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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蓝沫等一家人都吃完了早饭,爸爸去上班了,蓝雨在煲电话粥,妈妈在楼上拖地,偷偷地从桌上抓了两个黄馍馍,又飞快跑进厨房去取了一个干净的小碟子,将馍馍放在了小碟子上,来到合欢树下。蓝沫伸长脖子向周围望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疯女人的影子。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走到这里,蓝沫将碟子放在了昨天放面的石凳上,蓝沫想留张小字条,又觉得她不会去看字条。蓝沫心神不宁地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盼望着疯女人快快出现,她就能劝着女人把馍馍吃了,唉。她现在在哪里呢。温度一点一点地在上升,如果她下午才来呢,那馍馍就该臭了。就算她饿极了想吃,也没法吃了。可如果她吃了馊掉了的馍馍怎么办?那不是要生病了吗。蓝沫把馍馍放着也不对,拿回去也不对。“算了算了,我中午再来看看,如果馍馍还在,就扔了。”
蓝沫走到水龙头下,接着自来水草草地洗了一把脸,决定去看看小鱼。
在去小鱼家的路上,蓝沫路过了清水面包店,在面包店门口站了一会儿,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进去打个招呼,清水正在货架上摆放新鲜出炉的面包,一抬头,看见了站在玻璃门外的蓝沫,愣了一下,像蓝沫挥着手,让蓝沫进来。蓝沫扭过了头,急匆匆地离开了。
蓝沫站在小鱼家门口,连着敲了好几下门,都没有人应声,看来是没有人在家了,蓝沫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也就是小鱼的妹妹,小水,探出头来,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蓝沫,“小沫姐姐!”她清清脆脆地叫了一声。
“哎!”
“你都好久没有来我们家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给忘了呢。咦,你长胖了呢。”
“真的吗?”蓝沫笑着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该高兴呢还是该惆怅呢。
“小凌姐姐呢?”小水往蓝沫身后张望着,“小凌姐姐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蓝沫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是她生病了吗?小凌姐姐还好吗?她为什么不来呀。我终于攒齐了100张糖纸,其中还有几张是玻璃纸呢,可漂亮了。上回小凌姐姐来看到我收集的糖纸,喜欢地不得了,要我送她两张,我没给她,因为那时我心想,我要等攒齐了100张,再亲手交给她,给她一个惊喜,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我没告诉她我的这个想法,她当时看起来失望极了,只是嘴上并没说什么。我就想,我要快快攒齐100张,我就每天在小卖部门口守着,看着别的小孩买糖就问他讨糖纸,费了好一番口舌呢,现在终于攒齐了100张,我就等啊等啊,等着你们来,结果你们却一直没来来。哎?她不会生我气了,所以不来我们家吧,”小水不安地看着蓝沫,
“你等等,我去拿来,你帮我交给小凌姐姐。“
“小水!”蓝沫叫住小水,带着一丝哭音。
小水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蓝沫。
“不用了,不用去拿了。”蓝沫哽咽着。
“为什么?是她又不喜欢了吗?她真的生气了?”
“不,不是的。”
“但是为什么。” “小凌姐姐……她离开了我们了,去了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
小水看着蓝沫悲伤的神色,明白了,两滴豆大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滚了下来,蓝沫想安慰小水,但是话还未说出口,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小水?小水?”小鱼从屋里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你在跟谁讲话呢,”看见了满脸泪水的蓝沫,愣住了,又看见小水也哭的正伤心。
“你们,怎么了?”
蓝沫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拉住小鱼的手,“我来看看你,哦,对了。”
蓝沫突然反应过来,卸下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瞧瞧,我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锅巴,甜甜圈,桔子果冻,原味炼奶,巧克力曲奇,奶油面包干,话梅,牛肉糖,火腿肠,乡巴佬鸡腿……”蓝沫带了满满一书包的好吃的,一股脑全倒在了桌子上,铺满了大半张桌子。
“你怎么给我们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你都哪里来的。”
“妈妈怕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就给我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小雨最近在减肥,不吃,就我一个人吃,哪里吃的完。就带来给你们吃喽,你们以前不也经常省下好吃的好玩的,带来给我和小凌吗?”
小鱼搓着手,感激地看着蓝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蓝沫转移了话题,“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家呢,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
“最近老有讨债的来敲我们家的门,我和姐姐都吓死了,不敢开门,”小水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小鱼瞪了小水一眼。
“讨债?你们欠了什么债?”
小水看看姐姐,不敢说了,
“小水,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小鱼说道。
“我不相信。”
小水忍不住说道,“爸爸做生意亏光了钱,想翻本,就四处去借钱,但是亲戚朋友谁都不肯借给我们,爸爸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去借了高利贷,可却不想,这次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把借来的钱也赔得精光。爸爸无力还钱,债主们又要的紧,只好跟妈妈跑到乡下老家去了,一来是去避避风头,二来再去想想筹钱的办法。他们昨天才刚动身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爸爸借了多少钱?”
