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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儿,赵夭拉着一辆板车回来了,道:“殷将军,你到板车上去,我拉你。”
“你还是会吃不消的。”殷磊道。
“不要紧的,我能行。”赵夭道,“殷将军,不用担心我,我们走走歇歇就是了。治你的腿要紧。你是一名将军,难道愿意自己的腿因为治疗不及时而废掉,再也不能上战场?更何况,我打听过了,离这里最近的镇只有二十公里了。”
听完赵夭的话,殷磊沉吟了一会儿后,道,“赵小姐,请扶我上车。”
“好呢。”赵夭高兴地跑过来把殷磊扶到车上。赵夭拉起板车,还是很重,不过比直接背殷磊要好很多很多。
“你在哪里找的板车?”殷磊问。
“刚才不是说沿途河边有稀稀落落的人家吗?”赵夭道,“我跑到一户人家碰运气,刚好他家有板车偶尔送鱼去镇上卖,我便央求他把板车高价卖给我了。”
殷磊笑道,“跟你在一起,突然变得很幸运。”
赵夭笑,“还有更幸运的呢。我刚才打听到刚好这个镇上有位名叫毕伏的接骨圣手,技术高超,号称没有他接不好的骨。你的腿有治了。对了,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刚才几乎全买板车了,你是将军,身上应该有很多钱吧?”
“我出门基本不带钱。”殷磊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咦,这就不好办了。”赵夭道,“我刚刚打听毕伏有什么爱好,你知道的这些个高人基本都有一些怪异的爱好。有人爱美食,有人爱古董,这个毕伏呢唯独爱钱,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都好说。你说这样的高人,爱好啥不好,非得爱钱这么俗气。”
“俗气未必不好。”殷磊道。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赵夭道,“或许到时候又有幸运的事情发生呢。”
赵夭一路上拉拉停停,两人终于来到了最近的镇上,他们不停打听,终于来到了接骨圣手毕伏的医馆。
毕伏替殷磊检查以后,捋着胡子道,“这个公子的情况虽然严重,但对老夫来讲却并不难,若我替他医治,包他恢复如初。”
听完毕伏的话,赵夭很是兴奋,道:“那太好了,毕先生,那请你替我大哥医治吧。”是的,此时赵夭叫殷磊大哥。在入镇之前殷磊曾叮嘱过赵夭,为了躲避黑衣人的追杀,两人最好不要暴露身份,所以两人决定兄妹相称。
毕伏似笑非笑,“姑娘,你们既然来求医,自然知道老夫的规矩。”
“那个… …”赵夭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暂时没钱,不过我们保证以后一定把诊费加倍送给你。”
“姑娘,老夫从来不做赊欠的生意。”毕伏道。
“毕先生,求求你了。”赵夭恳求着,“我大哥的腿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坏掉的,你是医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吧。”
“也不是没有办法。”毕伏捋了捋胡子,道:“姑娘,老夫看你腰上的匕首不错,应该能值不少钱,你把匕首送给老夫,老夫一定替你兄长精心医治。”
毕伏指的是殷磊借给自己防身的家传匕首,赵夭想把匕首递给毕伏,却又不敢替殷磊做主,只好望着殷磊。
“夭夭,我们走吧。”殷磊道。
“这把匕首比你的腿还重要?”赵夭问。
“家传宝物,自然重要,夭夭,走吧,不要打扰毕先生了。”殷磊道。
赵夭身上还有几个铜板,便拉着殷磊来到一家面馆,叫了一碗牛肉面。殷磊受了那么多伤,流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吃一点东西,至少是热的新鲜的。
面条上来了,赵夭把面碗推到殷磊面前,道:“快趁热吃吧。”
殷磊并不动筷,只是说:“你吃吧。”
“还是你吃吧。”赵夭道,“你受了伤,比我虚弱,还是你吃吧。”
殷磊笑道,“夭夭,比现在困难好多倍的情况我都经历过,我不要紧。我是一个男人,应该照顾你才对。”
“那这样好不好?”赵夭道,“我们一人吃一半。”赵夭并不等殷磊回答便多要了一个碗,把面条分成两份,两人都不再推让,吃起面来。这是两人几天内吃的唯一一餐热气腾腾的饭,面条吃下去后,舒服不少。
赵夭付了钱,笑道,“最后的钱被花了,现在真是一分也没有了。”
“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我们想想怎样回赵都城吧。”殷磊笑道,“依你这两日的表现,即使我们身无分文,我相信我们也能回去。”
赵夭并不回话,只是直勾勾看着外面街上。
“你看什么呢,夭夭?”殷磊问。
“大哥,你看刚才路过的那辆马车,很华丽,坐在马车里面的人一定很有钱。”赵夭道。
“所以呢?”殷磊问。
赵夭并不回答,起身冲了出去,留下一句“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赵夭冲到那辆华丽的马车前,走到路中央,挡住了去路。
一个家丁模样的男人立刻驱赶赵夭,“去去去,哪里来的野丫头,敢挡住我们三爷的路。再挡着,让你好看。”
赵夭并不害怕,道:“我是专门来找三爷的。”
“哦,专门找我的?”马车里传来一阵男声,“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三爷借笔钱给我大哥治腿。”赵夭道。
马车内突然想起一阵笑声,良久,笑声才停,“居然在大街上找我借钱,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借钱给你?今天你借,明天他就会借,你当我是开善堂的?”
