马夫和假诸葛垫了背,袁宗第侥幸没受什么伤。

  “水上飘!本王命你部进攻东城,过江龙,你攻北城。”袁宗第一边在重盾护卫之下向后方逃窜,一边给身边的将领下令。

  本是匪寇出身,这些农民军虽然修整半年,装备什么的都算是精良,但将领之间的称呼却沿袭了老传统。

  什么水上飘、草上飞、过江龙,窜天猴,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几乎每个人都有‘响当当’的外号。

  “金眼彪,你攻南城,豹子头你攻西城!

  城中之人乃是崇祯狗皇帝的依仗,本王命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破此城,只要杀了城中这贼官,大明便再无敢战之人,吾等荣华富贵,皆在此战!”

  “得令!”众将应诺,每人带着三两个重盾兵向自己的部队挪去。

  这些将领大多听说过前闯王李自成的惨状,虽然已经跑到距离城墙四百余米,当仍是一个个躲在重盾之后,磨磨蹭蹭的挪向本部,看起来甚是滑稽。

  “玛德,这群鸟人都是属乌龟的吗!”刘鸿渐在城墙上干着急,却又没什么好办法。

  片刻之间,袁宗第的军队分成了四部,每部约三千人,分别向着临城的四个城门而去。

  临城攻防战正式打响。

  从京城败退时袁宗第曾斥责过李自敬,李自敬虽然胆子小,但却很会记仇,直接把袁宗第的嫡系派到了山西前线,自己则躲在陕西老巢享福。

  袁宗第这次出征本就是背着李自敬,此乃背水一战,打下临城,抓了刘鸿渐,便可令明军忌惮,崇祯失去依为柱石的大将,必然大乱。

  他便可趁此机会转战河南、山东扩张势力,就像当年李自成一样,大旗一举,振臂一呼,大事可期。

  但如果连个弹丸小城都打不下,那问题可就大了,士气大减不说,李自敬向来打算与大明交好讨个西北王当,定然也不会饶了他。

  说不定还会把他捆了献给那狗皇帝。

  “此是背水一战,敢退者,杀无赦!”念及此,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的袁宗第,给本方自己的嫡系督战队下达命令。

  知道城上有犀利火器,农民军扛着梯子跑的贼快,以他们的见识,自认为跑到城下便不会被奇怪火铳打到。

  原因很简单,因为火铳口朝下,弹丸会掉出来!

  “开火!寻找对方头目,点射!”眼见瞬间四方军队已距城墙仅一百多米,刘鸿渐下了命令。

  “大人,贼军所穿军衣皆一样,认不出哪个是头目!”常钰眼神好,扫视了一下城下乌央乌央的农民军道。

  “我次奥,这么卑鄙,那么,看哪个长得好看就打哪个,三息后,点射变扫射,此战不用吝惜子弹,给本官狠狠的打!”

  挑长得好看的打?常钰嘀咕了一声,但军事紧急他不敢耽误,老老实实的向四周的AKM射击手下令。

  贼军实在太多了,仅一面城墙就乌央乌央有两三千人,每面城墙上布置的二十余个AKM射击手根本应付不过来,而且还有为数不少的弓箭手向城墙上射着箭羽。

  临城城墙本就不高,仅片刻刘鸿渐就看到有好几个少年受了箭伤。

  “方县令,你这临城没有大炮,可那金汁总该有吧!”许久不言语的阎应元突然问向县令方醒。

  “那玩意啊,老夫记得几年前那李自成要打过来时,曾令人埋在地下不少,最后那贼军竟然不知何故没来打咱临县,许是咱临县太穷了,不过那金汁都还在?”

  老方掏出酒壶猛喝了两口,似是回忆了一下,说道,他年纪大了,本就看淡生死,死前能有酒喝,便已知足。

  “哎呀老方你可真是不嫌事儿大,快别喝了,带本官去取金汁来!”敌人都打到城下了,看到老方竟然还悠哉的喝着酒,阎应元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在老方与阎应元回城中取金汁的空当,城墙上的千户所少年与农民军们打的不可开交,枪声、喊杀声、惨叫声,声声震天。

