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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会坐在这样一辆兰博基尼上?这根本不是我的金钱承受水平吧!为什么天都亮了?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还没有来得及理出一个头绪来,一个穿着萝莉风的女孩打开车门进来坐下。
“书靖,你真的要去吗?”女孩开车门的动作很熟练,看来她对这辆车很熟悉。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着担忧的神色,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书靖?沈书靖?那不是日记本中第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吗?这个女孩是在对我说话吗?难道我只是随便地幻想一下尝试富二代的生活也能穿越?
或许因为我没有吭声,女孩转过了头直直地看着我。那是一张精美可爱的脸庞,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看来她真的对我即将要去的地方感到忧心忡忡。可是我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呢?我并没有来得及细看故事的后续部分啊!
“呃……刚刚睡迷糊了,我之前说要去哪儿来着?”我红着脸道。我不擅长撒谎,但是显然我需要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说你要去原树景区!”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却是恨铁不成钢地念叨着,“你记性又不好,不认识路,身体协调能力又差,没事跑那种地方去做什么志愿者啊?!”
原树景区?这是什么地方?志愿者不是挺好的吗?我心里嘀咕着,怎么她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呢?她究竟是谁啊?
常松瑶。一个名字从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我又吓了一跳,今天被吓的频率也太高了点。似乎这是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她是我的女朋友。准确的说,她是沈书靖的女朋友。我为什么知道呢?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从脑子里冒出来的。
脑子里凭空冒出来的不止是常松瑶的名字,还有很多。比如沈书靖的朋友们,以及他们的关系,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环境,甚至还有沈书靖的脾气性格。就好像需要我完全转化成这个沈书靖,才能真正进入这个故事一样。而我自己的那一份思维慢慢地被沈书靖压制,不多,但我还在。
“那是世界著名的自杀胜地,难得正巧碰上我要过去旅游,趁机去看看呗!”我无所谓地笑了笑。
原树景区位于R国首都境内,是个风景优美的天然林场,却莫名其妙被无数的自杀者惦记上。每年都有数以百计的人在这里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自杀,自杀数据之高位居世界第二。
常松瑶有些生气了:“我真的是担心你!你这人怎么就不能干点正事?!”
“协助当地警方搜寻自杀者遗体,了却他们家属亲友的心愿。这怎么就不是正事了?”我反驳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甚至没有告诉过家里一声就离开了?他们的家人朋友都需要知道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常松瑶对沈书靖很依赖,每次沈书靖只要一板起脸来据理力争,常松瑶就会服软。“我……我怕你会出事嘛……我听说那个自杀森林很邪门的……”她嘟起了嘴,满是委屈。
我将她搂了过来,轻声安慰着。眼光却看着对面反光镜中倒影着的我的身形容貌。虽然过于优渥的生活使得我的身体素质不如同龄人许多,但是,这是一个有朝气有想法的年轻人。
或许我在平时生活中趾高气扬,目高于顶,有些惹人厌。但是内心深处,我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是真的想要去帮那些无名的自杀者回家,也是确实对这个传说中的自杀胜地感到好奇。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真的将成为沈书靖,体验他在这日记本中所经历的那段离奇的故事。
原树景区搜寻遗体的行动一般都在秋季,警方会组织起来,连同民间志愿者一起,进入景区开始搜寻行动。
原则上来讲,志愿者必须是本地人,以避免志愿者走失。但是我和秦风都会说R国语,而且我家确实在这附近有一套别墅。虽然仅仅只是在我和朋友们过来旅游的时候才会居住,但是起码也使得我们勉强能跟警方辩称是“本地人”。
哦,对了,秦风是我最好的哥们儿。长得高大帅气,是个极富正义感的人。这次参加志愿者活动,一半是因为他的正义感想做好事,一半是因为我的好奇心过剩。
原树景区的旅游观光区域通常在偏外围的地段。科学地来讲,因为地下岩浆,磁场等各种地理环境因素,使得指南针一旦进入景区深处就会失灵。因此通常观光旅游团顶多就是开车走到进入景区深处的路口,就一晃而过,绝不让旅客单独下来行动,以免出现意外。
“这下好了,反正就算指南针没坏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我嘻嘻地悄声笑着跟秦风说。我是严重的路痴,东南西北对我来说只是画在地图上的玩意儿。若要用于实际,我根本分不清。
秦风皱起了眉头,神情很严肃:“别胡闹,一直跟着绳子走。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离开之前,他和常松瑶就都很担心我会走丢,听到这话似乎更忧心了。
警方将所有志愿者编了不同的队伍,每支队伍都有一根硕长无比的粗麻绳。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始终保持牵着这根绳子走,而绳子的绳头被系在景区外面停放的警车上。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走失。
“听说过吗?”旁边的一个小伙子跟身边的人说道,“以前有个国外的旅游团来这里玩,游客非要下来拍照。结果照着照着,就有一个人发现她的男朋友不见了,而且再也没找到过!”
