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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接故意杀人罪。”
小哲的嘴巴哆嗦着。通过努力，总算是见到了老刘。两人会面，老刘淡淡的说出原委。
高速公路本来就是危险的地方。老刘追打小青年，就是明知有危险，还要犯错。当然，从主观意识上来说，老刘有伤害倾向。闲暇时间，老刘问了狱警，这样的行为，判五到十年不等。
小哲想问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老刘示意他不要再问。小哲还是坚持要问，老刘说了说经过。
“事情发生的经过，与监控拍到的不是太完整。”
“不重要。死者家属说了，只要我不反驳。那个肇事司机，就不用赔偿一分钱。他们只是要我坐牢，平复他们的怨恨。”老刘木然的说着。
“你的家人怎么办？难道你就对他们这么不负责？你是不是喝醉了还没醒？”小哲很激动。
“我的客户联系号码，都在家里的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我估计，最多也就五年。你帮衬下吧。五五开。”老刘漫不经心。
“你说的什么混帐话？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怎么能不反抗？”
“我只是想静一静。大概是我上辈子造的孽太多。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难道我不该赎罪？你知道不知道，他就跟我儿子一样大，都没了，都没了。”
“那不一样，你……”
“怎么不一样。你不要再说了。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我赢了官司，我照样吃不了兜着走。我以后的生意就别想做了。你别忘了，我的车，当时正被查。我在牢里，你们才能继续赚钱。不然，他们有的是办法弄我。小把戏，你还是太小。”
“看来，这才是你留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算是吧。”
“你不会换个城市，回老家？我就不信他们那么厉害！”
老刘沉默了。他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小哲，噗嗤一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你脑子坏啦。”小哲不明所以。
“大福叔来告诉你。人一旦到了一定的高度，若是为国为民，大家必定高看一眼。那些被帮助的老百姓，感恩戴德，没齿难忘。可，这样的人，要是背地里假他人之手，做了坏事。谁会信？第一个跳出来阻止的，就是那些憨厚的老百姓。死者的家人，有身份有地位。好在他们只惩罚我，没往死路上逼。既然这样，我这个小老百姓，哪有不顺从之理。你读书比大福叔多，要论社会阅历，你还差得远呢。做生意，一定要权衡利弊。做人，更多的时候，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顺了他们的意，他们不断我活路。两全其美。这里管住管穿管睡，没什么大不了。去吧。”
“大福叔……”
“这凭证你收着。卡在车上。密码是卡末尾六个数字倒过来。小子，你给我听好，不许帮我伸冤，这事我比你清楚轻重。我不在家，女人家做事不方便。你就算是帮帮大福叔的忙。我知道你小子，你受不了气。我只要你保证一点，接手我的生意后，教会我那个白痴老婆，才能放手。”老刘起身离开。
“好，有你这句话，你的生意，我就敢接手了。”小哲迅速的看了看凭证，老刘果然是个实在人。
“有多大能力，就办多大事。别图快。”老刘还是不忘回头招呼一句。
小哲点了点头。目送老刘。
回到住处。小哲一下倒在沙发上，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手机上有几条短信。除了运营公司发来的查明话费的信息，还有一条是王博发来的。
“谢谢你的成全。床单我给你买了新的。”
小哲嘴角扯着笑，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墙上。站起身，进了卧室。看着崭新的床单，他很恼火。他发神经般，将所有衣物，搬出了卧室。从今天开始，这间卧室，他不想再进。以后，沙发就是他的床。
躺在沙发上。他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那就是没了。没有一样东西会永久存在，即使是地球。既然自己不喜欢，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跟她在一起，不是也挺好。只是，他想到了那个她。
的士界的花花公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斗。
司空墨，一个化悲痛为力量的男人。他原先本着，质量一定要过关，不然宁可拜访五姑娘。这些天下来，他改变了初衷。质量不一定要过关，但一定要不拖泥带水。
这开车的技术，日益见长。真是士别三日，不得不刮目相看。每天跟不同的女子约会，值得羡慕。约会需要资金。不努力开车，再向从前那般看心情，怕是有得约，也羞涩于口袋。司空墨直到今天才发现，钱到用时方恨少。当然啦。他还没有存钱的概念。钱嘛，赚到了，就要花。这方面，他一直很看得开。于是乎，的士界的劳模出现了。司空墨常常为了抢一个客人，而顾不上吃饭。为了周六周日可以尽情缠绵，他也是蛮拼的。
