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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燃起的烟火绚烂的照亮了半边天际,然而这璀璨的美丽却总是稍纵即逝,喧闹之后的天地再度陷入一片安宁之中,暗卫们忙活了一天,随着新一年的开始,他们纷纷收拾好有些凌乱的院子再度回归自己的岗位。
炉火噼啪作响,昏黄的烛火映着北堂胤麒疲惫的面容,带着温暖的笑意。
苏挽汐在席上多饮了几杯,此时正昏昏沉沉的倚着软榻迷糊的说着些胡话。
“五魁首...八匹马...”她呢喃着,突然笑出了声:“你输了!”
北堂胤麒愣了愣,桌案旁的他手中执笔,似乎正拟着什么重要的奏章,听着苏挽汐醉酒的胡话,他轻浅的笑了,狭长的眸子神情凝视着那方熟睡的容颜良久都不舍得离开。
苏挽汐只觉得自己此时正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穿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她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晃荡的身子穿过这些人群,独自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似乎想要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偶有烟火炸响,在天空洒下一片梦幻的光辉,她有些疲惫的走了许久,没有看到那抹总是不断出现的月白身影。
失望的情绪在心底蔓延,颓然的她停下脚步,不知所措的看着周遭,就在这一刻,一抹绯色如火的身影出现在她的余光里。
她皱了皱眉,顺着那道身影看去,待到二人四目相对时,天空猛地窜起烟火,‘嘭’的一声照亮了这方天地,这一声似乎也在她的心底炸裂开来,使得她浑身蓦然一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是他!是他!!
与平日里所看到的不同,那个人今日穿着一身绯色袍子,炙热如火般的色泽衬着他的面容,比往日里多了几分肆意张扬,凤眸若浩瀚星辰,薄唇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
纵然气势改变,却还是他!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苏挽汐慌张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发现伸出手时,自己触到的却是带着一丝沁凉如雪般的空气。
怎么会这样?
她的心莫名被慌乱填满,连忙伸出手想要再度一探虚实,然而下一刻,一切景象随着迷离梦幻的烟火消散在夜幕之中。
无边无尽的黑暗笼罩在她的心头,她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苏挽汐很清楚自己其实是在梦里,然而很多时候,在梦与现实的不断交织中,让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应该身处与何处。
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到底是谁,写下那一行字的,为她描画丹青的又是谁?
还是说,这一切其实只是一场其妙的误会?
梦仅仅是梦?但二者之间的巧合,又如何解释?
还是说,至始至终,都应该是北堂胤麒?是自己不愿接受,所以才会臆想出另一个人来逃避他的深情?
苏挽汐很清楚自己的心思,她想要试着接受北堂胤麒,却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对一个无法动心的人而动心,可是种种迹象却又不断的让她陷入迷茫,她不爱北堂胤麒,却对那梦中的男子忍不住的想要亲近,可梦里的那行字,偏偏又是那个男子写下的,然而现实中,却偏偏是北堂胤麒写下了同样的字迹。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心里的挣扎化作嘴边无力的呐喊,她的眼前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闭上眼依旧是一片黑暗,迷惘的泪水沾湿了她的眼角。
北堂胤麒看着睡梦中的苏挽汐,似乎同样感受到了她的痛苦,笑意逐渐化为悲苦,他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的碰触着她的眉眼。
舌尖因她的泪水蔓延的苦涩令北堂胤麒难忍悲痛的皱起了眉,漂亮的眼眸瞬息之间黯淡无光。
“你答应试着爱我,”双手握拳,略微颤抖:“纵使日后你恨我都好。”
“可我只希望你也会为我笑,为我哭...哪怕只是一瞬...”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停顿在她的眉心,想要试图揉开她凝固在眉心的愁绪,然而不论他怎么揉,她却始终紧紧皱着眉头。
“呵...”浅笑过后,他猛地收回手站起身,冷俊邪魅的脸上浮起无处安置的怒火。
他的目光移向半开的窗外,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天地间,他的神色顿时一寒,掀开门帘走入院中,低沉的开口说道:“统统给我滚出来!”
轮班打盹的暗卫立即被同伴拍醒,他们虽不解,但还是老实的出现在北堂胤麒的面前。
前一刻还笑容灿然的祭司大人怎么突然间发了这么大的火?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浮起这样的疑惑,北堂胤麒却没有给他们多想的机会,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冷冷道:“昆仑边境之地的确严寒,魔界冬日的确不比,但你们皆是暗卫中的精锐,竟因此让这些百姓看出行踪,想来是往日的训练还不够。”
声音落下,众人心底一紧,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完了。”
“派人将云兮城内的相思树给我挪过来!”北堂胤麒的声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原以为免不了一番苦训或是责罚,怎么到头来却是让他们去移一棵树?
