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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唯一的心愿
沉默良久，贺南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或者不应该说什么。
当面临着心爱的女人再一次的离开自己，贺南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的住，起码在感情这一方面，年近半百，该是再也没有任何期许的。
这辈子的痴心都付给了杜若溪一个人，偏偏，人家也是如此，只怪自己不够珍惜。
“什么时候走？”
贺南山的声音深沉了不少，两只满含着心事的眸子也是看向他处，不忍看向杜若溪。
“不知道，我要再去看看深深，毕竟二十几年了，我一点身为人母的义务都没有尽到。”
杜若溪语带惋惜与自责，想来，安深深应该是她唯一割舍不下的人了。
贺南山甚至还心存着一丝侥幸，或许因着安深深，杜若溪对自己还心存着一丝眷恋也说不定。
“别这么说，你都这么说的话，我想，我就更加没有什么脸面对你了，你说呢？”
“你看，你又来了，我都没有怪你。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幼稚不懂事的杜若溪吗？你太小看我了，时间早已经让我把不该惦记的放下了，也让我把该珍惜的揣在心上了。”
贺南山自然明白杜若溪的言外之意，那个不该惦记的想来就是自己，而那个该珍惜的……
是她现在的丈夫吧？
尽管心里酸酸的，贺南山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仍是不语。
“长生，我不知道这一走要多久才会回来，或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只是希望你……”
“照顾好深深，是吗？我会的，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女儿。”
如果说自己和杜若溪之间还有什么关系的话，也就可怜的只剩下这一层关系了。
贺南山是安深深的父亲，杜若溪是安深深的母亲。
而他们之间，却不再有任何关联。
“好，那你也照顾好自己。一会司辰会带着深深过来看你的，我就先走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杜若溪，你已经没有再留下去的意义。
杜若溪在心里如是说。
说完，仍是不舍的看了贺南山一眼，唇边始终挂着初时那一抹淡笑。作势就要起身，贺南山知道，杜若溪这一走，说不定就是永恒。
犹豫着，纠结着，煎熬着。
终于，在杜若溪走到了房门口之时，贺南山这才张开了嘴，略显得有些尴尬的问道，“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
宛如挤牙膏一般的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个字，贺南山似是用尽了一声的气力。
你能不能多陪我一会，哪怕只是一分一秒，我也觉得很满足了。
贺南山的心事很明了，然而，杜若溪却不一定能够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司辰他们一会就会过来了，你可以睡会，或者，你要是想要吃什么的话？你可以呼叫护士来帮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叫护士。”
杜若溪淡笑着，眼里却溢出一股诡异的淡漠。言语中带了些嘲讽的意味，贺南山怔怔的看着杜若溪的回眸一笑，心痛的能够听见碎掉的声音。
“我……”
“好了，都这么大人了，我相信你能够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我们的女儿！”
语毕，杜若溪已然背过身去，只给贺南山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殊不知，却是在那转身的瞬间，杜若溪已然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过去已去，谁也回不到曾经。
迟疑了几秒，杜若溪才稍稍仰头，不让眼泪继续往下落。
狭长的走道里，杜若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贺南山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注定是回不去了吧？怕是心痛的要死掉，哪怕心里有再多的不舍，注定是回不去的了！
“爸，你怎么了？”
安深深来的很及时，只是不知道是否见着了刚刚离去的杜若溪。
贺南山勉力一笑，故作若无其事一般，淡淡的回道，“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安深深下意识的打量了贺南山一眼，半信半疑的样子。
真的没事吗？
“那床头柜上的果篮是从哪里来的，您凭空变出来的吗？”
安深深朝着床头柜上杜若溪提来的果篮使了个眼色，满是鄙夷。
“哦，那是……”
“那是谁送来的？你可不要忽悠我！”
毕竟相识已久，尽管身份和关系发生了变化，但是或多或少，安深深对贺南山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我有忽悠你吗？”
贺南山轻浅一笑，刚刚被杜若溪影响了的心情却是在一点点的好转。
“难道没有吗？哼，你还骗我！”
到底是两母女，生起气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的。
