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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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芸一把抓住他的手,扑入他的怀里,声音充满了迷乱和渴求:“大哥,我好难受,帮、帮我。”
她的身子再度滚烫热极,虽然看不清她的脸色,他却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好像要燃烧一般。
“好难受,我好难受。”她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低低私语:“大哥,别怪我,我不是有意说的,我只是讨厌这种方式。如果是你,我、我宁可是你。”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她就好像一条蛇一样,褪去了自己的外皮,浑身缠住了他。
熊倜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心跳好像擂鼓一般。
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推开她还是继续。
他只是苦笑着说道:“你、你应该知道,我、我中了寒阴掌,恐怕不能。况且,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你、你去找你喜欢的人吧!”
她主动地噙住了他的嘴唇。
真是奇怪,虽然她整个人浑身发热,可是嘴唇却好像一泓清泉,让他不自禁地沉醉在里面。
迷乱之前,他仿佛听到她在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的伤势要是重了,我自会帮你想办法。”
……
熊倜仿佛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九道山庄。
他看到岚躺在地上,仿佛手脚都已经断了,整个人就好像一块破布,颓败地扔在地上。她浑身都看不到一点正常的肉色,那些干涸的血迹在她身上,遮盖了她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人都快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羞耻。
她的眼睛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仿佛在看着天空,又仿佛看着远方。
………
熊倜从梦中惊醒,身边是年轻美丽的夏芸。
天色已经亮了,稀薄的曙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他看到夏芸眉头轻皱,仿佛有无限心事。
他放肆地,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
昨夜,夏芸曾经问过他,问他为什么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她。
他不能回答。
也不敢回答。
夏芸的眉眼和岚仿佛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样相似。
在见到她的时候,他甚至以为岚并没有死。
他一厢情愿的想着,他没有亲眼见到岚被埋进土里,岚就没有死。也许。岚也像他一样,被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神秘人所救……
尽管这个希望如此渺茫,可他就是这样以为甚至认为。
只要自己认为岚没死,她就一定没有死。
他甚至还在心里幻想着,想着夏芸会不会就是岚,可是,经过了九道山庄那里地狱一般的日子,岚怎么可能像夏芸那样笑得甜美无忧?
夏芸,就像是最早之前的岚……
仿佛感到了熊倜的凝视,夏芸也睁开了眼睛。
她害羞的躲进了他的怀里,轻轻低语道:“你会怪我吗?”
“什么?”
他的眼神却没有看她,反而投向了窗外,眉头若有所思地蹙着。
“怪我,”她咬了咬嘴唇,终于说了出来:“怪我太随便?”
“怎么会呢?”
不等夏芸继续,他沉声说道:“穿上衣服,有人来了!”
一阵嘈杂声传来,外面响起了哭啼之声。
接着又有人大力敲门:“开门开门,快开门!”
声音粗鲁野蛮之极!
听叫喊声,好像是衙门里的公差,而且还不止一两个。
两人心里都一惊,互相看了一眼。这些衙役武功低微,他们不怕,可是投宿在这户人家,还是不想动手,以免打草惊蛇,连累了这家人。
熊倜起身,想和夏芸立即离开这里。可是听到院门一响,已经有人踢开门闯了进来。
他们听到外面有人吆喝,你们家几个人?
屋子的主人已经起来了。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回答公差道:“家里就两个人。”
从窗户里,熊倜看到五六个差役,手里拿着麻绳,后面还用绳子绑了十几个年轻男子。一看就是抓劳役。
公差见这家只有两个人,不由分说,拿起麻绳就往男子身上套。
那男人又惊又怒,连忙问道:“大人我犯了什么事,要捉拿我?”
有人答道:“县令大人要求县上所有人家都出人出力,去给官府做工,不想去的人就交纳10两银子。你拿不出银子,自然就只有出人。你拿得出10两银子吗?穷鬼!”