众暗卫想起那棵巨大的相思树,脸上忍不住露出各类精彩的神情。
北堂胤麒撒完了气,极其满意的看着眼前神色不一的众人,突然冷笑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声音落下,暗卫们顿时心底一寒,暗卫首领立即躬身一拜道:“属下这就去办!”
北堂胤麒点了点头道:“留下三人,其余人速去速回!”
说着,也不等首领作答,他踏着轻松的步子径直回到前厅,斜睨了一眼矮榻上的苏挽汐之后,他脸上的冰寒再度被暖气融化,浮起一抹温存的笑意来。
天蒙蒙亮,苏挽汐被寒意惊醒,睁开眼时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居然躺在了自己房内的软榻上,她顿时有些惊愕的掀开被子,见自己衣衫完好,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从门口处传来一声冷笑。
“怎么,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北堂胤麒靠在门边,大门敞开着,冷风不断灌入,苏挽汐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身子缩回了被子里。
北堂胤麒见她没有答话,脸上顿时一黑,大步上前逼近榻边,他恨不得立即将被窝里的苏挽汐揪出来狠狠揍一顿,然而也仅仅是想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结结巴巴的说到最后,苏挽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在她心里,北堂胤麒的确很多时候就像只狡诈的狐狸,也有时候让她觉得像是一头隐忍待发的野兽,例如此刻。
本就是这么想的,她说到最后便没了声音。
“我倒真后悔没有那么做,”北堂胤麒看出了她眼底的默认,气恼的俯身贴近了她,温热而暧昧的吐息顿时萦绕在二人之间,苏挽汐心口狂跳,连忙露出抱歉的神色说到:“我错了,祭司大人风度翩翩,乃是正人君子,是我心眼小,恶意揣度了您...”
苏挽汐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和藏在词语中的刻意拉开距离,北堂胤麒心头一冷,猛地直起身子拂袖而去。
苏挽汐松了口气的同时,亦有些愧意的向门外瞄了几眼,见他似乎真的是走了,这才打着寒颤起身披上了外衫与厚实的披风。
院子里一层薄薄的雪,想来是夜里又下了一场小雪,只是此时风雪已停,温和的阳光轻柔的倾泻在这片雪原之中,为小镇的房屋上也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地上没有脚印,想来北堂胤麒是御空离开了,也不知他气冲冲的去了哪里。
苏挽汐撇了撇嘴,自行梳洗一番之后打算去镇子里逛逛,随着她走出院落,身后跟着的暗卫也有些蔫吧的又露出了身影。
苏挽汐本就有修为在身,随着北堂胤麒的教导,她此时也能感受到周遭气息的变化,她停下脚步,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几眼之后,低声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到现在还未醒酒吧?”
隐藏在暗处的三人汗颜哀叹,其中一人叹了口气道:“是属下失职了,昨夜的确有些放纵,还请陛下赎罪。”
苏挽汐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打算跟他们多说,省的在街道上被人以为是疯子在那儿自言自语。
她耸了耸肩,没有深想,便径直朝着医馆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当她满心希望的来到医馆门前时,却愕然发现医馆居然大门紧闭,也不知为何。
看着周遭店铺正常开着,苏挽汐奇怪的挠了挠头,四处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了原委。
原来这小小医馆一直以来都是由一人打理,那人便是那个姓李的老者,所以他也只能托付入城的邻里代为购置药材,天元节因大家太过忙碌,所以他如今只能自己亲自入城购置药材了。
苏挽汐了然之余,亦有些空欢喜般的长叹了口气,回到家时,北堂胤麒依旧不知所踪,而她则在前厅等了许久,百无聊赖的想要邀请暗卫陪自己玩玩昨夜玩过的游戏,然而结果可想而知。
暗卫们可不敢,纷纷诚惶诚恐的婉拒,苏挽汐气恼虽气恼,却不能责怪他们,最终,她坐在桌案旁,看着那堆奏折和眼前的白纸,颓然的发起了呆。
这个时候她突然无限想念起北堂胤麒,置气斗嘴也比现在要好,她这般想着,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就在灵光闪现的同时,她立即开始研磨。
闭上双眼开始回忆,斟酌了许久的苏挽汐,终是执笔在雪白的纸上开始描绘梦中人的面孔,她不知自己的绘画功底如何,只知道凭着脑子里的映像去画,而当她落笔时,就连她自己都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手很酸,显然因太过认真,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只知道落笔的那一刻手腕简直就要抬不起来。
也因太过聚精会神,也没有注意到早已归来伫立在她身后的北堂胤麒。
好在这副画像并没有令她失望,纵使不是大师手笔,也能将梦中男子的相貌与气势描绘出七八分来。
苏挽汐一边惊叹自己的才能,一边喜滋滋的看着未干的画作,正想起身试图去烘干墨迹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很开心是么?” 汐梦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