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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变
“哟!都四年了,你们俩还没有修成正果?”出租车司机猥琐的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司空墨,一身黑衣。小哲的高中损友。当所有人拼尽全力去冲击高考时,这家伙倒是去学了个驾照。用他的话来说:考什么?我知道自己的分数,难道除了上大学就没有出路了么。我就要开车。老子要当出租车司机。
还真没想到。小哲大二的时候,这哥们真做了出租车司机。刚来到南京,这货连北都找不着。可这家伙存着钱呢,一下子就花去大半。愣是摸了半个月,将南京路线搞了个半熟。去出租车公司面试时,这小子早就通过他小阿姨,得到了内部消息。一下子就通过了。当司空墨兴高采烈的联系小哲,说他到了这个城市的时候,小哲很高兴。不过又觉得,这家伙对不起他老父亲给他取的名字。司空墨,墨水这东西,他还真不在乎。再想想,小哲也觉得这名字起的很贴切:不是司空墨,“是空墨”。看来司空墨的父亲,可谓两手准备。后来在知道了司空墨小阿姨的名字后,小哲邪恶的笑了。
“说点别的。代我向你家小阿姨问好。”
“别老是岔开话题。你没事总提我家小阿姨干吗。我总觉得你说话怪怪的,可老子就是找不出哪里怪怪的。包老板,今天你搬家,叫我来干吗?我车子太小,可装不下。”司空墨一见大包小包的,马上眉头皱了起来。还不停的摇头晃脑。
“这能有多少东西。亏你是小哲的朋友。咋地,还想坐地起价!我最瞧不起你们这些趁火打劫的了。”柯晓走了过来,似笑不笑的说道。
“得。未进一家门,倒说上一家话了。”司空墨大笑起来,帮着小哲装载行李。大大小小六七个包。后备箱放满了,后座上也放上了两个大纸箱。前座上被司空墨故意堆了洗涑用具。
柯晓脸色发白,似乎就要发作。
“喂,你嘴巴就不能积点德啊。柯汉子先请。”小哲一看要糟,赶紧拉开车门说道。
“你们都不是好人,一路货色!”柯晓气呼呼的跺了跺脚,上了车。前座上有东西,小哲也只好跟柯晓挤在了后座。狭窄的后座空间里,两人挨着。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坐稳了。”好像是为了掩饰刚说出口的话,司空墨猛踩油门,一下子窜了出去。
“司空墨,你个混蛋,你哪次能好好开车了!”柯晓吓得抱紧了小哲兄弟的胳膊。
小哲低首看着身边的女子,低声贴在她耳朵边说:司空墨还不错。别生气了。
柯晓犹疑的说着“恩”,松开了抱着小哲胳膊的手,不自然的看向车窗外。
小哲看着柯晓这副模样,心中暗暗笑道:女汉子!
