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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羽驾车带着昏迷不醒的沈云岫、简行之、闻悦三人先行一步,轻装从简,行程快了一倍不止。简行之在车中为沈云岫控制伤势,闻悦坐在一旁,面色苍白无血色,竟比沈云岫还要难看几分。
简行之心中发出一声叹息,悲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一旁取了个水袋递给她,“小姑娘,喝些水吧,大公子的伤势暂时无忧。”
闻悦这才回过神来,忙探身双手接过,强颜答谢:“谢过简大人。”
取了水袋,她并不喝,却是一手扶起沈云岫,凑到他的唇边,一点点喂他喝下,简行之望而兴叹,转身出了车厢同南羽做伴儿去了,桃李年华,只是何苦偏要入高门。
不过半日路程城门已遥遥在望,四人回到祈王府,大总管见少主人伤重至此连忙派人告知祈王,再将沈云岫送至倾澜微雨,等待是漫长的,煎熬人心,好不容易等太医院大御师到了之后,简行之将自己如何控制并闻悦之言一并相告。
年过半百的老御师听了之后颔首默许,正襟危坐,伸手搭上病人的手腕,细细号了一会儿脉,目光中显露一丝讶色,仔细看了看病人的脸色,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起身向侍立一旁的下属叹道:“行之,你的性子还是太急躁了些。”
简行之不明其意,“大人此言何意,学生愚笨,还请大人明示。”
大御师退开两步,示意他上前,“你且再看看。”
简行之应了一声,再次搭上病人的脉息,神色竟也微微的变了一变,疑窦丛生,沈云岫的伤势他虽只查看过一次,可其来势之凶猛,情况之严重却是不会错的,可现下仔细一看却哪里还有之前的那般危急之状,身体虚弱无比却并无性命之忧。
大御师已在一边提笔写了个药方,命人立即取来,又冷冷斥责道:“想来当时危急,你一时诊错了也未可知,这一次若祈王不怪罪便也罢了,否则你难逃罪责。”
简行之语塞,暗疑自己误诊,又将先前情形仔细再回忆了一遍,心中疑虑不减反升,可事实在眼前,又难以声辩,那边御师大人屏退了众人就要施针逼毒,自己这般心思也只好放下,上前协助。
屋外朱廊之下,祈王无声静立,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深浅,神思却已不在此时此刻,曲栏外的芭蕉倚靠着朱红的柱子,尚余两三朵姣妍之姿,这庭中盛景年年相似,却又年年不同,只是他早没了玩赏的心思,倾澜微雨几已成了他禁足之地,往昔不堪,又何必再去回念。
“王爷,”庭中一锦衣夫人盈盈下拜,温婉细致的面容俱是担忧之色,眉尖紧蹙,斜坠于云鬓间的步摇璎珞也因行色匆忙乱不成仪。
祈王听到有人叫唤,才收了怀旧的心思,“你来了。”
林芷王妃走上台阶到他身边,既关切又愁云满面,“云岫他···”
祈王握住她的手向里走去,轻声安慰,“太医在诊治,别担心,不会有事。”
两人一进屋坐下,立刻有人端上茶水,祈王端起到唇边又放下,再无半字。林王妃守候一旁,时时望向内室,又不敢多说,只得强行按捺住心思。也不知等了多久,里头终于有人开了房门,林王妃再也坐不住,起身便进去了。
祈王随后进去,挥手免了众人礼节,望见床上那依旧紧闭双眼的孩子,出声相问:“云岫如何了?”