对。他再次改变了初衷。夜夜笙歌，其实很累。司空墨现今深有体会。电影里放的齐人之乐，根本是不要命嘛。难怪皇帝几乎个个死的早，还不如老百姓活的长久。据他分析，天天将房事挂在嘴边的男人，要么是没有女朋友的可怜虫。岛国片看多了，没处发泄，过过嘴瘾；要么就是闲得只考虑下半身的人，无止尽的释放精力，双眼空洞，行为自私又怪异；还有那些个内心狂野，胆小害怕，为了自身利益，不得不遵守舆论道德的人。反正嘴上说说，又不犯法。
司空墨的副驾驶座上，依然是一个美女。穿着比较保守。心说降低要求，可遇见高水准的，他当然不放过。
你能想象一个粗糙的乡下大男孩，每晚会敷面膜，一星期去一次美容店吗？风流的成本，不低啊！要不然，司空墨这黑脸，咋就这么快白了。女人只要肯化妆，绝对不愁嫁。男人只要爱干净，一定不会丑。
谁要是说美女都爱钱。司空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也算是交往了有数的美女。也没给人花多钱。女人愿意跟你睡，吃顿饭是必须的吧，住个宾馆也是必须的吧。这点花销也叫钱？那些个要你买车买房的，大都是丈母娘。即使有女人要求你买车买房，你可以不上她的船嘛。司空墨，真的顿悟了。
小哲接受了大福叔的生意。万事开头难。找了司机。本来小哲也想学车。从节省运作成本上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刘家女人明确表示，学开大车的钱，你自己付。虽然合情合理，可小哲哪有那些闲钱。从学校出来工作的钱，都被老包同志收缴了：你也不小了，该找女朋友了。这些钱，我先替你存着。
刘氏明显不会算账啊。一个司机一月4500，要是小哲学会了，不就省了这份工资。小哲肯定不会要这份钱。他只要卸货的。老刘说了五五开，他可不能真的五五开。趁火打劫的事情他做不出来。他有什么本事，从别人几十年的老本行里分一半？他有自知之明。自从学车的事情被否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做不久。
没有人来看他。期间老包回到这个城市。松才面馆，无限期关门。家伙就地变卖。东西卖完后，回了老家。任墨的肚子一天天见长。这次并没有跟来。临走时，老包催促他：谈个恋爱吧。眼看小孙的孩子就要出来了，你还不抓紧。
小哲随即敷衍：好的，好的，知道了。
“光知道了没用，每个月你得往这个卡里存钱。”
小哲只能默默接过老包递过来的银行卡。当然。密码只有老包知道。
每天都是一个人度过。他本想养条狗。经过深思熟虑，没养。狗是人类忠诚的伙伴。可在这样的城市里，养条土狗，明显不能带出去溜达。可要是养条宠物狗，他又懒得给小家伙洗澡。狗不像猫，猫可比狗爱干净。说是养条猫吧，又怕房东来找事。猫爪子可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猫关在笼子里，也不现实。
还是算了。整天累的跟狗一样，还养猫养狗？宠物，既然叫做宠物，必然有着一定的道理。宠物？你就得宠。就你一个人住，你出门干活就是一整天，狗狗猫猫孤单的在家一整天，很凄凉。你一个人的时候，都觉得孤独，何况宠物。城市不是乡下。狗狗一出门就能看到同伴，猫猫晚上一叫唤，就有新伴侣。就算是在乡下，像哈士奇这种，自来熟的种族，你敢任其四处溜达？保管你分分钟失去它。
越是萌宠，越是需要人来陪伴。在它们的世界里，饿肚子，被打骂，甚至寿终离去，都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明明跟你很近，为何你总是不在我身边。如果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陪它，请不要靠近。你自私的将它挽入怀，只为在你平淡寂寞的生活里多一些陪伴。可这样的陪伴，却要忍受无数的离别。它总是见到你，开开心心，摇头晃尾，从来不嫌弃你，不会背叛你。它从来不发脾气，即使有些小状况，也会很快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可你，生气的时候，不回家，它在家里饿肚子。跟朋友在外面胡吃海喝时，它独自在家。因为它，只有你一个朋友。在这样的城市里，它只有你。你是它的全部，它却只是你的玩物。它待你如父母，你却施舍如乞丐。如果不深爱，请绕圈离开。
当你打开门，它就站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很开心。对于这样的欢迎，你觉得理所当然。可你不知道，你离开时，它会在门前，低声哭泣，好久，好久。
如果不深爱，请绕圈离开。
有时候，他回想起童年奶奶家的那只猫。陪着他一起长大。后来不知道就怎么没了。后来他从网上看到一些猜测：当它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它会自觉的消失，避免你伤心。
他不相信。但他宁愿选择相信。至少，这样的猜测，让他觉得，他与它，都是有智慧的生物。即使行将就木，成了一捧黄土。至少，至少，曾经牵挂彼此。有时，离开是因为信任，因为不舍，因为不得不离去。有时离去，是因为不信任。
头一个月，他熟悉了接手的生意。
第二个月，刘氏说要见见这些来往的生意伙伴。于是开始跟车。
第三个月，大家都知道了她是老刘的女人。老刘做生意从不带女人。
第四个月，也是二零一一年的四月一日。刘氏终于迫不及待。
