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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忍心就让蒋冬就这么惨死在这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洞里,可是我和谢益两个人都没能把蒋冬从洞中扯出来。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卡在了洞里,可见里面的狭窄。而且除了我俩以外,谁也不敢去动蒋冬的尸体。
除了害怕,王达的原话是:就算能把蒋冬拖出来,我们又该怎么处置他的尸体?难道还要背着他的尸体到处逃命吗?
我很不喜欢他这样懦弱无情的说法,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问题。纠结了许久,我和谢益终于还是放弃了把蒋冬尸体拖出来的做法。
我们无奈地看着蒋冬凄凉又孤单地耷拉在洞口,都停止了争吵。隧道里只有女孩子们呜呜的哭声,以及本该承担起保护她们的责任的我们无言的沉默。
“怎么会这样?”潘丹哭泣着。何子冰也只能强装坚强地落着泪轻声安慰她。
白旭和王达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蒋冬的尸体,不知是喜是悲,谢益满脸的错愕与无奈。谁也没想到一个平凡的夜晚居然演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就如同当时蒋冬的失踪一样,令我们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尽管我也想过或许蒋冬凶多吉少,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希冀,希望能在某处看到他依旧安然无恙。然而现实骤然降临,没有给我们丝毫回转的希望。
此刻我才终于真正意识到,我们是不可能全部从这里活着出去的。生存的唯一方法,就是按照那女鬼的游戏规则,当我们之中,只剩余两人的时候。
“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白旭终于忍不住这黑暗中的寂静,道。
“嗯。”这一次,我没有对她退缩的言语有什么不满。
我们闷闷地返回站台的屏蔽门,然而这一次,屏蔽门没有自动打开。站在地铁轨道上,距离站台地面差不多有一人高。这屏蔽门如果不能自动打开,从我们的角度,要想徒手把它弄开,很难。我们再次陷入了困境。
白旭带着哭音颤抖着:“怎么办?”
谢益咬了咬牙,对我道:“咱们一起砸!”
我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地铁站的这种玻璃本来就结实,听说有些还是防弹的。咱们站在下面,既不好使劲,又没有什么铁棍之类的工具,怎么可能砸开?”
“那不然你说还能怎么办?”王达再度发怒了,开始推卸责任,“我就说不来这里的,你们非要来!”
原本还在哭泣的潘丹听了这话也火了:“让你们去找出口你们害怕,朋友遇害了你们幸灾乐祸,现在大家都是被迫困在这里的,谁又愿意待在这地下,故意不打开屏蔽门吗?!我说你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这么自私这么懦弱有意思么?!”
潘丹向来伶牙俐齿,只是她平时习惯针对我。此时尽管她只对着王达开骂,但是话里话外,却是连着对白旭也满腹意见。很明显,现在他俩似乎比我更触到了潘丹的底线。我不由得有些庆幸潘丹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跟我较劲,对王达和白旭却更加不耐烦了。
大家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王达和白旭的表现显得很过分,其实谁也不愿意真的就跟他俩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那样的话,我们这个队伍就真的分崩离析了。但是对于潘丹的直言不讳,也没有人去阻止。王达和白旭的怯弱自私,终究还是要有人骂醒他们的,否则我们同样走不下去。
这根本不是我们平时的相处模式。蒋冬已经死了,王达和白旭跟我们互相埋怨,大家同行却不能同心,如今的形式却是正称了那女鬼的心意。
“找找地上有没有什么能用的铁棍,石头什么的吧。”何子冰只得再次岔开了话题,打起了圆场。
谢益叹了口气:“这是地铁站,又不是火车轨道。怎么会有石头?而且随便一个小障碍物就有可能引起重大列车事故了,这轨道前前后后,像铁棍这类的东西估计早就被清扫干净了。”
“这样吧。”我对谢益道,“我记得屏蔽门内侧也是有把手可以打开的,只是咱们现在高度不太够。我把你扛起来,你试试能不能把门掰开。”
谢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尴尬道:“还是我扛你吧,我挺重的。”
