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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燥热
城市最昂贵的住宅区。一些看似破旧的老别墅。
贺云斌回到了家中。跪在地上,将所有的事情跟母亲坦白。
“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清淡回应。慢悠悠的泡着猫耳咖啡。她略微心疼的看着儿子,将咖啡推到儿子面前。
老人,不喜欢说话。惜字如金。她让贺云斌拨打了一个电话。她的记性很好。她不会用拼音打字。她不会储存号码。她凭着她略显牢靠的记忆力。记下了很多号码。一些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婆子的,一些她家老头子的朋友的,还有那些逢年过节需要商榷的。电话通了,她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手机。
“老头子不在了。家里的孩子不懂事。只能麻烦你了。”老人缓慢的说着。
“好。您放心。”电话挂断了。老人从来不挂断别人的电话。房间里很安静,倒是很配合老人朴素的穿着。
“妈。对方挂了。”
“哦。”老人正视着跪在面前的儿子。细细的端详着。眼里满是慈爱的光。示意孩子靠自己近一些。贺云斌跪着前行一步。老人举起枯燥的右手,重重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妈,我错了。”贺云斌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却不敢用手去揉搓。
“回去上班。那个跟你一起的,不能再用了。”老人淡淡的说着,起身,进了里屋。
贺云斌开心的站起身来,很开心。没事了,他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了。他容光焕发了,转身,就要出门去上班。
“咖啡喝完了再走。”老人的声音,轻轻的从里屋传了出来,略带一些颤抖。
贺云斌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转身,喝光了咖啡,出了门。
开车回到铁树报社。贺云斌并没有下车。他给财务打了电话。挂断后,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报社内。正在帮文千篇复印的小哲,接到了贺云斌的电话。
“我没事了。包良哲,你被开除了。去财务领你的工资。”
“哦。”小哲有些茫然的回应着。贺云斌已经挂断了电话。只是发愣了几秒钟,小哲笑了。脸上满是惬意与释然。
小哲没有去财务领取他的工资。他径直走出了报社,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在报社门口看到了贺云斌的车。
贺云斌脸上略显歉意。内心的喜悦,最终掩盖了歉意。那些获得自由的情愫,在他略显英俊的脸上,渐渐开出了灿烂的花。当看到小哲向着他招手时,那些灿烂的花,顿时黯然失色。他尴尬的笑着,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含蓄几句。
小哲知道贺云斌在车里。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车里的东西。他看见了车后方来了一辆的士。他略显失落的招了招手。
贺云斌刚决定要下车的时候,一辆的士,超过了他的车,沿着五点钟的方向,最终挡住了向他招手的小哲。的士走后,小哲不见了。他明白了,小哲走了。他下车,惬意爽朗的迈开了步伐。
老别墅里。一个瘦弱老头的遗像前,蹲坐着一个泪眼婆娑的老人。她叫温芳。
“贺兰山,你倒是一去解千愁!”说完这句,老人哭的更是厉害。哭的厉害,却无声无息。
报社里,贺云斌略显尴尬的看了看上官珍珍的所在位置。他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微笑的与所有人打招呼。靠近正在办公的四姑娘时,他加快了步伐,快步走开,不敢直视。
城市被阳光晒出了烤焦的味道。
兴弘出租公司的门口。柯晓抱着一箱子的东西,黯然的走着。任墨以不按时上班为由,开除了她。她无话可说。默默的收拾着东西。按照任墨的吩咐,收拾完东西后,去财务领了工资。十天的工资,1000元。确实,从开始到结束,她只来过公司十天,包括今天。
她并没有问为什么。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为什么。偏偏这个为什么,她不好意思去问。
