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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希哭了,我也哭了。不能怪我懦弱,这样恐怖的场面原本只应出现在电影里。可现实在我面前,恐惧的眼泪只是本能地流了下来。算了,若是能救优希,总算死前也尝一尝做英雄的滋味。
我闭着眼睛等待死亡,却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同时瞬间有些冰凉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身上和脸上。响声太大,剧烈的震动使得我的耳朵出现了耳鸣,眼前物体也变得模糊不堪。大脑一片空白,我努力想要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刚才那声音似乎是枪响声,好像我还没有死……
我缓缓地睁开眼,视线渐渐恢复正常,映入眼前的却是那脑袋被轰了一个大洞的浮尸歪斜着倒在我的旁边,露出了里面腻滑恶心的不明物体。而溅在我身上和脸上的液体,竟然就是从这浮尸脑袋里被崩出来的残体。
我条件反射般地用力甩掉这些液体,试图在地上蹭干净。然而液体是黏黏的,怎么都擦不干净。再看一眼那浮尸和那黏糊得跟胶水似的河流,胃里开始感觉有什么在翻涌,我连爬都没有爬起来就直接跪在地上吐起来了。
“吐出来好,把喝进去的河水都吐干净。”
我一直吐到冒酸水,大脑嗡嗡作响才暂时停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还没有注意到是谁崩了那浮尸。等我吐完了回头一看,竟是秦风!他果然找来了!我喜不自禁地冲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再看旁边的优希,她正趴在树边吐得脸都白了,看样子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们不要喝河水吗?”秦风推开了我的拥抱,很是严肃。
优希终于吐够了,擦了擦嘴,靠在树干上虚弱又无奈地道:“太渴了,谁还能想到有水鬼啊……”
“这就是你们R国的水鬼吗?!”我愕然道,“这鬼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我以为就是一具浮尸被附身了什么的。”它长得实在太像一具被泡胀了的尸体了,完全不符合我脑海里“鬼”的形象。
优希喘息着解释道:“长成这样不是水鬼是什么?!不过我听说这森林里的水鬼有很多种,并不只是长成这样的。我原本以为只是传说,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现在看来还是要小心为妙。”
“我再说一次,只能喝过滤的泥水,尿,或者别喝。”秦风难得的没有对吐得天昏地暗的我们表示关切。但是这会儿我们谁也不会质疑他,更不会责怪他对我们的严厉指责。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杆猎枪,奇怪地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捡的。”秦风答道,“我看到地上有一杆枪,想着拿着可以防身。才刚捡了起身,你们就都不见了。我就知道糟了,只能试着先往河边赶过来。”
原来是这样,就是那时候,那个假冒秦风的家伙就顶包了吧!果然在每个人的身上画个记号是很明智的。这自杀森林里真的到处都是陷阱,本以为看到了生的希望,却又突然钻出个水鬼!幸好秦风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最麻烦的是,我们并不确定这河里还有没有别的水鬼,有多少水鬼。秦风的猎枪子弹有限,倘若水鬼太多,我们也是敌不过的。因此我们不敢冒险里河流太近,只能远远地凭着声音顺着河流的方向走。
我把优希扶起来,秦风走在最前面开路。优希站起身来,眉头忽然皱了皱,悄悄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我疑惑地看着她,她冲我使了个眼色,又把目光投向了前面的秦风。
我转头看了看秦风,他还是那样。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脖子上围了一根毛织围巾,完全遮住了那可以作为识别他身份的红色三角形。
我当然明白优希的顾虑,可是秦风刚来救了我们,不会这么快就又被顶包了吧?也或许是他有些冷,毕竟这森林里阴暗潮湿,又没有阳光照射,确实不暖和。
经过了刚才的生死劫,优希显然受惊不小,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一直瑟瑟发抖。我自己也是止不住地心慌不安,不知道还能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优希却跟被扎着了一般瞬间弹开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我搞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秦风也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优希却不愿意靠近我们当中任意一个。
“怎么了?你说句话呀!”优希这一惊一乍地弄得我实在有些头疼,索性问道。
优希颤抖着指着我:“你……你……手……”
我抬手看了看,手怎么了?手挺好的呀!咦?我画上去的手表呢?!我完全一头雾水,茫然地看着优希。优希却只是后退,根本不相信我的无辜。
