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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冷不丁打个寒颤,顾不得到底是真是梦,连忙扒开窗帘,果真看到南茜站在下面,面向着杜姗姗的床的方向。
南茜和杜姗姗两人的床本是并排着,杜姗姗的在靠近阳台门的一边,估计是南茜起夜路过,却发现头顶上滴下来水珠。等她擦了擦额头,再仔细一看手指,那哪里是什么水珠,分明是鲜血!
南茜发出的尖叫声,把孟娟也吵醒了。这下江月知道,恐怕并不是梦。她赶紧爬下床,把宿舍灯打开。
这下三个女生可吓坏了。
杜姗姗的床头上,一行行的血淌下来,在地上积聚了一小摊。她的手还锁在床头用来支撑蚊帐的栏杆上,可以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几道很深很粗糙的割伤,鲜血淋漓。不知道她人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等江月她们疯了一样开始找东西帮她包扎伤口,和打120求救,整个过程杜姗姗都没有说一句话。然而她却睁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姗姗?”江月拿着绷带爬上去的时候,看到杜姗姗竟然睁着眼,吓了一大跳。但杜姗姗并不搭理她,她很快稳住情绪,先用钥匙把杜姗姗腕上的手铐打开。整个手铐已经被血水打湿了,拿在手里粘乎乎的,江月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几欲作呕。她强忍着胃里的翻腾感,握住杜姗姗的手,一圈一圈地替那鲜血淋漓的手腕缠上绷带。汗水和眼泪一齐在她的脸上肆虐,她几乎都要看不清楚眼前的画面,只觉得那鲜血一直在流,流到了她的裙子上、腿上,就好像梦里一样。
“姗姗你撑住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南茜带着哭腔,守在床下面,看着救护人员把杜姗姗从床上抬下来,移上担架。
杜姗姗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双眼仍然看着天花板。南茜跟着担架跑,却见杜姗姗的嘴轻轻地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姗姗,你说什么?”南茜忍住抽泣,凑到杜姗姗嘴边去听她说话,但是杜姗姗说得断断续续,她根本听不明白杜姗姗在说些什么,只能让医护人员先给杜姗姗套上氧气罩送去医院。
她们几个人一直在手术室外面坐着,看着医生和护士来来往往,期间警方和校领导也来过,毕竟是在学校宿舍里发生的割腕事件,警方至少在形式上也得做个备案,但杜姗姗未完成手术前,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只能对江月她们三人分别做了点口供作罢。所谓的学校领导,也不过是一个基层干部,来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走了,估摸着是回去交差。
留在这里的一直只有江月她们三个人,天快亮了的时候,顾凉川和蒋岳也赶过来了。算时间,应该是宿舍楼开大门了。他俩刚到,手术室的门就打开了。医生走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幸好这次及时发现,要是再晚一点,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不过病人动脉血管稍有破损,失血过多,现在仍需静养,你们别太打扰到病人休息。”说着让护士把杜姗姗的病床推了出去,送进了病房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岳看着病床上苍白的杜姗姗,皱起了眉头。
江月、南茜和孟娟只能面面相觑,天知道她们刚刚经历了怎样的一场闹剧,至今还没有完全平复。
“下午的时候,姗姗收到网上买的快递,是一只手铐。她说用这个把自己铐起来,晚上就不会梦游了,但是我起夜的时候,却看见她的床上在滴血……她好像是想用刀子撬开手铐,但是没能成功,就……就用来割自己的手腕。”南茜带着哭腔,想起那场面,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梦游?还用手铐铐住自己?她又是怎么拿到刀子的?”蒋岳满腹疑问,问了一连串问题,他实在不明白女生寝室里都在“玩”些什么,竟然还有手铐这种东西,刀子还放在枕边,难道是随时准备着今天这种自杀行为?!
“放刀子在床头下是姗姗的习惯,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觉得危险,我就偷偷和江月一起把她的刀子换成了没有开锋的。其实以前她也不梦游,我们也不知道她最近是怎么了,老是会半夜、半夜跑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南茜好像想起什么令人觉得可怖的画面,捂着嘴说不下去了,眼泪哗哗地滚了出来。
江月搂住南茜的肩膀,平日里南茜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衣服上沾点泥巴都会郁闷好几天,何况现在她身上沾满了朋友身上的鲜血!