柯晓的记忆里,林胜男是个坚强的妈妈。她小时候认为自己的家庭跟别人的家庭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有妈妈。林胜男一直从事着服装店。柯晓经常见不到妈妈。她在姥姥的呵护中成长。每次林胜男回到家,都会给她带很多很多好看的衣服。她不舍得穿。除非一件衣服破的不成样子了,她才会换掉。姥姥从来不给她补衣服。那么多的新衣服,根本穿不完。林胜男还是给她买很多很多衣服。
柯晓看过林胜男在屋子里默默的哭泣。从那一天开始,她再也不跟林胜男撒娇。她知道:妈妈很辛苦。
最近几年,林胜男的服装店生意越来越好了。也开始注重品牌销售。两名店员,已经不够用了。好几次,都跟柯晓商量着回家帮忙。柯晓不愿意。每当柯晓不愿意的时候,林胜男就会问她为什么。她从来不说。
午后的阳光还是那么的毒辣。她去了最近的kfc,喝了一下午的可乐。这个让她痴笑着导致肥胖的罪魁祸首。在最左边的单人沙发边缘,她发着愣。整个一下午,她都准备在这里呆着。似乎等待着与某人不期相遇,释怀心中的委屈与傲娇。
门外来了一辆出租车。司空墨下了车。今天的天气过于燥热,他急需补充一些水分。这货奇葩的来到柜台,大声嚷嚷着:原味抹茶。
点餐员眉头紧皱着,弱弱的说了句:没有。
“好吧,可乐。大杯,多放点冰块。”司空墨略显得意的看着点餐员姑娘略显清秀的脸。眼神里的直白,让人想要给他一场简单粗暴的双手互搏。
司空墨拿着大杯饮料,寻找着座位。他习惯性的走向边缘,发现了一个面熟的姑娘。整天拉客,见过的人太多,他也没有注意,觉得那个姑娘,也就是个拉过的客人而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与小哲见面。这段时间,他也很忙。越是热的天气里,他的生意就越好。他也算粗略的尝到了赚钱赚到膀胱爆裂的感觉。他坐在了柯晓相隔一个座位的边上。
城市的味道如此雄浑干涸。地面上散发着阵阵热气。城市里的建筑工人们,拿着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个精光。喝完茶水,继续背朝天,汗洒地。那有节奏的梆梆声,震撼着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燥热的灵魂。的士车经过,在这声音的警醒下,脱离了睡意。行人路过,满头大汗,却在这梆梆声里,听出了凉爽的秋风。在城市的繁华地带,这里,跟泥土有着仇恨,周而复始,不停翻动,压实。
建筑工人们,从自带的热水壶里,倒出了滚烫的水。反复使用过的茶叶,在热水的包围里,贡献着最后一丝色彩。
司空墨这厮,喝完了大杯中的可乐。屁颠屁颠的跑到柜台。就瞅着那先前给她点单的姑娘:美女,续个杯。
姑娘一脸的嫌弃。身在这个岗位。每天被不同职业,不同肤色的人调戏,已经成了每天的必然工作状态。店长总是美其名曰:这是上帝的考验。最能锻炼出你们的素质。一个好的服务员,必然能面对所有的困难与无理取闹。你们的将来,并不是一直在柜台点单。我也是从点单做起。你们以后要做店长。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好吧。姑娘默默的在心里诅咒了几句。脸上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
“可以。不过要付钱。”
“我知道啊。”司空墨继续瞅着姑娘较好的脸蛋,一脸坏笑。待姑娘转身去拿可乐,他的眼神,飘忽在姑娘的某些部位,肆意欣赏。
他又点了一份薯条,带着可乐,夹着番茄酱,三步一回头的坏笑着。任谁能看出,他是个出租车司机?
他屁股刚坐定,便瞅着门口,希望看见某些婀娜多姿,布料较少的女子。Kfc的玻璃门处,来了个他熟悉的人。
小哲淡然坐在出租车上。说是去松才面馆。到了松才面馆的门口,他付钱下车。忽然愣在了那里。他不觉得丢了工作有什么不妥。只是到了这里。他有些茫然,有些胆怯。他再次上了的士,说:去kfc。
的哥一脸欢喜。由这里去kfc,路途很近。做生意,就喜欢遇到这样的顾客。要是一天来个50个这样的客人,强过接送100个客人。因为,开心嘛。客来客往,不间断。多好!
他下车。进了kfc。一脸凉爽,继而全身舒坦。如若这里允许躺着,他定要躺上一下午。他径直走向柜台。
司空墨忽然想跟这位老友开个玩笑。便没有叫住小哲。他贱兮兮的起身,跟在了小哲背后。
发愣中的柯晓,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并没有多想,随即叫出声来:包良哲!
包良哲对这声音很熟悉。他确信这世界上,没有谁能跟他在同一个城市里,被同一个声音,用同一种语调,呼喊出这样的名字。他没有犹豫的转身。转身的瞬间,肩膀撞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撞了一个人的脸。
司空墨本想从小哲背后来个偷袭,他佝偻着身子,畏畏缩缩,张开双臂,就要来个“猜猜我是谁”。犹豫姿势过于犯贱,遭到了天谴。柜台上被他无理取闹,略施调戏的妹纸,轻笑着:活该。 一缕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