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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蒸汽从帐篷中冒了出来,可以闻到淡淡的药香散发出来。草原还是白茫茫的一天,偶尔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狩猎者会结伴出行,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弓,手腕上停着一只鹰。
手里拿着一本医术,白桑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一边看着药炉,有点昏昏欲睡。鬼医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白桑手里拿着医书,睡得正香的场面,不由得黑了脸,狠狠的敲在了白桑的头上。
一下子惊醒的白桑抬头看见鬼医站在自己的身旁,一下子就没了脾气,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医书,有假装的看了起来。自从白桑知道想要拜入鬼医门下就要和他去南疆之后瞬间就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是鬼医还是孜孜不倦的想要收白桑为徒,甚至还不知真假的淌下了两滴眼泪。
想起这件事,白桑就觉得一阵头痛,虽然自己最后也没有答应他,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叹了一口气白桑看着手上的医书,突然发现这上面有人做的批注,细细密密的小字,每一行都很清楚。白桑愣了一下,仔细的看起了上面的字。
“这是瑶儿做的批注,瑶儿做我的徒弟时,这本书她理解的最透彻,今天我让你看这本书,也是想让你多多了解一下你的母亲。”鬼医看见白桑微微愣了一下,忍不住说道。
小手抚摸上了上面的字,白桑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感情,眼眶突然有些湿润,白桑急忙放下了书,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鬼医见了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的指了指白桑面前的药炉,白桑还不解其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药炉上的药已经快被自己熬干。
手忙脚乱的拿下了药,却被滚烫的药汁烫到了收,白桑一只手勉强拿着药盅,另一只手使劲的甩了甩,放在耳朵上龇牙咧嘴的忍者。鬼医黑着脸看着她的这些动作,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当年谢雨瑶也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医者,为什么她的女儿却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不过白桑自然是不知道鬼医自己在腹诽什么,她只是默默的端着要向楼破的帐篷走去。才回到驻地没有多久,所有的事情白桑都还没有处理好,虽然木左已经替她处理的大部分,但是她作为楼破的妻,很多事情还是要她代为处理的,比如现在,木左正焦急的等在帐篷里,看见白桑进来急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白桑放下了药,关心的问道。
“商道上出了一些问题,有人劫了我们的货,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但是有两个弟兄死在了他们的手上。”木左拿出了货物清单和人名递给白桑,一边说着事情的经过。
“都已经查过了吗?”白桑放下了清单,扶起了楼破喂他喝药,一边问道:“这些押货的人员都是干净的吗?”
“已经查过了,确实有一个手底下不太干净。”木左皱了一下眉,在名单上画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去做吧,这种事应该你比我清楚的多。”白桑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着领命而去的木左,白桑收回了视线,看着自己怀里的楼破,突然笑了出来。楼破依然是不知愁一般的躺在那里,却看不见白桑已经瘦的让人心疼。刚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白桑的确有很多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白桑已经做得轻车熟路了,甚至白桑有过一瞬间的错觉,自己根本就是从来都是在这里,并没有离开过。
榻上的人还不知愁一样的睡着,白桑轻轻吻着楼破的唇,微笑着看着他。他的眼窝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小手一路向下,感受着楼破根根分明的肋骨,眉心狠狠的皱着,白桑阻止了眼泪又一次掉下来。
“你为什么还不醒啊,这里的一切我都替你打理好了,你醒了就可以看到和以前一样繁荣的千戎了。”白桑趴在了楼破的怀里,轻轻的说着。
只是男人并没有动,帐篷里只能听见白桑压抑着的哭声。帐篷外面的雪又一次的下了起来,白桑走出帐篷,看着白茫茫的草原。
一旁的帐篷前,小朵正在缠着木左给她讲故事,木左左躲右躲躲不开她,只能无奈的看着白桑。小朵有点委屈的回头看向白桑,白桑只是对小朵温柔的笑了,并没有制止的意思。看白桑并没有阻止自己,小朵欢快的回过头继续拉着木左的衣袖央求他给自己讲故事。
