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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疑虑重重

一颗悲伤的泡沫 疏云 7758 2021-04-06 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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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妈妈的身体果然好了很多,精神气足了,讲话声音也响亮了。尽管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妈妈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开朗乐观,经常哼着轻快的小曲,忙绿在厨房里,给蓝沫变着花样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点心欢腾状态。尽管爸爸仍然没有回来,但是期间也算是来了一个电话:“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忙,过几天就回来。

  今天妈妈又做了满满一托盘的紫薯小麻团,一大块的红糖枣片发糕,又煮了一大锅水果汤圆。

  “妈妈,你怎么做这么多点心?”

  妈妈笑而不语。洗干净了手,上了楼。

  蓝沫盛了一碗汤圆,又抓了两只小麻团,坐在桌子旁一边吹空调,一边慢慢吃着。

  几分钟后,妈妈走下了楼,“我看起来怎么样?”

  蓝沫回过头。妈妈穿了一件豆绿色的荷叶边连衣裙,在炎炎的夏日里,显得格外清新淡雅,端庄美丽。妈妈很少穿如此鲜亮的颜色,黑色,深灰色,咖啡色,咸菜色永远是她不变的主打色。尽管妈妈的衣柜里的确有好几件明丽漂亮的衣服,都是爸爸送的,有几件是在妈妈过生日的时候送她的,有几件是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送的,有几件是在情人节的时候送的,还有几件,就是单纯看上了,就帮妈妈买来了,也没去在意是什么日子。但妈妈很少穿。爸爸以前也是个浪漫的男人。自从妈妈经历了第一段失败的婚姻后,整天都很沮丧,这辈子都不打算再结婚了,是爸爸的体贴和执着最后打动了妈妈的心。妈妈最后打消了所有担忧和疑虑,全心全意地接受了爸爸。当然,这些都是妈妈告诉蓝沫的。当妈妈跟蓝沫说这些的时候,眼睛有一种异样的,蓝沫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彩,表情陶醉,如果要找什么词语来形容,“容光焕发”将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当妈妈说完后,脸上蒙上了一层迷人的色彩,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望向窗外,似乎仍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

  “我看起来怎么样?”

  蓝沫回过神来,“妈妈,你看起来真是美呆了!美的我都找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了。这条裙子真的很适合你。绿色也很适合你。你应该多穿像绿色这样鲜明的颜色,别老是穿黑色啊,咖啡色啊。”

  妈妈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羞涩地笑了笑,急急忙忙地走到了镜子前。

  “唉!”妈妈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

  “妈妈。你为什么叹气?”

  “唉!妈妈真的老了。你看,妈妈脸上的皱纹好多,尤其是眼睛旁边,”妈妈摸着自己的脸,“皮肤也松弛了,没有一点光泽,真真是个黄脸婆了。白头发也一根接一根的出来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时间能走的慢一点,能让我再年轻几天,能让我再多陪你们几天。”妈妈的眼睛满是惆怅,“小沫,帮妈妈把这些可恶的白头发拔了,当初我真该听取理发师的建议,把白发都染黑,这样我就能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你爸爸也许也能多回来几次。”妈妈忽然止住了话,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蓝沫走过去,把手搭在妈妈肩上,安慰道:“妈妈,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丽的女人。虽然你美丽的容颜一点点的消退了,但是你还有一颗美丽的心。你是一个好妈妈,好妻子。我爱你。”

  妈妈的眼眶里泪光闪闪。过了好久,才说了句。“唉!傻孩子。”

  妈妈往脸上扑了一点粉,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似乎并不大满意。

  “我看起来怎么样?脸上的粉是不是太厚了,看起来不自然?唉,都到这个年纪了,再打扮也是无济于事了,只会让人觉得可笑。我还是去洗掉吧。”

  “妈妈,你看起来很漂亮。本来你的脸色有点苍白,上了些粉之后,反而感觉自然多了,脸上也变得红润了些。”

  “真的吗?”