跟他一起的另一个人道:“我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说是新婚两口子。拍了照之后,那名妻子不见了。后来丈夫在里面发现他的妻子上吊自杀了!他的妻子平时是个很乐观的人,不是那种会寻短见的人!”
从男朋友到新婚妻子,这中间传说的版本变化够大的啊。我暗暗笑着。秦风在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备是否都已准备好,又来检查我的装备是否都已准备好。既然指南针无用,那带与不带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吃的和喝的,万一有意外,这是维持生命等待救援的关键。虽然我觉得根本不会有什么意外。
秦风用结实的锁扣把他自己的手腕扣在麻绳上,顺便把我的手也扣在了麻绳上。“待会儿你就走我后面,路上看着点。”
“我知道,都扣上锁扣了还能跑哪儿去!”我笑着举起左手晃了晃。秦风就是太紧张了,也或许是我在他的眼里留下的无能印象太深刻,以至于他总是会担心。
警方又讲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折腾到了下午三点过才开始出发。同行的志愿者中有熟门熟路的人,也有和我一样慕名而来的人。各人脸上有淡定,有兴奋,有紧张,有微笑。
入口处树立着一个木制的横牌,上面写着“珍爱生命,请再多考虑一下您的家人和朋友”。
作为一个不在现场的旁观者,或许这是唯一能帮到那些自杀者的了。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每年到这里来自杀的人数依然只升不降,而且自杀手段从最初的上吊衍生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招式。
平心而论,这里的自然风光确实优美。尽管树种有些单一,但是参天古木盘根交错地矗立在周围,森林里只有风声和虫鸟鸣叫,喧嚣而又静谧,让站在树下的人由衷地产生敬畏自然的心理。选择在这里自杀,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至少死的地方好呀!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金灿灿的,却不会晃得人眼睛难受。四周的空气也是清新怡人,散发着泥土的芳香。这可比城市里的汽车尾气强多了,我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
“听说这里面几十年来自杀的人上万,尸体也上万,你吸这么几下,不是把尸气也吸进去了?”在我后面的一个当地小女孩笑着打趣道。刚才跟她稍微交谈了一下,她叫优希,二十来岁。个子小小的,大大的波浪卷发,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虎牙,脸颊还有小酒窝,非常可爱。
尸气?据说这是尸体腐烂后散发出的代表着细菌滋生的恶臭味。我笑着道:“几十年?尸体早就跟泥土混成一块儿成白骨了,哪有什么味儿啊!”
