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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步之痒

孤岛空音 杨一欣 1407 2021-04-06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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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焦灼,散漫,善良。像一朵花开在巨大茂密花丛中的魔都帝都。这盆花应是扑克牌上的黑梅,但纯情之后却是一颗无所遁藏的红心。有一日在萧瑟而又寻常的路口,他吃完早餐的第三个油菜夹包,猛然看见自己的偶像痴痴呆呆地站在贴满广告的公交站牌下,贴着满脸亲吻的烟尘,四顾茫然不知所往。他一如往日那样吃掉就着尘土味道的手中香气,好奇惶恐兴奋惘然地凝眸对焦。

  像是一只躁动不安的鸵鸟,奔走迅疾脖子梗长。他飞也似的逃上公共汽车,在余光流转的玻璃窗下窥探出偶像的呆立与惶惑。他坐定,三秒,紧接着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如同有一个磁场去吸引他打开这块匣子的所有秘密。网络卡在一个不急不慢的红灯,他看着旋动不停的圆圈恼怒异常。后来这个圈子愈加无尽,既快又慢地像是十多年前教室里的三叶风扇。中途上车一位美女,长发飘飘飘然卓然白衣胜雪云里雾里。他狡黠而又矫捷地偷拍几张,作为意外之财发上微博微信刷取评论。网络依旧不行,车上此时上来老人一名。前排只有他一名男子,于是紧张而不知所措,思量着该何时起身。未几美女让座,侧着身子背对着他,仿佛用后背传输鄙夷。他歉然、惭愧、不安、躁动。像一番秘密还未考虑好出世的时间便被人误解。倒数第二个站,他一如上车时飞也似的逃离车厢。

  多出来的几百米只好步行。第一步急促而又缓慢。第二步踏地有声,坚决无疑。第三步随风滑去。第四步张开怀抱拥天入胸感受自然。第五步深有意味不易察觉。第六步悄然急促,多疑地顾盼四方。第七部前有虎狼,不假思索地伸手入兜。像是口袋里装有定时**,手指冰凉不得不触及它的热度。而这又像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他挑选、撷取、过滤、收获,在风之中,明辨一切从手机之中扑面而来的千言万语。几分钟前的微博无人打赏,微信倒是引来一句陈述语气的问句:这女的不错你怎么运气这么好?他像是遇见一只守候已久的猎物兴致勃勃地回复心得。对方或隔之千里万里,或近在咫尺,但手机是容器,再远再近也是填充同样的界面评论。他未迷失在风中,熟稔地挑选人行道边走边刷。身旁树丛透过晨光熹微,他觉得又冷又热。或许是风的缘故风的情愫。

  七步之内,必有险境。走完了灯红酒绿就是闾阎巷里,走完了六朝金粉就是车水马龙,走完了毒蛇的信子就是猛虎的利爪,走完了带刺的玫瑰就是毒烈的蕨芽。他见到偶像微博新出动态,配图为一张正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身后是玉山玉水阳光明媚。他不信任一架飞机能在十分钟之内飞完上千公里,但他信任偶像是一位有道德有良心的业界明星。只是在他吃完第三个油菜夹包时碰巧茫然迷惘,顾影自怜地暂停在这座城市的喧嚣之中。相较起来他更是红心,她更是黑桃,同为一株盆栽不知方向地留守留存留声留心在一个巨大无垠的盆子里抑或棚子里。作为一个标准的自封文青,他怎么不会相信自己与她同是一场“诗意的行走”呢?

  他平缓,紧凑,虚伪。 孤岛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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