  蓝沫忍不住问。“妈妈,你是要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你爸爸。带点做好的点心去。他在外面一定没吃好,他过去可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了,不只是喜欢,简直是爱死了。当他空闲在家的时候,就缠着让我给他做点心,他就站在我旁边,想给我打下手,但是往往不仅帮不上忙,还给我添乱,最后被我撵了出去。我不知道他现在还喜欢吃我做的点心吗?我最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妈妈顿住了,轻叹了一口气,“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

  “妈妈,我也觉得,你是真的多想了。”

  “你下午有事吗?陪我一起去吧。”

  “好。”

  妈妈和蓝沫各提了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妈妈做的点心。妈妈叫了一辆三轮车。一路上,妈妈性质很好,不停地和蓝沫说着说那,最后轻轻哼起了甜歌皇后邓丽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

  很快,爸爸工作的地方就到了。这是蓝沫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感觉很新奇,不停地东看看西看看。妈妈也焦急地在纷纷扰扰的人群里张望着,寻找着爸爸的身影。

  今天的室外温度高达37℃,时值盛夏,七月流火,工地上,几百名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有钢筋工,水泥工,油漆工,电焊工等等,每个人都分工明确。他们大多光着膀子,太阳毫无遮拦地照在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泛着紫红色的光。一边正在切割铁板的工人,只戴了一副墨镜,他们弓着背、弯着腰,身上的浅蓝色上衣变成了灰黑色,背上全都汗湿了,显出一圈盐渍。蓝沫看着工人忙碌的场面,不禁想起了李白的《秋浦歌》: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蓝沫抬头看着还未完工的大楼,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爸爸真厉害,承包这么大的工程一定能赚到不少的钱。蓝沫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他是我的亲爸爸该多好!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呢,这是不对的。蓝沫使劲摇了摇头,想挥散这个念头。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又点头又摇头的,想什么呢?快走吧!”妈妈催促道,“爸爸应该在办公室里。”

  蓝沫回过神来,跟着妈妈走过一条铺满碎石的路,来到了爸爸办公室门前。妈妈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

  “小沫,我看起来怎么样?”

  “妈妈,你看起来真的很美。你只是需要一点自信。我敢打赌,爸爸如果见了你,一定会被迷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灿烂的笑容顿时在妈妈脸上弥漫开来,但是妈妈嘴上却说,“别胡说了!”

  妈妈对着反光的玻璃照了照,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里面静悄悄的。

  “妈妈,你瞧,门锁住了。”

  门上挂了一把大大的铜锁。

  这时,一名工人从旁边经过,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妈妈和蓝沫,“里面没有人的,这几天,吴老板都没来工地上班。”

  “他没来?”妈妈大吃了一惊,手里提着的篮子差点跌落在地上。

  “是啊,他没来。对了,你是谁啊。”

  “哦,我是他的一个亲戚,路过,想来看看他。”

  “哦。你事先没有和他通过电话吗?”

  “没……没有。我想给一个惊喜。我们很长时间没见了。看来我今天是白跑了,我真的应该先打一个电话的。他有说过他去哪里了吗?”

  “这我倒不清楚。”说话的工人看着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补充道,“你去问叶师傅吧,这几天工地上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也许他知道呢。”

  “谢谢。谢谢!”

  “不客气。你没事吧?你的脸看起来很苍白。”

  “没事没事。只是这天气实在太热了,太阳晒得我有点头晕。。”

  “哦。那我先走了。”

  妈妈在原地歇了一会儿,就去找工地的负责人。蓝沫跟在妈妈屁股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林师傅!”

  一位正在搅拌水泥的50多岁的老汉抬起头来,他黝黑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象沟壑,又如车辙似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眯缝着。脸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汗珠子,穿着一件已经褪了色的深蓝色短袖和一条黑黑的布满泥浆的裤子,裤腿挽得高高的。

  “哎!老板娘。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林师傅对着妈妈憨厚地一笑,露出一口洁白闪亮的都可以去拍牙膏广告的牙齿,和他煤炭色皮肤形成一白一黑鲜明有趣的对比。

  “我今天是来找……”妈妈话说到一半又犹豫着止住了。

  “吴老板最近几天都没来上班。”

  “他有说他去哪里了吗?”