优希见没有吓到我,又诡秘地笑了笑:“听说这里很诡异的,就连好多不相信谣言来考察的科学家,进来前挺正常的,之后就都莫名其妙地自杀了。”说着做了个勒脖子的动作。
“这么邪门?”这倒是真的有点吓人了,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优希像一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一般,咯咯笑起来。听她之前的说法,她是背着家里人自己来的,也是多出于好奇。这个小姑娘倒真是胆子挺大,但是再胆大也是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在这自杀森林里到处乱晃?于是秦风和我一致决定,我们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一起搜寻。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我回过头去,已经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了,身边只剩下秦风和优希。R国地处偏北方,现在又是秋季,虽说时间不算晚,但太阳已经开始有落下的迹象了。
“我看到一个!”秦风大声地喊道。
我和优希顺着他的喊声和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前面五步远的一棵树上,挂着一个上吊自杀的男人。这是一棵树龄看上去并不算大的小树,约莫有人的小腿粗细。自杀的那个男人的衣服还是完整的,但是尸体已经完全被风干,孤零零地晃来晃去,让人忍不住想起了木乃伊。
秦风沿着蜿蜒的树干迅速地爬了上去,解开系在树上的绳子,将那“木乃伊”缓缓放下。优希从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就没有再跟我开过玩笑了,这样的场合下也的确不适合开玩笑。
优希看着我们的动作,木木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似乎有些胆怯。我可以理解她的感受,但是我也不想站在树下去接住那“木乃伊”。然而我没有秦风那样迅捷的速度和攀爬能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举起双手,渐渐地够着尸体的裤子部分,希望这样就能把他直挺挺地放下来。可惜事与愿违,当我抱住他的双腿时,那“木乃伊”却顺势完全趴着贴在了我的身上,甚至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瞬间闻到了优希刚才所说的“尸气”,却不是应该有的腐尸臭味,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阴冷诡秘之气。自鼻孔迅速窜入,直冲心肺之间。身上甚至头皮的毛发都瞬间发麻竖立了起来,我条件反射一般地将那尸体迅速扔了出去。他的躯干在日晒雨淋中已经很脆弱了,这么一摔,脖子“卡嚓”一声断裂开来,头颅滚落在一旁。
“呀!”优希终于还是发出了尖叫声。果然蹲在家里看恐怖小说和身临实境是不一样的吧!
秦风从树上跳了下来,有些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优希捂着嘴摇了摇头,眼睛却只是盯着那木乃伊。我很尴尬地看看秦风,又看看那具头和躯干分离的木乃伊干尸。我知道不该这样对待一个自杀的人,但是当时的感觉太过诡异,实在是本能反应,控制不住。
秦风没有多说什么,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会轻言责怪的人。秦风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尸体的躯干,又让我抱起头骨。因为没有负责收拢尸体的警员在我们附近,我们便决定先将这具尸体送到外面再重新折返回来。
然而送到林场外面的时候,优希却不愿意再进来了。估计刚才的那一幕还是吓着她了,她有些瑟瑟发抖。警方见状立即派了一名警员送她回家。我和秦风也跟她说了声再见,又再度返回了树林中。
这一次我们走的方向跟之前不太一样。准确地说,这树林里几乎都是耸入云霄的千年古树,地上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可循,要想跟之前行进方向一致也不容易。
但是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顺利”地找到自杀者的遗体,我们一直走了四十多分钟,也没有发现一具遗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返程了。
然而秦风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不得不喊道:“秦风!我们该回去了,天要黑了!”
秦风没有回头,只是说着:“再找一个就回去。”然后一直在往前走。一下午只找到一个自杀者的遗体,这和我们的预期不太一样,或许秦风还没有过瘾。
我有些犹豫,不由得左顾右盼,忽然看见右边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优希?!她不是走了吗?我立刻想跑过去喊住前面的秦风。优希却在旁边给我打着奇怪的手势。
“你说话呀!”林间似乎有些起雾了,我看不太清楚,急道。
优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不住地重复着那个手势。我仔细地分辨了许久,好像是让我不要去找秦风。为什么?我看着优希,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是真的很焦急的模样。
我又看看秦风,他走得很快,背影都快被雾气给吞没了。说起来,秦风自从第二次进入林场,表现的确是有些奇怪。往日他是一个很细心很仗义的人,知道我户外运动不行,绝不会这样丢下我,自己一个人急吼吼地去找什么尸体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优希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被警车送回家了吗?
我还在纠结,秦风的身影却已经看不见了。我慌了:“秦风!你在哪儿?”
“这边!快点跟上来!你太慢了!”雾里传来的秦风语气十分急躁。我更加疑惑了,这真的不像秦风的一贯作风!
恐惧感和孤独感瞬间袭来,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优希却已媚笑着向我走来,只见她轻轻地踮起脚,在我耳边悄声细语:“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朋友了。” 病院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