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云端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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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宫内,夕阳独斜,木兰独坐案边,喝着侍婢刚端上来的香茶。
“兰妃娘娘,今日大王召见,其它四位妃子都奉命前去,只兰妃娘娘一人……”两位跟着木兰同时入宫的老宫女其中的一个道。
“素姑,听说大王的小公主回来了?”木兰微眯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并不理会,却淡淡反问老年宫女。
“是啊!听说今日叫五位妃子前去,就是为见过公主的。”素姑回道。
“娘娘,您总是一直托病,自从进了皇宫,还不曾被大王临幸,这总不是办法,要是大王哪天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另一位侍立一旁的老宫女面露担忧状陪着几分小心道,她同是与素姑一同进宫侍候着木兰的。
“瑛姑,你不用担心,本宫自有分寸。”木兰有些不悦。
“咱们两个老奴婢,也是得了娘娘的恩典,才能留在娘娘身边侍候的,不然象我们两个这年纪,也只能在宫内做些杂役,哪里得到如今的荣耀?两个老奴也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年少美貌不输其它四位,若是得了大王临幸,受到大王宠爱,能为大王生几个王子公主,那才是恩宠无边呢!可娘娘总是按兵不动,奴婢们都为娘娘着急了。”瑛姑又忧心道。
“是啊,瑛姑说的没错,娘娘怎肯屈就人下,要是几位妃子都先后怀了王子,只有娘娘还洁身自爱,以后在这宫中少不了遭人排挤,娘娘可想到这后果?娘娘费了周折来宫里不就为了自己和娘家的荣耀吗?”素姑附和道。
“都给我住嘴!你们口口声声自称奴婢,怎么还是没提醒自己,如今倒是长了胆子,教训起本宫来了,本宫说了,自有分寸,你们却比本宫还要心急,我看想得荣耀的是你们两个奴婢吧!”木兰被她们搅得心烦,不由怒道。
“是!小主赎罪,不过,只有主子得了荣耀,奴婢们也才能跟着沾点荣光,奴婢该死,不该冒犯小主,不过,两个老奴的话,还望娘娘三思。”素姑道,拉着一旁的瑛姑一同诚慌诚恐地跪下谢罪。
“没事了,你们便先退下吧,本宫想要独自待一会。”木兰见她们胆怯,便面露不忍之色,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只叫她们暂且退去。
若不是想到今后在宫中还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木兰恨不得一脚踢飞一个,将两个如蝇般萦绕令人生厌的老妇清扫出宫。
但想到只有她们两个知晓自己顶替木兰的底细,亦好不容易才收买了她们,这两个奴婢,年纪大考虑事情周到,也忌惮木兰,便想只要她们守口如瓶,留下在身边掩护,倒也用处极大。所以一直克制住自己,让她们留在身边侍候。
发怒归发怒,她们的话却入了木兰的心。木兰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当时在古堡郊外,自己无路可走,正碰上要送进宫的木兰,冲动之下,便替木兰入了古堡,虽然瞒天过海,过了喜旺公公和大王的关,成了兰妃,可接下来,公主回宫,在这深宫当中,总会有见面的时候,王后暂居冷宫,她倒暂时也不担心什么,可公主若是见了自己,可如何掩饰?天下毕竟没有两个相貌完全相像的女子。自从雪煜进宫,木兰愈发坐立不安。
虽然每日在妆容上尽量修饰的更接近木兰,可这只可瞒过宫里的其它人,煜儿公主是何等的聪明,却不可能在她眼皮底下蒙混过关,若是等王后有机会出了冷宫,加上那咄咄逼人的王后,却更加不好对付。
越是深想,越是忧思重重,两位老奴的话又如挥之不去的蚊蝇嗡嗡之声萦绕耳畔,木兰不堪重负地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置于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大殿内回声分外幽长。
木兰心内跟着一震,稍稍收了心神,坐下身子,以手托腮,凝望窗外,转瞬间又陷入纷纷扰扰的思绪当中。
其他女子入宫可能是为了得大王恩宠,光耀门楣,但怎会是我紫裳的所求所爱,内心深处,她自盼在这兰心宫里永远不要有得见大王的机会。她在大殿当中远远见过大王两次,大王西澈虽已中年,看上去却也身躯凛凛、俊逸非凡,且眉宇间凝聚着天下唯我独尊的肃然帝王之气,这可能正是天人女子可望而不可及之处。
木兰有幸入宫,能接近身为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可却觉得每日如处于阴云重压之下,心中一股郁闷常令她透不过气来,丝毫不觉庆幸。
每每在清冷的夜入梦,梦中见到一抹温暖朝气的笑容,心里也会觉丝丝的满足和暖意,也只有在梦中,与那个阳光般的男孩相遇,她才会发自内心的微笑,醒来却只叹暗夜浓浓,寂寞而深长,不觉眼角有湿湿的润泽溢出。
红墙隔断,红尘归路。木兰深深的叹息,不知不觉中,自己已走上一条险峻的路,那条路狭窄蜿蜒通向云端,一侧却是悬崖绝壁,云彩层层环绕,她看不清绝壁之下深渊的高度,她亦绝不愿意转过身去沿阶而下,因为她不知道云霞掩映下的石阶下,是否通畅无阻,也许,只是断崖绝路,她早就悬在半空中,没有了退路。只能咬咬牙,拾起裙裾,如履薄冰般地战战兢兢而上,她亦不知走上云端深处,等待她的又将是如何的结局?