  “哦,他说他有一些家事要处理。”

  “家事?”

  “是啊。我以为他这几天他都在家里呢。老板没在家吗?家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啊?没有。他在的。嗯……只是今天出去了。我以为他来工地了。我打他电话,也没有人接。”

  “不会吧……我刚刚才和他通过电话,他说他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让我再帮着管几天。要我再帮你打打吗……”

  “嗯……好……”妈妈说的很勉强。

  林师傅从裤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是摩托罗拉P7689,,屏幕有一条细细的裂纹。他见蓝沫正瞅着他的手机看,笑着说,“这是我儿子的手机,他买新手机了,旧手机就不要了,我就拿来了。”

  林师傅翻出了爸爸的号码,正准备按下通话键的时候,“等一下!”妈妈大喊。

  林师傅和蓝沫都惊奇地抬起头看着妈妈。

  “呵!我想还是算了。他说不定已经在家了呢。师傅谢谢你。我们走了。你接着忙。”

  “好,慢走。”

  妈妈还没走出几步,又折了回了,拿过蓝沫手里的篮子,和自己手里的篮子,一并递给了林师傅,“篮子里有些点心。”

  “给我的?”

  “是啊。”

  林师傅掀开篮子上蒙着的蓝色碎花布,“哇。这么多点心,看上去都很好吃,我……”

  妈妈已经走远了,“谢谢!”林师傅在妈妈身后大喊。

  妈妈的步子迈得很急很快,蓝沫只得一阵小跑,才勉强跟得上。

  妈妈回去的路上很安静,没有说话,眼睑低垂,愣愣地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妈妈,到了。”蓝沫轻轻地提醒道,

  “哦。”妈妈魂不守舍地下了车,也忘了付车钱,就径直往院子里走。

  还好蓝沫今天身上带钱了,不然要出洋相了。

  “师傅,多少钱?”

  “9块。”

  “这么贵?平常在坐都是7块。”

  “今天天气这么热。当然要多加点钱。”年轻的车夫振振有词地辩解道。

  “好吧好吧。”蓝沫心里担心着妈妈,也不想再啰嗦了,如果换做平常,蓝沫一定要争个明白才行。也别怪蓝沫斤斤计较,都是生活所迫嘛。

  “给你。”蓝沫从衣袋里摸出一张崭新的10元钞票,放到车夫手里,三轮车夫借过钱,放到自己的腰包里,又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哎呀,我没零钱了,要不,这一块钱就算了吧。”

  “哎呀,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有这样做生意的吗?做生意做重要的是讲究诚信,你怎么能糊弄人呢。”

  车夫狠狠地瞪了蓝沫一眼。蓝沫被他瞪的有点心惶惶的,不吭声了,“算了算了。”急急忙忙下了车,走进院子。

  妈妈正坐在屋子里一个接一个打电话,不用问,肯定是打给爸爸的,妈妈按号码的时候使劲了全身力气,好像要把电话机上的按键全部按坏了才能感觉舒服些。

  刚开始,爸爸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到最后,竟然索性关机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冷冰冰的机器女声,……接着……一串‘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冗长的忙音。”妈妈好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的话筒眼看就要滑落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蓝沫一个劈腿,伸手接住了正在垂直往下掉的话筒,才使话筒幸免于难,蓝沫把话筒搁回到电话机上,给妈妈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还好吗?要不,我们看一会儿电视?”

  妈妈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

  “妈妈,你要去哪里?”

  “去树下坐一会儿。”

  “外面这么热,当心中暑了,还是屋里坐吧。”

  妈妈没有理睬蓝沫。蓝沫也无可奈何,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了。总不能把妈妈打晕了拖回来吧。 一颗悲伤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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