这天，刘氏请吃饭。
“老刘是老糊涂了。我们的生意，就是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他没有权利要求我跟你五五分账。你明白吗？信用卡给我。密码写给我。”刘氏轻描淡写的说着。
“明白。”正喝着酒的小哲，也不反对。将卡给了刘氏。拿出纸，写了密码。
“还有，以后价格我来谈。你谈的价格都太低了。不划算。”刘氏一本正经的说。
“好。”
“每个月五千。你也知道，我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不能跟老刘一样大手大脚。”刘氏微笑着。
“好。”
“就这么说定了。”
小哲没走，还坐那喝酒吃菜。
“有事吗？”刘氏明摆着撵人。烤鸭肉多的，全夹给了“孩子”。这桌上，也就烤鸭算道菜。
“这个，我前面几个月的工资能不能结算下。以后的五千就五千。”小哲放下筷子说。
“看来你还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工资，现在的跟以前的，都是五千。老刘以前是一个月一发。我这里要到年底发。每月最多给你2000生活费。我知道在这个城市租房子吃饭什么的，也不容易。”刘氏依旧微笑。
得，算是明白了。这就开始杯酒释兵权了。还爽的一手好花样。年底结，不就是怕他中途离开，用人青黄不接么。跟他还犯得着这样？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还有亲戚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几个月，不，他早就看出了这个女人的意图。只不过，也算是无可厚非。可他不能就这么放权。不为其他的，就为刘大福该尽一个做爷爷的责任。
“这是大福叔给我的条子。你也看过。本来我不想说什么。但你要是这样，我就按照条子上的来。五五分账，一分都不能少。”说着将条子拍在了刘氏面前的桌子上。刘氏一把抓起，就要撕掉。
“没用的，你仔细看看，只是复印件。你倒是错过一个大好机会。第一次给你看的时候，是原件。”当时的刘氏沉浸在大福背叛入狱五年的惊骇里，倒是没有心生歹念。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何况，并没有什么用，小哲依然可以去探视大福叔，再次获得凭证。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贪。刘老鬼，还真是，瞎了眼！”刘氏一脸死了爹妈的惨像，气得说话都不利索。“瞎了眼”三个字，倒是喊的震天响。
“我贪不贪，不用你管，我只是按照刘叔的吩咐办事。”
“还真是一条好狗。卡现在在我手上。密码我也知道。我看你用什么进货。没有资金，你最多拉拉货，自己想做生意，做梦。现在你后悔刚才告诉我密码了吧。”
“呵呵。当我第一天接手生意。这个卡里就没钱了。放心，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往里面打两千。我做事就是这样，不绑定自己手机的银行卡，我不放心。该是五五分账就是五五分账，不会多要你一分。老刘出来了，我自动奉还。你，没权利要求我做这做那，我跟你不熟。还有，你可以胡搅蛮缠，也可以到处摇旗呐喊，用女人的优势去博取同情。我不会急着揭穿你。在此期间，我会再次去见一见老刘。让他补写几个凭证。不会让你找到任何指指点点的漏洞。等你闹的满城风雨，我再将老刘给我的凭证一个一个拿出来。到时候，我看你这张脸，还要不要。”
刘氏气的脸都发紫了。
“哦对了，不管你要不要脸，我依旧有头有脸。到时候就算你没脸了，哭爹喊娘，我照样合法的拿到一半的所得。”小哲喝着酒，继续吃喝。
“怎么不说话。刚才你不是很能说么。我就跟你说到底。你也别想什么歪心思。就你能想到的伎俩，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就你这长相，你要是脱光了衣服，喊非礼，想污蔑我，都没人信。”小哲边吃边说。毫不客气的将所有的菜吃了一大半。
“不想说了。我现在终于明白老刘为什么不让你管账。小家子气，小人之心。就你这个儿子，30好几的人，智力跟五六岁没分别。大福叔以前也从来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儿子憨厚老实。大福叔不欠你们母子俩的。我也不欠你们母子俩的。像你这样宁肯给智障儿子吃鸡腿，吃肉多的鸭肉，都不愿给我这一个正常人吃，何况我还帮了你们，你的良心呢？”
“我不许你说我儿子！”刚才一直保持微笑的刘氏，终于发怒。
“反正他不姓刘。我告诉你，老刘就快当爷爷了。”
“你说什么？”刘氏像是受到了惊吓。
“放心，老刘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他初恋情人的孩子，只不过他以前不知道。老刘不会亏待你们，但我希望你自己要清楚。我不是你们家佣人，以后少用狗眼看我。”小哲说完就出了门。
刘氏浑身颤抖，30几岁的儿子，吓得在她怀里发抖。
走在路上的小哲，心中无比的舒畅。积压在心里的所有不快，似乎一下子宣泄而出。
他自言自语：去tm的道德，伦理。以为带着智障，就可以假借智障博取同情，来轻视别人，随意采摘别人的劳动成果？
空荡荡的房间，小哲觉得很累。
四个月了，王博没来，柯晓没来，她没来。 一缕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