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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何总的事，恐怕与我无关吧。”于珍茹转转椅子，无足轻重地说，“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蒲公英广告公司的一名普通雇员而已。”

　　何桐细心地观察着于珍茹的神情，他发现，她正在向他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她的这种反应当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之所以酒翁之意不在酒，正是想改变这种充满温情却让他感到心神不定的气氛，以免误入歧途，后悔不迭。

　　“于经理，怎么会与你无关呢？你又怎么会是一名普通雇员呢？”何桐不想改变话题，要执著地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就不容分辩地说，“我想将蒲公英广告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每名员工根据自己的工作年限，贡献大小，分到一定的股份，把公司变成全体员工的公司，这样，公司才能有出路，有更好的发展，才能长盛不衰。”

　　听着何桐的喋喋不休，于珍茹的情绪再次低沉下来，疑虑满腹地说：“何总，我还是不明白，这关我什么事呢？我始终认为，我只是蒲公英广告公司的一名普通的打工者，你不应该对我讲我不应该知道的事。”

　　“不会吧？我想，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何桐看着长长的烟灰慢慢地跌落进烟缸里，说，“不瞒你说，于经理，我早已经想好了，准备让你起草有关文件和方案。”

　　“如果我不接受呢？”于珍茹抬起头来，看着何桐紧绷着的脸，说，“或者说，我对此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呢？”

　　何桐将烟头按灭，说：“我相信你会接受。”

　　“不，何总，你错了，我不会接受。”于珍茹口气坚定地说，“而且是绝对不会。”

　　自从于珍茹进入蒲公英广告公司以来，一口拒绝何桐的建议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何桐不禁惊诧不已了。

　　“为什么？”何桐镇静了良久，才迟疑地说，“于经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于珍茹抽动了两下鼻子，心情烦躁地说：“不合时宜，你知道吗？何总，这儿不是你的办公室，我想你跟我谈工作应该在公司，而不是在餐桌上，你这是有意改变话题。”

　　“于经理，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呵？”何桐的目的被于珍茹一语揭穿，就有些坐不住了，脸上显露着无奈的神情，说。

　　于珍茹双目如剑，气由心生，说：“没有，我现在对何总一点看法也没有了。”

　　何桐欲语还休，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桌子还没动一筷子的菜肴。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于珍茹将会在这个月满星灿的夜晚做出惊天动地的举动来，这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她的怨气，不平，以及由此产生的失落和不理智。于珍茹毕竟是个女人，一个掉进感情旋涡而不能自我解脱的女人，无论今晚她做出什么，对于她来讲都是顺其自然，甚至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止，也不可能阻止得了，如果他强迫自己去阻止，结果将是适得其反，不可收拾。

　　酒杯是被于珍茹慢慢地倒满的，不是小杯，而是喝啤酒用的大杯。她注视着酒杯由空而溢就像注视着自己的内心，她有那么多话想对何桐说，而何桐却佯做不知，东躲西藏，竟然将公司的工作拿到餐桌上来讨论，以此改变她的思路，让她哑口无言，没有机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她想，何桐是多么残酷无情呵，他明明知道她的心事，她的苦衷，却拒绝聆听，旁若无事，就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这就不能不叫于珍茹黯然神伤，柔肠寸断。

　　“于经理，你？”何桐一时惊慌失措，看着酒水四溢的杯子，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于珍茹没有回答何桐她要干什么，因为她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她只是低下头来，无声无息地看着自己放在酒杯上的手指。她发现，自己的细指被酒杯放大成了一根根粗壮的树棍，指纹就像一张紧密的织蛛网。她对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叹不已，就举着杯子凑到眼前，饶有情趣地欣赏着，似乎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她觉得，感情就是一张无形的网，硕大无比，无处不在，而她就是一只被这张网网住的小昆虫，一旦沾上去就身不由己，怎么也挣脱不开了。

　　“你希望我干什么呢，何总？”良久，于珍茹将酒杯由左手倒到右手上，继续欣赏着她美妙绝伦的指纹，说。

　　何桐意识到，于珍茹举杯一饮而尽是迟早的事，他已经不可能使她放下酒杯。但是，他也不可能放弃努力，眼看着她酩酊大醉，跌入痛苦的深渊。细细想来，于珍茹对他的感情发展到今天，自然也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谓功不可没。不过，这并不是何桐的初衷，在他意识到这种情感是极其危险的之后，他就试图将对于珍茹的信任，推崇，欣赏，爱恋，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转化成超越男女关系之上的一种情感，就像兄妹之情。遗憾的是，何桐可以悬崖勒马，而于珍茹却执迷不悟，错误地接受了何桐的信息，并深深地爱上了他，这就不是何桐所能控制的了。

　　“于经理，”何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你今天晚上为什么总跟酒过不去呵？”

　　“何桐，你真让我失望！”于珍茹说，语气近乎咬牙切齿了。

　　于珍茹直唤何桐的名字属于开天辟地第一回，何桐不免头脑发胀，手心也有冷汗冒出了。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使她失望，而且他必须使她失望，否则未来的一切就都将不堪设想了。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怎么让于珍茹心平气和地失望，而又不能绝望，慢慢地接受这个冷酷的现实，打消所有不能实现的念头，让他们的生活安定如初，重归宁静。

　　“珍茹，其实我也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说出来吗？”何桐扶正身后的椅子，双手放在胸前，说，“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的好，这样谁也不会让谁感到尴尬，你说是不是呵？” 谁来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