夜已凄凄,星光如水,流泄着清冷的光华,夜长如斯,却教人无丝毫的睡意。木兰将身上轻柔的锦被裹紧,仍觉得丝丝凉意从脊梁沁入周身。只求救似的在半睡半醒间回忆起那个温暖阳光的笑容,眼前依稀看见那高大挺拔的英俊少年的影子。
她忆起,那是一个寒冷的雪夜,在山中的草房内,她醒来时,见到少年笨拙的劈着柴,他面前的炉膛内跳动着红红的火苗,炉上瓦罐里滋滋冒着热气,诱惑地香味不断传进咕咕乱叫的腹中,草房外明明寒风呜咽,她却觉得周身暖和,幸福之感溢满整个的小草房。
少年人扭头看向自己时,眼光温和,虽被烟火熏黑了面庞,却仍然俊朗阳光,不觉让人如痴如醉。
木兰不禁在暗夜里失笑,一丝幸福感自心底涌起,背上的寒意便尽数驱尽。枕着思念和回忆,她才能踏实的睡去。
醒来时,见窗外宫墙深深,燕角飞廊处有惊飞的鸟儿直冲天际,才觉昨夜自己又是靠着梦境,才得半宿的安眠,只叹自己现实和梦境已傻傻分不清楚。
“娘娘,让奴婢侍候您梳洗吧!”正凄然悲叹间,素姑已经端了盛着热水的瓷盆和洁白的手巾进来。
“恩!”木兰点点头起身。
等梳洗过后,才稍稍提了点精神,木兰端坐在镜前,任素姑和瑛姑为自己挽起高高的发髻,佩上珠饰玉簪,木兰见自己仍面色灰白,一脸愁容,自知是一夜忧思深重,睡的肤浅所至,不觉心中一阵懊恼。
瑛姑照例模仿木兰的面容为她将眉色加重,眉角上挑,再将双眸修饰的更加深邃,嘴唇再画的轮廓分明一些,涂上朱红的唇色,木兰有些厌恶地望向镜中的自己,木兰不似木兰,裳儿不似裳儿,难道自己非要活成别人不成?
眉心渐渐拧成了川字,裳儿心里一时难平起来,自己先是成为霜儿,然后又身不由已的变成木兰,她有自己的名字,现在周边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突然想到自己成为霜儿的时候,鸿烈送给自己的面具,她不觉失神起来,要是有人能为自己做一具象极木兰的面具,那自己是不是日子会过得坦然许多?至少再不用每日躲躲藏藏、处心积虑了,可是除了鸿烈,还会有谁会有这样可以以假乱真的面具,她是从未听说过。
“素姑,你可知道,哪里有人可以制作逼真的面具?”木兰抬眼望向正收拾妆台的素姑问道。
素姑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很快便反应过来,换了一脸的笑意道:“面具倒是见过,可都是些牛头马面吓唬人的面具,老奴活到现在,可从没听说过有谁会制作跟真人相似的面具。”
木兰有些失望,她想不通,鸿烈是从哪里得来的那种面具,如此想来,鸿烈真是个神奇又神秘的人物,可如今自己又不能求他帮助自己。
“小主,奴婢以前倒是听闻过民间的一位女神医,懂易容之术,可以将人的五官面目重新改动,若是只微微改变一下容貌,更是易如反掌。”瑛姑道。
“哦?真有此事?”木兰眼前一亮,心中象是重拾了希望,便抬眼问道。
“当真有的,以前我年轻时住在乡下老家的时候,村子里有户大户人家,女儿生的极其丑陋,她的父亲花重金请了位女神医为女儿重塑了容颜,竟然那丑女象变了脸一样,成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后来还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俊美后生。”瑛姑神彩飞扬地描述道。
“你老家在何处?”木兰急切地问道,心内不觉一丝兴奋。
“我老家离古堡不算远,就在郊外的乡下,只是家里早已无人。”瑛姑脸上不觉带了一丝哀伤。 雪国佳人之公主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