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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追赶的弟子就追到了林子里来。
只见林中满目狼藉,隐隐地透着一股煞气残留。
“看!那是……”一名弟子指着树下瘫坐的紫色身影,对其他人叫了起来。大家一拥而上,仔细一看,竟然就是紫鸢。因为她是和女娲后人和碧草山庄的弟子一齐上山,所以一些弟子认得她。
璇尘和璇光也很快赶来,见此情景不免大惊。两人互看一眼,疾步走上前去查探紫鸢的鼻息。
“唔……”紫鸢感觉到有人靠近,微微张开眼,看见了璇尘和璇光。
“莫姑娘,你怎么会在这儿?”璇尘满腹疑惑。他不单是疑惑紫鸢为何在此,还有些怀疑她的身份。他们是一路穷追不舍过来的,明明先前是追着魔气,怎么这一刻看到的却是紫鸢?难道……
他和璇光对视那一眼,便是此意。璇光自然也明白璇尘的疑虑,还记得上次在碧草山庄元宵之夜上,紫鸢掐着余观的脖子,身上就隐约有一股奇异的气息。
那时璇光怀疑紫鸢可能是隐藏身份的妖魔,璇尘还未太较真,他们没说,也是考虑到紫鸢的名声,怕错怪好人,后来还同意了她去娲神大殿。但现在这一幕,让璇尘不禁生出怀疑来了。
但紫鸢的嘴角带着血迹。她看见璇尘之后,立马抓住他的袖子,艰难说道:“快、快去追……”
追?
“莫姑娘……”璇光也想仔细问清楚,紫鸢说完那三个字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璇尘和璇光也丝毫不耽搁,就将紫鸢带回山上去。
乾清派有人闯入之时,莫思幽首先想到的就是去看紫鸢,发现她不在房内,正着急地到处寻找。乾清派中有魔气潜入,紫鸢一个人在外乱逛,不知有多危险!
看见璇尘和璇光抱着病恹恹的紫鸢回来,先是一惊,接着跟进房间里去。
璇尘将紫鸢放在床上,一面向莫思幽解释在树林里发现紫鸢的事情,一面拿了些乾清派的丹药出来。等到青徽这几个老头子来了,稍作查看,验明紫鸢是被煞气所伤。
璇尘先怀疑紫鸢身份,也有一点原因是看到她身上有伤。方才那妖魔闯入乾清派,被青徽的剑气所伤,但此刻验了紫鸢的伤,却是带了煞气的掌力所伤,璇尘心里释怀了几分。
好在紫鸢伤势不算重——她也还没傻到对自己下太重的手。青徽叮嘱休息几日,服用乾清派的丹药调理,就可痊愈。
莫思幽松了口气,但心情又有些沉重。他不过不在她身边一会儿,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他还怎敢留她一人独处?而且,他也不知道,紫鸢怎么会在山脚下。
“莫姑娘好像是和闯进来的妖魔交过手,受了伤。她应该看见了闯入者!”璇尘想到紫鸢让他快去追,得到这般结论。
但期间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紫鸢不醒过来,谁也说不清。
金菱叹了口气,安慰说:“莫大哥,你不必想太多。等紫鸢姑娘醒过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莫思幽坐在床沿,替紫鸢擦了擦额头薄汗,眉头微蹙:“我不关心发生了什么,我只关心她的身体。只要她能快些康复起来就好。”
金菱抿了抿唇。莫思幽这么一答,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对他来说,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江湖道义,正邪是非——她所能跟他说上话的所有事情,在他眼里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只是他身边那个人。
他眼里只有紫鸢,自己还在多想些什么呢?
“放心吧。乾清派的丹药,可以让她很快恢复的。”金菱接着说了两句,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夜色正朦胧,春日深夜,空气中仍有一丝凉意。
金菱出去就抱了抱肩。她没有离开太远,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她给自己找着借口,怕自己离得太远,他们需要帮助找不到人。毕竟紫鸢是女子,而乾清派里女弟子不多,大概是修行过于辛苦又枯燥无味,很少有女子会选择进入修道门派。
金菱站在树下,仰头望着一弯淡黄的月。
别人可以有选择,同样是女子,同样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她却没有,除了责任,什么都没有。
五百年前的幻景里,冷颜说的那番话,就像巨石投入金菱心底,激起千层涟漪。
女娲后人肩负的一切,是从血统上决定的,就像皇帝的儿子,就得肩负天下重任。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们要不要。而这十几年来,金菱受到的都是圣姑义正词严的教诲,耳濡目染,凡是都从人界的最大利益考虑,竟从未考虑过自己。
现在想起那一日在碧草山庄,老乞丐跟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忽然无比清晰。
“……女娲后人并非救世主,为天下苍生而活,为世间正义而活,却从未想过为自己而活。小姑娘,你可有想过自己的人生?”
