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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交车上下来以后,莫小言每走一步,都觉得心底的气力,少了一分,等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虚到没有底气开门了。正犹豫着呢,门就自己开了,刘暖霞正提着垃圾袋,准备丢垃圾去呢!
“嗯?”刘暖霞愣住了,看了看她身后,没有倪薇薇的身影,她们不是说要去见顾思成吗?怎么,莫小言却自个回来了?
“就你一个人?你室友呢?”刘暖霞提着垃圾袋,很是茫然,该不会,她们根本就没有约顾思成,两个人今天早上的话,就是为了让莫仲严吃上一口热饭吧?
真是的!莫仲严是何德何能,能让两个孩子,都为了他说谎。
“她去见一个同学去了,”莫小言自己都觉得,倪薇薇帮自己想的这个借口,太烂了,烂到家了!她在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却让她一个人去,妈妈不骂死自己才怪!
“你就让她一个人去啊?”果然,刘暖霞开始念叨莫小言,说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别人来了是客,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什么样的同学,能让她冒这么大的险?你也是,跟去有什么不好的,就算是她男朋友,你站远一点,不就好了?
“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晚上会送她回来的!”这也是倪薇薇教的,让她这么跟刘暖霞解释,就说她要见的这个同学,是她喜欢的男生,两个人需要二人世界,莫小言在那里,她会很尴尬,很不好意思。
鬼话,顾思成怎么可能会是她喜欢的人?
可这么一说,刘暖霞却真的不再责怪莫小言了,只是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么胆大包天,说什么浪漫,万一被人卖了怎么办?就问莫小言,有没有对方的姓名,联系方式,住址,在哪里见面这些信息。
莫小言就让她放心,说是自己都记得呢,倪薇薇都告诉了自己,有什么事情,就会跟自己联系的!
只要不出事就好,不然,要是要让妈妈知道,她是代自己去见顾思成,不知道妈妈会有什么反应。
刘暖霞没有说什么,就让莫小言回屋子里看着门,她去丢垃圾去了。
等到刘暖霞回来的时候,莫小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就条件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双手紧握在前,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怎么了?”一看到她这副样子,刘暖霞就知道,她是有话想要告诉自己,也不急,依旧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耳朵却留意着,莫小言会不会说些什么。
“妈,我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莫小言揪着手,低着头,好像做错事情了一般。
实际上,她的确做错了事情。
“你说呗,我听着!”刘暖霞去柜子里取出毛线团,依旧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都没看莫小言一眼,只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说。
结果,莫小言还是坐到了一旁的单椅沙发上。
“妈,其实我不是同性恋!”这个是第一个要解释的。
“那不都是过去的事了吗?怎么想起来,现在又提出来?”刘暖霞一边缠线,一边平淡的说着。
“那时候,你跟我爸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解释,是因为,我害怕说了,你们会更生气!”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也是傻的可怜,自己被家人误解的时候只要说出来,自己喜欢的沈辰,选理科也是因为他。那么她所遇到的所有问题,都会变成早恋,而不是同性恋。
可是,莫小言却死活不肯讲,一直守着这个秘密。那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要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同性恋,而是要怎么做,才能不被她们知道,自己早恋了?
她总觉得,如果坦白这件事,说的好一点,她就会洗脱同性恋的问题,可她跟沈辰之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爸妈会讨厌他,勒令自己以后再也不许联系他了。
她想跟他走的更远一点,她也相信,他会相信她,她不会出卖他,所以就咬着牙,坚持到了现在。哪怕,收到那条短信,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以后,她还是没有讲清楚。
那时候,她就这么解释给自己听,自己已经被父母误会这么久了,现在去讲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说不定,还会让她们以为,自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错误,故意找的借口。
再说了,她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过错。余曼就是其中一员,可她们相处的时候,她跟她一样,都是正常人,没有一丁点的异常。只不过,喜欢的人从男生变成了女生。
她一直觉得,自己也是在跟父母古板的思想对抗,她想要让她们知道,同性恋不是病,只不过是另一种心态罢了。
可惜,这样的坚持,在长达一年半的岁月里,让她整个人都崩溃了,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自己的父母是不是有问题?这个世界是不是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别人都说,青春期的孩子,都是叛逆的,在她的整个叛逆期,她与父母之间的夹垒会越来越厚,最后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渠。
也是那个时候,莫小言跟刘暖霞之间,不再是无话不谈的母女了。
倪薇薇告诉她,她应该相信她的妈妈,更何况,叛逆期都过去多久了?再大的代沟,说白了,都只是一个人的执着。执着的觉得,她跟我的想法不一样,她不会理解我的,跟她说,完全没有用,还是白费口舌。
这种思想,日积月累,隔断了交流,也阻断了理解跟包容,最后,大家都过得很不开心。
“言姐,一笑泯恩仇,这还是母女呢!”又不是多大的仇怨,现在说起来,当年的事,也就只能算当年的一个笑话。
只有讲出来,把鸿沟都拆掉,你们才能再一次,心心相惜。你不讲,父母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去问,她们怎么知道该怎么帮你?
