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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气总是冷的,此时天空已经飘起了小雪。
马车窗内穿出一只纤弱的手,盈盈的飞雪落在白皙的手上,瞬间化成一抹清水。清欢将手伸回。
不知道王城,有没有下雪?
北方的天黑压压一片,看来这雪有增大的迹象。苏律此行是秘密出行,所带人数不多,看到雪越来越急,下令立即赶路。
苏律驾马在前,清欢在马车内,后面跟着小部分装着杂物的车。
此时雨雪纷纷,众人忙着赶路,却并未发现杂物车上两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被几个大桶挡住。
“婴格,我冷!”一个诺诺的声音带着些委屈,拽了拽旁边与他一同大的小孩。
“嘘,别说话!”月辰悄悄捂住他的嘴,“听着,一会儿马车就停了,父王肯定会在哪个客栈落脚,依旧按老规矩,我去添置吃食,你在车上等我,我会带衣服回来。”
“咕噜噜~”婴格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旁边的月辰无奈的说道:“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记住,若是父王出发之前我未回来,一定要告诉父王!”
“可是……”婴格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月辰,鼻子吸了吸,“可是那样父王就会把我们送回王城了……”
月辰无语望天,这孩子怎么这般傻,若是他回不去,那不就意味这他出事了么,难不成到时父王还会在意他们偷偷跑出来这件事么?
而他腹诽的同时,全然忘了他也只是个小奶包而已。
车前有人说话,声音有些大,两人轻车熟路的藏了起来,并没有人发现。
苏律出发的时候,恰巧被两个小奶包听见。在国子监学了些日子的两个小奶包也懂了不少事情。
此时听到苏律要出发去边境,立刻联想到自己的母亲。奶-娘说过,他们二人便是父王从边外打仗时带回来的,那去边外会不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呢?
虽说父王在人前总是说自己的母亲已死,可是他们却偷偷看到父王半夜抚摸着半块玉佩。
两个小奶包做好了打算,以各种借口向奶-娘借钱做盘缠,在苏律出发的那一天偷偷的藏到马车里,并未有人发现。
这一连几天,他们都是这般,趁着马车休顿时跑出去买吃食。
他们想,等到他们离王城很远了,再出来告诉父王,那样父王就不会怪罪他们,更不会将他们送回段王府了!
马车停下,众人终于寻得一处客栈。越向边境行进,人烟越是稀少。苏律此行伪装成商客,客栈一见苏律和清欢着装不凡,借机宰了不少钱。
其实苏律和清欢的穿着低调,并未有太多的奢华,只是二人容姿都是上乘,即便穿着普通的衣服,也让人眼前一亮。
苏律到并未在意钱财,说道:“掌柜,能否给家妹寻两个丫头伺候左右?”
掌柜的一听,眼前又红了,仿佛又看到了好多钱,于是说道:“可以的,可以的,要几个丫头?只不过还要另加钱!一个丫头十两银子!”
清欢在一旁看到掌柜的表现,眉头微挑,面若桃李的一笑:“十两银子?这附近可有当铺?”
掌柜的不知她何出此言,只以为钱财不够需要当掉些值钱的行当,于是堆着小脸说道:“有的有的,隔壁不远便是当铺!”
清欢纤细的手指撑着下巴,说道:“既如此,那掌柜的去当铺抢钱不是来的更快?”
苏律等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清欢在说什么之后都笑出声,那掌柜的脸色红了绿,绿了白,颤颤的指着清欢无话可说。
十两银子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而这掌柜的明显就是在敲竹杠!苏律是有钱,不在乎,可是清欢就是看不惯那掌柜的那副占便宜的样子。
“我看刚才路过还有一家客栈,不如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会便宜些,哥哥你看如何?”说着转头看向苏律。
此行的盘缠苏律带了许多,清欢应该知道才是,为何突然这么在意钱财?虽然苏律疑惑,却仍旧点了点头。
“哎哎哎,姑娘,我刚才与你开玩笑呢,这样吧,住店吃饭还是原来的价格,服侍的丫头白送可以了吧?”掌柜的可不想到手的肥肉就这么跑了,连忙制止。
“可是……”清欢叹了口气,娇弱的脸上带忧郁,“唉,哥哥这次行商只带了些货物,钱财什么的,着实是紧巴,掌柜的这价格……”
“额……”掌柜看着她阴郁的小脸瞬间有些犹豫,“要不……再减十两吧,不能再多了!”
