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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语晖(7)

双颜乱 罗姽 6861 2021-04-06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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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还有两章结束,明天上传语晖番外的最后一章,后天上传“尾声”。谢谢直到现在还在跟文的各位亲们,谢谢蔡家的菜园和shixitu的留言。)

  母亲游走于各个牧场,成功动员了爹爹治下的所有牧民,拿起武器,帮助大可汗平叛。

  在这场大动员的过程中,母亲也在各大部族之间,建立了威信与名望,获得了专属于自己的一支强大军队。

  母亲动员起来的部族,加上萧辰的二十多万中原兵马,再加上右律王奉命出征的军队,很快将四部谋反平定。

  当政末期出现这样的内乱,我的外公扶日赫然震怒。

  七年前大漠上也曾出现三个部族谋反,最后,我的小姨沁水成功劝降了叛乱首领。三个部族投降之后,全部赦免死罪,没为奴隶。

  这次则不同,外公将所有参与谋反的逆贼全部诛杀。

  包括查何烈和伊利斯的亲族。

  夏季结束的时候,我们回到王城。

  之前母亲曾经问萧辰要不要回中原,萧辰却坚定地表示要送母亲回王城。

  母亲也未多加客气,默默接受了他的好意。

  平叛战争中,我也随军而行。夜里,我单独睡一个帐篷,有时候我半夜梦魇,让女奴带我去找母亲。来到母亲帐篷,总能看见母亲和萧辰在灯下,商议军务,运筹划策。

  白日里,萧辰出营打仗,母亲因为箭伤未愈,经不起马匹的剧烈颠簸,不能亲临战场。她就在营地里,把萧辰前一天染血的战袍,亲手浣洗。

  其实营中是有女奴的,但不知为何,母亲非要自己动手给萧辰洗衣服。

  想到她从来没给爹爹洗过衣服,我心里就不舒服。

  那一段征战岁月,母亲与萧辰就像是共患难的夫妻。

  这让我非常刺心,非常难受。

  爹爹刚刚才死,而且是为母亲死的,这么快就有另一个男人,取代了爹爹的位置。

  女人之无情无义、水性杨花,从那时就深深根植于我的意识。

  所以,我这一生从来不对任何女人用真情。

  我记得那时我幼小的心灵,对萧辰充满了敌意。

  尤其是回到王城之后,萧辰公然住进了我们府里,就像是这座府邸新的男主人。

  有一次,我去马厩看望我的小流星騧,看到这匹小马,对爹爹的思念就像汹涌的潮水,涨满了我的心灵。

  对萧辰的反感与抵触,也就更加强烈。

  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

  我赶紧闪到一道栅栏之后,躲起来窃听。

  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程大哥,你怎么不劝劝皇上,离朝这么久,万一国内有变,悔之莫及啊。”

  被称为“程大哥”的人一说话,我就听出来,是萧辰的贴身侍卫长程昊。

  程昊深重叹息,“皇上……难不成是不想回去,想留下来做左律王了?”

  这话如一道钢针刺入我的心扉,我几乎要大喊起来“不许!不许他取代我的爹爹!不可以的!”

  我拼命捂住嘴,才没有让喊声出口。

  只听年轻的侍卫低低惊叫,“什么!怎么可能?!放着中原皇帝不做,为了一个女人,跑到色目国来做王公?”

  程昊的声音苦涩无奈,“你年轻,刚进宫不久,大概不曾听闻当年皇上与南楚会盟的事吧?皇上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被当年的楚帝生擒。当年的楚帝,其实也就是刚刚死的那个左律王。”

  大概年轻的侍卫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程昊的声音带了笑意,“呵呵,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情,乱得很,我三言两语也跟你说不清。总之,皇上曾为这个女人,放弃过江山。如今你也看到了,皇上对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再放弃一次江山,也未尝不可。”

  “可是如今跟当年不同啊。”年轻侍卫的声音微微颤栗,似乎难以置信,不胜惊恐,“如今分裂百年的神州大地,终于四海归一,承平一统。皇上这要是弃苍生于不顾,刚刚统一的天下必定再次四分五裂,多少百姓又将陷于兵戈涂炭。”

  “当年刘备到东吴去成亲,临走时,诸葛军师就料到他有去无回,为此专门制定三个锦囊妙计,交托赵子龙。此番远征大漠,咱们当年的**师,现在的唐相,也给了我一个锦囊。所以,我今日才找你到一边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程昊口里的唐相,就是萧辰的军师唐定霄,萧辰统一天下之后,唐定霄出任一国宰相,总揽万机。

  年轻侍卫喜之不尽,“果真如此,我当然愿效犬马。”

  两人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不知道他们有何锦囊妙计,但只要能让萧辰快点滚,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所以,我暗暗希望他们能够成功。

  等他们走了,我才从马厩踱出,遇到一个女奴匆忙前来,说是母亲到处找我。

  “晖儿,快跟我进宫去看你外公。”母亲满面焦急。

  回到王城当天,我们刚刚去看过外公,怎么今日又去?

