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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是顾凡离开幽州时所写的,寄到京城,再快也过了好些日子了,想来他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沐筱看完书信,心绪荡漾,不能平静,她将书信放在妆台上,平复了一下心绪,心里轻轻想道:“其实我与他,见不见都已不重要了罢。”
次日晌午,小三子驾着马车载着沐筱和公主来到了姑苏城外那片梅林。
萧芸没有想到沐筱让自己陪她来的竟然是这么一片树林。
这一日沐筱穿着常服,一身便装,轻挽发髻,她和萧芸都下了马车,只留下小三子在马车上候着,两人便一起进了梅林。
眼下的梅林各色梅花争艳斗芳,宛若去年八爷带沐筱来时的情景。
一来到这里,沐筱的思绪就浑然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整个人眼神呆滞,静默地望着前方。
萧芸自然知道这是与八爷有关的地方,看着沐筱,全然理解她的心情:“你让我陪你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地方么?这是八哥与你的回忆对吗?”
“我只是想起,又到了冬日,这里的梅花又开了,开的比之前还要盛。”沐筱轻轻地笑道,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无奈和哀叹。
“唉。”对于沐筱、萧允琰和萧允珵之间的情感纠纷,萧芸不想参与太多。一个是她的八哥,一个是她的九哥;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当今皇帝。无论帮了谁或是为谁说了话,都对不起另一个人。她所能做的,便是让沐筱顺着自己的心去做。
“你更喜欢八哥还是九哥?”其实萧芸知道,八哥对于沐筱,是女子初来乍到感受到的温暖的柔情,但对于九哥,却是男女之间那种更加暧昧的感情。
沐筱听了公主的问话,沉默不语,不是不想说,而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她现在可以义无反顾地说自己还是那么爱着八爷吗?不,她不能,她知道对九爷动了情了。
和八爷的爱情里,她做了背叛者。
可是这背叛,却那么令她心伤。
即使是白昼,北风依旧呼啸着,吹起梅林的树枝哗啦啦的作响,吹得满林子梅花纷飞,香飘千里。
无数落花飘散到沐筱的身上,落在她的肩上,落在她的发髻上,落在她的鞋上。她就这么看着纷飞的梅花,全然不语。
萧芸伸手接过一瓣梅花,轻轻叹道:“确实是好美的花。”
沐筱眼神微微一动,嘴唇轻动,仿佛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顷刻之后她忽然缓缓又道:“我不知道。”
她似乎只能用“我不知道”来回答公主的那个问题。
萧芸长叹一声,这一声语气颇重,道:“当我们身处在一段感情之中时,往往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的。或许当你跳出这段感情时,再去看待,一切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正确的抉择该是什么了。”
“我现在想的,是等到八哥回来那一天,看到你已位封妃嫔,他该如何做想?”萧芸轻吐一口气,哀叹道。
沐筱听在耳里,心里却在瑟瑟发抖。
“我再也回不去了吧。”沐筱轻轻对萧芸说道。
“你已经被九哥封了美人了,还怎么回去啊?”萧芸一语说道,说进了沐筱的心里。
此刻她的心里,最难受的便是这个。
日薄西山,北风愈冷,萧芸和沐筱互相扶持着走出了林子,往小三子的马车处走去。
陪着沐筱在林子里坐了两个时辰,同时也吹了两个时辰的冷风,连萧芸自己都觉得冻得受不了了。
“无论是八哥也好,九哥也罢,我都希望你能一切都好。”萧芸轻轻对沐筱说道。
小三子驾着马车回到城里,沐筱瞧了瞧外面的路段,说道:“公主,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萧芸刚刚应了一声,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嘶鸣的马叫,声音煞是巨大,仿佛是出了什么事情。
顷刻之间,只见马车忽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速度骤然提了上来。
“怎么回事?”坐在马车内的萧芸和沐筱被马车颠的摇晃不已,整个人都感觉要飞出去了。
外面的小三子叫道:“公主,二小姐,刚才有个农夫推着一车的蔬菜翻倒在了马车前面,这马受惊了!”
