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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以后,寡人暂命方端义接管都督一职,期定三年,三年后,王城关外,三十里,寡人亲率文武大臣出城相迎。”卢郅隆紧紧握着卫枢的手,眼中波光仿佛苍穹明星,泪光潋滟。
“好,”卫枢笑笑,在卢郅隆手背上轻轻拍拍:“我只在列国周游三年,三年后,我必然全身而退。”
“委屈你了。”卢郅隆转过身去,望着斑斑苔痕,石灰剥离的墙面,叹了口气,狠下心肠,野兽般狰狞的撕心一吼:“来人!”
左徒司马原生手忙脚乱的连同牢狱士卒,齐刷刷的冲上来:“陛下,有何吩咐?”
“上谕:原镇国侯兼领三军大都督卫枢,气量狭小,因以私愤,误民误国,未能以仁德为怀,败坏寡人声誉,废弃国家典章。着,革去原有一应职务,废为白身,驱逐出境,限三日内去国,钦此。”
卢郅隆掩面哀泣,眼前浮现着卫枢入百玦的一日,英姿飒爽,伶俐机敏,想着几年来的风雨茫茫。两人从一无所有到而今坐观天下,同样是三载春秋,千百个日日夜夜。坚韧的岁月里,不曾放弃是一件幸事,时间未必能够让你成功,至少能够让你有所获得。
人生贵在尝试过,使你不在年老的时候为不曾尝试的过往,扼腕叹息。
在时间面前,毅力,是何等的悲壮?
像经久不衰的爱情…
他狠狠的将那句话喊出口,仿佛泣血,悲壮伤怀:“来人!给寡人,拖出去!!!”
司马原生朗声回应,面上带着喜色:“臣!领王命!”
卫枢推开司马原生的手,卢郅隆的背影由清晰变得模糊,眨一眨眼,方才知道泪水已经充盈在眼眶中,模糊了双眼。卫枢稽首下拜,一字一句,泣不成声,高声喊出:“臣,卫枢,拜别君王!”
空旷阴冷的囚牢之中唯有卢郅隆一人,站在腐朽的荒草中,青石砖砌成的囚室中,只有一个小小窗口,面前几片残存的阳光透过,照在脸上,苍白几乎无有血色。卢郅隆垂下头,发出一声压抑在心头许久的低吼。
谋国之路何远,远的让人望而生畏,远的让人看不见希望。这条路上荆棘丛生,回首望去,有多少人,永远倒在你身后的路上?这条路太过狭窄,狭窄得只能有一人通过,你的亲朋,你的同路,你的友人,你的爱妻,一个一个远离,只剩下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彳亍,最后到达权利巅峰,成了孤家寡人。
镇国侯府已经早早的被官兵包围了,卫枢从车架下来,几乎面无表情,淡淡的注视着来来往往奔跑着抄家的士兵们,望着搜出来的各种陈设摆件。
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堆积成山,卫枢站在院子当中,看着鸡飞狗跳的侯府,面无血色。
“哈哈哈哈,哎呀。”司马原生背着手,嘲讽诡谲的奸笑着在红木箱子上拍了拍:“看不出啊,你镇国侯府都能抵得上半个国库了。”他脸色倏忽一变,盯着卫枢对抄家的士兵喝道:“一处角落也不要放过,给我细细的搜!”
“哈哈哈,当初您镇国侯,就是因为查抄庄股贪墨功震朝野,当时啊,”司马原生趁着脖子,讪讪笑道:“当时我还以为,您镇国侯是个,两袖清风的真豪杰!”他在胸口上拍了一掌,把一个拇指竖上天:“万万想不到,这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一个贪官被另一个贪官给打了!哈哈哈哈哈,只不过您的下场,比庄股好太多了。”
司马原生凑过来,低声讽刺道:“您这不是还有功劳在吗?哈哈,陛下再怎么罚你,终归不能杀了你吧?”
卫枢吁了口气,侧目斜睨着司马原生,冷冷一笑:“是啊,左徒大人,卫枢而今是白身一个,就连这条性命都在您一念之间。只不过,我卫枢恐怕没有的罪过你,您不会要赶尽杀绝吧?”
司马原生仰天,一手指着苍穹,大笑道:“你自然没有得罪我,只是,大人我今日告诉你。”他一字一句的顿着:“庄股啊,他是,本大人的,亲家!”
卫枢抬起眼,望着正扬天狂笑的左徒,无奈的哼了一声,她这辈子,几乎将天下人都得罪尽了,到最后,不知还有几人能够替自己说一句公道话。
“你现在还有什么,用你千岁爷的名头压人啊!用你手里的剑刃,去杀,去抢,去害死更多无辜的人!”司马原生越说越怒,说着便要抢过卫枢剑鞘中的宝剑,冰冷剑刃直直架在卫枢肩上:“我要你下跪求饶!”
