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了一天后,总算熬到第二天就要准备试讲了,我的心里各方面压力都特别大。夜里,木亮打电话来,我戴上耳机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木亮却还在加班,鼠标键盘敲得咔哒咔哒响,他似乎听出了我心情低落。
“怎么了?不高兴?担心明天的试讲吗?”
“有一部分吧。”
隔壁房间的妈妈好像没有睡着,听到妈妈起床的动静,我压低了嗓音回复。
“向晚,向晚?”妈妈在房间门口叫我名字。
“嗯?”我抬起头回应。
“我还是那句话,你说你不找那个博士,你有没有其他人选?”妈妈很快走近床边,试图想套我的话。
“没有。”我准备挂断电话,不让木亮听到。
谁知道妈妈一把就把我耳机和手机扯过去,不悦地说:“不想听我说话是吗?”
电话还没来的及挂断,手机和耳机已经被妈妈抢去摔在书桌上。我坐起来想去拿回来,却被妈妈拦下伸出去的手臂。
“向晚,你别不识好坏,像你爸爸一样。我跟你说,我都是为了你好,跟你说了这么多遍,你趁着年轻,别丢家里人的脸面,我们自己没权势,你年轻就有这个资本,去找一个有靠山的。”
“我没资本,就我们家这样,能找个什么样的。”我坐立不安,始终想拿回手机,心思根本就不在听,只想着木亮在电话那边听得一清二楚,可怎么办才好。
“我们家怎么了?哪里不够格了?”妈妈顿时瞪圆了眼睛,“俩个老年人都有自己工资,你也是年纪轻轻,哪里不行?”
我抿了抿唇,心里在默默地说:“如果人家了解妈妈你是怎么样的人,怕是谁都逃之夭夭吧。这么强势,任何事情都必须干预,以你的想法来完成,那哪有可能。”
“向晚啊,你看你早点找一个,家里的卫生,我也不用再去给你爸爸说好话了,东西坏了,你男朋友可以想办法。”
妈妈这话道破了为什么要催着我抓紧去找男朋友了,原来原因有这么多!
“你想什么呢妈?那我是不是找个水电工啊,清洁工就好了?这些东西都算在找男朋友的条件里面?就是指望人家帮我们干活?为什么我们不能靠自己?”我顿时觉得妈妈的三观与我真的完全不同,有些气急。
“你爸老了呀,他能做几年家里的卫生?你找个有权势的,也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家里有点事,他也能帮上忙,他自己不动手,找别人来不是轻轻松松?”妈妈的语气仿佛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我们自己请人干活就好了,我觉得你这样说,我是不会去找男朋友的,就这样独身挺好的。不要害了人家!”我摇了摇头,扑过去欲把手机拿回来。
“我跟你说话,你别玩手机!”妈妈一把打开我的手,“你是榆木脑袋!谁说就这些体力活了?人家有本事,以后看病啊,小孩读书啊什么的,不都好安排吗?”
“妈!我去找个大领导好不好啊?就算甭管别人多大年纪,你当我倾国倾城呢?”我反唇,真的气急了,也着急手机没有挂断电话。
“你简直不开窍!好嘛!这样说你是不打算按我给你的路走了!好样的!你翅膀硬了!老了还靠的住你么?人家还说一个女儿顶人家三个,我没看出来!自己还是个打工仔!看来以后还想找个打工仔!”妈妈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走。
我趁机飞快扑到书桌上拿回手机,电话还在接通的,但是没听见那边的声音,我急忙挂断。
挂掉电话后索性拿被子蒙住头,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不知道木亮听见了多少,又有什么反应,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利用感情的骗子?会不会觉得妈妈难相处?会不会觉得俩个人根本不可能手心汗涔涔,心里也七上八下,明明开了空调,薄薄的空调被却让我都透不过气来。
妈妈见状不悦了,冲上来一把拽掉蒙住的被子,“跟你说话你要是不愿听,那你就滚,把我给你的东西都留下,生下来就是赤条条的”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缘故,妈妈的表情看得特别凶神恶煞。让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她生的。
我叹了口气,又把被子盖回来。
“等我工作了,我搬走,行吗?不吵了,我要睡了。”我声音有些哽咽,努力让自己说得清楚一点。
“哼!也就你上这个班得劲儿!怎么好意思的。”妈妈还是不依不挠。
“我又不偷不抢,怎么就不好意思了。”我从被子里探出头说了一句,真的要被逼疯了。
妈妈听得眼睛都瞪得更大了,黑暗中我都看得见她腮帮子气得鼓鼓的,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不是因为我看着是自己的妈妈,不然还是会心里害怕。
“你要搬现在就给我搬走!所有东西都留下,你不配用我的。”妈妈疯了一般,把书桌上的杯子镜子都扫落一地,噼里啪啦在地板上滚,一片狼藉。
看着妈妈这样疯狂的举动,我除了木呆呆看着她,也说不出什么来。谁让我还没正式工作呢?我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我捏着手机的手传来几声震动。黑暗中的屏幕特别扎眼,我用手快速捂住,好在妈妈正沉浸在自己表演中,并没有发现。
眼睛被泪水模糊,鼻子像被堵住一般,喉咙里憋出一股血腥味。我拂了下眼睛,努力仔细看清屏幕里的字。
是木亮发来的。
“不要跟阿姨吵架哦,阿姨是为你好,方式不对而已,早点睡呀,晚安,80。”
看到他的话,更让我觉得分外委屈,看到他的晚安短信,又让我五味杂陈。
已经凌晨,老妈回到自己房间还在时不时的责骂几句,只是声音不再那么尖锐,渐渐的停下来,直到传来她熟睡的呼噜声。期间我一直都没有睡着,被子蒙住脑袋,汗和泪都分不清楚。
就像小时候觉得这是个隐身衣一样,罩住自己,就可以谁都看不见我了。长这么大了,明明知道没有用,但还是觉得捂住脑袋就踏实很多了。
在被子里,不断翻看木亮的信息,泪就像泄了洪一般。
谁知道,手机又震动了,这次他发来一大段信息。
“向晚,是我不好,如果我能达到阿姨的要求,你会不会就没有什么顾虑了?或者就算你没那么喜欢我,我也有当挡箭牌的资格”
看着他这样妄自菲薄的话,流着泪的我都觉得空气里的氧气稀薄了,坐起来靠着床头,让自己深呼吸继续看下去。
“不过,你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达到目标。如果可以,我也想努力让阿姨认可我,尽管可能路会比较难走,我跟你说过的话,也不会就此不认。还没开始我不认输,执迷于你,不会改变”
越看越心情难以平复,看不清的未来,不明了的磅礴泪水。在黑夜中与我为伴的还有那个男生,他刚刚说愿意拼全力去争取,可是我好像没有那么足的勇气