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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的突然暴毙,一度使得气氛陷入凝重,任空南、空妄两人平素再波澜不惊,此时也被惊掉了下巴,卧了千年的眼角高高挑起,一股沁人的寒意在体内钻来钻去。
愣了许久,苍只觉背后的冷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反反复复几次,终是冷静下来,冲着空南,空妄惨笑一声,轻声道:“额….失手了!嘿嘿…..”
借此机会,苍猛然挣脱束缚,撩起衣摆认准一个方向便是闷头狂奔,身法水月镜花从未施展如此熟练,只瞧见苍的脚尖轻点在石块,树梢,甚至水面上,泛起点点涟漪,有时还会带着浅淡的一道轻痕。
恰好路过一汪水潭,虽然污浊不堪,却也顾不得这么多,故意在水潭中连点三两下,身形稍稍晃动,便是偏移了些方向,继续狂奔。却没有发现,在一块巨石之后,苍鬼鬼祟祟悄然潜入灌木中,渐渐隐去了气息。
一众佛宗高手将空青托了起来,无论从气息,还是从灵魂,都确定空青的确已经死亡,一个修炼了万年的大佛,历经无数坎坷都屹立不倒,却倒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且还死的不明不白,更是令佛宗弟子对苍恨之入骨,抽筋剥皮都难解心头之恨。
看着苍远远遁去,几名实力强悍的弟子呼喝几声,几步追了上去,拳法腿法疯狂的朝他身上招呼,本就残破的佛宗更是大片大片化作粉碎。
一阵烟尘过后,佛宗弟子悄悄围了上去,只是哪里还有苍的人影。
“搜!便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如果敢反抗,直接打断四肢!”
本就心存戾气的佛宗弟子,遇到言语挑衅,都会气势汹汹的找去理论,更何况是此等杀师灭宗的深仇大恨。
看着头顶及身边如蝗虫般掠过的弟子,苍轻轻咋舌,暗骂道:“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了!竟失手将佛宗的大佛杀了!呸呸呸….这下可怎么跟师父交代?”
茗灯悠闲的翘着腿,半依在魂海中,轻哼这不知名的语调。
“瞧你那点出息!不过是连君位都位摸到的蝼蚁罢了!道人我们杀过的也数不胜数!哼….”
“那你为何不出替我抵挡”苍一边悄悄探出头,一边埋怨道。
乱作一团的佛宗,唯有空妄与空南两人静静坐在一角,凄凄望着似闭目安歇的空青,久久不肯说话。
“这两个老家伙也太矫情了吧?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早就看破了吧?”苍缩进高扬的森林中,轻声问。
“他们看破的也只有自己的生死,面对离别,依旧脱不了俗人的烦恼!”茗灯咧嘴苦笑。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苍艰难的卧伏在草木之间爬行,好在已经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呼…呼…终于出来了!不然还不被那两个老头子活剥了啊!”苍大口喘着粗气,得意道。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本很平常之事,却令苍顿觉毛骨悚然,神色戒备,紧紧握住双拳,深谙心中所虑还是发生了。
两名老头一前一后看着自己,略微佝偻的身子,被倔强的挺的笔直,虽然看似十分辛苦。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两名老头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略红的眼圈淡漠的看着苍。这种淡漠却更令人惊惧,淡漠的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作为一块石头,一颗树存在。
空妄手挥动一下,登时周围环境有了细微变化,如果仔细观察,便会觉出许多不真实之处。
“神域•天平双界!”
空妄喃喃口吐几个字,随即消失在原地。苍回身再去寻空南,却见刚刚空南的位置正有一个自己。
苍以为是幻境,便缓步走去,他相信以他的魂力,一般幻境都不放在心上。
待走的近了才发现,与自己简直一个模子刻的,神色和动作都一模一样。刚刚踏进一步距离,人影突然动了,睁开了两双无神的大眼,焕发了些许活力。
人影速度极快,便是苍全省时期追赶功法都追不上。
“轰….”