我急了,难道我不是我?这怎么可能呢!看着手腕上干净地跟洗过似的,我完全不明白原因究竟。可是油性笔画上的记号,那墨水得用力搓才能搓得掉,而我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动作。
我和优希还在互相猜疑,耳边传来了秦风淡淡的声音:“我们的记号都不见了。”
秦风的话像一个重磅**炸在我们的心上,我立即冲过去抓起优希的右手,果然是没有那朵红色小花的。优希也愣住了,我又把秦风的围巾取下来,在他的后颈也没有那醒目的红色三角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非常惊愕于这个现象。
“不知道。”秦风淡淡地答道。
看到我们三个人的记号都不见了,优希这才对我们放下了戒心,从包里摸出了笔:“算了,可能久了就蹭没了,再画一次吧。”
优希说着便重新在右手上画上了一朵花,但我没有接过那只笔。如果大家的记号都消失了,那么眼前的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本人并不能确定。要知道刚才的那个假秦风可是带着我们走了很久的路,我们才发现他的异常的。因此即便再画上独特的记号,也无法说明任何问题。这个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优希看出来我的迟疑,也瞬间明白了我的想法,黯然地收回了笔。我觉得很歉意,却又没有办法让自己去完全相信他们。我们不是在野外冒险,我们是在拼死求生。任何一点疑虑,不安都会被无限放大,因为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影响我们活下去的关键因素。
没有继续行进,我们都停了下来。现在确认身份才是最重要的事。我开始问秦风:“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的记号都不见了的?”
秦风犹豫了一下,道:“我很早就到河边了。你们来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观察你们。”
“你也没阻止我们喝那河水?!”优希有些生气,声音瞬间高了八度。那粘稠的河水的景象至今还在我们心里,挥之不去,光想想就寒毛倒立,恶心反胃。
秦风看了她一眼,很平淡地说道:“你们的记号都不见了,我以为你们不是你们,所以没管。”
话虽有些无情,但也不能怪秦风。如果是我,恐怕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是这太不像秦风一贯正义凛然的行事作风,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这自杀森林带来的绝望改变了他,还是因为站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秦风。
“我觉得我没有被谁代替,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人……算了……信不信由你们吧……”优希说到最后,已经有些丧气了。
我也能理解,因为我想说的话跟她差不多。我们之间的信任度越来越低,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就是这个森林所希望的。我不想被它控制,但是经历了种种生与死的考验和漫无天日的绝望与黑暗,怀疑的种子早已在我们每个人心里牢牢地生根,发芽。
我们没有再执着于追究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因为我们无从判断,每个人现在都只能靠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们继续赶路,却没有再多说话,彼此保持几步的距离。
我们的疑心来源于在这段时间里出现的疑点越来越多,而这些疑点偏偏我们都无法解释,又无法释怀。
我没有秦风那样超强的正义感,但是对朋友,我自认为向来都是仗义的。更重要的是,我的自尊心绝不会容忍自己这么糊里糊涂任由这个恶心的自杀森林的摆布。我想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否则这样的我们终究是无法一起离开森林的。
我们进入原树景区的时候,秦风还是一贯的细心正直,优希也是可爱调皮的。根据他们的描述,我们的确是找到了那具风干的男尸。因为我的失误,导致干尸的头颅被摔断。而后我们一起将这具干尸遗体送到了森林外,又一起返回来继续寻找。第一个问题就出现在了这个时候。
从我的角度来看,秦风变得急躁,去而复返的优希变得阴冷诡异。因此当时我的判断是要逃跑,而后指南针和手表都怀了,天也黑了。秦风和优希再度找到我的时候,他们都是正常的。但从他们的角度,却说是看到我突然自己掰断了锁扣跑走了。
两种说法一比较,有现实能证明的确如此的,却也有对不上号的。半真半假,难以判断。
我知道我的确是跑了,但没有掰锁扣的动作,我不记得,也不觉得自己曾经被谁取代。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我逃跑之后的故事是没有断层,全部连贯的。所以在秦风他们看到的真实发生过的我掰断锁扣的时间里,我的记忆里出现的是他们的反常。
我忽然发现这和我们刚才发现所有的记号都不见了有着极其相似的表现。我从来都是我,没有被谁替代过。但是我画在手腕上的手表不见了,我的锁扣也不见了,这说明什么?
我看着前面闷闷走着的秦风和优希,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我们没有被谁替代,被替代的是我们的记忆! 病院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