  原本以为到了城下就不必再受AKM的肆虐,谁知到了城下枪声仍旧没停,虽然每面城墙都只有二十几支,但给众农民军造成的心理压力确是极大。

  如此近的距离,身旁刚才还好好的基友,片刻就被AKM子弹削去半个脑袋,子弹打在胳膊之上,胳膊更是直接连骨头带肉飞出去好几米远。

  临城城墙是不高,但云梯刚架上去,就被膀大腰圆的前关宁军猛汉掀飞。

  这些蒙人汉子,左手持着小圆盾,右手持大刀,如砍白菜般,农民军从云梯上冒出来一个砍倒一个。

  这势头一直持续到农民军的弓弩手就位,农民军自从京城败退回老巢,已经修整了整整半年,袁宗第等将领也吸取了农民军装备落后、军纪散漫的教训。

  从山西晋商手中获取了大量来自明军的武器装备,严加训练几个月,否则就这阵势,到不得城下这些农夫们就撂挑子跑路了。

  弓弩手在重盾兵的掩护之下,在城墙下疯狂的向城墙射着弩箭、箭羽,霎时间便有不少士兵或胳膊、或肩膀中箭,被打的冒不出头。

  大战陷入胶着之中。

  在山海关大战之前,刘鸿渐的万岁山千户所一直以来还是一拨新兵蛋子,即使是刘鸿渐本人,也并非什么勇将、智将。

  更多的时候刘鸿渐是以一个略有些鲁莽、还爱感情用事的将军身份出现在大明的辽东军之中,单以性格沉稳、战局把控而言,刘鸿渐甚至远不如二十几岁的陈明遇。

  而阎应元在万岁山千户所中更是名不见经传,大明典史千千万,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单单被刘鸿渐召集到这天子亲军中,还授予了副千户的职位。

  从未入品级的典史,到从五品的副千户,阎应元似乎只是把感恩放到了心底,每日里勤勤恳恳的给刘鸿渐打下手。

  所有人都想不到,万岁山千户所第一次守城大战,就守出了一个守城大师级的人物。

  正在千户所士兵顶着箭羽,苦苦支撑的时候,阎应元带着一队壮男,挑着密封的大木桶喊着口号而来。

  阎应元示意这队壮汉们掀开木桶盖子,一股浓烈的龙涎香味道从城墙后面飘了起来,味道直刺入每个士兵的鼻子。

  刚才在两军厮杀的空当,阎应元已经把金汁煮沸,几口大铁锅瞬间被架起,开始生火烧水。

  金汁,本是一种药,每年冬天最冷的一天,取壮男粪便,加清水稀释,搅匀成汁,以棉纸纱布清滤,加入黄土少许,入瓮,粗碗覆盖密封,埋入地下至少一年,年久弥佳。

  其汁呈黄色(如浅茶色),黏稠绵延,极为挂勺,无毒无味,疗暑热湿毒极效。

  金汁后来被广泛用于守城,是因为几百年前的一次攻城战中,守城方的水源被断,不得已,埋在地下的数百个金汁大瓮被起出来,熬沸后用于防御。

  事实证明,效果极佳。

  与沸水相比,金汁黏稠挂勺、带有火碱的特性,遇到普通的皮甲,一滴金汁落上去,瞬间就能把皮甲侵蚀半层厚。

  金汁的沸点远高于水,一小滴金汁里所携带的热量都不是士兵皮肤可以承受的。

  阎应元成了城墙上最忙碌的人,冒着不时飘上来的箭羽,以及嗖嗖划着冷风的弩箭,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一会跑到东边查看铁锅里的沸水,一会指挥往下泼金汁的壮男。

  “你们等等,你们要干什么?哪有把金汁整桶往下倒的?你们还以为这是开水吗?”

  阎应元胡子翘起老高,指着几个看上去明显是老实人的壮年农夫。

  “你们有没有用大粪勺浇过地?浇地的时候是你们现在这么做的吗?

  对,把桶放下,去拿粪勺,啥?没有粪勺?瓢总有吧?

  一瓢一瓢向下浇,要浇匀乎了,就当浇农家肥,好好干,今晚刘大人请你们吃肉!”

  “你,你,还有你,是不是没事干了?都站起来!去那边每人取一支长枪过来!

  看着贼军上来……以前都插过青蛙吧,一个意思,插青蛙的时候该插什么部位?现在还插什么部位!

  还有你们几个!”

  阎应元指着七八个才十多岁的少年。

  “去赶紧给铁锅加柴,要赶快烧开!”