正在愣神中,苍的后心被人影一拳击中,护心镜当时便碎了。人影不依不饶,欺身迎上,拳头如暴雨般与苍对抗起来。
越打越心悸,苍发现此等人影,如自身实力一般无二,如果单靠体术,人影还要高出苍几头。最主要长得与自己一样,自己与自己争斗,感觉十分诡异。
“轰….”
苍再一次被人影击中臂膀。三两下便滚得狼狈不堪。
人影乘胜追击,三两步又赶了来,硕大的拳头迎着苍的面门扑了过来。拳拳都是致命伤,苍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暗自咒骂。
就在两人打的正顺心时,一只巨手直接攻破了神域,一掌将嬉戏欢笑的苍拍在地上,巨大的力量使得整片大地都陷入了几丈,扬起的灰尘便是整个佛宗都笼罩其中。
只觉浑身骨头如粉碎一般,剧烈的疼痛直接令苍麻木不仁,连动一动脑袋的力气都试不出来。空妄缓步走了进来,遥指卷缩在深坑中的苍,怒喝道:“混蛋小子!今日不抽皮剥筋,无法安慰空青的在天之灵!”
说罢,又是高高抬起的一掌,筋脉寸断的苍被重重砸入地下。
“轰….轰….轰”
不停的轰击,苍几近昏迷,却还是咬着要坚持着,不时还要骂着几句“老秃驴”以解心头之恨。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出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声音深刻的脑海中,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
婳儿和预真老人一前一后漂浮在佛宗虚空,看着这片残破的令人心酸的残垣断壁,唏嘘不已。
“老头子,你确定小苍便在此地吗?”婳儿轻撩起袖筒,露出一截浅嫩的藕臂。
许久未见,婳儿更是出落的款款大方,隐去了些盛气凌人,嘴角始终挂着抹亲切的微笑,多爱火红色的衣裳,如今不知是何原因,颜色竟淡了很多。
“叮铃铃…..”
婳儿轻轻落在废墟上,细致的翻动每一块青砖,紧皱的眉头更是拧在一起,神色十分负复杂,一会唏嘘短叹,一会又故作平淡。
预真老人细致打量着面前站的空妄、空南,赤圈裸裸的眼神几乎要将两人脱光衣服。预真老人终于轻咳了嗓子,说:“倒是你们,都是准备跨入君位的年纪,为何如此不沉稳?”
说罢,话音一转,陡然凌厉起来:“两个和尚!今日若小苍有何不测,即便了空与我有些私交!但今日我也要你们佛宗踏平!”
空妄与空南肩并肩,脚步轻轻挪动,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浓浓的惧意。眼前的这名老人,仅仅几句话的工夫,便引动着天地附和,云雾翻涌。
或许习性使然,苍还是习惯盘在树杈上休息。从重伤苏醒后,身手更加利落许多,直接微蹲跳起,两手便攀上两人高的一根粗壮的枝桠,轻巧的翻身挂在树杈上合眼休息。一夜无话。清晨,雾气消散,苍被露水打湿脸颊,清凉感让他清醒过来。篝火应该在后半夜就已经熄灭。此刻只有点点火星还在奋力燃烧。诗茹已经在空地上进行吐纳。苍饶有兴味的看着。见她单脚站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被露水和汗水打湿衣衫,曼妙的身材更加一览无余。如此姿势,她可以坚持