“大概好几万吧,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那,就你们两个在家里?吃什么?”
“爸爸去之前给我们留了几百块钱,省着点吃,可以省很久呢。”
蓝沫瞅见了放在茶几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泡面碗,“你们就吃方便面?”
“方便面是最便宜的了,这几天我们早饭中饭晚饭都吃泡面,虽然姐姐老是换口味,早上是来一桶卤肉面,中午是康师傅香辣牛肉面,晚上是康师傅老坛酸菜牛肉面,但是还是换汤不换药,吃的我都想吐了。不过,好在,你给我们带了这么多的好吃的,终于有几天可以不用吃泡面了。”小水拆开一包巧克力曲奇,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姐,真好吃,你也来一块吧。”小水的嘴里塞满了曲奇,含糊不清地说着。
蓝沫看着小水和小鱼,心里酸酸的。真想帮她们一把,可是又实在是力不从心。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妥当的办法来,只能再给她们送点吃的,还得悄悄的,被小雨看见了,又要让她不满了。
“你呢,你最近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吗?”小鱼对蓝沫挤出一个笑容。
“我,我很好,妈妈对我很好,爸爸也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还有我的妹妹,蓝雨,她对我也很好。”
“那就好。最近姜亮老是打电话来问我你最近的情况,他想去看看你。”
“哎呀,别提他了好不好。”
“他也是关心你嘛。”
“你怎么老是帮他说话,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呀,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只是蓝沫无心的话,但他却惊奇地看到小鱼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慢慢的,整张脸都红透了,小鱼低着头,没有看蓝沫的眼睛。
”不会吧,你真的喜欢姜亮?不会吧。这是真的?”
小鱼羞涩地微微点了点头。
“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过?”
“你从来也没问过我呀。再说,我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你,不管你走到哪里,他的眼睛就追随到哪里,而我,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分钟,哪怕是一秒钟。唉,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么可笑。他喜欢你,你却喜欢他。我喜欢他,他却不喜欢我。当然了,没有谁会注意到我,我是那么普通,那么平凡,站在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到。而你,高挑,白皙,有着漂亮的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蛋,成绩又是那么优秀。总之,你哪儿哪儿都好。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你的。”小鱼酸酸地说。
“不要这么想。每个人都有他的缺点。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完美,比如说,我的脾气很暴躁,而你,却温柔似水。而且,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你的这些品质都是我所不具备的呀。你不知道,有的时候,在你羡慕我的时候,我也在羡慕你。”
“再温柔,再坚强,有什么用呢,终究敌不过美貌。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的。”
“那是因为他们不懂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姜亮你的心事呢?”
“我以为你……”
“放心吧,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姜亮,要是他少在我眼前晃,我会更开心。”
“哦。”小鱼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但转眼间却又消失不见了,“如果我不告诉他,我还能有和他说话的机会,大多数,说的都是关于你的话题。但是如果我告诉他,我会失去这个机会,我很清楚,他喜欢的是你,他不会喜欢我的。”
蓝沫和小鱼都陷入了沉默,屋里静的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和小水的放轻了的咀嚼声。
“别灰心,我来帮你追到他。”
小鱼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先前的黯淡。“没用的。爱是勉强不了的。只要能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幸福,我就满足了。那就够了。”
屋里又重新陷入了寂静。蓝沫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哎,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嗯。大钱村2组37号。”
“哦,”小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你带给我们的食物,谢谢,我很真的很感激你。”小鱼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这滴泪水直滴到了蓝沫的心里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蓝沫握着小鱼的手,柔声安慰着。
在回去的路上,蓝沫一直低着头想着该如何帮助小鱼和小水渡过眼前的难关,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蓝沫往合欢树下习惯性地瞥了一下,蓝沫早上放在石凳上的小碟子被打翻在地,碎了,渣子碎片撒了一地,一个黄馍馍滚落在地上,黏了一层黑乎乎的脏东西,周围密密麻麻挤满了闻讯而来的黑蚂蚁,“蚂头攒动”,看着让蓝沫心里发毛,另一只黄馍馍却不知去向,难道疯女人来过了?吃了一只,嫌味道不佳,觉得欺骗了自己的感情?所以把另一只扔在地上?
“喵!喵~”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只黑黑的小猫,睁着圆溜溜眼睛看着蓝沫。
蓝沫忽然明白了。是猫打翻了盆子,“坏猫!”蓝沫弯腰捡起一只小石子,向黑猫砸去,黑猫见势头不妙,一眨眼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留下蓝沫一个人气鼓鼓地收拾着烂摊子。蓝沫还是没有看到疯女人的影子。 一颗悲伤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