“凭我一定会还你的,三爷。”赵夭道,“如果你现在借钱我,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男一女的脸映入眼帘。男人应该就是所谓的三爷,女人不知道是谁,却是十分美丽。
只见三爷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夭一番,“年龄尚稚,倒也是个美人胚子,以后长开来,必定迷人。”
一旁的美丽女人突然有些不高兴道,“三爷究竟说些什么呢?”
三爷一把搂住那女人,道:“怎么,我的玉菡美人儿吃醋了?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美丽的,你不高兴,我不理这个小丫头就是。”
玉函道,“三爷,我看这个小姑娘为了兄长,勇气实在可嘉。而且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很是不凡,应该出自一个高贵的家庭,三爷今日若帮助他,她以后应该会感激你的。”
“高贵的家庭,哼。”三爷有些不满道,“我最讨厌这些所谓出身高贵家庭的人,一个二个自以为了不起。我要让他们低下他们高贵的头。”
“小姑娘,”三爷对赵夭道,“今日你若愿意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三爷我就白送你一千两。”
“天底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赵夭毫不迟疑答道,跪下来,给三爷磕了三个响头,道,“谢谢三爷。”
见赵夭如此干脆,三爷顿觉索然无味,或许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没有傲气的贵族吧,玉菡看错了人,于是扔出一张银票,吼道:“拿钱马上滚。”
赵夭捡起银票,立马往面馆跑去,却看见殷磊铁青着脸看着自己,手里拳头握得紧紧的,似乎要把自己吃掉。
赵夭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殷磊看到没有,只得勉强笑道,“我借到钱了,你的腿可以治了。”
殷磊咬牙切齿道,“还回去,我不需要你用尊严换来的钱治腿。”
“我不觉得我有失尊严。”赵夭小声反驳。
“若你这样下跪都不算有失尊严,那怎样才算是有失尊严?”殷磊大声问。
“你不要闹了。”赵夭也有点生气了,大声道,“我知道你一开始就看不起我。认为我不配做我父亲的女儿。是的,我和你们不是一类人,没有你们那么多坚持和骄傲。但是我知道一直清楚地知道什么对我最重要,饿了的时候吃饱最重要,冷了的时候穿暖,病了的时候治疗最重要。现在治好你的腿比我的尊严更重要,如果我的尊严能够换回你的腿恢复如初,没有遗憾,我觉得很值。更何况我没偷没抢,也没有打算不还钱,我不觉得我的尊严被践踏了。”
“可是我不想你这样”殷磊道。
赵夭有些不耐烦了,趁殷磊不注意把殷磊绑了起来,又找了一块布塞住殷磊的嘴,这样终于清静了。赵夭摇摇头,“你们这些将军,包括我大哥,有时候真是死脑筋,固执得要命。我自己都觉得不要紧,相反觉得能帮到你很开心,你瞎操心什么?还好我聪明,这样清静多了。不过你现在这样子很好笑诶。”说罢赵夭大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把殷磊往毕伏的医馆拉去。
那时的赵夭想得还不够多,根本没有意识到即使断了一条腿的殷磊也不可能让她那样制住,除非他自己愿意。殷磊的心已经被赵夭融化,这个女孩儿,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自己也该对她全心全意。今日领了她的情,从今以后好好保护她,再也不让今日之事发生。 赵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