一个时辰。突然诗茹淡淡道:“昨天那支军队是云氏三公子云尺的军队,他是盟主女儿柳兰的追究者。昨天那两只火云兽或许就是献给山河盟的贡品”。吐纳了几口浊气又道:“云尺表里不一,小心为妙,”。苍微点头,转身跳了下来,却如羽毛般轻盈,落地也只有微响一声。诗茹微微笑道:“你功力又精进了!”。苍活动下身躯,身体噼啪作响,突然如弹簧般侧向冲击,一根如钢似铁的右腿斜向下踢出,肉眼可见一道劲风先于腿到达诗茹面前,还在静立吐纳的她眉头微皱,却不见有动作。一面熟悉的巨盾旋转呼啸而来,只比苍的动作慢一丝。苍眼角剧烈跳动,踢在半空的腿瞬间收回,怒吼一声,身后显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呈现血红色却夹杂一些金色纹路。虚影渐渐活灵活现,正是一只怒吼雄狮。苍轻跃而起,跳过盾牌飞行的高度,一个猛劈腿,跟刚才的那道看似凶狠且带有劲风的踢腿有着云泥之别。毫无预兆,只有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盾牌直愣愣的被踩在脚下,还在飞速旋转,发出刺耳“刺啦刺啦”声。苍愤怒的大吼大叫,几人只看到表情丰富,夹杂着愤怒,不甘,惊吓。好一幅无声电影。苍看到几人非常不解的盯着他看。凯普斯正嚎叫的向他冲来,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赶紧拍拍诗茹,指着凯普斯,一脸焦急。诗茹颇有些戏谑的看着苍。终于抬手止住凯普斯的行动,无奈道:“没事!”。凯普斯大脑袋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飞速运转过。但直觉告诉他,诗茹说没事那就是没事。随后悻悻然扭腰挤开苍,心疼的抱起满是泥土的盾牌跑去清洗。那模样还透着几分可怜样。
苍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潮红,一阵气血翻涌,“噗”一声,一口腥臭暗黑色淤血喷出,脸色渐渐开始缓和,紧皱的额头缓缓舒展。只是依旧没有转醒迹象。第二天一早,,一阵恶臭熏得她掉头就跑,突然惊骇道:“难道?不会的!”。当即不顾其他,撩开帐篷捂住口鼻钻了进去。细看之下才舒口气,不禁有些腿软,心道:“还好!淤血吐出情况会渐渐好转”。实在受不了如此腥臭,起身去撩帘子。刚探手出去便碰到文琪弯腰进来,也闻到一股恶臭,呆立住,紧接着悲痛欲绝道:“难道?难道?苍.....”。诗茹没好气的道:“死不了!”。接着绕过文琪走了出去。文琪探头看到苍呼吸顺畅,脸色也比前日好了许多,哭泣还没结束,便咧嘴笑了,噗呲鼻涕眼泪喷涌而出,好不难堪,赶紧抓起一旁衣物擦拭干净。也顾不得腥臭。
三日之后,苍仍没有转醒迹象,经过那晚后,所有人每天神经紧绷,还有留出人照顾保护苍。众人都有些疲惫,好在周围的人陆续向报道地进发,没有再出现那晚的危情。冰川等人提议,背着苍继续前行,文琪大力反对,道:“此刻苍最为虚弱,经受不起路途颠簸!”。众人仔细思索,便也作罢。焦急等待下又过去两日。如今周边已少见同行选手。连文琪也有些焦急。众人不时望向苍休息的帐篷。阴晴不定。
夜幕再次降临,今晚的夜空如众人心境一样乌云密布,压抑无比。几人各怀心思的四散休息,警戒性也大不如往日。老者这几日一直在周围观察,婳儿走后他更加自由,可以肆无忌惮的游走在营地之内,时空之术造诣颇深,此刻几人还无人能发现他。老者不知为何,心情甚好,嬉笑道:“再不起人家可不要你咯!”。深夜,阴雨连连,毛毛细雨渐渐变得雷声轰鸣,狂风大作。山间天气就是如此多变。老者闲庭信步游走在山峰之间,一步百丈,穿行于密不透风的水幕之中,衣襟却无打湿迹象。见他右手托着一团蠕动的暗红色液体,足有拳头大小。片刻时间闪身来到苍帐篷中,左手掐诀,一阵繁复的手诀后,一道金光牵引着右手的液体缓缓呈线状由苍头顶的神庭进入,不肖六弹时间,便全部没入苍体内。老者手指幻影般点动,不消片刻便顺着苍身上十二条主经脉刻下诡异的符号。老者隔空在苍右肩写下了“苍”字。满意点点头,笑吟吟的顺着狂风轻飘而去。
他说:“多少次轮回我必将救回你!”
他说:“若天不容你,我便冲破了这天!”
他说:“你看!那小子傻乎乎的样子!” 殇情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