“如此,多谢掌柜的了!”清欢连忙行礼。
直至上了楼,苏律还是一脸不解,清欢是北青的公主,也算是衣食无忧。虽然这次住店,的确是比平时要贵,可是他们也不是付不起钱,清欢应该不至于在乎这几两银子才是。
清欢走到自己的房门口站定,转身面对苏律,悄悄向楼下望了一眼,这才说道:“段王殿下一定很奇怪清欢为何那么在乎那二十两银子。”
苏律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掩盖了他的尴尬,难不成他刚才表现的很明显?
清欢掩嘴轻笑:“刚才我初到这个镇上,见两人在大路上扭打而周围一群人在旁边看热闹,还怕手叫好。”
苏律不明白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听她又说道:“在一个地域内,一个人的表现往往会反映出这个地方的民风。而刚才那群人,对打架的事情熟视无睹,就表明这个地方的人人心叵测。”
“而我在进了客栈之后,店小二在如此冷的环境下竟只穿一身单衣,裸露的胳膊青青紫紫,对掌柜的态度唯唯诺诺,可见这掌柜的并非善类。”
“而那之后,掌柜对我们狮子大开口便印证了我心中的想法。我们此行秘密出行,势必不能太过招摇,钱财太多必然会招致歹人的非分之想。”
“更何况,越靠近边境,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还是小心些为好。”清欢说完,朝着苏律粲然一笑。
苏律尴尬的说道:“的确是我欠缺考虑了。”
“女子自来要比男子心细,想的也比较多一点,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我想段王肯定早就做好了防备。”清欢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多?
苏律只好点头,他的确都做好了防备,只不过他都是派暗卫在暗中保护,其实清欢说的是对的,他们的确应该小心些。
苏律终于明白,苏瀛为何会将清欢一个代嫁公主看的如此重要。清欢不说话时站在人群中,安静的仿佛能让人将她忽略。
可是若是她开口,定然是语惊四座。
清欢却觉得这是正常的,因为她长年跟在祖父旁边,寻南走北,见得地方和人多,所以观察的也仔细。
……
此时已经入夜,客栈外的马车上,一个娇小的人儿,正蹲在那里画着圈圈,月辰怎么还不回来啊……
若是平常,他早就该回来了,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躲在马车的最里面,做了个暖和的地方躲避风雪。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想起月辰对他说的话。
“记住,若是父王出发之前我未回来,一定要告诉父王!”
他说父王出发之前……那是不是就代表他现在不需要告诉父王啊。
可是月辰从未这么晚回来的……
此时风雪更肆,耳边风声列列作响,马匹也偶尔嘶鸣一声,让婴格害怕的缩成一团,肩膀也瑟瑟发抖。
终于又过了片刻,他抬起满是泪水的眸子,大眼睛里 闪着坚定,从一堆杂物中爬了出来。
一旁正准备给马填饲料的下人,看到一个小孩子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子啊!来这里做什么?”
婴格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即“哇”的哭了起来。周围的人听到响动都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认出他,挤过人群将他抱起,脸上大骇,低声喝到:“这是王府的小王爷,还不快些散去!”
一众人又吃了一惊,可是这路上并未看见什么小王爷,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只见那人也不含糊,抱着婴格便进了客栈,婴格认得这人,是王府的人,这些天也是他一直拉着他们所在的马车,于是趴在他的肩头低声啜泣。
清欢正好沐浴完,正准备下楼,让人将浴桶抬出去,却突然撞上那人。
“婴格?”清欢疑惑的出声。
趴在那人肩膀上的婴格此时哭的像个小泪人,听到有人唤他,抬着肿的如同核桃般的眼睛看向她。
等到看清是清欢时,“哇”的哭声更大,双手更是从那人身上移开,伸向清欢,“呜呜呜……皇婶!”
