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雪舞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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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桌上几人的谈论声时高时低,逸辰背对他们独自小酌,却听得真切,不觉浓眉深锁,握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
“族长三日后大婚,特赦冰湖,还减免一年的赋税,看来咱们族人今年的日子会好过些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唉!如今苛捐杂税沉重,就快活不下去了,就算免上这一年,明年说不定还要变本加厉,这日子,有何盼头啊!”是个声音嘶哑的老年人的声音,他口中的叹息声让人几乎透不过气。
“听说了吗?族长看上的姑娘年刚十八,就是能歌善舞、如花似玉的褐良老爷家的大女儿紫寒姑娘。褐良老爷攀上族亲,这下也算有了出头之日了。”
“哎!这明摆着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那紫寒姑娘便是在今年舞艺比赛时崭露头角那位姑娘,后来因为遭人陷害,伤了脚,中途退出了比赛,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落得给人做妾的地步,嫁的虽是一族族长,终究还不是个半老男人!”另一人道。
“嘘!小声点,赶快吃饭吧!还是别管这些我们平民百姓不该管的事,小心隔墙有耳,惹祸上身啊!”又是那名声音嘶哑的老年人。
“怕什么?这里是外族,还不允许我们私下里说几句了?你知道吗?去年族长大人才刚纳了妾,结果不到半年,那小妾便得病不治而亡,你说蹊跷不?这褐良老爷怎么还会舍得貌美如花,正值年少的女儿给他做妾?”
“那又如何啊?族长大人看上的人,难不成这一向懦弱的褐良老爷还敢反抗不成?”
“唉!作孽啊!”背后又传来那个嘶哑而苍老的声音。
背对而坐的逸辰大致听完这些谈论的内容,不觉心中已象是被泼了一盆冰水混合的液体,从周身一直蔓延至心底。
明天,是他和紫寒三个月前约定相见的日子,也是她大婚的前夕,看来他这一行将要空空而去。
心凉加上隐隐的心痛,逸辰麻木的上楼,然后就寝,就这样在担心和困扰当中,在这个小镇的客栈里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夜。
清晨,逸辰便出了客栈,骑马在出冰湖的谷口处徘徊,直到日上三竿再到日头偏西。
低低叹息一声,他自嘲似的苦笑一下。
明明知道,她不会来了,明明失望,那个约定已成泡影,可却移不动离去的脚步,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许什么?
明天或者后天,她便成婚,今日,又怎会抽身来见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
只是,逸辰心内不甘。
若她嫁的是少年才俊,与她是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他愿意离去,给她最美好的祝愿。可是,她下嫁的却是那个胡须稀疏、内心猥琐、毒辣阴险的小人,那么冰清玉洁的女孩,怎会甘心委身于此种半老男人?逸辰实在想不通。
难道紫寒有说不出的无奈和苦衷?胡思乱想一番后,逸辰却也无所适从,只能仰天长叹。
踟躇良久,终于无奈调转马头,逸辰低下头,神情黯然,意欲离去。
一阵马蹄声踏响,由远及近,逸辰抬头观望,一匹暗红色马儿正从冰湖上朝谷口驶来,马背上是一个淡紫色的娇小身影,很快,马儿到达谷口,逸辰看清来人的面貌,心里一阵欣喜。
“逸辰大哥!你等了很久了吧?”紫寒近到逸辰身边,跳下马来,欣喜地看着逸辰。
“没,紫寒姑娘,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逸辰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望着紫寒。
紫寒身上一袭淡紫色披风,内里是白色的石榴裙,披风的边沿处用白色的动物绒毛点缀。衬托着紫寒被风吹的有些红晕的小脸,一双淡紫色的星眸,仍然灵动迷人,可逸辰却从中捕捉到一丝无奈和哀愁,内心怜爱不已。
两人牵着各自的马,慢慢行走在冰山雪谷之中。
“紫寒姑娘,逸辰在小镇上听说了一些关于姑娘的传闻,那是真的吗?”沉默了一会,逸辰终于停下脚步,鼓起勇气问道。
紫寒站住,脸上一怔,然后一抹难过的表情袭上眉间,沉默片刻,她轻轻点点头。
“那么,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你就要完婚?”逸辰再次想得到紫寒的确认,望着紫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紫寒脸上勉强带着的微笑终于不见,逸辰分明看到她的淡紫色的眸子里已溢满水雾。
“是你亲口答应的吗?你是心甘情愿吗?”逸辰追问。
“紫寒身不由已。”摇摇头轻声说完这句,紫寒终于忍不住眼泪涑涑而落。
伸手扶住紫寒双肩,逸辰心痛地说道:“为什么身不由已,你拒绝他就是了,难道他做为一族之长还要强娶不成?”
