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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宋灝见皇帝嘴角含笑,不知何故,终究喊了一句。
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从过去的美好回忆里走了出来。
宋灝缓缓问道:“父皇刚才可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
“的确是很美好的事。”皇帝笑道,“灏儿,明日早朝,孤打算颁发册封你为太子的诏书。”
闻言,宋灝立刻跪下,道:“儿臣谢过父皇。”筹谋这么久,他终于离目标更进一步,焉能不喜悦?
“灏儿,你一向知道,从小孤就最为疼爱你,对你寄予厚望。”皇帝缓缓道:“如今孤已经替你扫平了障碍,你可千万不要让孤失望。”
“是,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宋灝回答道。然而父皇,你真的确定障碍已经扫平了么,可为什么燕北王宋乔仍是让我如芒在背……
第二日,早朝上,一纸圣旨下,宋灝终究成为皇朝的太子,昭告天下。
天香居内,宋翰听闻这个消息后,愣了愣,旋即笑了笑,手中切菜的动作一如往昔,持续不停,这朝堂之上早就与自己无任何关系……
皇朝的某个客栈里,路远正若有所思地擦拭着那把长虹剑。宝剑,你是想见血了么?
一旁的沐清言忍不住问道:“路远,你不是想要报仇么,为何迟迟不动手?”
“言言,你可知道,往往登得越高,就摔得越狠?”路远笑道,“不过今日宋灝已经被册封为太子,是时候动手了。”
“你要报复顾知祥,关宋灝什么事?”沐清言眉头微蹙,不太明白路远的报复。
“报复一个恨到极致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毁了他最为珍爱的东西。更何况,世间一切,有因必有果。”路远淡淡道:“当年若不是慕容玉抒一句话,心儿现在或许还过着幸福的生活,路教主亦不会死,而我又何至于此?”
说实话,在圣火教,人们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从来都是直接了当,没有中原这么多工于心计。沐清言有些无法理解,但路远要去做,她就会帮他。他的执念,也是她的执念。
当宋灝被册封为太子的消息传到燕北王府时,宋乔竟然笑了:“五弟筹谋多年,终究得偿所愿,而父皇亦是可以舒心。”
顾若抒淡淡补充道:“想来顾知祥亦可以称心了。”
“父皇或许还会念在我们父子一场,不对我下死手。”宋乔缓缓道,“而他日五弟登基后,迟早会寻我的错,要我的命,然而这个道理我似乎明白得有些迟。”
“他现在还未曾登基。”顾若抒道:“我们在那之前找到办法应对即可。”
宋乔笑道:“最为有效的办法无非是军权在握罢了。”
“你有把握?”顾若抒问道。
“郭家军世代为皇朝而战,我和和舅父虽然不再是将领,但军队的人心岂是那么容易被他人撼动?”宋乔道:“以前我还抱有幻想,轻易交出兵权。而现在,我在等一个夺回兵权的机会……”
“什么机会?”
“战争……”
然而,宋乔等待的这场战争还未到来,皇城就已风起云涌,局势变换,命运的车轮开启,所有人的命运都卷进这场狂风暴雨中,彻底变了天。
腊月初八,年味越来越浓。由于太子死后,皇后一心事佛,早已不管理各类事务。所以每年腊八节到鸿恩寺礼佛施粥之事,今年便交与了陈德贵妃主持。
当天,一番盛装打扮后,陈德贵妃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鸿恩寺。因为皇恩浩荡,寺中的僧人早已悉数在门口静立等候。
陈德贵妃到了鸿恩寺以后,便在方丈的引导下来到了大殿。大殿佛像金身,一脸**宝相。她跪在蒲团上,一时间,整个殿内木鱼声阵阵,念经声不绝于耳,她亦开始虔诚地念经祈福,希望佛主庇佑灏儿,终将登上高位,以慰昔日西越慕容氏所有的亡灵。
诵经结束后,便是开始施粥。城中不少百姓早已在寺庙前排队等候,以求得一碗沾染了皇家恩惠和佛主庇佑的腊八粥。
陈德贵妃走到粥棚前,伸手拿勺打了一碗粥递到排在最前面的那位妇人面前,只见那妇人千恩万谢后,便伸手接粥,哪知道一个不稳,粥便全撒在了陈德贵妃那绣着金丝云纹的的衣袖上。
妇人立刻跪下,不停地磕头,忐忑不安地请罪。陈德贵妃笑了,其实自己并没有被烫伤,不过是弄脏一件衣裳罢了。不过正好,自己正好可以找个借口离开这里,不与这些皇朝百姓打交道。
她开口道:“你快起来,今日是个好日子,本宫并不会责罚于你。”
妇人匆忙磕头,谢了恩。
陈德贵妃把施粥一事交给了鸿恩寺的方丈,便带着贴身的宫人来到了寺内后院的厢房里换衣裳。
当她换好衣裳,从屏风里走出来后,却发现原本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已经悉数倒地,昏睡了过去。而眼前站着的是一名拿着长剑,俊逸非凡的白衣男子和一名拿着碧翠玉笛,清纯灵动的白衣女子,而他们身后还站着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
虽然那妇人已经被岁月侵蚀了容颜,但分明能看出来是自己昔日的侍女司清的模样。
陈德贵妃心中大惊,司清?当年不是已经被顾知祥诛杀了吗,她怎么今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正惊讶时,白衣女子早已到了她身边,一把玉笛放在她的脖子上,力道极重,压得她生疼,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言言,你轻一点儿。”那白衣少年笑道:“要知道眼前这位西越慕容氏的玉抒公主历来养尊处优,怎么受得了你这重重的一压?”
