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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安静得地听完叶紫弦说的一切,一时没了声音,叶紫弦心底涌现出一股紧张感,生怕曼舞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曼舞?”叶紫弦迟疑地轻唤了一声曼舞。
曼舞回过神来,看着叶紫弦:“哎,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哪有责怪你的道理。其实对于青歌而言,这怕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吧。”
“青歌为爱而生,实在令我佩服,你们姐妹俩,倒是一样的性子。”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先走了,你有事再唤我。”曼舞边起身往外走去,边对叶紫弦道。
叶紫弦只怔怔地看着曼舞的背影,不再多言,没人比她更懂得,失去至亲的痛苦,她明白,曼舞此刻更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皇后娘娘?”没过多久,小夏子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叶紫弦忙起身往外走去,就见小夏子领着位宫人过来。
“参见皇后娘娘。”见了叶紫弦,二人一齐向叶紫弦行礼。
“免礼,小夏子,可有什么事吗?”
“回娘娘,这位是芷苏姑姑,皇上怕小宫女办事不够利索,对旁人又不放心,但考虑到弦音殿现如今只剩下一个宫女,怕是不妥,于是差了自己当年的乳娘过来,亲自照顾娘娘。”小夏子弯着腰,对叶紫弦毕恭毕敬道。
叶紫弦抬眸看了芷苏一眼,芷苏的年纪相较于宫里大多数女人,已经算很大的了,气质沉稳,性子看得出极淡然。想不到萧逸澜居然舍得让自己的乳娘来,可也正因为如此,这位芷苏怕是萧逸澜的人,所以不得不防。不过,芷苏怕是也不会害她,最多向萧逸澜报告自己的事情罢了。索性没过多久,叶紫弦便打算走了。
“替我谢谢皇上,皇上的心意本宫领了。”叶紫弦的语气里不带有丝毫感情。
“哎,我一定跟皇上好好传达娘娘的意思,奴才这便告退了。这芷苏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娘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小夏子说完,一溜烟跑远。
小夏子走后,芷苏姑姑打量了一眼叶紫弦,便恭敬道:“娘娘的衣服似乎不合规矩,容老奴为您换了吧。”
叶紫弦这才意识到,自回宫以来,她一直穿着在战场上的衣服,没顾着换。
“如此,便有劳姑姑了。”叶紫弦未拒绝,只想在自己离开前,不要被芷苏察觉出异样,再告知萧逸澜才好。
芷苏的动作极其娴熟,很快挑选出一袭黄色镶紫边的宫装,从里衣到外套,一气呵成,还不忘给叶紫弦佩戴上同色系的腰坠,系上同色的手绢。
叶紫弦坐在梳妆台前,只觉得今日身上这件衣服未免太过耀眼,其实这才是一朝皇后该有的装扮,无奈平日里她不喜欢,萧逸澜又一贯骄纵,流云便知给她往精简处打扮,连头上佩戴的首饰都少。
当芷苏给叶紫弦戴上第五支宫钗的时候,叶紫弦忍不住扶着摇摇欲坠的头,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芷苏今日给她梳了个朝凤髻,一头长长的乌丝被挽成紧密的发髻,再辅以对称的流苏和金钗,显得熠熠生辉,与身上的宫装交相辉映。
叶紫弦再细看自己的妆容,只觉得比往日更加明媚,细眉被画成远黛,杏眼上打上一层灰色的阴影,樱唇鲜艳欲滴,比起平日的清丽,衍生出了说不尽的妩媚。
“娘娘,好了。”芷苏满意地看着叶紫弦的样子,“娘娘真是历代后宫最美的皇后了,只稍加修饰,便是倾国倾城之色了,老奴手拙,还望娘娘喜欢。”
叶紫弦顶着万分重的首饰,只觉得晃动一下脑袋都困难,却不敢表现出来:“恩,姑姑的手艺不错,本宫甚是满意。”
“那娘娘爱吃什么,可有什么特定的生活习惯?虽然老身来之前,皇上已经和老身交代了些,但恐怕会有疏漏,老身想再问问娘娘。”
“无妨,姑姑你不必紧张。我没什么喜好,只是喜静,爱精简的装扮,平日少食少眠,很容易伺候的,姑姑没事的话可以自己休息,我有事唤你便是。”
“娘娘说的倒是和皇上一样,所以老身才挑选了最精简的打扮,这样既合宫规,又显得精简。”
“恩,姑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下去吧,熟悉一下弦音殿的环境,待我有事再叫你。”叶紫弦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是。”索性芷苏姑姑看上去极为懂得察言观色,倒也不再多言,径直退了出去。
叶紫弦百无聊奈地坐在卧榻上,突然想起先前自己带回宫的“空灵”和几本书,忙打开柜子,翻了出来。
叶紫弦看到那本关于轩辕族各代的自行记录,突然很想记录下关于无吟的事情,提起笔,坐在书桌前,叶紫弦安静地记下无吟的一生。
“轩辕族人无吟,一生勤勉,擅长天文,尤其对占星八卦如有神助,总能料事如神。年少时经历坎坷,更知百姓艰苦,初接济孤儿,供其衣食,教其本领,后孤儿长大,感念其恩,不愿离去,遂成立‘宓影’,为扶持明君,匡扶正义,保天下太平……”
写到无吟逝世时,叶紫弦的眼眶再次湿润。
“为救其女轩辕紫弦,倾其所有,耗损心力,终与世长辞,留宓影于后世,继任者为轩辕族人……”
“哎——”叶紫弦忍不住叹了口气,脑子里想起当日与无吟告别时的画面。那日无吟让她去雪国寻找答案,说所有的事只要凭着自己的心走,便可以。可一路走到现在,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叶紫弦只觉得好累,难道这就是无吟告诉她的答案吗?