要知道,你遇到的所有问题,他们都会帮你想办法解决。尤其是母亲,总会站在你的角度,为你做最周全的打算,但决定权还是在你,不会太过于干涉。
更何况,莫小言当下的情况,也只有刘暖霞能帮助她了。
现在,她想通了,觉得是应该把当时的真相,都跟妈妈坦白了,只有坦白了,她们才能去掉心中的第一层夹垒,然后才能一起,去面对遇到的问题。
莫小言就坦白了当年,自己是喜欢沈辰,为了他选择了理科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在被误解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实情。
“你说你,当年要是早点说出来,你爸能那样对你?”这件事,刘暖霞听倪薇薇讲过,这两天也一直挂在心上,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事实。
如今,听莫小言这么一讲,她就明白了,倪薇薇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很想责怪她,可事情,该发生的,都已经了发生了,该受的苦,她也都受了。只是,自己在知道真相以后,还是免不了想要抱怨她两句,这孩子,就那么喜欢人家?受这么多罪,值得吗?
“你现在,是不是还跟那个男孩子有联系?”刘暖霞记得,倪薇薇说过,她在大学里,又跟当年的那个男孩子,纠缠不清了。
“我们在一起了,”莫小言没有听倪薇薇的话,撒谎说,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只是暧昧着。
“就那么喜欢他?”刘暖霞停住手里的活,询问的看向莫小言。
这一次,莫小言没有低着头,而是端端正正的做好,手也没有再缴在一起。眼睛虽然不敢直视刘暖霞,可是也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
她知道,妈妈在打量自己,她也感觉到了,刘暖霞话里的威严。她知道,这一刻,如果自己有一丁点的胆怯,那么以后,不管自己心里有多喜欢顾思成,她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所以,她要让她知道,自己就是这么喜欢他,就是要堂堂正正的跟他在一起,不管她同不同意,自己都会挺直了腰板,绝不退缩。
“你知不知道,你还跟顾思成定着婚呢?”刘暖霞的语气很生气,就好像是在指责莫小言,怎么能脚踏两只船呢?
“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他,当年订婚,也是为了让你们放心,不再纠结我是不是同性恋。”莫小言答的不卑不吭。
“那你说,现在你想怎么办?”刘暖霞直接把打了一半的毛衣跟毛线,都落在茶几上,一脸严肃的看向莫小言,“你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办?”
莫小言被刘暖霞的动作惊的差点站了起来,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要跟顾思成退婚!”
“可以啊,跟你爸说去,这事儿,我又管不了!”
“我不敢!”
“你不敢,你过来跟我说?”刘暖霞气的把桌子拍的咚咚响。
“因为,妈妈你要是不帮我,再也没有人会为我着想了!”莫小言只觉得全身都在发抖,还是第一次见刘暖霞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的回答,都有些发抖。
“你啊!”良久,刘暖霞才叹了口气,放松了语气,这孩子,该让她怎么说好呢?早干嘛去了,这会儿跟自己讲这些?
“你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刘暖霞揉了揉额头,“退婚这事儿,我会想办法跟你爸说的,但是――”
刘暖霞强调,“你现在,没退婚以前,还是不要跟那个男孩子联系,免得让人觉得,你脚踏两只船。”
“我们没有联系,这件事情他也知道!”听到刘暖霞说会帮自己跟爸爸讲的时候,莫小言就知道,妈妈会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的。
“知道所有的事情吗?”刘暖霞讲的很有深意,自然是问莫小言,有没有把那晚的事情,也说出去?
“所有都知道!”那件事,顾思成已经告诉沈辰了。
“知道还要跟你在一起?”
“不知道,”莫小言没有把握,她还不知道沈辰的答案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好吧,”刘暖霞不想再问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谈恋爱结婚这件事,自己眼睛要放亮,不管你以后跟谁在一起,都不能再这么莽莽撞撞的了!”
“你回房间休息吧,别在客厅,看着你我有点心烦!”刘暖霞挥手让莫小言离开,免得自己等下忍不住冲她发脾气。
莫小言已经得到想要的,自然乖乖的听话,回自己房间去了。第一时间,就把结果告诉了其他三个室友!
终于,这件错误决定,就要被删除了。 遗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