清欢生怕孩子多言,抱着他连忙回了屋,索性婴格因为哭声说话不是很清楚,楼下的人听到喧哗声消失,这才自顾自的又喝茶聊天。
清欢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满身的污泥和花花绿绿的小脸,一针心疼,连忙让丫头打了一盆水给他清洗。
等到终于将他安抚下来,清欢这才发现居然没有看到月辰,这才问道:“婴格,哥哥呢?”
刚刚平静下来的小奶包听到这句话,“哇”的一声又哭了。清欢又手忙脚乱的为他拭泪。
此时听到消息赶来的段王,眼睛里竟也带着十足的怒气,一条薄唇紧抿,额上青筋暴起。
清欢从未见他如此生气的模样,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挡在婴格身前:“王爷冷静!”
而身后那个小人在看到父亲的脸时,瞬间害怕的忘记了哭泣。
清欢发现旁边的小人竟安静起来,再转头时竟看到婴格浑身瑟瑟,只是空洞的流泪却不敢哭出声。
她心头一痛,虽然这两个小奶包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她竟于他们万分合眼缘,所以此时看到这小奶包委屈的样子竟也生生心疼。
苏律此时看到他惧怕的样子,心里也生出愧疚,自小他对他们极其严苛。只是看到他那带着滚滚泪珠的大眼睛时,竟与印象中那个人重合,心中也是重重一击。
仿佛是感应到父王的情绪变动,婴格这才扁了扁嘴开口:“父王……月,月辰不见了……”
婴格断断续续的哭腔,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当他说完时,让苏律和清欢都同时一震!
“猄鞚!速速去查!”
“破空!立刻去寻!”
清欢这次出来,苏瀛将猄鞚送到她身边保护她,而破空,是苏律的暗卫。
二人同时出声,相视一眼之后,都从眸子里看到了担忧。
而苏律再看向婴格时,心中竟是多了几分愧疚,难不成这几日他们都跟在他身边,而他却从未察觉么?
清欢好言将婴格安抚下来,婴格这才将他们两个如何逃出段王府,如何跟着他们一路,又如何换取吃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他们。
苏律看到他的哭花的脸和他身上的衣服,心里浓浓的不安。
两个小奶包自出生就从未见过母亲,而他却再也无力为他们找回母亲,他回了王城就将他们丢给奶-娘从未过问。
只是依着他们的性子,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做错了事情也会严惩。却从未问过他们对母亲是什么态度……
“父王……”婴格哽咽了一下,看向苏律的眸子清亮,“父王,月辰会回来么?”
苏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会的,你乖乖睡觉,明日月辰一定会回来!”
说完看向清欢:“今夜就让婴格在此叨扰一晚!”
清欢点点头,知道苏律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
……
寒风凛冽,今夜似乎是个不眠之夜。
风雪笼罩着的小镇,今夜被苏律带来的暗卫掀翻了天。街道上,偶有灯笼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终于在转了几个圈之后,呼啦一声灭掉,长街某处瞬间黑暗。
在破烂的街道身处,一个矮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身上好似抱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瑟瑟发抖。
他要……赶快回去,婴格还在等他……
小人儿勉强爬了起来,颤颤巍巍走了两步,似是风雪太甚,将他吹的东倒西歪。
他咬了咬牙,嘴角渗出红色的血液,一身锦衣华服此时破破烂烂,而他却很仔细的抱着身前的东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父王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父王说,男子要有男子的气概……
他不能,不能倒下,他要回去,婴格在等着他呢……
寒风刺骨,冷风飒飒,小人儿又走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向前扑去,只是怀中还紧紧的抱着什么不肯松手……
风如卷铺一般将雪花卷起,纷纷洒洒将小人儿覆盖…… 妃常有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