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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何桐以这种微笑走向柜台,走向他的时候,好像何桐是一个携枪抢劫的歹徒,令张军全然没有了主张,一时心慌,几乎要瘫坐在地了。
“你……你找谁?”张军的神经已经混乱不堪,词不达意了,他双手扶着柜台,声音颤抖着说。
何桐觉得挺纳闷儿,这个站柜台的卖药男人为什么神色如此难看,就像也病了一样。这使他想了一句话,再高明的外科大夫也割不掉自己身上的癌肿。
“找你啊。”何桐也将双手扶在柜台上,开玩笑似的说。
柜台宽不足三尺,张军与何桐能闻到彼此的鼻息,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死敌的两个人就这么亲密接触了。
张军心中有鬼,就顺着有鬼的思路想下去。莫非真的秘密不保?刘笑媚已经出卖了我?那何桐来找我干什么?他应该找他老婆啊,是他老婆花钱雇的我啊!
“找我干什么?”张军心里一惊,神不守舍了,说。
找你干什么?我到药店里来还能找你干什么?你不在这里站着我找你干什么?何桐自然不知道这个卖药的男人心中有鬼,就愈加不能理解他的一举一动,好像他面对的是一名艾滋病患者一样,叫他如临大敌,躲闪不及。
“找你干什么?”何桐的肚子突然一阵绞痛,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倒吸一口气,咬着牙,冷冷地说,“你说找你干什么?你不是卖药的吗?”
张军没说自己是不是卖药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卖药的,何桐不耐烦的语气又叫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刘笑媚,你这个王八蛋!革命同志就让你这么出卖了!他在心里骂道。
“哎,我说,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儿啊!”何桐捂着肚子,指着柜台里的药盒,说,“痢特灵!”
痢特灵?何桐要痢特灵?张军这才发现自己是杯弓蛇影,庸人自扰了,原来这个傻瓜什么也不知道,还蒙在鼓里。他一下子如释重负,局促不安的神色蓦然消失,脸上的肌肉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有紧有松了。
“几盒?” 张军重新找回沉稳,定了定神,说。
“一盒吧。”何桐掏出钱来,放在柜台上,打趣说,“这也不能当饭吃。”
张军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观察一下他秘密跟踪的目标了,他边取药找钱边打量着这个叫何桐的男人,这个叫刘笑媚心存戒心的男人。他看到,何桐高大魁梧,五官标致,眸子透着成功男人的自信与倨傲。于是,他又马上断定,这种男人是不会不拈花惹草的,即使他洁身自好,也会经不住女人的诱惑,最终坠入情网。
“越高档的饭店越不卫生啊。”张军将痢特灵连同找回的零钱一起放进一只塑料袋里,递给何桐,说,“先生以后可要注意啊。”
“谢谢你的提醒。”何桐提起袋子,边走边说,“是啊,就像越高档的药越不治病一样。”
张军目送着何桐远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几丝懊恼涌上心头。他对自己刚才的失态十分不满,恨不能自己打自己两个清脆的耳光。而且,他还发现,何桐与刘笑媚般配极了,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地就的一双啊。这又使他产生了嫉妒感,觉得何桐真应该出点儿什么事了,否则对世上的其他男人都是不公平的,尤其对他不公平。他追求过刘笑媚,换来的却是一顿拳脚,而如今她却躺在了何桐的被窝里,他怎么能不想让何桐出点儿事?
何桐挺知道怎么去配合张军的,几天后,他与于珍茹出现在悦尔达大酒店里,让张军如愿以偿,欣喜若狂。
张军那天下午是由蒲公英广告公司跟随着何桐与于珍茹来到酒店的,目送着他们肩并着肩,有说有笑地上了楼,他才连忙存下摩托车,走进一楼大厅。在酒店里寻找何桐和于珍茹的下落是轻而易举的事,餐厅门口挂着的红色订餐指示牌里,就一清二楚地写着蒲公英广告公司以及何桐的名字。
“请问先生,您是哪个房间的客人?”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见张军双眼紧紧地盯着订餐指示牌,以为他是赴宴的客人,就立时走上前来,热情地问道。
张军自然不能说是哪个房间的客人,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客人,属于不请自到的黑客。他被迎宾小姐问得一阵慌乱,就指着红色订餐牌,应付道:“蒲公英广告公司,何桐。”
张军的这句话显然没有经过他大脑的思考,迎宾小姐问得正常,他的出现是不正常,他不能说实话,又不能不回答,是情急下的失言。
“噢,何桐先生已经到了。”迎宾小姐看看手中的小本子,笑容可掬地说,“何桐先生有交代,来客请直接上楼,我领您上去吧。”
领我上去?张军听到这话,几乎要与这位爱管闲事的迎宾小姐翻了脸。当然,她不是在管闲事,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以便对得起自己的薪水。
“不,不。”张军不能翻脸,就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我先去趟卫生间。”
张军说罢,迅速离开了,头也不回地向楼西头的卫生间走去,神情慌张,大步流星。在卫生间里,他用凉水洗了把脸,又用自动擦鞋机擦了擦鞋,才总算稳下神来。何桐订的房间在二楼,为了避开迎宾小姐,张军就走了旁门左道,由厕所旁的通道上了三楼,然后又从正中的楼道一步步地下来。何桐与于珍茹在楼道东边第二个门的房间里,走到一半,张军就通过门上的小窗看见了他们相向而坐在餐桌前了。于是,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几乎欲欢呼雀跃了。他迅速取出相机,在服务生开门出来的一刹那,拍下了何桐与于珍茹单独在一起的第一张照片。
张军拍过几张照片后,不敢久留,为了不引起人们的警觉,暴露目标,就顺楼而下,回到大厅,坐在酒吧里喝起了咖啡。 谁来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