“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偷偷换了她的刀子,今天只怕……”
只怕就不只是磨破一点动脉表层了!
江月咽了口唾沫,不敢想下去,抬头和顾凉川目光交汇。他的眼中闪动着什么,令江月心头微微一惊。其实之前江月目睹杜姗姗夜游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了这个词的存在,却竭力否认,但显然顾凉川此刻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杜姗姗不会是中邪了吧?
“我一直觉得杜姗姗是个蛮厉害坚强的女孩子,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怎么会想到自杀呢?难道是梦游的时候……”蒋岳说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在睡梦中做出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有什么用?还不如等杜姗姗醒了,问个清楚。”顾凉川镇定地说道。
江月叹了口气,走去坐在床边,喃喃地说:“姗姗,你可一定要撑住!”
夜渐渐散去,天却未能完全明朗起来。十月的天,已有初秋的阴凉之意。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电话里再次响起机械的女声。
已经打了半天的电话,仍旧没有人应声。
南茜无奈地放下手机,耸了耸肩对众人说:“还是没人接。”说着,又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杜姗姗,满眼可怜的神色。
从杜姗姗入院到现在,江月、南茜她们用杜姗姗的手机轮着给她父母打了十几通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不用着急,反正现在姗姗的情况还算稳定,咱们先轮流在医院照顾,早晚能打通电话的。”江月安慰道。
“嗯。”南茜点点头,对他们说,“大家都在这儿好几个小时了,尤其是江月和娟子你们俩,一夜没睡好,就先回去吧,这里我先来看着。”
“也好。反正我晚上睡眠不好,下午娟子过来替你,我守晚上那一班吧。”江月安排之后,大家都同意了,除了蒋岳非朝着说要来陪着江月,却被护士无情地告知,晚上只能留一人陪同病人,只能悻悻离去。
南茜在杜姗姗床边陪了一会儿,拿着温水瓶去开水房打水。
老旧水房里并没有其他人。水流声滴滴答答地,清晰可闻,头上横七竖八的各种管道里面,咕噜咕噜的水声仿若有瀑流随时会喷薄而出,将人淋成落汤鸡。
南茜拧开水龙头,百无聊赖地等着接满水。
这时候又走进来一个年轻女人,也是拿着温水瓶,就站在南茜旁边接水。女人看了看南茜,笑着主动攀谈起来。
“小姑娘在医院里是照顾男朋友呢,这么贴心?”
“诶?我还没有男朋友呢。”南茜尴尬地答道,心里还有点不乐意。这女的说得跟咒她男朋友似的,虽然她真没谈恋爱,但听起来也颇有些不舒服。“我是来照顾我室友的。”
“哦,这样啊。”女人自顾自地笑了笑。“没有男朋友也好。现在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我家那死鬼啊,自从我俩车祸住院以后,就对我不理不睬的,每天就只会躺在床上自怨自艾——这不,还得我出来伺候他!”埋怨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女人无奈的脸上却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之色。
南茜的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一些,反正也犯不着跟一个炫耀幸福的女人计较太多。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接满水走了出去。回病房经过走廊,突然她听见一阵嚎啕大哭声,一堆护士都在病房里面安抚着一个男人——正是这男人在大哭,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这是怎么了?”南茜好奇地停下来,问一边的护士。
护士叹着气摇了摇头,说:“真是造孽啊!这个男人是前几天和他女朋友车祸入院的,当时伤得挺严重,后来他抢救过来了,他女朋友没能挺过来……看照片挺漂亮一女孩,被撞得面目全非,挺惨的。”
南茜觉得喉咙里有点痒痒的,说不出话来。
护士长给哭闹的男人打了一剂镇定针,等男人睡着了,把他怀里的照片抽了出来。
南茜无意一瞥,便愣住了。照片里的女人,正是刚才和她一起在水房里打开水的女人…… 午夜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