出租车平稳的开着。沿途的景色迅速倒去。
南京,这个古老又深藏着许多故事的城市。承载着多少年轻的梦与逝去的不朽青春。在城市的另一端,有家小吃店。
天微亮。小吃店,店门紧闭。内里传来声响,节奏而欢快。儿子昨天去跟朋友庆祝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王小五今天很开心。儿子终于读完大学了。警校毕业,咱孩子有出息了。
准备工作完毕。小吃店的卷帘门开了。
五才小吃店。在门外等候的人很多。听说店主的孩子从警校毕业,今天免费招待。
小吃店里红彤彤的一片,像极了新房。
王小五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心里高兴着哩。
小镇上没有高中。孙锁贵考上了市里的高中,她就放弃原来的店铺,跟着来到了市里。孙锁贵考上了南京的警校,她便跟着来到了南京。儿子是她的命,儿子是她最紧要的东西。
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大部分是原先的熟客。王小五虽说不收钱。有些客人都很自觉的将钱留在桌子上离去。还有一些比较大大咧咧,早饭前没给,倒是都在碗底藏了钱,十块到五十块不等。至于剩下的那部分不经常来的客人。本就是来吃白食的,哪还会给钱。
王小五高兴啊: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客人全走了,就剩下王小五一个人。她开心的收拾着碗筷。
这时来了一位端庄洋气的女人。
这女人着实漂亮。三十七八的年纪,橘黄色的花边外套,黑丝,紫色高跟鞋。戴着报童帽。自然下垂的头发,黑的发亮。唇角的褶皱,出卖了她的年龄。平淡而坚定的眼神,出卖了她的阅历。举手投足间的形态,出卖了她的涵养。唯有那双紫色的高跟鞋,让人模糊不定:是妖娆非凡,还是神秘古怪。兴许只是一种喜爱。
王小五听见了背后高跟鞋有节奏的“哒……哒”声,就知道谁来了。
“任妹子,今天你来的可有点晚。”
“老板娘,一碗豆浆,一根油条,豇豆多给点。”这女人倒是也不客气,人还未坐下,就点了要吃的东西。
这位“任妹子”坐下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当早点上了桌,她便慢慢的吃着。王小五也知道这个妹子从不喜欢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也就忙着清洗碗筷了。
任妹子依旧不声不响的细吞慢咽着。吃了一半,她右手端起盛豆浆的碗,左手从毛绒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红包,压在了碗下。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王小五听着身后传来的“哒哒哒哒”声,心中估摸着:任妹子怕是有急事,要不然,怎么会走的这么快。
王小五也习惯了任妹子无声无息的离开。每次都是这样,当然也就习惯了。
当王小五看到那压在碗底的红包时,她有些惊奇。打开后,她有些惶恐不安。
红包里,是一千元。
而在此时,王小五的手机响了。
“喂。”王小五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倒是没有在意它的尾数。做生意的人,无论生意是大是小,陌生号码总是要接的。
“喂。你是孙锁贵的母亲么。”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耐烦,居高临下的态势,充满着威严。
“哎!哎,是,我是孙锁贵的妈妈。”王小五可不是个笨女人。她赶紧回应着。又瞅了瞅手机屏幕中的电话号码,脑子中略一念想,身子晃一晃。
“到城南派出所来一趟。你儿子有点事情需要你来配合处理下。”
“嘟嘟嘟……”电话那头挂断了。嘟嘟嘟的声音,一直在王小五的耳边循环反复。王小五一声不吭,呆若木鸡,泪眼摩挲。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儿子不会干坏事的。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平时非常爱惜自家炊具器材的王小五,乒乒乓乓的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回了屋里。拉上卷帘门,钥匙还没拔,就赶紧招来出租车。这是她来南京第一次坐出租车。
“师傅,城南派出所,快!”
出租车环绕了大半个南京城才缓缓停下。司空墨钻出了车,关上车门,倚靠着玻璃窗,悠闲的抽出一根烟,点着,吞吐着。小哲也下了车。