“你想都别想。”卫枢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来啊,杀我啊?杀啊!”卫枢从不示弱,越是置之死地,她越不畏惧,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生死循环,不过百年。
“我现在就杀了你个混账!”司马原生握着卫王剑,向后一抽,正要把剑掼入卫枢的身体。
“住手!”一匹黑马径直奔上台阶,立在大门口,金逄骑在马上,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捧着圣旨:“左徒司马原生跪听!”
司马原生丢下剑,双膝跪下,伏在地上:“臣接旨。”
“上谕,卫枢有过,罪大恶极,然其人昔日于国有功,寡人不忍杀之,必要其全身出境,钦此。”
“卫枢谢主隆恩。”卫枢双膝一软,伏在地上磕了头。
“臣,接旨。”司马原生迟疑着接了圣旨,退出侯府,金逄方才从马上跳下,将卫枢扶起来。
“千岁爷,受委屈了。”金逄面上带着歉意,一拱手:“陛下知道左徒和千岁爷素有过节,怕左徒加害,所以令老臣送侯爷出境。”
卫枢摆摆手,颔首道:“金大人,草民现已经是白身,您称呼我卫枢即可。”
金逄笑道:“这是哪里话,千岁当初救了老臣好几次,老臣心里您永远是那忠肝义胆的镇国侯,百玦若是无有镇国侯,那还……”他一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压低声音:“那还不让这起子赃官败类蹿上天啊?”
卫枢无奈,不以为然的一笑,背过手,在院中鹅卵石路上走了几步,迎着阳光,一手指着院中堆放的一箱箱奇珍异宝道:“你看看这些鼎铛玉石,金块珠砾,百玦哪还有什么,赃官败类?”卫枢转过身,指着自己,自嘲苦笑:“我,才是百玦头一号的赃官败类。”
金逄摇摇头,笑道:“你也别斗气儿,老臣情愿相信这些家当是你祖传之物。”
卫枢狠命点点头,院中已然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房舍由窗明几净,变成杂乱无序,雪白的金黄的封条贴满了整个儿侯府。
“悲壮,”金逄叹了一声:“真是悲壮啊,想当初侯府是何等繁华奢靡,而今也成一片荒芜。古今兴亡历来如此,”金逄试探道:“千岁爷这一去,是打算替别国谋划,还是准备归隐山林呢?”
“我像是退隐的人吗?”卫枢笑道:“我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大丈夫不求功名利禄,不能出尘于人世,不在金钱酒肉里滚一遭,不是真豪杰,不能大起大落,不能立身于仕。”
卫枢立身向金逄作揖一礼,金逄感怀,也还了礼,从未有如今这般怅然。
“大人,卫枢去国,临行前有几件事要交代给大人。”卫枢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手帕,方方正正的几行隶书,金逄诧异,大略读了一遍,不禁暗叹,卫枢不仅眼光独到,城府和心机都是绝无仅有的。手帕上寥寥几行,便把百玦朝廷中的各方势力交代明了,另有几行写着朝堂中的可用之人,和必须防备之人。
“这这这,千岁爷?”金逄双手有些颤抖,将白娟藏进袖中。
“这一张是送给你的,你是个可造之人,”卫枢拉着金逄的手腕,低声道:“按我说的,必有道理。这事儿急如星火,你要在半年之内,想尽办法办妥。超过半年,事态必然严重,到那时候,悔之晚矣。”
“老臣记住了,”金逄点点头,喉咙已经哽咽,卫枢重情重义,忠君赤城。金逄亦是赤诚之人,见不得忠臣落马,眼中含泪:“还有什么?”
“金大人,我知道你是忠君爱国之臣,而且学问很好,我只求你一件事儿,卫国公子伯元现在已经在王宫之中,我料定这个孩子必然不听大王管束,他只听令郎金旻的话。请您去求陛下,由您亲自教习公子伯元,让他做一知书识礼之人,切不可顽劣。”卫枢恳切的说道。
金旻一愣,原对卫枢的身份便有所怀疑,而今卫枢如此交代,便愈发好奇:“如果,;老臣没有猜错,您必然是卫国王室中人。”
卫枢点点头,承认了,笑道:“是有如何,我卫枢终身不负百玦。”
金逄素来拎得清,条例清晰,条条对框框,一对一,二对二,恩怨分明,因而拒绝:“老臣虽然欠了公子,却不能替敌国培养王储。他若有朝一日成了卫王,和我百玦分庭抗礼,我就是百玦第一罪人。”
“卫国王储由你培养,你想让他安分,就教他黄老之学,想让他好战,就教他法家霸术。”卫枢在他肩上拍了拍:“一念之间,全都看你怎么想罢了。”
金逄笑了:“侯爷,你这种头脑,这样的身家,这样的实力,你怎么不去当王?” 乱世之美人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