  阎应元在城墙上跑来跑去、吆五喝六,身边跟着的两个持盾的少年担心主官被射,也只能小跑着左右护持。

  就这样百多名从未上过战场的壮汉竟然被指挥的井井有条,可城墙下的农民军就不干了,本来还势均力敌,等着爬上城墙回去领赏银。

  先是噼里啪啦吃了一顿枪子儿,然后又淋了一身的金汁,许多士兵躺在地上哀嚎不已,金汁沾染皮肤,用手一抹一层皮就被灼烧下来。

  只持续了一刻钟不到,农民军的第一波进攻便败退了。

  刘鸿渐在一旁牛大棒槌的护持之下,看的是目瞪口呆。

  “行啊,老阎,平日里看你半晌蹦不出个半句话来,今日这一手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刘鸿渐也是不吝溢美之词。

  江阴八十一日,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三人,正是靠着指挥数万江阴民众斩杀满清三王十八将,临县这种人口不过五万的小县城,自然是小菜一碟。

  平头哥真不愧是平头哥!

  “惭愧惭愧,大人过奖了!”阎应元被夸的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历时半个时辰,临城攻防战的第一波攻势以袁宗第的失败而告终。

  仅仅半个时辰,临城四周已经成为阿鼻地狱,中了子弹、缺胳膊少腿儿的尸体遍布城周,被金汁淋瞎眼睛来不及撤退的士兵,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

  几天之后,凡是皮肤接触到金汁的士兵绝大多数都将在痛苦中死去,因为,在这个年代,金汁造成的感染,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粗略估计,农民军此次进攻,至少有一千二百余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而受伤的至少也是这个数。

  承受着四面弩箭攻击的千户所士兵伤亡也不低,没有办法,战争,从来都是要死人的。

  “常钰,统计我方伤亡!”

  打退了袁宗第的第一次进攻所产生的喜悦感并未持续很久,城墙上也是哀嚎声遍布,让得刘鸿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禀大人,此次战斗,万岁山千户所共战死士兵一百四十二人,其中射击百户十二人,刀枪兵百户一百零八人,盾兵两人,骑兵百户二十人。

  伤两百二十七人,其中八十四人无法参与接下来的战斗。”

  常钰双目发红,这里面有几个是他亲自带的手下。

  “大人,城上协防的八百余百姓,战死四百六十余,其余大部皆受箭伤!”常钰沉声又说道。

  “知道了,从刀枪百户中择射击成绩优异者补上射击百户的空缺,下去布防吧!”

  刘鸿渐声音低沉,常钰似是也感受到了什么,拱手退下去布置接下来的城防。

  不用否认,每一场攻防战中死亡最多的肯定是协防的民夫,这些民夫没有盔甲防护,更没有经过训练,往往惊慌失措间忘记躲避,丧于敌手。

  射击百户只需把枪口对着城下便可进行射击伤亡尚可接受,而骑兵百户的兵士更是从仅剩下的关宁铁骑中并入,皆身着重甲,寻常箭羽除非射中脖颈或面部,否则皆不可破。

  死亡人数最多的便是刀枪百户了,半个时辰前,这些还扛着长枪、大刀活蹦乱跳的少年,顷刻间死去一百多人。

  按照后世,他们都还未成年,这些少年是如此的信任他,相信跟着他,便可以吃饱饭,便可以让家里的寡母过上好日子。

  战争不是儿戏,一个微小的失误,便可以轻易夺走手下士兵的生命,当初征兵刘鸿渐还意气风发的专门找家中曾有亲人战死的孩子入伍。

  他现在真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干嘛非要找这些孩子来为自己卖命?

  仅仅是为了服从管教?这些孩子的家中,大多已经失去父亲、兄长,如今……

  如何向他们的母亲交代?