大御师不急不缓,温言相告:“王爷不必担心,大公子伤势已经缓住,约莫明日就能醒了,再吃几幅药好好调理便可痊愈。”
祈王点头致谢,“有劳大御师,本王在此谢过。”
命人送走御师等人,祈王上前去探视,林王妃早已恭顺的静待一旁,听闻云岫无事,也不禁转悲为喜。祈王坐在床边,望着儿子了无生气的脸,心中莫名一动,思绪乱涌,一时竟说不清是何感觉,云岫从未让他担心过,也不曾令他为难,不料这第一次竟是险些丧命,近乎又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感觉。目光落在儿子的伤处,只手覆上轻轻握住,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传来,不由得一声长叹,血浓于水的亲近,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云岫心思浅淡,性情温和,从未曾生过怨怼之心,他这个父亲却是真的无情,多年放任自流,不管不顾,又是为了什么?究竟是无法释怀还是不愿面对,怕是两者皆有吧。
松开孩子的手,祈王起身离开,林王妃随他至外院,抬眸微笑,“王爷请放心,妾身定会好好照顾云岫。”
祈王闻言点头,温声说道:“有你照顾,本王当然放心。”
目送祈王走远,林王妃返回内院,此刻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恭谨侍立一旁,仔细一看,却不是这府里的人,走近问道:“不知姑娘是?”
闻悦屈膝下拜,行的乃是宫中正礼,举止从容,严谨有度,“奴婢闻悦,乃是晓风楼风姑娘的贴身女婢,此次奉命照顾大公子回府。”
“原来是闻悦姑娘,声音真是动听,路途辛劳,有劳姑娘了。”林王妃将她扶起,“大夫说云岫已无大碍,姑娘先去休息一会儿,晚点再过来如何?”闻悦抬眸望着她温婉亲切的笑容,顺她的意点了点头,对于她却是从心底不忍拒绝,都说林王妃性情柔顺,待人极好,如今看来,却是所言不虚。
命人将闻悦带至客房歇息,林王妃屏退了下人,独自守在沈云岫旁边,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几个时辰,直到深更半夜,实在熬不住疲倦方才离去。第二日又一大早就过来了,进屋没多久,便看见沈云岫睁开了双眼,林王妃悲喜交集,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云岫,你可算是好了,林姨很担心你。”
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却明显感觉到手心里那一抹微凉僵了一下,这才想起云岫向来不与旁人亲近,恐他心中不悦,连忙松开十指,一时脸上的温情笑容也变得有勉强了。
沈云岫身体本能反应,本无意为之,却不料竟被她感觉到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抽回手说道:“是王妃在照顾我?”
林王妃笑着点头,“总是要看着你醒才能放心,都是怀稷的错,却害你受苦。”
沈云岫强力起身靠在软枕上,林王妃看着想要帮扶一把,手动了动还是收了回去,就听沈云岫说道:“照顾弟弟是云岫分内之事,怀稷很好,没有什么不对,王妃无须挂心。”
林王妃闻言神色黯然,移开双眸不忍再看他,多年感怀化作细语极轻又何其沉重,“你向来护着他,只可惜我却从来没能好好待你。”
“王妃言重了,”沈云岫精神恢复了不少,对林王妃也是真心敬重,“王妃待我与怀稷并无二般,只是我天性淡然好静,时时拂了王妃好意,王妃从不曾苛责,是我的福分。”
林王妃敛眉不发一言,神色却有些伤怀,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他的谦和有礼,与人生疏冷淡,每每遇之,却还是免不了失落难过,他是祈王的长子,祈王是她的夫君,可她连照顾他的孩子都做不好。
沈云岫又说道:“云岫受伤,多谢王妃辛苦照料,还请王妃先回沅芷阁休息,保重身体。”
林王妃点头,也知道该离开此处了,“那你好好养伤,栖鸾身边有个姑娘叫闻悦,此次奉命一路照顾你,昨日是阮和在陪着,我让她们端些吃食进来,再把药喝了,过几天就好了。”
沈云岫点头应了一声,听到闻悦之后,温和如玉流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暗,面上也渐冷却,失了神采。独自一人待了一会,听到有两人的脚步声渐近,人未至身前,他已吩咐道:“阮和去把锦璇叫过来,闻悦进来。” 罗浮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