“你以为紫寒想这样吗?那明明是火坑,可是,我家已经得罪了族长,我的家人的旦夕祸福,全在紫寒手中,父亲为保住褐良一家上下,被逼无奈也只有答应,紫寒无路可走。”
逸辰松开紫寒背过身去,扶着马背半天不语,身后传来紫寒轻声的抽泣声。
“逸辰大哥,谢谢你上次救了我,给了紫寒一段美好的回忆,紫寒今天来就是要跟大哥道别,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紫寒望着逸辰的背影伤感的说道。
“你跟我走吧!”逸辰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紫寒,扶住她的肩,眼里全是怜爱:“离开冰湖!跟我一起走,命运是抓在自己的手中,明知是火坑,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白白葬送,这一生真的甘愿如此了吗?”
紫寒望着逸辰,眼里的光线变得暗淡,她轻轻摇摇头。
“紫寒要怎么走?我不是一个人,我一走了之,我的家人们怎么办,族长本已与我家结怨,心有芥蒂,又怎么会肯放过我们?紫寒不能无视家人的处境,自己一走了之。”
逸辰一时无语,内心却如五味杂陈。
就这样两人一直在谷中走着,直至天空被云彩慢慢遮盖,接着天空漂下片片雪花。
雪花乱舞,一如两颗本就思绪不平的心,变得更加纷纷扰扰。
静静贮立在雪中,下一刻便是永远的别离,说不清的情愫,如风舞雪花般挥之不去。依依不舍各上心头。
逸辰取下肩上的披风,轻轻加在紫寒单薄的肩头,为她系好,紫寒深邃的大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逸辰。
真希望此刻的时光可以静止,让分别的时刻不要来到。
“我该走了!”紫寒叹息一声。
“我送你一程吧!”
紫寒默默点头,两人各自上马,从谷口进入冰湖,慢慢朝冰湖深处行进,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内心却澎湃汹涌。
终于,绕过了不知道几道川,紫寒勒紧马缰,停了下来,她从马上跃下,逸辰也跟着下马,走近紫寒。
紫寒伸手去取肩上的披风,想还给逸辰,逸辰伸手阻止了,他的手按在紫寒的手上,却没有立刻拿开,紫寒的手小巧纤细,有些凉意,逸辰将她的手从肩上拿下来,握在手中,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搓着,想让她暖和一些。
远处几辆冰车呼啸而来,两人都扭头观看,车子很快靠近他们,停了下来,从车上跃下一群黑衣人瞬间将逸辰和紫寒团团包围。
紫寒认得那些冰车正是自家的,围住她和逸辰的人是父亲养着的一群家丁。果然最后下车的正是父亲,他黑着脸来到紫寒面前。
“不孝的丫头,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私会男人,你这是摆明让老父难堪吧!”褐良严厉的眼神,让紫寒觉得颤栗。
“父亲!”紫寒欲言又止,她知道,她说什么父亲都不会相信她。
“还有你!”褐良老爷用马鞭指向逸辰,“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三番五次招惹我的女儿?”
“伯父,小辈赤族兴城逸辰拜见伯父!”逸辰礼貌行礼。
“哼!少来这套,你们赤族人都似你这般无耻吗?我女儿大婚在即,你是存心要毁她前程?”褐良怒道。
“父亲!”紫寒叫道。
“你给我住嘴,回去老夫再教训你!” 紫寒想叫住父亲,反而遭到父亲的恶狠狠的眼光和训斥。
“晚辈斗胆问一句!伯父,紫寒姑娘豆蔻年华嫁人为妾,真的会幸福吗?她有前程吗?晚辈却听冰湖族人私下议论,褐良老爷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将如花似玉的女儿推入火坑。”逸辰见褐良老爷蛮横,干脆将心中不满一口气说出。
“你!老夫岂容你来教训,看刀!”褐良老爷抽出背后长刀,直直朝逸辰砍去。
逸辰并不慌乱,从容一躲,褐良老爷的刀扑空,不禁失了颜面,他朝身边低声命令一众家丁:“小子们!给我上!这小子毁我寒儿清誉,给我砍了,免得他出去坏了小女名声。”褐良说完,手中刀再次向逸辰挥去。周围的黑衣家丁们亦手持兵器蜂拥而上。
“哼!”逸辰见褐良老爷如此无礼,冷哼一声。心想,象他这样的人,竟可以无视女儿性命前程将他嫁于年已半百的族长缅景,似乎也不那么难以理解。
想到这里,逸辰丝毫不再手软,他将随身带来的长剑抽出,迎上褐良老爷和他的众恶奴。
褐良老爷并不知逸辰乃是一军统领,任他一向自认武力深厚,家丁众多,想仗着人多教训逸辰,哪想遇见骁勇善战的逸辰竟也一时难以取胜。
冰湖上一时混战,紫寒着急的喝止着家丁,劝阻父亲,褐良哪会理会,只命家奴们将逸辰团团围住,紫寒的声音淹没于一片刀剑和嘶战当中。 雪国佳人之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