  此时的刘鸿渐也终于真实的领会到,什么叫做‘为将者,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大人,敌军又有所动静了!”阎应元出声禀告,打断了刘鸿渐的自责。

  战争已然如此,内疚也无法挽回,他必须尽全力守住城池,方可保住城中百姓以及手下的两千兵士。

  刘鸿渐走到城头,向远处的敌军望去。

  在敌军军阵后方,一排排的战马拉着一个个盖着黑布的东西,缓缓向着临城挪动。

  那黑布下的东西似乎很重,除了需要战马拉,后方还有五六个身着普通家丁服饰的壮汉在龇牙咧嘴的推。

  “大人,有可能……是佛郎机!”阎应元眼神微眯,声音有些颤抖。

  太原府的城防是配置有十二门佛郎机大炮的,虽然与之前李自成攻击京城时的佛郎机相比,吨位并不大,但临城的城墙既低且薄,仅在地基以青石铺地,上首皆为青砖。

  这时的火炮虽然只能打出实心弹,但也远远不是临县的城墙能够承受的。

  一开始袁宗第本没想把这些大家伙带过来,在他看来,临县这等弹丸小城,只消他严加训练的士兵一个冲锋即可拿下。

  但保险起见,最终还是接受了手下的建议,带上了这些笨重的家伙。

  佛郎机移动不便,袁宗第又是急性子,才有了刚才的试探性攻城,一直到战斗结束,这些大家伙才被拉到城下。

  “袁总兵,范某不负所望,终于是把这佛郎机给大人带过来了!”范永斗久未运动,从孟县骑马而来,已是落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道。

  “是啊总兵大人,此番我们八兄弟鼎力支持大人,希望大人旗开得胜,能救出小儿,杀了城中那贼官!”王有才也是一脸谄媚的给袁宗第见礼。

  “大胆!什么总兵,要叫闯王,此乃新任的闯王大人!再敢乱语舌头给你割了!”

  满脸铁青的袁宗第还未开口,身后的金眼彪把刀抽出半拉,怒喝道。

  “是是是,是小的嘴拙,还请闯王大人宽恕则个!”王有才弯腰谢罪,腰都快弯成直角了。

  “退下,休得打扰本王指挥作战!”袁宗第终于开口,但说的话让范永斗等人十分心寒。

  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仅银子就出了六十万两,要知道袁宗第总共才一万六千兵马,就算他截下一半,发到所有兵士手中也有近二十两。

  也正是因为这些银子,才让得这些士兵悍不畏死,这袁宗并怎的翻脸不认人呢?

  “大王,咱太原府的佛郎机大炮最佳设计距离是两百步,是否到达预定位置后马上开炮!”

  负责火器的一个兵士抱拳请示袁宗第,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小跑着传令而去。

  “不能让这些大炮靠近城墙,传我军令,调集东、西城墙上的射击手,给本官打他们的马匹,还有推炮的人!”

  刘鸿渐感受到了威胁,城墙距离弗朗机还有三百余米,考虑到AKM的精度,不得已只得抽调更多的射击手。

  一阵枪声过后,拉着十二门佛郎机的军马均已倒下,推重炮的家丁们也是抱头鼠窜。

  “哼!派重盾兵协防,就是推,也得把炮给本王推过去!”袁宗第大怒。

  少倾,一排排扛着重盾的兵士从两边走出,在每一门炮前形成防御带。

  “F,U,C,K!”刘鸿渐大骂一声袁宗第的狡诈。

  他往敌阵后方看去,想找寻袁宗第的身影,不想袁宗第没找见,反而碰到个到个熟人。

  玛德,是王登库那老杂毛,此番战事果然是这厮鼓动的。

  “老方!带几个人去你家后院柴房,把那几个混吃等死的家伙给本官带过来!”

  临县驻防的万岁山千户所士兵与袁宗第部僵持在城下,攻城损失太大,指望靠人力把佛郎机运到城下,又要相当的时间,但袁宗第一点都不急。

  他有的是时间,反正他知道临县只有两千守军,而他还有一万四千被银子迷昏头脑的猛士。

  但此时的刘鸿渐却真的是有些急了,已过中午,刘鸿渐往北方望了望皱起了眉头,报信的哨骑已经回来了半晌,这魏鹏鸿怎的如此慢?

  “大人,六个犯人已经带到。”方县令回来复命,身后几个壮男押解着被绳索绑的结结实实的六个晋商之子。

  刘鸿渐给牛壮递了个眼神,牛壮随即拉起王有才,就往城垛口按。

  “大王饶命!我家有钱,你要多少钱我爹都会舍得,大王饶命啊!”

  王有才还以为这厮要把他从城墙上扔下去,吓的裤子都湿了。

  “玛德,谁是你大王,你这个没种的家伙,闭嘴!”

