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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突然听到一首名叫《广东爱情故事》的歌曲,起初觉得旋律不错,后来读了读歌词,倒也有些同感,甚是那句“漂泊”的字眼打动了我,所以我才写下这篇《广东贩狗故事》,字面倒是相差了太多,只不过,我写的,是关于我父亲的故事。
接下来我会用父亲的第一人称来写,这样,也许我会更为投入。
那是1995年的秋天,我的儿子好像三岁了,刚收完了小麦,我便随着村里的老乡,出外挣钱,早已耳闻贩狗,却也是第一次尝试。
简单的收拾行李,我便踏上了南去的路途,那是一天一夜的火车,“动次动次”的好像永远找不到正途。
人挤人的车厢里,更是弥漫着烟雾,气味充斥着嗅觉,嘈杂的议论声中,似乎每时每刻都在说明着这些奔波的人的心酸。
我从同村老大哥的手中接过来了一根烟,也加入到了这片“大家庭”之中。
虽是煎熬,但还好是终于到站了,火车停在了江苏南通车站,我跟着村里老大哥的步伐,紧赶慢赶的终于没有掉队,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我想,我那一刻是微不足道的,甚至,还蒙着灰尘。
目的地是在广东,当然,南通是中转站,因为要从南通购置狗,然后再坐车去往武汉,最后再从武汉坐车去广东,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经过武汉,我想,这大概并不是那么重要罢。
在南通的第一夜,还算可以,并无所谓难事,只是清早要在凌晨四点左右起床,然后赶往狗市去买狗,那一夜我睡的并不安稳,可能身处他乡,自然而然的习惯吧。
清早的狗市上人来人往,各种各样的小狗满街都是,我跟着村里的老大哥左挑右选,终于几个人选了几十条狗,每个人看着两个笼子,一个铁笼里放着三条狗,大小不一,自然,给我分配了两个铁笼,我记得,好像是六条狗。
接下来的路途,就显得有些困苦了,去往武汉的路途上,还算稳当,只是在武汉去往广东时,一路上可谓是煎熬至极。
火车上有货仓车厢,放狗的铁笼只能放在货仓车厢内,然而,将这么多的铁笼放到货仓车厢内,就是第一个难题,铁轨与车厢有着一人之高的距离,虽说可以一人站车厢内,两人在下面往上递送,但是,火车停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根本来不及,村里的老大哥只能买上两包香烟,硬生生的塞进铁路乘务员的手中,奢望其可以晚一会儿挥旗,因为他一挥旗,火车便要发动了。
我深刻的记着那一次,显然两包香烟并无作用,地上还剩下三个铁笼,火车却要开动了,我们都慌了。
“快点!快点!塞不上火车,就全赔了!”
我急的满头大汗,因为我还在车下,只好拼尽全力扛起铁笼,追赶火车,好在火车刚刚起步,速度并不快,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个人真的将一个铁笼送上了火车,自己也跟着爬上了火车。
只是在火车上蹲下休息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右手的虎口下方被铁笼上的铁条给扎了进去,鲜血正缓慢的涌出,我暗叫生疼,却也不敢多言,看着正“汪汪”叫的小狗们,我倒也有了安慰。
路途是遥远的,在迷蒙之中,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时间好像也在温柔的时光中暂留,目的地广东即将要到了。
第二个难题便浮现了,那便是将车厢里的铁笼弄下车去。与搬上车一样,火车停站的时间极短,我们所有人必须全力以赴。
村里老大哥这一次没有再给铁路乘务员送香烟,好像这一招并不管用,于是我们有了一个初步的决定,那么便是趁着火车将要靠站,速度缓慢的时候,便开始跳车,再追赶火车,接住铁笼。
这一招虽然可以减少损失,然而下面的人却也是极其煎熬的,我因为右手受伤,便没下车,只在车上往下递送铁笼。
尽管我们用尽了全力,最后还是剩下了一个铁笼没能及时搬下来,车子却已然发动了,我们只好在火车上留下了一个人,陪同着那一个铁笼到下一站再下车,然后再买票拐回来。