10两银子,可以供一个五口之家不用担心半年的柴米油盐,可以供着两个人的小家过上一年的丰足日子,就有,也是舍不得拿出来的。
况且就算你今日给了他,见你有钱,明日又会以别的名目来敲诈欺凌你。
男人不肯,说:“大人,我不能去,我家里婆娘还等着我每日做工,赚了工钱回来养她,您要抓我去了,谁来养她?”
一个看着贼眉鼠眼的公差色眯眯地看着妇人说:“别担心,你女人留在家里,还怕没有男人来养她?要不要我来帮你养啊!”
他的话顿时引起那些人的大笑。
男人大怒,双手虽然被绑着,可是双腿还能动。他一脚照着说话的那人小腹蹬了一下,嘴里骂道:“无赖,敢打我婆娘的主意。”
那差人被一脚蹬到了地上,疼得哎哟直叫唤。
他气得指着同伙说:“快,快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他。狗日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对老爷我下手?”
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打,其他的差人自然不依,全部围上前去,对着那男子痛殴了一顿。
男人个子再魁梧,却也抵不过这些差人的围攻,到最后,只能抱着头蜷成一团躲避着雨点一般的棍棒。妇人在一旁哭啼着,跪在地上苦苦求饶他们住手,又连忙将身上的银子掏出,恳求他们放过自家男人。
被踢的差人一手夺过银子,大声说道:“好,既然你给了银子,老爷就不打你了,绑起他,拉走!”
妇人惊讶的扑到男人身上,挡在了差役面前。瞪着他们大声说道:“你们都拿了我的银子,为什么还要抓人?”
“你就这点银子哪里够?再说了,老爷我刚才还被他踢了一脚了,这个就当做医药费了。老爷我不计较你踢人的事情了。想不去服役?没门!走!”
熊倜侧身在窗户旁,看着差役们把妇人推到地上,强行拽走男人。双拳不由捏紧了。
“大哥,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如果出手,是可以救得了他们。可是这些人还会去捉其他人。倒不如找到这件事情的源头。”
夏芸眼睛明亮极了,她看着熊倜说:“大哥,据我所知,朝廷并没有下达服役。这个县里私自抓人服役,难道我们不应该查上一查吗?”
熊倜不禁疑惑地看向夏芸,疑问道:“朝廷?就算我们查清楚了又能如何?当今朝廷昏庸之极。稍微有点正直的好官都被迫下狱,家破人亡。这里的事情和我无关。”
夏芸一愣,随即又劝道:“当今皇上仁慈柔弱。有些事情被下面臣子蒙蔽,也是难免的。好在信王爷还算清明,许多冤屈到了他那里都可以得到公理……”
“朝廷的事不用对我说,我懒得听。”
熊倜冷冷一句回绝夏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夏芸一怔,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那些差役们已经拉着男人走了,只留下妇人还在院子里痛哭。
熊倜和夏芸慢慢走到那妇人身边。
夏芸劝那妇人:“大姐,别哭了,只是去做工,说不定过些时日就会放出来的。”虽然这话听着很假,可是对于绝望中的人,听了总会有些希望。
妇人痛哭着摇头:“你们哪里知道,这些日子来,只要被官府拉去做劳役的人都没了,一点音信也传不出来。刚才他又得罪了那位老爷,这一去就肯定是回不来了!”
说完更是哭得厉害!
夏芸皱着眉,又安慰那妇人:“只是去做工,怎么会丢了性命呢?大姐不要多想了!”
熊倜也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妇人。
妇人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朝廷颁布下来的,我们是舍不得这里的家,当初也是外乡逃过来的。好不容易在这里安稳了两年,有了房子有了地。想到去了新的地方又得从头再开始,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舍不得离开。他一直都是一大早出去,很晚才回来的,就今天晚了一点,没有想到,居然还是出了祸事。把我男人拉走了!”
说着又哭起来:“从前还要问问人愿不愿意去,今天竟然强行拉人了。我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熊倜突然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并一些散碎银子,递给了这个妇人。
他说道:“你等半个时辰,我一定会把你男人救出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留下那妇人呆呆地拿着银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忘了哭泣。 一剑刺向太阳之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