“什么破规矩。开车需要的是精神高度集中,居然不让爷们在车里抽烟。小哲,来一根?”说完,司空墨将一根烟甩向车对面的小哲。
“不许抽。”外面很热。车里开着冷气。柯晓躲在车里不太愿意出去。司空墨那吞吐的模样,让她着实觉得讨厌。她仅仅皱了皱眉头。可一看到司空墨将香烟扔给了小哲。她立马叫出声来。
小哲倒是没有听她的。走到司空墨身边,司空墨帮他点燃了烟。两个人顶着火热的太阳,倒也显得悠然自得。烟往天上飞,汗水随着脸颊,滑落。
柯晓恼火的瘪了瘪嘴。闭上眼睛几秒后,睁开,下了车。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小哲面前。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试图抢下小哲嘴里的半根烟。
小哲头往后一仰,悲剧发生了。
“啊……”柯晓大叫了起来。她的手心被烟头烫着了。
“哈哈哈哈哈……”小哲与司空墨两人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开心。笑得前俯后仰的,肚子笑的一抽一抽的,接不上气。
本来感觉委屈欲哭的柯晓。看到如此情况,也顾不了手上的疼痛,气得一下子抓过小哲嘴中的小半截烟头,扔在了地上,狠狠的踩着。然后边踩,边用凌厉的眼神瞪着司空墨。司空墨的笑声戛然而止,犹如被提着脖子的鸭子。司空墨背过身去,身体又开始抽搐起来。
柯晓也不理睬小哲,她走向出租车后备箱,要拿东西。后备箱被锁住了。她气乎乎的狠踹了后备箱上的车牌。
“哎哟,姑奶奶。可別踹,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我来开。”听到声响后的司空墨,赶紧小跑到后备箱,双手抱拳,又分开上举,作投降状。
司空墨肉痛的很,他一边开锁,一边看了看柯晓的鞋:幸好是运动鞋,要是高跟鞋,我可有冤没处伸。
后备箱打开后,柯晓自顾自的一手一个旅行箱,向租的房子走去。房子是她找的,钥匙却在小哲手里。
小哲跟司空墨对看了一眼,两人又开始抽搐着。
“再不开门,我踹门了。”远处传来柯晓的声音。还未等小哲反应过来。远处又传来了很有节奏的踹门声“蹬蹬蹬”。
小哲这下可吓坏了。初来乍到,就给房东老太太来这一出。柯晓是不想活了,可这是他以后的住处,他还想活呢。他赶紧跑了过去,连行李都忘了拿。
“咯咯咯咯……”当小哲开始奔跑时,柯晓就想笑了。她强忍着笑意,在小哲到达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了,笑出声来。有种奸计得逞的畅快。
“我可谓是做牛做马,不行,我要坐地起价。”司空墨提着剩下的包,挂满了全身,气喘吁吁的到了门前。
“想吃饭?可以。我请客,你付钱。或者,我请客,你看着我们吃。”小哲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次奥。孙子,老子今天就不信了。额,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进了屋,司空墨脏话一出口,就感觉空气瞬间凝固,虚空之中,传来两道凌厉的光。
“你说什么呢。乌鸦嘴。”柯晓有些不悦。
小哲立马接下司空墨手上的行李,将他拉出了门外。
“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看着走出门外的两人,柯晓嘟囔了一句,就收拾起屋子来。
门外,小哲的脸上挂着一丝做作的严肃。当他与司空墨一对眼,两人又没心没肺的无声的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小哲不笑了。一看小哲不笑了,司空墨也停止了抽搐。
“别误会柯晓。这女孩,人很好。今天是例外,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放在心上。”
“小哲啊。你说你们这两个活宝,怎么还不凑成一对的。”
“没有那回事。”
“小心一朝错过,千年悔恨。”
“不会的。”
“好了。不说了。我司空墨,你还不知道么。我不会在意的。对了,我刚才想问你什么来着。忘了。”
“忘了就算了,走,去家里坐坐。待会一起去吃饭。”
司空墨与小哲又回到了屋里。两人一进屋,都惊讶的叫出声来。柯晓得意的翘了翘嘴角。又转身打扫卫生了。
屋里刚才还是乱糟糟的。这才几分钟。就这么干净。女人还真是神奇的动物。相对于柯晓来说,他俩都觉得自己是树懒这种只会爬树的懒货。
“给我三千柯晓,还你绿色星球。”小哲的话,自然让原本就得意的柯晓越发的开心,笑出声来。当她回过头,想再看到两人仰慕般的崇拜时,小哲与司空墨,已经双双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哼。”柯晓小声嘀咕。