如果她不是女娲后人,她的人生会是怎样?
看着紫鸢,能够无所顾忌地追逐自己的爱情,可以和心爱之人撒娇,不需要担心哪里有妖魔作乱,也不用担心人界哪一天可能会毁灭……她是一个幸福的丫头,幸福得让金菱有些嫉妒。紫鸢所拥有的一切,金菱都无法拥有,包括莫思幽。
金菱心里“咯噔”一下,懊恼自己如何能产生这般龌龊的想法!
紫鸢是莫思幽承认的妻子啊!他们俩已经同房而卧,她怎么还能对莫思幽这样一个有妇之夫怀着非分之想?可是她却静不下自己的心来,忍不住地要去想,他的脸、他的身影、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声音……
“金菱姑娘还在这里?”
刚想到莫思幽,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金菱惊了一下,心底闪过几分慌乱,忙收敛了思忖神情,向莫思幽点头:“这乾清派山高清静,好像离天更近了一步。你看那月亮,是不是要比山下更大一些?就连月光,也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呵呵,我是不是矫情起来了?”
莫思幽还是第一次看到金菱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笑——平日的她,似乎被女娲众人压抑得太紧了。他摇了摇头,顺着望了一眼天,虽是残月,但今夜无云遮掩,好像月盘也真比平日大出许多。
“对了,你怎么也出来了?”金菱望向莫思幽。
他的视线收回来,扭头用深邃的眼眸看着金菱。他的眸子如墨星一般,点染着碎光,竟是让金菱看得怔愣。她赶紧别开目光,不敢再看。她怕自己会陷进去!
莫思幽并未深想金菱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因何而来,抑或他根本之道,却熟视无睹。他脸上的表情仍旧平静,可以说是冷淡。
“如果找到水玲珑,你真要催动它,熄灭碧草山庄的炎火么?”
听莫思幽这么问,金菱有些不解。他们来到乾清派,打探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
“青徽道长不是说了吗?烟火不灭,恐会殃及整个人界,我身为女娲后人,责无旁贷。”金菱语气坚定地说。
“女娲后人也是人啊。”莫思幽喃喃轻语,幽深的眼眸中涌动着一丝让人看不分明的光晕。
金菱愣了愣,望着莫思幽清峻的侧脸。
顿了顿,莫思幽接着说:“虽然是这样的情况,但在那幻景之中,你也看见了,连你的先祖都无法驾驭水玲珑,你真的可以吗?”
“你……是替我担心?”金菱心底按捺不住地涌出淡淡的欣喜。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问她,也是第一次有人替她考虑,问一句,“你可以吗”。
莫思幽看到金菱眼中有不寻常的色彩,未免她胡思乱想,他的脸色立马冷却了说道:“后山炎火是因我而起。若有任何无辜之人因此丧命,都将是我的命债。”
这句话将金菱心里某些东西击得粉碎。哪怕是一丝朋友之间的温情,他也如此吝惜?
金菱深吸一口气,答道:“与你何干?灭炎火是为天下苍生,即便是我死了,也是为天下苍生而死,不是为你。你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罡胤道长——如果他真的还在人世的话。”
刻意划清界限的澄清,一来是要让莫思幽不必有什么负罪感,二来也是提醒自己不要再有非分之想,至少,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自尊。
莫思幽无意去揣测金菱的女儿心思,目光幽深地说:“不管他是否活着,只要水玲珑在,我就一定要拿到。”
他对水玲珑近乎偏执的态度,并未引起金菱的怀疑。刚才他也说了,不希望有无辜的人因为炎火出事,大概就是如此,才对水玲珑志在必得。
只是那个叫罡胤的道士,下午与青徽等人在大厅整理了记录之后,得知乃是五百年前乾清派的入室弟子,天分极高,一心修道,在当时的乾清派,可算是未来掌门的有力人选。但动乱之后,他就与水玲珑一齐消失了……
与青徽他们商议之后,莫思幽打算去那道士的家乡碰碰运气。不是说人都有恋乡情结?不管走得再远,终究也是要回去的!即便那道士不在老家陈州,相信那个地方也会找到一些线索!
古老的陈州城郊,幽森的暗室里,一抹黑影站在棺材前。棺材盖半开,黑影抬起手臂,缓缓倾倒着手中的瓷瓶,一串血珠滴在了棺材里躺着的无头尸身上……
“远古的灾难啊,和怨气一起苏醒吧!”幽幽女声,飘散幽室。 莫问鸢花开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