小三子语气急促,一边在试图去降服受惊的马,一边和车内的沐筱、公主解释。
此刻又是一阵晃荡,车内摇摆不定,沐筱和萧芸都被震得左摇右晃,额头不时地就磕在了车上。
那惊马一路狂飙,似乎有用完的力气,姑苏的城内集市上人熙攘攘,一匹马车如此横冲直撞,伤了许多人,周遭的百姓都吓得躲到一旁,不敢上前一步。
“快闪开,快闪开,不然要伤人了!”小三子对着前面的人一阵叫喊,企图让那些路人都离开,以免误伤了他们。
“这怎么办?”车内的沐筱和萧芸急得团团转。
这时只听“哎呀”一声大叫,小三子被马车震得摔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砸到了一旁的小摊。
马车的轱辘急剧的晃动着,仿佛要挣脱车轴一般,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周遭的百姓看着马车乱撞,都为车里的两名女子感到着急,可是却无人敢上前阻拦惊马。
一声轰隆,沐筱和萧芸吓得闭上了眼睛,任由马车横冲直撞,紧紧地拉着彼此。
忽然,马车外面一声驭马的叫喊声,马车突然慢了下来,一阵东摇西摆之后,竟是渐渐地停住了。
“马停了吗?”萧芸诧异问道,车内两人四目对视,满脸疑惑。
萧芸连忙掀开车帘,正看到一位将军模样打扮的人骑在马上,手中挥舞着马鞭,看来是他临时冲上了马车,驾驭住了那匹惊马。
那将军年少英朗,器宇不凡,萧芸初见他,忽然一愣,这人驭马的模样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待马车完全安稳地停了下来,沐筱和萧芸下了马车。
此时沐筱才看到那位将军的模样,心中一惊,瞳孔急剧的放大。那个将军,竟然就是顾凡!
顾凡回头看到沐筱的那一刻,略微惊讶几分,便微微笑了起来,轻轻说道:“原来是你。”
“谢谢你了。”沐筱轻轻拜道。
一旁的萧芸看到顾凡面容清秀,眉宇英气,不由得更加喜欢了几分,此时听到沐筱和顾凡的对话,露出疑虑,问道:“怎么你们认识吗?”
“在下顾凡,西北军骁骑营都尉,与沐筱姑娘是故交。”顾凡看到一旁的萧芸满脸疑虑,自我介绍道。
萧芸一听,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这一声“沐筱姑娘”倒是让沐筱觉得确实生分了许多,她顿了顿,说道:“顾将军,这位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宁阳公主萧芸。”
一听是公主,顾凡一惊,连忙拜下:“原来是公主殿下,恕末将无礼了。”
“顾将军救了我和沐筱,哪里无礼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萧芸初见顾凡,心中好感十足,欢颜笑道。
“没想到你今天就已经到了京城了。”昨日沐筱方才收到他的书信,却从来没想到今日就在这里遇见他了,不禁有些意外。
顾凡道:“今年是我为沐王爷送贡品入京,今日才到的。”
“你已经在驿馆住下了吗?”沐筱问道。
顾凡笑了笑,说道:“没有,刚刚带人入城,还没有安定下来。看到这边马车受惊,便出手帮忙了,却没想到救得居然是你和公主。”
这时,忽然有士卒赶来,朝顾凡拜道:“将军,时辰不早了,该去驿馆了。”
“我知道了。”顾凡应付一声,又朝沐筱看了一眼,轻轻对她说道:“队伍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同时顾凡朝公主拜道:“公主,末将告辞。”
“将军慢走。”萧芸轻轻拜道。
顾凡行礼作揖,道一声别,转身便上了自己的马,策马而去。看着顾凡离去,沐筱心中仿佛有千万道事情,不言而喻。
“他是你的青梅竹马吗?”萧芸聪明至极,看到沐筱和顾凡这神色,便猜出了八九分,不禁问道。
沐筱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看的出来,他喜欢你呢!”萧芸突然沉下脸色,缓缓说道。
沐筱听的一惊,本想否认,又觉得如今这状况否认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便问道:“公主从哪里看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从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了,你信吗?”萧芸说道。
沐筱正沉默间,小三子从后面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叫道:“公主、二小姐,你们没事吧?”
沐筱看到小三子一身狼狈,衣服都摔破了,不忍笑了起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的没事,两位主子没事就好了,那就好了。”小三子看到沐筱和公主平安无事,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被从马上甩了下来,摔倒在地上,疼痛无比,但是由于担心沐筱和公主安危,就连忙追了过来。追到这时,才赶了过来。
“马儿已经安稳下来了,我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沐筱吩咐小三子。 琴兰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