我一想,也是,慌慌张张地都忘了这茬儿了。王达不知是不是被潘丹给骂清醒了一些,又或许是迫切希望能赶紧回到站台上。谢益蹲下后,他也主动过来帮谢益承担把我抬起来的力量。
我坐在谢益和王达的肩上,他们两个人差不多高,一起把我扛起来,应该不会太累,但是难免摇摇晃晃,重心不稳。潘丹和何子冰见状也赶紧过来帮着扶住谢益和王达,白旭在后面用手机给我们照着光亮,这才勉强能够把我尽力送达屏蔽门的把手前。
然而手机光亮本来就弱,凑近了照照近处还行。从白旭的角度照到门把手的位置,还是有些吃力了。好在地铁站内还有一两盏灯一闪一闪的,虽说也不能完全照亮,总好过没有。
只是站台灯灭的时候我看不太清楚,只能一点一点地慢慢摸索着。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了门缝处明显有两块对称凹下去的地方,趁着昏暗的光亮,也能勉强看见黄色的标记。
我大喜过望,赶紧伸直了手,抠着把手处使劲往外掰。因为我是坐在谢益和王达的肩上,高度还是稍微差了一点点,不是特别好使力,双臂的力气并不能完全用到地方,基本只能依靠手腕和手指的力气生扯硬掰。但是我这边一使劲,谢益和王达更是得咬着牙尽力控制身体不让我晃动,否则更难掰开。何子冰她们也紧盯着我替我加油鼓劲,不时左右注意着以免我们发生意外。
“啊!”我大吼一声,借此再鼓足了所有的力气。
皇天不负有心人,屏蔽门终于渐渐露出了一条缝。我忙兴奋道:“有条缝了!”
“好!再加油!”何子冰高兴地喊道。
我紧咬嘴唇,拼尽全力,屏蔽门的缝隙也越来越大。可是我稍微一松手,这门立刻又有弹回去的迹象。急得我只能拼了命地抠着那把手不敢有丝毫松懈。可这终究不是个办法,必须得找个东西卡在门缝里!
我忙喊道:“快找个什么东西塞门缝里!得卡住它!”
“包!”潘丹立即取下背上背着的卡通背包,踮起脚尖一点一点塞到了门缝的最底端。确定有东西可以挡着,我终于松了口气,甩了甩手臂稍微放松一下肌肉。
“还得费些功夫才能打开。”我尽量让自己不露出疲态,低头对他们道。
“白旭呢?”何子冰却没有听我说什么,忽然道。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来自身后的昏暗的手机灯光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我的身体明显晃动起来,王达根本没有管我会不会摔倒,径直抽身离开,慌张地喊着白旭的名字在隧道里四处寻找。
幸好潘丹及时注意到我和谢益这边的险情,迅速扶住了直直摔下来的我。因为有潘丹帮扶着,我只是手肘撞到墙壁上有些肿了,潘丹也蹭破了几块皮,还好都无大碍。但是谢益却因此扭伤了腰和脖子,疼得唉呦唉呦直叫唤。
一向口快的潘丹拍了拍手上的灰,和我一起把谢益扶起来,立刻就欲对着王达开骂,我急忙制止了她。白旭失踪,这不是什么好事。就算王达之前有千万过错,这种时候也没必要再去责怪他了。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王达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焦虑不安地又折回来问我们。
何子冰歉意道:“对不起,我是刚才才发现的。刚刚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门那儿,所以没注意到她……”
“她给你照着灯,你也没注意吗?”王达瞪着我,眼里喷着火。
“我……对不起……站台上的灯一闪一闪的,我不太分得清究竟是哪里来的光……”尽管白旭的失踪并不能怨我,但是我也确实找不到什么别的话来安慰王达了。
“肯定是那女鬼干的呀!”潘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你们一个个道什么歉?大家都是想要努力逃出去,我们也没想把她弄丢啊……”
潘丹还想再说,何子冰赶紧拉住了她的衣袖,制止了她的话。王达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只听他狠狠地道:“我一定会找到她的!如果她……她有什么意外……我要你们都给她偿命!”说着,转身就往隧道深处走去。
王达生性胆小,之前是那么地害怕这个黑暗未知的隧道,现在因为白旭的突然失踪,他第一次毫无畏惧地一头扎进了黑暗里,任凭我们叫他他也不搭理。可是谢益扭伤了腰和脖子,根本走不快。我们更加不可能丢下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达消失在了隧道里。
原本七个人的队伍,只是短短的两个多小时,就已经只剩下了我,何子冰,谢益,潘丹四人。这么下去,哪里还需要七个小时?只要三五个小时,我们就会被那女鬼消灭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要杀蒋冬呢?为什么要带走白旭呢?”何子冰喃喃自语着。 病院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