  随着母亲来到宫里,才知道外公的病情又加重了。

  外公是除了爹爹,对我最好的亲人。

  王庭里的人都说我长得像外公,外公因此特别喜欢我。他一生没有儿子,我想这对于一个男人,应该是很遗憾的。

  所以,外公一向都很疼我,每次我进宫,外公都要留我住在他的寝宫。

  但这次是个例外,外公躺在病榻上,虚弱地跟我讲了几句话,就着急地让人把我带下去了,只留了母亲在床畔。

  那一晚,我住在偏殿,由外公的侍妾照顾。

  第二天听女奴们透露,母亲陪外公聊了一个通宵。

  我不知道那一夜,外公与母亲都聊了些什么。第二日,辞别外公之后,母亲的神情一直很沉重。她没有带我直接回府,而是将我放在她的飒露紫上,策马出了王城。

  初秋的拉塞干草原,像一片金色带绿的海洋,点缀着五彩缤纷的野花,当我们的马匹驰过,迎面的风卷起无数花瓣扑在脸上。

  跑着跑着,我发现娘亲是在往北面去。

  我猛然间明白了,这是去爹爹的坟墓。

  回来王城的当天,我们去爹爹的墓上祭奠过,那一日的祭奠非常隆重,爹爹的部下都到场了。我记得那天,娘亲直到典仪结束,都没有流一滴泪。

  今日则不同,到了爹爹的墓前,娘亲将我放下马,几乎是扑倒在墓碑前,放声大哭。

  那样排山倒海的悲伤与痛苦,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来,透过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断撞击着我的心灵。

  我直到此刻,才知道娘亲内心有多伤悲,只是她比常人更坚强。她不仅仅是妻子,更是女儿。她的父汗缠绵病榻,必须由她来肩起平叛的重任。

  这一场大哭她大概已经忍了许久,终于今天爆发出来。

  我默默看着她匍匐在地的背影。

  她按照中原的习俗,给爹爹戴孝。一袭麻纱素裙簌簌抖动,在剧烈的哭泣中,宛如飘飞颤栗的孤魂。

  直到日头逐渐西斜,娘亲的哭声才渐渐弱下去,她躺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满面泪痕在夕阳斜照下,泛着苍凉的光。

  “晖儿,你过来,把那晚的情形,再给娘亲讲一讲。”她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地说。

  我便走过去,在娘亲旁边抱膝坐下。

  从这一处的草坡望出去,草原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绿毯,铺展在蔚蓝如海的天空下。有一些白色的羊群散落在青草间,宛若巨大绿绸上刺绣的点点白色碎花。

  上次刚把死讯告诉娘亲的时候,我给娘亲讲述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娘亲静静地听着,泪水再次从她紧闭的眼角流下。

  “晖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没作声,她都不说是什么事,我岂能贸然答应。

  娘亲也了解我的个性,于是自己说下去,“跟着你父皇回中原去。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你要像爱你爹爹一样爱他。可以答应娘亲吗?”

  我心中剧烈一颤,脱口而出,“不行!我不去!我永远不会爱任何人超过爹爹!”

  娘亲看着我,眼底的悲伤静静流淌,“晖儿,在娘亲心中,你爹也是永远无人能及的。他救过我的命,救过我养女的命,如今又救了我儿子。娘亲这一生,永远不会再嫁,不会再跟任何男人在一起。所以,你跟父皇走,好好孝顺他,替娘亲……爱他。”

  我不作声了,心里在激烈地翻腾。

  我当然希望娘亲不要再和萧辰在一起,如果能够拆开他们,那我愿意跟萧辰走。

  “好,娘亲,我答应你。”我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大声回答娘亲,“但是,将来谁来孝顺娘亲,照顾娘亲?”

  这句话,让娘亲本已哭干的眼睛,再次涌出泪光,她坐起身来,将我搂入怀抱,“晖儿,娘亲对你太严厉,动辄打骂,你恨不恨娘亲。”

  我没有说话。恨虽然不至于,但对于孩子来说,肯定没法喜欢一个凶巴巴的母亲。

  “娘亲都是为你好啊,希望你成为有作为的人。娘亲曾经挣扎于最底层,若不是凭着勤学苦练的毅力,怎么可能逃离那个污秽阴暗的囚笼?”

  被母亲搂在怀里,她独有的体香丝丝缕缕沁入肺腑,我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将脸埋进娘亲胸脯,“娘亲,我走了,你怎么办?”

  娘亲一时未语,我抬起头,看见她的目光越过爹爹的坟墓,落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坟,凝目了片刻,又再缓缓回到爹爹的坟。

  “晖儿。许多年前,我就曾经梦想着回到大漠,嫁一个爱我的人,牧马放羊,生儿育女,宁静地度过一生。但是那个男人,刚刚向我求婚,刚刚准备带我回大漠,就毒发身亡,死在我面前。”

  我朝不远处那座坟看了一眼,知道母亲指的是他。墓碑上的汉字我认得——兰韶云。

  “后来,与你爹爹重逢,结缡于战乱中。那时正是南楚四王之乱,你爹被你奶奶狠心地背叛了。

  在山河破碎的境遇下,他跟我来到了大漠。七年夫妻生活,对于他是全新的生活,是最自由轻松的时光。对于我,何尝不是一生中最安宁的时光?

  可是,我注定得不到宁静和安逸了。注定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相夫教子,夫妻恩爱了……

  晖儿,昨晚,你外公把色目国交托给我了!”

  我心里一震,抬目看母亲。

  她紫色的眼睛,变得从未有过的深邃,斜晖在她眼底映出各种情绪:有悲苦、决绝、无奈、亦有顽强、坚定、雄心…… 双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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