  牛壮闻到一股子骚味儿,鼻子都气歪了,一巴掌扇在王有才后脑,直接把这厮扇的迷迷瞪瞪,只觉眼睛周围都是星星在转。

  “王登库,你可识得此人?”刘鸿渐抓着王有才的头发把他低垂的脸面向城下。

  王登库本来在袁宗第军后方,听到城墙放下高喊他的名字,一开始还纳闷儿,眯缝着老眼看向城墙。

  “老爷,那是咱家大少爷!”年轻的王家家丁眼神好,从盾牌后冒出半个头看了一眼,指着城头的人说。

  “我儿,我的儿啊!爹来救你了!你能听到吗?”

  果然还是亲儿子,一听下人所言,王登库竟然激动的从盾牌后走了出来,前进了几步高呼道。

  王有才被牛大棒槌一巴掌扇在后脑,刚清醒过来,就听到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眼神立马热切了起来。

  “爹救我!爹救救……”

  啪——又是一巴掌,这次王有才直接晕了过去。

  “王登库,你们八人听着,此事因你们而起,本官不跟你们废话,城下这大炮每往前十步,本官就杀你们一个儿子,现在你有三息时间考虑!”

  佛郎机一直在缓慢的朝城下挪动,目前距离城下还有两百多米,刘鸿渐估摸了一下厉声喝道。

  牛壮随即仓啷一声抽出战刀,锋利铮亮的战刀闪烁着耀眼的刀芒正好刺入王登库的眼睛,王登库一哆嗦,刚转过身边,便看到身后七个尔虞我诈半生的同僚。

  靳良玉脸色铁青不发一语,黄云发不置可否,其余几人皆脸色焦急。

  对了个眼神,除了靳良玉和黄云发外,其余六人小跑着去找袁宗第,苦着乞求袁宗第救救他们的儿子。

  可以商人之姿想去把离弦之箭夺回,怎么可能,军队可能会被将军影响、被皇帝影响,但唯独不会被他们认为卑贱、贪财的商人影响。

  任六人如何哭嚎,袁宗第连营帐都没让六人进去。

  城墙上刘鸿渐默默计算着时间。

  “时间已过,王登库,与你的儿子道个别吧!”刘鸿渐大吼。

  “牛壮,动手!”还不待王登库赶过来,刘鸿渐便下令,万岁山千户所那些战死的少年,令他心痛,匪贼误国,奸商更是可恨。

  牛壮怒眼圆睁,大喝一声,只一刀,昏迷着的王有才便人头落地,牛壮被喷了一身鲜血,手提着王有才的脑袋,扔下城去。

  刚跑来见儿子最后一面的王登库以及其余几人,只看到从城头丢下来一颗人头,王登库哀嚎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虽然此番行动,几人早已对儿子生还不报希望,可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身首异处,还是让他们悲痛欲绝。

  “现在知道鬼哭狼嚎了?你们勾结鞑子戕害我大明百姓时,为何不见你们哭?他们失去父亲、失去兄弟、失去儿子,妻子被鞑子侮辱时,为何不见你们哭?

  奸商无国,卖主求荣,该死!牛壮,下一个!”

  梁尚高、田如海、范建……

  每隔一分钟,一颗人头便从城墙落下,半刻钟后,直到最后一个人身首异处,佛郎机以距离城下不足二百米。

  “听我号令,正前方八大奸商处,扫射!”刘鸿渐突然给城头的射击百户士兵下令。

  突突突——阵阵枪响撕破长空。

  八大晋商巨佬无力的跪坐在袁宗第军前,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似乎还未从丧子之痛中清醒过来。

  虽然距离甚远,但仍有几颗飞速的流弹打中了八人中的两人,八人从噩梦中惊醒,互相拉扯着赶紧躲到了重盾之后,只留下两行血迹。

  轰轰——

  正中的两门佛郎机炮终于调整好了位置,装好了弹丸,重达二十磅(约十八斤)的炮弹带着巨响,撞向临县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分明的感觉到墙体的微震,一发炮弹打在城墙上,大块的青砖被炮弹的巨大冲击力打的剥落下来。

  另一发炮弹的目标则是城门,城门虽没有城墙坚固,但守城的布防指挥是阎应元,城门后早已被其用巨石塞堵,倒是不必担心。

  轰轰轰——又是三门调整好角度的佛郎机发射了。

  “大人小心!” 爆炸吧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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