如今身边除了曼舞,再无一个可以常伴之人。
叶紫弦久坐良久,才起身藏好书,取出了“空灵”,弹奏起曲子来。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地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这曲《长相思》,与旁的不同,更多是表达对于亲情的怅然若失,而非爱情。叶紫弦的心里,不是不悲痛的,一曲调子自指尖倾泻而出,即便是不懂音律的人,也能闻出其间伤感。
没有人明白,身为皇后的她,还有什么可难过。这本是天下女子最崇高的地位,是众女子的标榜目标,可叶紫弦却丝毫没想过要这个位置,她倒宁愿萧逸澜只是一介布衣,她是普通民女。男耕女织,人间极乐。
为了保护她,身边太多的人为她牺牲,或许她该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了。叶紫弦坚定地在心里做打算,指尖未停地直抒胸臆。
萧逸澜本在养心殿批折子,耳边传来这曲《长相思》,便隐隐感觉是弦音殿而来。
“小夏子!”
“奴才在。”萧逸澜才刚喊一声,小夏子便立马出现,跪伏在萧逸澜面前。
“你去看看,琴声是哪里的,可是皇后娘娘的弦音殿?”
“是。”小夏子办事很利索,总是速去速回,没过多久,便回来了。
“回皇上,正是。”
“罢了,你下去吧。”萧逸澜挥挥手。
握着朱笔的手停下,感触着曲子中的深意,萧逸澜不是诸葛铨那种懂叶紫弦琴声的人,却无法忽略叶紫弦的悲伤,无论她的一颦一笑,还是行为举止,近日都很不对劲。待事情忙得告一段落,他定要花些心思,下点功夫,好好为她做些事,试图得到她的原谅。
直到晚膳时分,芷苏端着餐盘进来,叶紫弦的琴声才戛然而止。
“娘娘,该用膳了。”芷苏将饭菜摆放在外殿的饭桌上,对着里间唤道。
叶紫弦这才将十指离开琴弦,却陡然间感到十指间传来刺痛感。
“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叶紫弦低下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琴盘上满是斑斑血迹,自己许是方才弹琴太多专注,琴弦划破了手指都不自知,此刻十指皆布满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娘娘。”芷苏见叶紫弦许久不出来,索性行至里间,当看到叶紫弦举到自己眼前的手指,忍不住惊呼起来,“天哪,娘娘这是怎么了?”
“哦,本宫无妨,只是些小伤罢了。”
“这怎么可以,烦请娘娘等一下,奴才这便去唤太医。”说着,还未等叶紫弦拒绝,便径直往外跑去。
叶紫弦只得无奈地哀叹一声,要知道,这种伤口,她自己便会处理的,哪儿用得着请太医啊,真是大惊小怪。到时候若是惊动了萧逸澜,怕是又给自己惹麻烦了。
芷苏很快带着王太医进来,叶紫弦已经坐在外间的餐桌旁。
“参见皇后娘娘。”王太医依旧那副样子。
“免礼。”
王太医这才上前来,为叶紫弦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不忘叮嘱芷苏:“记得近日不要让娘娘的双手沾水。”说完又看向叶紫弦,“娘娘,您可万万不能再这样弹琴了,每次弹奏的时间都不宜过长,否则对手指无益啊!” 凤隐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