闻言,沐清言果然收了收手上的力道,看了看一旁的路远。
陈德贵妃问道:“挟持皇家贵妃,胆子不小,你们是打算找死么?”
“最近的确活得不太耐烦,所以出来找找死。”路远似笑非笑道:“不过,玉抒公主,谁先死还不一定呢,你说是吗?”
说罢,他伸手拿出一块玉佩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陈德贵妃见到那一刻,为之心惊,因为那是灏儿的贴身玉佩。
路远收回玉佩,笑道:“太子殿下现在在我手上。”
陈德贵妃镇定下来,冷笑道:“不过是一块玉佩罢了,兴许是灏儿什么时候掉了,被你们这些有心之人捡到了也未尝不可,本宫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玉抒公主,你不信也无妨。”路远笑道:“你大可回宫以后让人搜遍皇城的每一个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心爱的儿子,我们的太子殿下的踪影。”
听他这样说,慕容玉抒心中更是信了几分,于是问道:“你的目的究竟何在?”
“很简单。”路远缓缓道:“你自己到皇帝面前承认你是昔日西越慕容氏的公主,慕容玉抒,太子殿下便可安然无恙地归来。”
闻言,慕容玉抒冷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路远把司清一把推倒她面前,冷笑道:“公主,既然见到故人,难道不该叙叙旧么?”
只见司清一个踉跄,跪在了慕容玉抒面前,浑身颤抖,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满脸泪痕,“司清见过公主。”
慕容玉抒冷冷地看着她,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公主,当初奴婢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本该为你万死也不辞。”司清哽咽道:“可是他们抓了奴婢的丈夫和女儿,奴婢实在是不得已才……”
“就算你的丈夫和女儿被他们所抓,那你也不该同他们一起胡乱污蔑本宫。”
路远冷笑,“污蔑你?我还没有那么好兴致。今日我带你昔日的婢女司清来,不过是想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和所控制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如今太子殿下在我手上,如果你去找皇帝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世,我自然会放他回来。如果你不坦白,那结果就实在是难说。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人被千刀万剐,慢慢死去。”
陈德贵妃冷哼,道:“你与本宫有何仇恨,直接杀了本宫便是。本宫还不至于蠢到去找皇上自认是西越的公主,这无疑是找死,还会牵连灏儿。”
“是会牵连太子殿下,但是……”路远缓缓道:“太子殿下终究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还有顾国公支持,怎么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你若是敢舍命在皇帝面前自杀证真心,估计太子殿下是一点儿也不会被牵连。但若是你不去承认,过了今晚,你就只有替太子收尸。你和太子殿下母子情深,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陈德贵妃看着路远,缓缓问道:“你与本宫究竟有何仇恨,而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
“你我并没有直接仇恨,我不过是看你不惯罢了。实话告诉你,我叫路远。如果你敢舍命自杀护子,你大可以在绝笔信里告诉顾知祥,我会奉陪到底。”路远冷笑道:“当然你也大可以选择不信,派兵大规模地找寻太子殿下,我可以保证你找到的只会是被千刀万剐后的尸体。”
说罢,路远对沐清言点头示意。她收回放在陈德贵妃脖子上的玉笛,带着早已哭成泪人儿的司清离开了鸿恩寺…… 无乔不成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