实在没有办法躲开她,木左叹了口气,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拎起了小朵,小朵吓得一下子就抱住了木左的手臂。木左把小朵放在马上,翻身上马把她护在怀里,带着小朵离开了营地。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白桑露出了笑容,所有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无论是商道还是军队,即使没有楼破,所有事情也并没有停止,所有人都还在各司其职守护着自己的职责,只是白桑很清楚,这里面少了灵魂。
轻轻叹了口气,白桑甚至觉得这种日子就是一直这样过下去,似乎自己也可以接受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去看楼破是不是醒来了,又习惯性的失望,每天习惯性的熬药喂药,按摩擦身。所有事情都是一成不变的,白桑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会再让她动摇。
就在白桑转身想回到帐篷里的时候,看见了有一小队人马向驻地快速的跑过来,白桑仔细的看着为首的人,认出了这个人是楼继。自从上次一别,白桑就再也没有看见楼继,白桑急忙迎了过去,看着战马停在了自己面前。
“大哥。”白桑接过了缰绳,笑着唤道。
“辛苦你了。”看着白桑憔悴了的脸,楼继把手按在了白桑的肩上,皱着眉抱歉的说道。
好像是不在意一样的摇了摇头,白桑回头看着楼继身后的人,却并没有看见临珂,微微诧异了一下,却听见楼继一声轻笑。
“小珂怀孕了,这一路太颠簸,我没有让她过来。”楼继解释说道。
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白桑开心的说道:“恭喜大哥,真是太好了。”
楼继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急忙扯开了话题。看着楼继的神情,白桑的脸色突然暗了一下,小手不经意的抚上了小腹,那里曾经,也是有一个孩子的,只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小桑,有一件事情我认为你需要知道。”楼继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的说道。
被他认真的神情吓到了,白桑抬头看着楼继,却看见楼继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一个自己确实不愿意听到的事实。他说,洛安臣重病离世,皇帝念起功不可没,以国葬厚待。
原本以为没有什么事情再能惊扰到自己的白桑,终于还是红了眼眶,楼继叹了口气看着白桑,转身走进了楼破的帐篷,留下白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
白桑从来不知道洛安臣病了,洛安臣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竟真的就这么忽略了过去,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被自己刻意的疏忽了。白桑知道自己是恨洛安臣,或者说自己是应该恨洛安臣的,他害死了那么多人,他让楼破至今还躺在床榻上,他是罪有应得。
眼泪砸在雪地上砸出了坑,一个一个的坑很快就冻成了冰,同样的冰也凝在了白桑的脸上,轻轻一动,生疼。她说过,此生再不相见,没想到竟真的成了永别。
身子摇晃着,白桑看向了南方,禹国在千戎的南边,曾经生她养她的地方,如今却是那么的陌生,所有的一切,物也非,人也非。双腿好像是支撑不住自己一般,白桑双腿一软,跪在了雪地上。
“大人,一路走好,白桑不孝,不能相送。”白桑口中呢喃着,对着南方叩了三个头。
对于洛安臣来说,这样兴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白衣胜雪公子如画的人,白桑知道自己将永远记得他把自己带进万象寮的那一天,自己是多么的开心。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白桑记得当时的洛安臣脸上露出的神情,现在想来,可以称为惊艳。
擦干了脸上的泪,想要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从被抓到千戎的那天起,白桑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如今所有思绪全部涌入心中,白桑知道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脸碰触到冰冷的雪时,白桑甚至想到了死亡,但是她知道自己还不能死,楼破还在帐篷里面等着她,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黑暗瞬间包裹住了白桑,那一瞬间好像又回到那个梦境,一片漆黑的莽原上,只有白桑一个人不停的奔跑着。所有人都离开了白桑,楼破、西城还有洛安臣,所有在白桑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们都还不留情的抛弃了自己。
别走……
女人想要这样说,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眼泪无助的流了下来,却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们的身影。 锁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