我跟着村里的人搬着铁笼离开了火车站,下一步便是要寻觅个好去处了,自然市中心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样会影响了市容,我们只好选择在市郊边,一来会少去很多麻烦,二来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倒也快活。
果然如他们所说,真的是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我们选择了一块空地,靠近一条小河,四周空旷旷的,不远处倒有些树木和草丛,还有一条宽路,我们贩来的狗,便准备在这条宽路旁售卖,毕竟那里才是大城市里的人经过的地方。
晚饭时间到了,我帮衬着做饭,便是寻几块硬砖石,垒起一个像似灶台的玩意儿,然后再寻觅一些干柴,因为干柴的寥寥无几,我们还曾徘徊在建筑工地的周围,捡上一些人家废弃的木材拿来烧。
由于来的时候带了些食物,第一顿晚饭倒也很容易的解决了,只不过,晚饭刚过,天色却忽而变凉,秋风开始肆虐起来。
我们本来搭建的帐篷便是土法子建造,容不得这狂风肆虐,很快,便显然支撑不住了,可最为可恨的是,狂风的肆虐之后,却迎来了瓢泼大雨。
我们眼看帐篷是住不了了,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小狗们,若是小狗们被雨水淋湿了,那想必会生病,那自然便卖不了好价钱了,我们几乎没有商议,便将帐篷严丝合缝的盖在了铁笼之上,不仅帮小狗们躲过了狂风,更躲过了大雨的拍打。
小狗们倒是安逸了,我们几人却是无处可去了。
无处可去了。
生怕狂风再将盖在铁笼上的帐篷给吹走,我们站出来了四个人,将双脚依次踩在帐篷的四个角落,然后,缓慢的蹲下身子,任由风吹雨打。
我便在这四人之中。
我清晰的记得,广东的雨水显然比老家的雨水冷了去了,本想南方暖和,没带多少衣物,却在第一夜便遭此变故,实属出师不利,不过如今想想,倒也是一个不错的经历。
那一夜的大雨下到了后半夜,这才停息了去,我不敢确保自己会不会生病,但是实在太困了,我只好捡了两件不那么潮湿的衣物,一件垫在身下,一件盖在身上,倚在一棵树边,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了我的爹娘,我梦见了我的媳妇,我梦见了我的孩子,我梦见了我的家乡。倒也不显得那么冷了。
这一夜总算这样过去了。
而后的几夜,虽不再有风吹雨打,却有恼人的秋蚊子肆虐,稍不留神被叮上一口,便是一块红通通的大脓包。
我后来也证实了,南方的秋蚊子远比北方的厉害,仅仅在个头上,南方的秋蚊子就胜了。
于是,我们在晚饭之后,将要睡下的时候,不仅不会脱衣,反而会再多穿上几件,甚至将脑袋也包上,就生怕这秋蚊子来突然袭击。
一转眼便已过去一月的时间,我们贩卖的小狗已然所剩无几,我已经看到了归乡的方向,不免有些激动和开心,总算要回家了。
又几天,所剩无几的小狗也被便宜卖掉了,小狗们都找到了自己的新家,我们也该回到我们自己的老家了。
临行的那天清早,村里的几位老大哥都穿的整整齐齐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竟然上街去了。
“你们都干啥去?”我不禁问道。
“嘿,这不该走了嘛,给媳妇孩子买点东西带回去啊!”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该是买些东西带回家去,也该让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为自己开心,为自己骄傲。
然而,却不知道该买一些什么,一是手头上并没有多少钱,二是买些不实用的东西吧,倒总感觉浪费钱了。
最后,在村里几位老大哥摆弄着手中的录音机以及喇叭裤等等之类的时候,我却掂着半袋南方特有的甜菜瓜。
我想这吃的该是实用,媳妇和孩子应该喜欢。
归途已然在眼前,实属按耐不住的激动。
看着车窗外渐行渐远的广东的人和物,殊不知,我接下来还会再来几趟? 听听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