“我没有骗你，我根本就还没有说到底是谁送来的，你就说我忽悠你，我就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忽悠你了。”
“你……哼，不说了，先吃东西，这是我给你煲的鸡汤。”
安深深小心的将手中的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从中拿出隔层为贺南山盛了几勺。
想来是刚从家里带过来的，保温盒还腾腾的冒着热气。
“来，试试烫不烫。”
看着安深深小心的探试着勺子里鸡汤的温度，生怕烫了贺南山的样子，贺南山竟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只愿余生，身边有你相伴。
心生起这样一种念头，贺南山忽的觉得，似乎什么都不及眼前的温馨来得重要。
“好喝吗？”
喂了贺南山喝下一口鸡汤的安深深忙不迭询问贺南山，鸡汤的味道。
贺南山轻轻吞咽了下去，砸吧砸吧嘴唇，似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好喝！”
很是简洁的评语，却使得安深深立时面露喜色，开心的样子犹如一个孩童一般。
“那就多喝点！”
安深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勺子抵到了贺南山的唇边。
贺南山活了大半辈子，似乎除了杜若溪之外，还没有人像现在的安深深这般对自己好过。就连一千的林落雪也从来没有过！
所以，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才最亲近吗？
贺南山想着想着，竟自咧开唇角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有，我是觉得开心！”
安深深面色狐疑的看了看贺南山，随即愣愣的低下头，继续搅拌着碗里的鸡汤，试图使其冷的更快一些。
“深深，我没有想过我们会像现在这样。”
“我也没想过，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可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恨过你。”
贺南山稍稍张开嘴，吞了一口鸡汤下肚，温热的汤水暖了肠胃，安深深的话竟自暖了心扉。
“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等你好了，我就和司辰结婚。虽然小睿已经这么大了，但是这是司辰欠我的婚礼，不管过多久，都要给我弥补上来。”
说起婚礼，贺南山却总是诸多遗憾。
笑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
“爸，你怎么了？”
安深深小心的放下手中的碗，从旁抽了一张纸巾出来，贴心的替贺南山擦了擦嘴。
无微不至，如同对一个孩子。
是吧？人老了老了，会越来越小的。
当安深深知道了小睿口中时常提起的老爷爷其实是贺南山之后，便会经常听小睿说起贺南山陪他逛商场、去游乐场、去冷饮店吃冰淇淋圣代的事情。
许是因着受了小睿的感染，贺南山却是越来越像个孩子。
“我只是在想，你要和司辰结婚了，我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贺南山落寞的低下头，神色暗淡，很是自责的语气。
安深深听霍司辰说起过，为了救出霍司辰，贺南山早就把他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转给了钟帆墨。
“当初应该早点让你签了这份协议，说不定，就不会被钟帆墨拿走了。”
安深深闻言，却是无谓的笑了笑，同时话锋一转，若无其事的问道，“您吃水果吗？”
贺南山怔了怔，不解的看着安深深。
“怎么了嘛，我问您吃不吃水果，要是吃的话，我给你削！”
果真是越来越像杜若溪了，不是刚刚才吃过水果？
心里如此感慨着，嘴上却是不由自主的应了下来。
安深深便娴熟的削起苹果来，一边削着还一边念念有词的叨叨着，“我要是真的在乎你的钱的话，当初被你勒令赶出C城的时候，我就会狠狠的啃你一笔。可是……”
说着，安深深竟自顿了顿。
“可是什么？”
“可是有那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真的到了生死都未知的时候，这些钱，能救我的命吗？”
贺南山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安深深。
“所以，那些什么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在婚礼上，将我送到司辰的身边，就够了。”
安深深说完，重新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削起苹果来。
贺南山兀自哽咽，已然说不出话来。心里因着不能给安深深置办嫁妆的愧疚，也开始渐渐的释怀。
“所以呢……好好的把伤养好，小睿还等着你回去呢！”
贺南山缓缓的伸出右手，接过安深深递过来的苹果，张开嘴便是一口。
分明是一样的苹果，却吃出来不一样的味道。
“对了，那个……她有没有来看过你？”
贺南山倏然抬眸，面色狐疑。
“就是……夫人！”
贺南山仍是不解。
安深深很是无奈的看了看贺南山，犹豫了片刻，这才扭扭捏捏的回道，“就是我妈！”
她指的是杜若溪。
贺南山轻浅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哦，她刚走！” 诱爱私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