柯晓继续清理着屋子。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小哲,眯着眼睛,看着柯晓。汗水浸湿了柯晓的后背。
出租车到了城南派出所。王小五扔下一张十元的钞票,就开门跑了进去。
“找你钱。”司机手中拿着一块钱硬币,叫喊着。
孙锁贵一脸疲惫的正在录口供。王小五一见到儿子完好无损,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看了孙锁贵脸上有瘀血痕迹。王小五一下子就跑上前去,照着孙锁贵的头,猛的敲了起来。
“没出息的伢子,是不是打架了。几十年没打架,你咋这么没得祛瑕呢。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没得祛瑕的东西。”
几个年轻人,赶紧将王小五拉开。
“阿姨,别打你儿子了。这件事情不怪他。”一个年轻人,身上还穿着警校的衣服。王小五认识衣服上的字,知道这是她儿子学校的校服。
“阿姨。孙锁贵没有做错。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个年轻人也穿着校服。
王小五听完,抱着刚刚敲打的孙锁贵的头,轻轻的抚摸着。
按照道理,这是一件见义勇为的事情。可事有不巧,孙锁贵打的是所长向中华的侄子。昨晚喝酒时,一女子大叫抓小偷。这俩小偷还挺猖狂。一听见女子大叫,还特地跑回来踹了女子小腹一脚。女子倒地。孙锁贵一群人正喝的高兴。一听到女子大叫,就赶紧跑了出来。本来看俩小偷跑远了,估摸着不可能追到,几人还有些丧气。其他几人说“算了,接着喝”。孙锁贵刚想过去安慰那倒地的女子几句。人未走几步,其中一个小偷又去而复返,踹倒了女子。孙锁贵一下子血性上来了。他追了上去。小偷本就小跑着。刚感觉身后有人追来,一回头,仿佛看到了一只迅猛的猎豹。小偷开始加速奔跑。还别说,这小偷还真能跑。另外一小偷,眼见形势不妙,跑向了另一条街。孙锁贵就追着那个踹人的小偷。两人一前一后的追击了一条街。小偷在跨越护栏时慢了一步,被孙锁贵一脚踹倒。小偷手及时的撑在水泥地,由于惯性,小偷的手崴了,额头与地面来了个碰撞。那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孙锁贵也怕闹出人命。掏出手机就要拨打120。谁知那小偷隔着护栏,抱着他的大腿。额头冒出的鲜血,全喷在了他的裤子上。他也不好挣扎,也就任由小偷抱着。过了一会。警车与救护车同时赶到。孙锁贵被警车带走,小偷被抬上了救护车。当警车与救护车开走后,路边阴暗处,出来一个人,正是那另一个小偷。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额头流血的小偷,正是向所长的侄子。
向中华刚知道这件事情时,本来想深究。不管外甥有没有偷东西,外甥被打了,就是对方的不对。侄子是姑父家的一条狗,过年杀猪的时候还得分一只腿。打狗不看主人,这还了得。可一看孙锁贵是警校毕业的,也就没有动多大的心思。也幸好向大人的侄子聪敏。钱包早扔掉了,只拿了钱。这下暂时找不到失主,向大人就告知下属:不打不骂,审讯审讯还是可以的。下属们都是鬼灵精,哪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从昨晚到现在,5个人轮流录着口供,就是不让孙锁贵睡觉。同时收走了孙锁贵一行所有人的手机。
孙锁贵年少气盛,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审讯人员中也不缺乏暴脾气的。凌晨时,还是动了手。孙锁贵年轻力盛,那人岂是他的对手。打不过,那人就将“袭警”的罪名扣在了孙锁贵身上。
5名审讯人员中,也不缺乏脑子清醒的警员。只好站出来做和事老。就这样,此事不了了之。
“好了。你母亲来领你了。交个钱,签个字。走吧。”一个警员说道。
“罚什么钱,签什么字。”孙锁贵眼睛一瞪。
“瞪什么瞪。这里是派出所,你还想翻天!治安管理处罚200元。”那个脾气暴躁的警员大声说着。
“不交!不签!有本事你就一直扣……”
“啪……”王小五一巴掌扇在了孙锁贵脸上。
“滚一边去。来。同志,钱给你。小孩子不懂事。”说完,王小五赶紧将孙锁贵拉了出去。
出了派出所。
“小贵,妈妈刚才……”
“别说了,妈,我知道。”
“知道就好,走,回家去。”
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孙锁贵回头看了看城南派出所的大门:这事没完。
王小五看到了孙锁贵的眼神,她默不作声,眉头微微一皱,一闪而逝。 一缕青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